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都凉了,为什么不吃?“
少年凑到那人身边,看了眼桌上快要冷透的鱼,好奇心的驱使下终于按耐不住了,那人抬头,一双紫眸澄澈剔透,看了少年一眼,突然瘪了嘴,可怜兮兮的抓住少年的袖子。
”饿了,可是没人给挑鱼刺,不想吃。”
“哈?”
少年完全蒙了,这什么情况,难不成是他想太多,只是一个娇生惯养偷跑出来的富家少爷?少年摸了摸下巴,又看了看桌上凉透的鱼,计上心头。
“鱼有什么好吃的,我请你吃更好的,只要你出得起银子?”
“可以,但是如果我不满意,要怎么办?”
那人抬头看他,眸子里带了笑意,少年一愣,被这笑晃了眼,心跳成了小鹿乱撞,莫名地红了脸,这人长得真好啊!
“那我再赔你一桌鱼!”
“你可知这一桌鱼多少钱?”
“多少?”
少年狐疑的看了看桌子上那些即使凉了也色香味俱全的鱼,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难不成是这人在故意给他下套?
“这些鱼是从江南运过来的,用最好的水养着,到这里还是活的,厨子是我特意从江南请过来的,这一桌子鱼至少三千两。”
“黄金!”
那人说完又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满堂皆惊,好大的手笔,真是败家啊!玉泽和江南相差千里,竟然只为了口腹之欲如此大费周折,劳力伤财,少年惊讶的合不拢嘴,看上去有些呆。
“那你为什么不吃?”
“我忘了,我不会挑刺。”
那人说得认真,看上去不像是假的,这下子真是满堂唏嘘,但也都见怪不怪,只当是哪家的娇贵少爷偷跑出来,少年想了想,他之所以上来搭讪,最初是一时兴起,可是现在看来,或许这个人真的可以解他家族的燃眉之急。
自古以来,韩氏庇佑玉泽一方百姓,相安无事,今年一场大雪来得突然,雪灾之下已经死了不少人,而大雪持续至今未有停歇之意,家族底蕴再厚,也经不起这番折腾,想起阿姐在家愁眉不展,为的就是这银子,而他面前这人刚好就是一个机会,若他把握住了……
?4" 捡个神尊养成受0 ">首页 26 页, 昂茫甙桑掖闳コ院玫摹!?br /> 少年说完就要起身,袖子一紧,低头就看那人正抓着他的袖子,很无辜的眨眼,会心一击,少年觉得自己的心柔软了一块。
“我累了,走不动。”
那人说着还咬了咬嘴唇,少年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虽然无奈,却还是挪开凳子,蹲了下去。
”上来吧,我背你!”
“你真好,这桌鱼我没动的,你看着办吧。”
少年这是真的震惊了,三千两黄金就这么让他处置,这人是真的傻还是钱太多,不过总归是件好事,招手唤来小厮,让他们将这些鱼送去给济生堂和育幼馆,这一举动引得不少人纷纷侧目,这才发现少年一身青衫墨竹为画,眼熟得很。
“啊,是韩二公子!”
“韩二公子,难怪了。”
“韩二公子此举莫不是为了雪灾一事,果然大仁大义。”
那些人议论纷纷,韩二公子却不为所动,眼底隐有厌恶,背起那人大步的走了出去,不是他不给这些人面子,而是不屑与这些人同流合污,明明家财万贯,却吝啬的不愿掏一分钱救济灾民!
“韩二公子?你很有名?”
那人压低了声音在韩二公子耳边说道,气息温热,韩二公子莫名红了耳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不用那么叫我,叫我韩陵就好。”
“花知君,你可以叫我十七!”
十七说着,下巴在韩陵的肩头蹭了蹭,快到年关了,这三个月到处流浪,真是累坏他了,挑剔的很,睡不好吃不好的,人都瘦了好多呢。
“前面就是我家了,大姐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韩陵刚说完,觉得肩头一沉,偏头刚好看到十七熟睡的脸,这,睡的好快,算了,等他睡醒了再说吧。
韩二公子完全没发现,他现在对十七已经开始无条件的包容了,完全忘了之前想着从十七身上挖出一个矿的事情,韩熙悦站在门口左等右等,远远看到自家弟弟背着一个人,不紧不慢地往回走,眯了眯眼,看了眼天边高悬的太阳,这什么日子,她那个蠢弟弟竟然会背人回来!
玉泽韩氏二公子,韩陵,字辞臣,自幼父母早亡,长姐如母,自有一股傲气,从不轻易与他人接触,这次破例可着实惊到了不少人,不过宠弟如命的韩熙悦对此也没说什么,既然带回来了,该是自家弟弟的朋友,好生招待就是,若有其他不轨的心思,她也不惧就是了。
韩陵想了想,还是把十七放到了自己的房间,这人一路上都用力地抱着她,像是怕他丢下他一样,隐隐觉得这人应该不会喜欢一个人的,韩二公子又忘了自己的傲气,连房间和床铺都送出去了一半,韩熙悦抽抽嘴角,再次沉默,算了,自家弟弟难得有朋友,随他去吧。
“姐,喝些汤,早点歇息吧。”
安置好十七的韩陵拎着一个食盒去了韩熙悦的院子,果然是烛火未息,为这雪灾之事,阿姐他已经有许多天不曾睡好了,收拾好心情,韩陵推开了书房的门,韩熙悦正愁眉看着桌上的地图,韩陵把食盒往地图上一放,手指已经点在韩熙悦的眉心,将那褶皱抚平。
“阿姐,我已经找到办法,你别担心了,再等两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烛光下,韩熙悦抬头看着韩陵稚气未消的脸庞,满是欣慰,却又心疼,她努力地想给弟弟一个安稳,可是现在看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自家弟弟已经长大了,可以替她分担了。
“傻小子,你能有什么办法?灾民越来越多,需要的银钱也越来越多,家族里已经没有多少银子去救济灾民了。”
“阿姐,你就信我一回,我已经长大了,你不用再这么勉强自己的,爹娘已经不在了,要是你再病倒了,谁来撑起这个家,谁来替我收拾烂摊子。”
韩陵这话说的很认真,一双眼睛闪亮闪亮的,闪的韩熙悦眼角发酸,碎了满眼的星辰,看到的韩陵都是模糊的,若无其事的转头,用袖子抹去眼角的水光,她的弟弟啊,是真的长大了。
“好,阿姐信你,你也会回去睡吧,长不高的话可是讨不到媳妇的。”
韩熙悦说笑着把韩陵推出了书房,姐弟两个走了一路,在韩陵院子的门口看到了月光下自斟自饮的十七,他笼罩在月光里,发色雪白,少年摸样平白多了几分沧桑,闻声转过头,一双紫色眼眸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撞进了韩陵的心里,撞在那最柔软的地方,生根发芽。
此情此景,倒是应了话本里的一句,情不知所起……
第99章 满江红·欲说向寒宵
“修真界从不缺百年世家,但各家底蕴各有不同,千秋百转,到了现在仍然屹立顶峰的也只有九幽阁与北阳薛氏,百年战约迫在眉睫,韩家主当真不考虑入世吗?”
十七抬手虚虚抓向空中,月光从指缝流淌下来,所谓语不惊人死不休,此行的目的本来也不适合遮遮掩掩,修真界既然已经乱了,那又何妨让他添些柴,加把火。
游历三月他从江南沿水路而下,被玉泽雪灾拦住去路,途中听闻九幽阁发布悬赏令寻找离家出走的花知君,又听闻锦州臣氏发布悬赏令寻一独眼灰瞳的少年,花葬骨对此一笑置之,他既有心避开,又怎会轻易的就被找到呢。
如今的他是花知君,九幽阁的十七公子,至少目前来说,花葬骨与他没有丝毫关系,要骗人首先要骗自己,只有他把自己活成真正的花知君,才能在花问海面前不露马脚,才能骗过帝祸的眼睛。
“阁下之言是好意,可用这法子欺骗我这蠢笨的弟弟,是否有些不厚道?”
韩熙悦语气不善,她最宝贝的不是家族,而是她这个弟弟,当年那段往事如今想来仍是令人唏嘘,百年世家表面风光,可是暗地里那些阴鬼邪祟之事纵然埋得深了,也总有见光之日,根基腐朽便是再如何的惊世之才也很难朽木逢春,逆转乾坤。
被凶了的花葬骨瘪了嘴,小跑到还没回神的韩陵身后抓着他的袖子,赌气不看这个凶女人,讨厌,他明明是好心,却被凶了!哼,不要理她了!
韩陵哭笑不得看着气鼓鼓躲在他身后的花葬骨,那一丝拉被利用的失落感觉瞬间被抛掷脑后,安抚的拍了拍花葬骨的手,才看向一脸冰冷的韩熙悦,这么多年了,姐姐还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维护他,虽然有的时候也会有困扰,他也是乐在其中的。
“姐,你别这样,吓到他了。”
“弟弟大了,管不了咯!”
听到自家弟弟胳膊肘往外拐说自己凶,韩熙悦被气笑了,算了算了,韩陵还是第一次替一个外人说话,看来他挺重视这个朋友的,压下心中疑惑,韩熙悦笑着给了自家弟弟一个脑崩,转身回去了自己的院子。
韩陵目送着韩熙悦走远,才拉着花葬骨进了院子,他不傻,反而对外界的一切格外敏感,花葬骨没有恶意,不论是对他还是韩熙悦,虽然另有所图,但听他方才的一番话,所图谋的对玉泽韩氏该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手这么凉,等很久了?”
“我一个人会做噩梦,你走了,我就醒了。”
“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找了三个月,你是唯一一个愿意收留我的人,所以,我想留一个机会给你和你身后的韩氏一族。”
“你从一开就盯上我了?”
“不是,是你背起我的那一刻我才选择的。”
韩陵双手搓着花葬骨的手,听着花葬骨的话,心仿佛进了油锅,过分煎熬,却又很是舒畅,他不怀疑花葬骨的话,这人没有必要说谎,修真界中,百年世家多不胜数,玉泽韩氏已经是强弩之末,就算被算计,也没有什么值得图谋的。
韩陵想得出神,他没看见花葬骨垂下的眼眸里卷起风雪漫天,背起的谐音是背弃,一梦黄粱演绎的未来,花葬骨还没放在眼里,他只是想赌一把,所经历的背弃已经不少,再多些少些也没关系,玉泽韩氏定是要在修真界崛起的,他不过是没有了耐性,横插上一手,抢在薛槐之前遇见韩陵,这个少年他并不讨厌,只是觉得那样的未来对他而言太不公平了。
“我饿了,你还没带我吃好吃的。”
花葬骨抬眼,又变回了呆萌的十七,他的肚子确实饿了,已经好久没吃饱了,韩陵读懂了花葬骨眼中的委屈,从衣柜里翻出斗篷把花葬骨裹得严实,拉着他去了后山,生火,捉鱼,烤鱼,一气呵成,花葬骨已经忘记了自己先前说过要吃好吃的,直勾勾的盯着在火堆上面翻来覆去的烤鱼,一个劲地咽口水,一副馋猫样。
韩陵动作笨拙的挑鱼刺,这种细致活他还真是第一次,喂饱了花葬骨,韩陵已经没有吃鱼的欲望了,小山堆的鱼刺看得他头皮发麻,他觉自己已经饱了。
吃饱喝足的两个人趁着天还没亮,往回走,和昨天一样,花葬骨在韩陵的背上就睡着了,为了不吵醒他,到了房间韩陵只能和衣半搂着花葬骨凑活一晚上。
花葬骨睡醒已经是正午了,韩陵陪着他一起赖床,却是早就醒了,正捧着一本书倚在床头翻阅,花葬骨眨眨眼,把眼里的冰冷眨没了,才抬头看韩陵。
“醒了?睡得好吗?”
花葬骨点头,视线落到窗外静候站立的薛槐身上,莫名的就觉得委屈,紫色眼眸氤氲了水气,韩陵一愣,心中却是明白,花葬骨等的人已经来了,而他只是很凑巧的出现在那个时间里。压下心头微涩,韩陵坐起身,走到门边开门将人迎了进来,把空间留给这两个人。
“你还要避着我到什么时候?”
“你,见到墨帝了。”
答非所问,没有再问,而是肯定,花葬骨在臣简身上感受到了墨帝的气息,猜测的八九不离十,正因如此,才会没有反抗的被掳走,想要顺藤摸瓜,看看能不能见到黎川孙氏后面出某划策之人,可他算错了,魂骨归体,幕后之人好大的本事,竟然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算计了他,他也有担心,担心薛槐见到墨帝,担心夙兰宸醒过来,现在见到了,他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也没有发生。
“闹够了吗?”
这话压在心中十万年了,夙兰宸自认为他已经足够宽容,可是十万年来花葬骨不仅仅躲着他,几次三番地将自己置身险地,只为了逃离他的身边,夙兰宸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当年对他百般依赖的孩子成了现在这副样子,花葬骨现在行动毫无章法,完全就是随性所欲,他看不透,却能猜到这人在玩火。
“闹够了吗?这话该问你,不是我。”
花葬骨低了声音,他起身跪坐在床上,手指点了点眼角的水花,送给唇舌,咸咸的涩涩的,原来这就是眼泪的味道,哭了那么多次,他还是第一次尝自己的眼泪,听出啦那声音里压抑的愤怒,花葬骨只觉得荒唐,这人做了那么多错事,现在反过来问他,可笑之极!
“你别逼我,我不想让其他人看你在我身下的样子!”
一息之间,薛槐已经站在床边,大手钳住花葬骨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邪眸眯起,在双紧抿的唇上扫过,薛槐低头在花葬骨耳边轻声威胁着,身体的记忆让花葬骨忍不住战栗,倔强如他又怎愿甘心受人摆布。
“我逼你?呵呵,哈哈哈哈哈,你说我逼你!”
犹如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花葬骨低低的笑了起来,那声音已然有了哭腔,他想不懂啊,好不容易才回到从前的那份亲昵,夙兰宸轻而易举的就毁了一切,为什么他们会走到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