李慕然愣愣看着他,好半会儿似乎才反应过来他是谁,然后看向周围,战斗已经结束,前后总共花了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毕竟他们这边的人都恢复了异能,战斗力本来就不比基地异能战士差,何况人数还占优势,且人人心中满含恨怒,加上有心算无心,自然花不了多少时间。
“人数够没够?”见她终于回过神,宋砚按了按有些发紧的眉头,问。
最开始被救出来的三个实验体正在剥下死去的基地战士的衣服往身上穿,常老大跟那个青年在和大胡子学者等人说话,其余人则在对付已经快将他们包围住的变异植物。他这话问得没头没脑,旁人都听得一头雾水,李慕然却知道是什么意思。她努力压制住心里的惶然,低头数了下死去的研究人员数目,加上之前在下面杀的,被变异植物抓走的,埋在三楼的,最后回答:“还有二十三个,不知道有没有被变异兽吃掉的。”
宋砚点了点头,说:“每个人是怎么死的,全部记下来。”说完,向常老大几人走去,留下李慕然独自站在那里默默整理着自己要记的所有东西。等离开这里,她就得赶紧用笔记下来,不然越来越多,肯定会忘记。因为心里被事情填满,她也没功夫再去想刚刚那个研究员的死了。
而另一边,众人也就简单地寒喧了几句,宋砚与常老大都是基地里的一方势力,彼此间自然见过面,只不过常老大更亲近魏京池,几乎等同于被收编了,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能够下到研究所的原因。至于他们为什么突然反水,眼下并不是谈论的时候,何况看到那青年大抵也能猜到几分,故而等那三人穿好衣服,一行人开始往出口退去。
有了常老大的引领,出去倒是十分顺利,这其中还有一个原因则是因为宋砚等人是被偷偷弄进研究所的,知道他们存在的人十分有限,而且大都死在了里面,加上上一区正被研究所里逃出来的变异兽搅得一团乱,为了防止自己的人手损失太大,魏京池临时招集了不少其他势力的人马前来剿杀,人多杂乱,给了宋砚他们可趁之机。
“我手底下的人马虽比不上宋先生你的,但也不算少,一下子走不了。哼,敢动我的人,不扒下他姓魏的一层皮来,我老常也没脸再带这些兄弟了。”顺利地坐上车,常老大将宋砚等人无惊无险地送出了城。直到这时,他们才知道那个青年叫常喜,是常老大的堂弟,异能是念力,也是十分稀有的异能,失踪了很多天,他一直以为凶多吉少,没想到竟然会被弄进了研究所,差点成了实验体。如今他只有这么一个亲人,怎么让他不恨。何况就算没有这一层,研究所的存在也是所有异能者痛恨忌惮的存在,谁不想着将它铲除干净。
原来常喜率先逃出去,却是为了搬救兵。如果不是凭空多出常老大这么一个助力,他们逃亡的行动恐怕还要遇上不少麻烦,更有可能的是部分人就这样折在里面了,哪怕真在魏京池身上咬下一口肉,还是会留下遗憾。如今除了受点伤外,所有人全身而退,这结果实在是比预想的好太多。哪怕之前信誓旦旦要报仇的学者以及大胡子等人,在看到有希望活着出去时,也没再固执地要留下来。仇恨固然重要,但保住性命更重要。
不过他们之中大部分都有自己隶属的团队或者亲人朋友,逃出上一区后,便各自散了,想尽快将研究所的消息传回去,只有辛路没走。辛路会出事也跟以前小队里的人有关,自然是不能再回去。她倒是想报仇,可惜她只有空间异能,除了多装点东西外,战斗力连李慕然都不如,故而只能暂时将仇恨压下,以待来日。
至于常老大当然也起了离开的心思,只不过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他的人也有好几大百,想一下子走干净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他还得多留一段时间。
因为还要急着赶回基地,将宋砚等人送到基地外十公里的地方,常老大给他们留了辆装满油的车,便回转了。分别前,宋砚托他打听肖胜龙夏等人的消息,他满口应下。他很清楚,如果不是宋砚,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的堂弟就在脚底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他还在为仇人卖命。
与常老大等人分手后,宋砚一行人开着车一路往西陵驶去。没有人说话,宋砚辛路都在闭着眼养神,只有李慕然在那里拿着本子奋笔疾书,生怕忘记了宋砚跟她说过的那些要记下的话。
当车开出基地的警戒范围之后,在经过一条岔道时,突然从旁边开出三辆车将他们团团围住。
“下车!别想反抗!”对面车上伸出黑洞洞的枪口,有人冷冷地喝道,虽然声音里隐约带着些疲惫的嘶哑,透露出的杀气却不敢让人小觑。
听到声音,李慕然抬起头往车外看去,而闭目养神的几个人也都睁开了眼睛,辛路忍不住暗叫倒霉,早知如此,还不如投靠了常老大,说不定现在已经有了一张舒适的床,而不是在这里被人劫车。
宋砚隔着车窗神色漠然地看着对面车里坐着的人,情绪有些微波动,他觉得对面的人他该是认识的,但这时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是胜哥,还有龙夏小姐!”李慕然惊喜地叫了出来,忘乎所以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同一时间车里的其他几个人也爆出欢呼声,对面安稳地坐在车里看上去虽然疲惫憔悴却依然煞气不减的一男一女不正是肖胜和龙夏?
原来是他们,怎么就忘了。宋砚微微松口气,抬起手按上额角,为自己时不时就会遗忘一些人或事而觉得有些烦恼。直到注意到那只仍扒拉着他手臂的手,他目光往旁边瞥了眼,原本因为遗忘而有些凝肃的神色不由微微缓和了一些。
肖胜和龙夏等人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辆车的异常,不由留神细看了一眼,顿时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迅速收起枪推开车门跳下车往这边走来。
第148章 羯人之鼓(1)
嘭!嘭!嘭!
竹地板被拍响的声音夹杂在拖沓的脚步声中,让黑暗中的几个人都不由屏住了呼吸,直到那阵敲打声过去,他们才缓缓地吐出口气。
这已经是第六天了,每天他们都要提心吊胆地听着头顶上传来的脚步声以及不时响起的拍打地板声,生怕哪里不够结实,就这样被敲开个口子,到时真就是藏都没处藏了。这些丧尸虽然无智,但对食物的执着却让人头疼得厉害。
带进来的食物省着点还可以支撑三四天,但是水却已所剩无几,如果再等下去的话,除非在三天之内丧尸全部退去,否则他们只怕要先干渴而死了。幸好在这一天,虽然因为缺少晶核补充异能,多花了几倍时间,但戒嗔的伤还是被南劭完全治好了,不仅没留下任何后遗症,似乎还同张易一样,感觉整个人都轻快了很多。
“易哥看上去像是年轻了十多岁,那我现在的样子肯定也是十七八一枝花了。”张易的变化与他熟悉的人都注意到了,在知道原因之后,小和尚在那里沾沾自喜,丝毫没为眼下处境发愁。似乎自认识以来,他就从来没显露出过忧愁的表情,哪怕像之前那样被当成肉猪,或是后来胸肺中弹生命垂危。只不过嘶哑的声音还是暴露了他眼下的身体状况。
因为带进来的水本来就没多少,为了多拖延几天时间,他们从一开始就有计划地控制饮水。戒嗔受伤失血需要补充水份,多得了些照顾都还是这样,其他人的状况可想而知。好在张易等都是经历过末世初期最缺水的一段时日,那时烈日烘烤,每天半瓶水都是奢侈,所以眼下尚可忍受。
“顶多是坨刚被拉出来的新鲜牛粪吧。”徐婧嗤了声,哑着嗓子说,心里却为南劭的异能暗暗吃惊。
裴远噗地声笑了出来,这一番由希望到绝望,再由绝望到希望,而后复归绝望的经历,对他的磨砺并不次于父母之死,如果说父母之死让他感到悲伤痛苦,一夜之间长大的话,这一回则更多的是在心性上的成熟。褪去少年的稚嫩跳脱,变得沉着稳重,甚至对生死也看得平淡起来。故而虽眼下处境并不好,但听到两人对话他仍有心情笑出来。
“阿弥陀佛,我看徐施主你就是好大一朵鲜花。”戒嗔听到徐婧的话一点也不恼,而是笑呵呵地说。
徐婧瞬间无语,这话明明可以算得上是好话,可不知为什么她听着就是有些不得劲,偏又无从发作。其余人也如她一样,虽觉得有点怪,但想着可能是这句话从一个和尚嘴里说出来感觉有些油嘴滑舌的原因,独南劭在黑暗中莞尔。
心中有什么,所见即是什么。苏东坡与佛印的故事对于很多人来说并不陌生,只不过徐婧从小经受严苛的体能训练,学多国语言,学枪械格斗刑讯暗杀等技能,却没时间浪费在这些于她来说毫无用途的野史趣闻宗教佛学上面,自然没听过。肉塔陈平时连书都不看,更不会知道,至于张易和裴远,或许听过,或许没听过,总之属于那种一笑即忘的经历,哪里会跟眼下两人的对话联想在一起。倒只有南劭,涉猎颇广,以前的眼镜也不算白戴,一听便明了戒嗔的意思,所以没忍住笑。好在他不多话,不然戒嗔估计要被狂揍一顿。
“水没多少了,一人一口,喝完咱们就出去,与其窝囊地死在这里,不如到外面杀个痛快!”想不明白?0" 末世之废物0 ">首页 52 页, 筒幌耄部飧龌疤猓戽禾岢觯笏坪醪畔肫鹫乓缀湍羡靠筛馑滤遣灰谎约核凳裁淳褪鞘裁矗虼擞植股弦痪洌骸澳忝撬怠!?br /> “同意。”这事根本不用考虑。之前他们会躲进猪圈,一是戒嗔伤重,没办法杀出去,二则是抱了几分侥幸的心理,希望过几天丧尸找不到他们就自己散了。眼下戒嗔已经痊愈,丧尸短时间内没有散的迹象,他们再等下去只能让自己变得越来越虚弱,等以后再想杀出一条血路,也没了力气,倒不如现在出去拼上一拼。
徐婧暗自松了口气,虽然她已决定,哪怕他们不同意,她自己也要杀出去,但是大家能够一起,活下去的希望总是大一点。她拿起剩下的小半瓶水,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递给离她最近的肉塔陈,接着是戒嗔,裴远,颇有种喝断头酒的感觉。
“全喝掉。”等瓶子到南劭手中时,轻飘飘几乎已经感觉不到重量,他没喝,直接递给了张易。
“你喝没喝?”张易问。
“喝了。”
对话很简单,因为声音嘶哑,又是刻意压低了,隔得稍远的其他人几乎听不清楚。大家都在养精蓄锐,等待最后一战。
张易一仰头,将瓶子里仅剩的水全倒进了口中,南劭耳朵动了动,听出他的动作,脸上刚刚浮起淡笑,就感到自己干裂的唇被覆盖住,熟悉的气味窜进鼻腔中,他愣住,唇随着对方的动作下意识地将将张口,便被渡了小半口甘甜的液体。
确定他咽下,张易才无声地退离,抬起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脸,微微地笑。南劭无奈,只能追着过去又索了个深吻,才罢休。
因为顾忌着其他人的存在,两人动作极轻,倒也没让人听出他们间难得的小小亲密。
啪!火机的声音响起,久违的光亮出现在众人已经习惯了黑暗的瞳孔当中,徐婧点燃带下来的蜡烛,跳动的火苗将白色的蜡融化,她微微倾斜烛身,将融化的蜡油滴了几滴在一块较为突出的石头上,而后把蜡烛放了上去。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再惧怕丧尸发现他们。
六人彼此对视了一眼,没有交谈,无声地收拾起要带走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只要带上武器就够了,当然,如果像肉塔陈那样再在衣服里面垫上一层从被子里面扯出来的棉絮,将防御值提升,那当然也可以。只不过除了他外,并没有其他人这样做。
正当众人整装待发的时候,耳中突然传来咚咚咚急骤如鼓点般的声音,因为隔着一层石墙,加上距离似乎不近,听起来就像是在耳朵上蒙了层厚棉布一样,不是特别明亮,但却不容忽视。
各人停下了手上正在做的事,慢慢直起腰,侧耳聆听。
“是鼓声。”不知谁说了句。
是鼓声。紧凑急促,如暴雨落地,虽然因为隔着一层石墙的关系显得有些沉闷,但仍让人因为其音中所透露出的肃杀酷烈之意而心脏急跳,仿佛陷身古战场,隐约有金戈交击,铁马纵横的声音。张易等人只觉得全身毛孔都张开了,恨不能立即冲出去,让战争的洪流将他们也席卷进去,厮杀,厮杀,直至血染沙场,寒冷的月映进大张的瞳孔,带走他们身体上最后一丝热度。
“这鼓声有点奇怪啊……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戒嗔突然开口,摸了摸已经长长的头发,有点遗憾,他还是喜欢光头摸起来的感觉。
他一出声,立即打破了那鼓声所形成的魔咒,张易几人都不由惊出一身冷汗,觉得刚才那一瞬间的感觉跟做梦似的,差点以为自己真的死了。
“咱们先别出去,等鼓声停了再说。”张易说,然后从肉塔陈那里拽了一坨棉花,分成四小坨,给南劭两个,自己两个,塞进耳中,同时示意其他人也这样做。这鼓声奇怪,还是尽量不听为好,免得一不小心又着了魔。
蜡烛的火苗在跳动,导致幽暗的猪圈里的光影也跟着晃动,六个人或坐或站,静静地等待着。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的样子,钻过耳道中的棉花隐隐透进来的鼓点声似乎停下了。张易抬手取下一只棉球,侧耳听了片刻,然后点头:“停了。”说话间,他抬起手将另一只也取了下来,不过没扔,而是放进了衣服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