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用它打虫子、当坐垫实在有点过分,以后我就算是用我那开机三分钟的破电脑,也不会用这个笔记本了。
我用毛巾好好擦了擦笔记本的封皮,又给它上了点无色透明的保养油,倒扣在窗台上在阳光下晾。我的房间每天7点有阳光进入,一直到12点光线才会移开,现在是8点,四个小时应该能够晒干了。
细心地呵护了笔记本后,我才起床去洗漱。与小宁约定的购物时间是上午十点,我们直接在商场门前集合,从彼岸小区坐公交到商场大概需要一个小时左右,时间已经很紧张了。
我在楼下早餐店匆忙吃了豆浆油条后冲上公交车,赶在九点五十分抵挡商场。我刚下公交车,就见一辆豪车临时停在商场附近,宁天策从车中走下来。
仿佛命中注定般,他一抬眼就见到我,向我笑了笑,走了过来。
此时的我已近看不到宁天策俊逸的笑容了,视线黏在那辆价值千万的车上,直到车开走,宁天策的手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才缓过神来。
“那辆车……”
小宁轻描淡写地说道:“茅山派弟子在H市用的专车,酒店提供的司机。”
我捂了下心口,那里有些痛。
原来小宁是真的有钱,这么有钱的他还为了锻炼自己坚持坐硬座,实在是个好青年啊!
此时再看宁天策,他全身上下似乎笼罩着一层灿烂的道德金光,变得愈发帅了。
见我犹豫不前,他向我伸出手道:“怎么了,走吧。”
望着他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手,我心中升起的莫名顾虑一下子消失了,跳过去猛拍他肩膀,哈哈笑道:“小宁,你今天没穿黄袍还挺帅呢!”
宁天策脸微微红了下:“黄袍是法衣,只有在出任务时才穿的,平时当然不会过于张扬。”
“可是你昨天早晨去医院找我穿的也是黄袍啊,那会你不是刚从火车上下来吗?”我回想了一下,似乎只有上周六白天在商场见到他那次,他才穿着正常的衣服,像个干净的学生,特别好看。
宁天策的脸更红了:“在公路上奔跑时换的,火车上是黑色半袖和短裤。”
纵使豪放如我,也被小宁的操作震惊到了,深夜公路暴露狂吗?
“法衣是一种仪式,也有功力加成,”小宁解释道,“我功力不够,还是需要外物辅助的。”
我的心更痛了,封建迷信害死人啊!好好一个心地善良的年轻帅哥,竟然被骗成为公路暴露狂,幸好当时国道没有人,这万一在大街上怎么办?
我那被金钱腐蚀的决心再一次坚定起来,就算再有钱,也不能成为陈腐思想的受害者,我一定要帮助小宁爱科学爱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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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津工作的商场一楼是个大超市,里面的物品应有尽有,还有特价的衣服可以穿呢。我因为有优惠券,经常来商场买衣服,现在身上穿得,就是去年买的特价商品。
宁天策缺少生活用品,我自然而然地领他来超市,如果需要平时穿的衣服,就去楼上挑。
没过一会儿,听说我们来的夏津也在百忙之中抽空下来招待我们,我摆手道:“你去忙吧,都老同学,还用得着这么客气。”
“谁来接待你了?我是招待宁天师的。”夏津踢了我一脚,并热情地对小宁说,“宁天师看中什么尽管说,直接拿走就好,账记在公司上就行。”
宁天策却摇摇头:“我们有门规,不能贪墨信众的财产。上次驱鬼我也没有起太大用处,你若是想商场日后无忧,倒是可以雇佣沈老师来工作,有他在,万事无忧。”
说起来我真的可以再找一份工作,培训学校上课时间都是在晚上,每月还不超过十节课,不耽误事的!
我立刻向夏津自荐,表示我可以不要研究生工资,用本科学历找工作,做个商场内勤什么的都可以。
“我们市场部倒是真的需要招人,”夏津看看我,“可你专业不对口啊!”
“第一个月我可以拿实习生待遇,”我说道,“一个月后你们用得好就给我发正常工资,不好直接开除,白收一个干活的人还不划算吗?”
我现在对工资没那么迫切,多从事一些工作累计社会经验也不错。
“倒也是。”夏津点点头,“明天你交份简历,我们人事部会讨论一下的。”
兼职有希望后,我挺开心的。拉着小宁到处买东西,我自己倒是只买了一瓶喷雾式杀虫剂,还是在夏津的建议下买的杀虫效果最好的。
所谓最好也只是针对常见的飞蚊,田博文那个蛆虫还真未必有效。
我对小宁说出自己的担忧,宁天策想想后道:“我们茅山派山门在景区,风景秀丽,植被茂盛,却没有蚊虫,是因为我们有特殊的驱虫方法。”
“那能……稍微告诉我一下吗?”我期待地看他。
宁天策点点头,拿过杀虫剂,喷雾口取下。
同时他拉起我的手,在我心跳如鼓的注视下,使劲咬了一口我右手中指,挤了几滴血滴在杀虫剂中。
他拧好喷雾口,用力摇晃几下,将杀虫剂还给我道:“可以了,你下次上课,就用这个喷那些虫子,保证药到虫除。”
这……这是个什么秘方?
作者有话要说: 田博文:敲你妈,我敲你妈你们听到了吗!!!!
像穆怀彤李媛媛谭晓明这样的,是可怜人可怜鬼,沈老师对他们的态度是沈爱世鬼,虽然爱的方式有些过于正义,而田博文基本就是恶人恶鬼,该收拾就收拾吧。
被放在窗台上的刘老师:救……命……快……不行……了……
关于有亲疑惑为什么大家不告诉沈老师自己遇到了鬼,其实是有好几重原因的,我已经在文中暗示过,不过不太明朗,毕竟是沈老师视角,其实后面会解释,但这里还是先解释一下吧。
鬼视角:他不知道我们是鬼都这么吓人了,真要是下定决心除掉我们,那不就跟公交车一拳打飞的女鬼一样了,我们可不敢说,努力抱团装人,老惨了。
宁天师:无知者无畏,沈老师的一身正气恰恰源自于他那坚定科学的信仰,万一告诉他真相,他心生胆怯,失去了勇敢,以他身处的环境,可能会被厉鬼所害。
沈老师本人: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你们就算在我面前大变死鬼我都不信,一定是障眼法,一定是3D投影,一定是恶作剧,我就不信!
第21章 教育(二、三、四)
教育(二)
都说十指连心,可我没有感觉到丝毫疼痛, 视线凝固在宁天策的嘴唇上, 他竟然就这样光天化日之下,自然地将我的手指含在口中狠狠咬了一口?
太、太羞耻了!
做完这一切后, 宁天策见我目光呆滞, 便从超市袋子里拿出一张创可贴为我贴好,他垂目看向我手指时, 我见到他长长的睫毛微颤,像小梳子一样,在我心上挠来挠去。
“抱歉,”小宁对我说, “我平日咬手指画符习惯了, 竟忘了我们其实可以从药店买针头取血, 那样伤口小。”
他一脸正色, 我就不好怀疑什么, 摆手道:“没事没事,我皮粗肉厚的,很快就好了。可这是什么秘方?血和杀虫剂混合在一起能驱虫效果倍增?我文科生化学不好, 这其中有什么科学原理吗?”
宁天策听到化学后皱眉道:“我记得……初三时学过化学,做过镁燃烧实验……”
小宁虽然是茅山派长大,看来还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
我们两个化学不好的对视片刻,默契地决定不再谈这个话题。
“这和捕鼠夹上放奶酪是一个原理吧?”我问道,“蚊虫不是爱吸血或者食腐吗?用血液吸引它们来食用,会让杀虫剂效果倍增?”
“大概吧。”宁天策含糊地说道, “中指的血最好,心头热血。”
“你们茅山派也是靠杀虫剂加中指血驱虫吗?我记得整个景区挺大的,放的血会不会太多了?”我有点担心小宁的身体健康。
“那倒不必,我们有特制的香。”小宁解释道,“那是师门秘制,非掌门不清楚配方的,我还没能完成最后的任务,暂时没有权利知晓。”
与宁天策开心地逛了一天街,期间他在商场中买了几套衣服,我挺想为他付账的,可一看价格就默默退下了。我目前存款一万五千块,如果这几件衣服一万五能够买下来,就算花光存款我都会付账的,然而它们的价格令我的存款望尘莫及。
最后竟然还是小宁帮我买了套休闲服,他说上次在仁爱中学时撕破了我的衣服,对此感到抱歉,赔我一套。我一直在说不用不用,可小宁已经连他的几件衣服一起结账了,他说这是出门时师父给的卡,有多少钱不清楚,反正从来没缺过。
我木然地接过宁天策送我的衣服,带着杀虫剂回了404。
刚进卧室就见笔记本不知什么时候掉在地上,我走之前将窗子打开了,大概是风吹的。
好在我早晨走之前擦了地,笔记本并没有脏,否则刘老师又要心疼了。
今天的约会令我有些挫败,我口口声声说要帮助小宁脱离陈腐的思想,与新时代接轨。可现实却是科学如我一贫如洗,迷信如小宁富得流油。
马克思在《资本论》中说过“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是最为接近世界本质的一句话,尽管我不想承认,但现实如此。贫穷的我与富有的小宁是不对等的,是无法劝说他改变信仰的。
就算要贯彻自己的信念,也必须要足够努力,直到能够与宁天策对等。
明天一定要准备好自己的简历去夏津公司,争取拿到一份兼职。市场部的话,策划、宣传、广告我的专业都不行,比较适合我又能迅速累积资金的就是营销,只要业绩好,就算是实习生也能拿到提成,唯一的缺点就是辛苦一些,好在我身强体壮脸皮厚,问题不大。
想着想着,我没关卧室门就迷迷糊糊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又被身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
睁开眼就见带着口罩的刘老师蹲在我床下,黑乎乎的不知在做什么,真是吓死我了!
我一下子蹦起来,打开床边的电灯开光,室内大亮,这才见刘老师全身蹲在床下6" 他们都说我遇到了鬼0 ">首页8 页, ,手搭在我随手放在枕边的笔记本上。
“刘、刘老师,你大半夜的干嘛呢?”幸好我胆子大,也就最开始惊一下,换成一些身体不好的,心脏病都得吓出来。
刘老师的脸虽然被口罩遮住,我还是看出他眼中流露出的尴尬,他的手搭在笔记本上没放下,低声道:“我……我趁着半夜来看看我的笔记本。”
原来是这样,刘老师真的很重视这个笔记本,我继续拿着是不是有些夺人所爱?但这是他自己送给我的,既然如此喜欢为什么要送人呢?
他不好意思开口,那最好是由我做这个出尔反尔的人吧。
“刘老师,其实我一直想对你说,这个笔记本实在是太贵重,每一张纸都透着历史陈旧感,像我这样大大咧咧的人使用,其实很容易将本子用坏。那个……要不我还是还给你?”我试探地问道。
“当然没问题!”刘老师飞快地将笔记本抱在怀中,“其实它该保养了,我半夜进来也是想偷偷保养一下。”
“我今天已经给它上过皮衣保养油了,还特意倒扣过来晒了一下太阳。里面的纸张比较旧受不得阳光,不过皮质在打油之后,晒一晒还是有好处的。”
“你、你、你……好的,谢谢你,但我还是要再保养一次。”
见他感动得热泪盈眶的样子,我有点开心。这就是我,沈建国,一个善解人意的老师,将来我还会成为更加优秀的人!
起床喝水的时候,见刘老师将笔记本摊开,细心地拿着一瓶睡眠面膜涂在笔记本封皮上。看来刘老师应该是一个节约的人,睡眠面膜的瓶子舍不得扔,拿它装保养油。
“小明回来了吗?”我一边喝水一边与刘老师闲聊。
“已经走了,”刘老师叹道,“他昨夜在我的劝说下终于想通,同意接受系统治疗,等一个疗程结束后就去正常学校上学。”
“那经济方面呢?”我记得谭晓明母亲离家出走,父亲因心脏性猝死去世,他似乎也没什么亲人了。
“这倒不用担心,张校长会想办法解决的。总之我们404的成员数量又变成两个了,你看小明的床板都搬走了。”刘老师推开谭晓明的房间,那里已经只剩下一张空床,和一个我送给媛媛的马桶了。
感觉刘老师有些惆怅,我安慰道:“刘老师不用伤感,谭同学搬走是为了更好地接受教育,离别伤心是难免的,但我们更应该替他开心。”
“我没有担心他,他年纪小,很容易投……很容易恢复。我是在想自己,”刘老师虽然带着口罩,眼中却是藏不住的忧愁,“我这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说着说着,他眼泪不由自主地滴下,连带我也跟着伤心起来。
刘老师看面相也快四十岁了,这个年纪还没成家立业,住在单位分配的房子中,与我这样刚毕业的学生挤在一起,也是相当不容易的。他一定很希望在H市有房子,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这个我就没法安慰他了,因为我自己也没找落呢。
我正低头丧气呢,刘老师问道:“张校长刚刚告诉我,明天晚上有你的课,我能不能去旁听?”
“当然没问题,欢迎刘老师指正。”我开心地说道。
刘老师是经验丰富的老教师,愿意听我的课是我的荣幸。
刘老师叹道:“指正不敢说,我就是担心你没有笔记本,学生们会闹……哎,也是我瞎操心。”
聊了会天,我又困了。道别刘老师回房休息,临睡前看了眼手机,果然有一条张校长的信息,要我明天晚上12点在H市师大老校区教学楼多媒体教室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