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都算到了,可偏偏没有算到情,没有算到心,那样一个无上尊贵的人就跌落神坛,与芸芸众生一样的为情所困。天道将那一缕执念错认成了他,精心呵护,学着他的温柔编织成网,将那执念束缚在网里,无法挣脱。
“你是谁?”
执念成型,果然是与他一模一样的孩子,天道将那孩子抱在怀里,凌驾九霄之上,接受天地的臣服,或许美中不足的是执念并不记得天道。
“吾名天道,将你捧在掌心视若珍宝之人。”
小小的孩童眉眼稚嫩,还不懂情爱之事,只觉得被这笑容晃花了眼,心头酥酥麻麻的,甚是欢喜,以后这天地间的其他便再不能入他的眼了,白嫩小手抓住了天道的头发,是最纯粹的黑色,与那白嫩的颜色成了鲜明对比,像是他们的后来,纠缠交错,指尖乱发数不胜数,便是松手了,也恢复不了……
明臣恍如梦醒,看着花葬骨决绝的背影,竟是口不能言,倾天抱着他回了寝殿,他固执地看着外面,眼角有一滴泪滑落,醒来之前听到了那人的声音,他说:
“倾天之过,你为他抵消大半,这余年你护吾不少,便是吾偿还了这份恩情予你,这段记忆暂存你这里,总会有人来取的……”
温酒跟着花葬骨走走停停,又来到了伶仃窑,那里已经没有了血迹,仿佛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花葬骨看了半晌,转身离去,温酒也只是默默跟着,直到天之尽头,再往前便是浩瀚星海了,那里边不是他们可以触及的地方了。
“师兄,我救不了月朗,也救不了巫徒,更救不了师尊,他们命中劫数因我而起,除非我死,否则无解。”
“他不会怪你。”
“可是你会,贺兰兮会,你今日跟着我不就是为了与我告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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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瞒不过你,薛槐来找过我,也找过其他人,他给的条件让我们都动心了。你不是知道了所以才将他们困在帝水天吗?”
“师兄,你说错了,不是困在,而是困杀!”
杀之一字在花葬骨齿间方出,温酒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头,却觉心口一凉,花葬骨与他贴得很近,近到那双手齐齐的穿透他的心口,他的心被那双手捧着,还在噗通噗通的跳着,花葬骨凝眸看了一会,才释然一笑,手指合拢,黑暗降临之前温酒看到了一道紫色霹雷从天而降,燃起熊熊火焰,花葬骨这是早就做了准备啊。
也好,这样他的小师弟就不会被欺负了……
帝水天被烧的时候,没有一个人逃出来,除了在穹苍之顶的圣兽们,薛槐面色铁青的站在帝水天外,解筱坤和箬离一左一右挡在他面前,将他拦在大殿之外。
“这里可不是你想来就来的地方。”
“花葬骨呢!他疯了吗?!”
“不忠之人自然没有留的必要,阿爹做事无需与你报备!”
顾离回来的及时,他怀中抱着的花葬骨又是将自己弄得一身是血,白衣又染成了血衣,说话很冲,完全没给薛槐留面子,解筱坤和箬离对视一眼,动作一致的对薛槐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顾离更是直接,抱着人回了穹苍之顶的寝殿,多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薛槐,只是转身时薛槐看到了花葬骨从袖子中露出来的指尖,鲜血已经凝固了。
碰壁的薛槐并不是因为花问海几人的死惊怒,只是没想到花葬骨已经无所顾虑到这个程度,宁可毁掉也不会留给他,这样狠厉的作风让薛槐心中涌现不安,可顾离根本不给他和花葬骨说话的机会,如今更是,连见一面都难得很,战约未至,他不可擅自与大道动手,要是被法则趁虚而入,是他们谁都不愿见到的。
顾离这是是生了气的,他不介意花葬骨要杀谁,如果可以他更乐意替花葬骨动手,可是花葬骨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仍是默默地将一切背负在肩上,藏在心底最深沉的角落里。
他不过离开一会,花葬骨便不知去了哪里,他借用天道的眼睛找到花葬骨的时候,他已经是这幅样子了,手中紧紧的攥着什么东西,可他顾不上,他将人放在寝殿的云床上,给花葬骨脱衣服的手有些抖,顾离不敢去想该是受了多重的伤,才将衣服染透成血色,等到花葬骨赤裸的躺在云床上的时候,顾离几乎是瞪圆了眼,不敢闭上,他强迫自己去看花葬骨的身上,那些伤口没有愈合,也没有溃烂,只是伤口里面不再是血肉,而是游走着的荆棘藤,仔细看上面还有细碎的肉末,更渗人的是荆棘藤还在游走!
这该是要承受多大的痛苦!顾离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他甚至不知道要怎么给花葬骨疗伤,似乎是被冻醒了,花葬骨蜷缩起身子,随着他的动作,还有的伤口在流血,顾离将锦被给花葬骨盖好,脱了鞋躺到花葬骨身边,以守护的姿势将花葬骨护在怀里,他再也不走了,再也不留阿爹一个人了。
顾离就这样睁着眼等花葬骨醒过来,可花葬骨真的要醒了他又有些不知该怎么面对,闭上眼装睡,花葬骨发现自己光溜溜的缩在被子里,先是囧了囧,便是夙兰宸也没有将他扒光了的光荣事迹,如今被他一手养大的孩子扒光了,这种感觉略微妙啊!
看着眼睫轻轻颤动的顾离,花葬骨藏在锦被下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擦掌心的紫玉。微弱的热度从紫玉上传递到掌心,蔓延至全身,他找了好久才找到这块玉的。
“今日是你的生辰,我也没什么好准备的。这块玉是九州唯一的紫玉了,送给你,紫玉有灵,望他可以替你分担一些伤痛!”花葬骨说着把手从锦被下伸出来将紫玉塞进了顾离的怀里,难掩疲惫的朝顾离靠过去,神色疲惫却依旧风华难掩。淡淡的话语却让顾离内心再起波澜。他的生辰连他自己都忘了,可阿爹还记得。如此关头竟然还能记得他的生辰,他虽然从来不拘泥小节,可是,花葬骨的这份礼物太过贵重了,那一身的伤便是因为这块玉吧。
“玉在人在!玉毁人亡!”指尖触碰到紫玉的瞬间,传来的寒意却让顾离有不好的预感。花葬骨没有看他,窝在他的怀里,呼吸均匀,似是熟睡了,却又听他道。
“若这玉护不了你的平安,便也没用了。”
这句就像是威胁了,顾离感觉到紫玉似乎动了一下,笑了笑,就着这个姿势和花葬骨一起闭目养神,解筱坤和箬离在殿外看了一眼,相视一笑,回到了离恨天宫。
“如何?”
解筱坤问了一句,毫无形象的坐在椅子上。腿搭在桌子上,看的箬离一阵头疼,自顾地坐到椅子上,长裙曳地,亏他能面不改色的传出去,整个九州谁不知道这位的癖好,可无奈打不过,便只能闭嘴!
“不如何,乾坤崩坏的速度比你我的预计还要早,怕是花葬骨也发现了,所以才这么迫不及待的动手。”
“你觉得,真的是花葬骨动的手?”
“我觉得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天道认定了。”
“啧,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夙兰宸到底是太嫩了,要这天道是他,那现在局势一定不会如此艰难!”
“怕是他在的话,会再一次的舍身成仁,你又不是不知道大道的他简直都佛性了。”
“也有道理,像花葬骨这样的就很不错,不过还是为情所困,逃不过这一劫。”
“别说他了,说说你吧,准备帮谁?”
“那还用说,自然是帮……”
解筱坤理所当然的话突然消音了,看着箬离凑过来的脸,心中警铃大作,还没待他说话,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错愕的睁大眼,看着箬离变成他的样子。
“无论帮谁,这一次你都不能离开离恨天宫,你要替我守在这里,我替你去送死,这笔交易我就亏点了,你可是占了大便宜。”
解筱坤闻到了浓郁的花香,身子不由自主的瘫软下去,箬离抱着他进了寝殿,小心翼翼的仿佛他是易碎的瓷娃娃一样,冰冷的唇印上额头的时候,解筱坤只能在心中暗骂自己小看了这只狐狸,竟然被算计了。
“说实话,我还真有些舍不得你呢。”
解筱坤意识下沉之前听到最后一句话,让他的心变得柔软,也疼痛起来,可他已经失去了先机。箬离化作解筱坤的样子站在远处,看着离恨天空如帝水天一般被焚烧殆尽,唇边的笑带着冷意,拂袖转身,他该离开了。
第153章 生查子·欲渡浣花溪
帝水天和离恨天宫先后被烧,在九州传得沸沸扬扬,流言愈演愈烈,到了后来,局面难以控制了,花葬骨的不按常理出牌在九州掀起轩然大波,几乎人人自危,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气息传到了山海界,沈君白正在与界主下棋,圆润的棋子光泽黑亮在细长的指尖打转,沈君白凝神半晌,一子落,满盘皆输。
“自断生路,不是你的风格,可是九州出了什么事?”
棋盘之上白子局势大好,步步紧逼,看似将黑子吞吃殆尽,可步步危机,白子数量虽少却在不知不觉间编织成网,只等待最佳时机,就可以将白子一网打尽,可是黑子的主人自断生路,好好的胜局成了死局。界主看向遥望远方的沈君白,能让他如此的应该是九州的花葬骨哪里出了事。
“置之死地而后生,他明明可以选择的,却自断生路,不知在九泽发生了什么,让他连活下去都不想了。”
沈君白又拾起一枚黑子,放在掌心,轻轻一攥,便只剩了粉末随风飘散,花葬骨都扛不住这情劫沦落至此,那他和界主又会如何呢?沈君白起身,宽大的袖子拂过棋盘,棋子洒了一地,他俯下身子,将脸凑到界主面前,双手按住他的肩膀,说出了这一生最深情的话语。
“我啊,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所以,让我为你孕育子嗣吧!”
沈君白躺下的时候,望着落下的纷纷红绸,思绪游离,想着十万年来与界主一同生活的点点滴滴,发出了满足的喟叹,想起他初来乍到时的敏感与偏激,到后来的沉默,再到现在的从容,都是眼前这人将他纵容的。他和界主早已经是心照不宣的互诉衷肠,可眼前这人仍是不愿伤了他,没有得到他的点头,连牵手都会很紧张。
身体如浪潮一样汹涌起伏着,身体里叫嚣的情欲让他难耐的闭上眼,眼角的泪水被轻轻亲吻,极致的温柔,温柔到让他觉得惶恐,何德何能!他沈君白何德何能!!
夜幕降临,圆月羞的藏起一半在阴云里,丝丝缕缕的月光照射在光洁白皙的背上,界主动作轻缓的低下头,近乎虔诚的亲吻着每一寸皮肤,破碎的呻吟再也止不住的从沈君白的唇齿溢出来,山海界一夜旖旎九泽却是愁云惨淡。
臣简一如既往地在贵妃榻上修身养性,臣沦做他的二十四孝好弟弟权瑟在锦州臣氏的大门外跪了三天三夜,他本可以打破这扇门,直接杀进去,可是他不能,如今唯一能救权烨的只有臣简了。
“求玉公子救我兄长!”
“哟,你以为自己是谁啊,你求了,我家公子就要去救,哪里来的滚哪里去,这里不是让你撒野的地方。”
“求玉公子救我兄长!!”
“得寸进尺,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打出去!”
“求公子救我兄长啊!!!”
“你这人……”
“退下!”
那家仆还待说些什么,沉沦已经大步出来,上前扶起权瑟,朝院内走去,看着权瑟满身狼狈臣沦想起了自己,如果换做他怕也会如此吧。
“兄长在里面等你,我不便进去,你好自为之。”
臣沦扶着权瑟走到小园之前,交待一番就告辞了,兄长吩咐他的事情还没去做呢,垂下的眸子里,流淌着暗红色的光泽,臣沦转身的时候换了一张脸,是花葬骨的脸,神态更是惟妙惟肖,若非眸色不同,真的是很难分辨啊。
权瑟一心扑在臣简身上,丝毫没注意臣沦离开的方向正是江南,他踉跄着进了园子,看着躺在贵妃榻上很是虚弱的臣简,浑身一震,这人怎的就这幅模样了。
海市蜃楼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臣简,偶尔会有书信往来,却也不曾想这人虚弱成这样,如今的臣简怕是连站起来都做不到的吧,思绪被扯远,权瑟一时间忘记了来的本意。
臣简听那三声悲怆也非是无动于衷,只他如今不会出手,一旦出手那么一切就都功亏一篑了,他让臣沦出去传话只是不愿见权瑟受到家仆们的欺辱,那孩子是个倔强的,因为这份倔强入了花葬骨的眼,如今也要因为这份倔强而早夭吗?臣简思忖之间,权瑟已经走到贵妃榻前看着臣简,喃喃的问。
“你怎么成这样了?不对啊,你的身体不是应该好了吗?”
臣简对权瑟笑笑,看着眼前一身鬼气小有所成的未来鬼王,他想起了一梦黄粱里那个被兄长宠着的孩子,他一直都很好奇,权烨和花葬骨只能二选一的话,权瑟会选谁呢?再或者,若是他和花葬骨之间隔着一层血海深仇,他又会如何做呢?想归想,臣简极其自然的让权瑟坐下,掌心躺着一枚冰果子。
“且不说我,你兄长的命我没有办法,这个可以冻结他的身体,让他陷入沉睡的状态,有了解决的办法再让他醒过来,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臣简略严肃的把话题从自己身上扯开,权瑟嫩得很,自然是被他牵着走的,珍而又重的把冰果子揣进怀里,权瑟想着等花葬骨回来一定有办法的,再不济他可以去九州找,总有办法救他兄长的!
“多谢,我欠你一命,日后定当偿还。”
“你我朋友一场,说这些见外了,快回去救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