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显示的未知,不知为何,江南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好好照顾他,不要问为什么。”
然后电话挂断。
江南缓了一秒才想起这声音属于萧昀。
他皱眉想重新打过去,手机上却完全没有这通电话的记录。
江南站起来,手机一响,他顿住,是穆怀溪发过来的微信:
江南抿了抿唇,对抱手站在旁边的桃花娘道:“我先回去了。”
桃花娘显然有很多疑惑,但她有个优点,江南脸上这表情清楚的昭示着风雨欲来,以她对他的了解,知道这小子正处于爆发边缘,便什么也没问,任由江南离开。
江南快速回了消息:
栖霞分局
童阳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穆怀溪,搓了搓手,紧张的不知该干嘛。
十分钟前
其他人去出任务,留守少年童阳一个人待在办公室里闷的慌,准备去不远处的超市买点零食,刚走两步就看到穆大佬突然凭空出现,而后扶着墙,踉跄了两步。
童阳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后,发现真的是穆大佬,赶紧迎过去:“穆哥,你……”
在对上穆怀溪惨白的毫无任何血色的脸时,童阳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穆怀溪漆黑深邃的瞳孔转向童阳,后者全身一紧,汗毛唰的竖了起来。
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毫无感情、只剩下冰冷杀意的冷血动物盯着,随时能丧命的那种。
好在那可怕的感觉随着穆怀溪眸色的变浅渐渐消失,童阳这才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
“什么也不要问。”他听到穆大佬疲惫嘶哑的声音,瞳孔中有血色蔓延。
“重伤”两个字从童阳脑海里滑过,他重重点头,这样安静了几分钟后,童阳看着穆怀溪慢慢直起腰,手在脸上轻抚,惨白的脸跟变魔术似的,立刻变得红润。
若不是才见过穆怀溪虚弱的模样,童阳无论如何也不会将眼前这位大佬和刚才的模样联想在一起。
肯定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童阳心中惴惴。
“不要告诉你们江局。”这是穆大佬对他说的第二句话,童阳嗯了一声,嗯完后发现大佬还盯着他,赶紧点头。
知道大佬应该想知道江南的行踪,童阳主动道:“穆哥,江局去那位大明星家中驱邪了。”
见穆怀溪没有任何反应,忍不住又重复了遍,却发现穆大佬看着他,良久才道:“知道了。”
童阳形容不了那时穆怀溪的表情,好像是一种释然,又好像又有些心疼,他搞不懂。
现在看到穆怀溪坐在沙发,拿着手机发信息,不用看都知道是在给江南发,他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
过了不知多久,童阳听到有脚步声自门口响起,抬头看去,果然看到猪大佬走进来。
“江局。”一看到江南,童阳也不知为什么,感觉心头悬着的那块石头瞬间落回原地。
江南点头,目光往沙发看去,走了两步后,又 突然停下。
办公室的沙发在最里面,从大门走进需要拐个弯,如果没有声音,坐在沙发上看不到门口是否进来有人。
但童阳声音这么大,江南进来的时候也没有掩盖脚步声,坐在沙发上的穆怀溪却动也没动,仍然低头看着手机,像是没听见似的。
“怀溪。”江南扬声喊。
没有回应。
童阳隔的近,瞬间捕捉到猪大佬眼中闪过的不可置信,他一脸纳闷,不明白这两位大佬在打什么哑谜,两人难道昨晚吵架了?
江南朝穆怀溪走去。
沙发上看手机的穆怀溪身体突然僵了下,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旋即站起,转身,看着站在身后的江南,第一句话就是道歉。
“宝宝对不起。”他语气低沉,带着歉意,“昨晚没有和你吃成串串,咱们现在去吃吧。”
江南抿了抿唇,笑道:“你出去办事肯定一晚上没休息,先回宿舍休息吧,休息够了再出去吃。”
穆怀溪点头:“好,都听你的。”
两人一起出了办公室,江南却并没有往宿舍去,而是推出小电动。
穆怀溪看了看粉色小电动的后座,迟疑两秒后,坐上后座。
十多分钟后,江南在一家医院门口停下,他把小电动停好,拉着穆怀溪往里走。
穆怀溪没动,他说:“不是去吃串串吗。”
江南看着他,随后拿出手机,将他在办公室里说的话打出来给穆怀溪看。
穆怀溪:“……”
江南:“我不想听你说什么原因,现在立刻马上去医院检查耳朵!”
“我……”穆怀溪神色懊恼,果然还是没骗过,“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想骗你,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我没有生气。”江南低头说,随后抬头,换了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唰唰在手机上打字,“我现在很生气,乖乖跟我去医院,不然我就收回之前答应你的答案!”
他看到男人眼中迅速闪过的慌乱,随后一把抓住他的手:“好,我跟你进去,宝宝别生气好不好。”
江南长睫颤了颤,反攥住穆怀溪的手:“算你识相。”
他拉着穆怀溪到医院挂专家号,专家对穆怀溪的耳朵进行一系列检查,最后确定穆怀溪的耳朵是突发性耳聋,配合治疗有很大机率可以治好。
江南松了口气,把医院的结果用手机发给穆怀溪。
“不用担心,很快就会好,我之前也是突然听不到声音,没过多久就好了。”
他不知道穆怀溪心中的想法,但他知道,无论穆怀溪表现的再镇定再淡然,心中定然也会有慌乱和不安。
如同他当年一样。
世界突然没了声音,一两天或许不可怕,时间一久,那种可怕的孤寂无法言喻。
“我知道。”穆怀溪垂眸掩住眼中的心疼,“有你在身边呢。”
江南勉强的笑笑。
当初他突然耳聋,是因为一场意外,去医院检查也是说突发性耳聋,后来就算治好,也不能听太刺激的声音。
穆怀溪耳朵忽然听不到,定然与他昨晚离开有关。
到现在江南也不知道自己耳朵痊愈,是医生的功劳,还是他自己。
那么,穆怀溪呢。
第68章
回到宿舍, 江南把穆怀溪按到沙发上, 用手机打字:“能看懂唇语吗?”
穆怀溪看着江南红润的唇,不好意思道:“还有点不太熟练, 不过我很快就会学会。”
从他语气中听出一丝自傲的江南:“……”
合着还以为自己得学习唇语是好事?
“我真的没事, 也不害怕。”见江南不说话, 穆怀溪握住他的手, 认真道, “能经历你曾经经历过的, 我很高兴。”
“你听不见时, 我不在你身边,我听不见时, 你却在我身边, 无论如何也是我赚了。”他说, “如果当初我在你身边, 你就不会怕了。”
他多高兴自己能尝受江南曾经经历过的。
“我才不会怕。”江南哼了声。
穆怀溪看懂了, 笑:“既然你都不怕, 那我又有什么好怕的。”
江南无言,坐在穆怀溪身边, 放慢语速,一个字一个字让穆怀溪辨认:“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了。”
怕穆怀溪没看懂, 他慢慢重复两遍, 没有任何不耐烦。
穆怀溪深邃的瞳孔盛满温柔, 他说:“那你能告诉我, 你当初是怎么回事吗,我想多知道些你的事。”
被这样一双眼睛凝视着,江南实在无法做到拒绝,而且说点其他事,也可以让穆怀溪转移注意力。
“好吧。”
他开始用手机打字,叙述当初的那场意外,也正是那场意外,导致他的退学。
刚出事时,江南只是听力下降,只是后来他预感会彻底听不到,这才退学。
江南虽然可以替事主驱邪抓鬼挣钱,但他挣的这些钱除了学费和自己用的外,全养那六只残魂了,且他最想做的是像普通人一样融入都市。
所以他在学习方面很努力,高中考的最好的高中,高考后自然也考上重点大学。
最初他想在外面租房住,他到底不太习惯和人住同一个宿舍。
但一来申请在外住的手续比较麻烦,二来同寝室刚认识的三个室友很热情,说大家未来四年都会住在一起,以后就是好兄弟,做什么都喜欢拉上他,也不会冷落他,最后江南决定住校。
大学生活简单舒适,都是半大的年轻人,不会太成熟,也不会太幼稚,做出排挤之类的事。
高中时因为某些事,班上的人对江南很是排斥,江南虽然不放在心上,不过周围相处的人热情点,多释放点善意,总比一直敌视的好。
寝室里四人按照年龄分,江南年龄最小,排第四,前面三个都称呼他小四。老大和老三在学校内火速谈起恋爱,只剩下他和老二两个光棍,关系自然近了些。
当然,所谓的近,也只是老二单方面认为。
江南一直不太喜欢和人接触,一方面他运气不好,经常会连累别人,另一方面他从小到大养成的独来独往的性格。
如果江南一直和他们平安相处四年的话,估计发展到最后确实能成为朋友,可惜世事难料。
周末的时候,江南不会待在宿舍,他会出去接点小生意,有时还会摆个摊算算命之类,赚点外快。
快到晚上的时候回宿舍,发现宿舍里三人都没在。
拿出手机看群消息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段时 间老大和女朋友闹分手,女朋友是隔壁医科大学的学生,老大想要挽回,去医科大学准备二次告白,拉上老二老三一起壮气。
江南想了想,到底没有赶过去,他本就不喜欢凑热闹,何况这时候过去,估计已经结束了。
在群里发了句:
没人回应,他也没多想。
洗漱好躺在床上,抱着零食边啃边数今天赚到的小钱钱,一直到晚上寝室大门快要关上的时候,三人才回来。
奇怪的是,三人回来一个个脸色都不太好,也没主动和江南打招呼,江南皱了下眉,放下手中的凤爪,问:“老大,情况怎么样?”
他一开口,这三人像是活了似的,老大喜滋滋的说:“嘿嘿,雯雯答应和我继续在一起,不分手啦。”
“小四你不知道,老大今天有多man。”老三毫不犹豫的揭老大的底,“雯雯下楼的时候,他直接一个壁咚把雯雯压在墙上,拿着喇叭大吼雯雯我爱你,请继续和我在一起吧。”
老三学老大的语气学的惟妙惟肖,引的老大追逐着他揍。
老二笑吟吟拿出手机,把他偷拍的视频给江南。
江南接过老二递过来的手机,瞄了眼里面的视频,人头攒动,想来这幕在医科大学内获得不少人的关注。
他看了一眼,把手机还给老二,眉心不易察觉的拧了下:“之后你们去哪了?”
“雯雯晚上有解剖课,我们哥仨陪她一起去的。”和老三相爱相杀完毕的老大回答。
老三道:“啧,老吓人了,不过还有点刺激。”
老二凑到床边,神神秘秘的说:“小四,你知道医科大学有个废弃的实验楼,那里闹鬼吗。”
江南:“……”
“哪有闹鬼。”老大嗤了声,“雯雯说想去看看,我们也去了,啥都没有。”
老三:“还是有点阴森的,里面冰冰凉。”
“都没人住当然冰冰凉,要是里面暖和那才有鬼呢。”老大一副我什么都懂的模样。
江南脸色淡了下去:“我不是跟你们说过,不要随便进一些传说闹鬼的地方,收起你们的好奇心吗。”
“小四你就是太胆小,这样不行。”老大说教,“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江南气笑了。
如果是陌生人,他都懒的搭理,可好歹是相处近三个月的室友,对室友说过很多次让他们不要去不该去的地方,却偏偏不听,气性上来,冷冷道:“你以为这个世界就是你看到的模样?不该去的地方别去,不该拿的东西莫拿,否则,死了也别怪谁。”
这话直接说的三人都愣了,还从来没见过江南这番模样,老大反应过来后也生气了,代号也不喊了:“江南你把话说清楚!你这是诅咒我们哥仨是吧,我们拿你当兄弟,你就是这么对我们的?”
要不是老三拉着,老大能暴跳起来将江南扯下床。
老二打圆场:“好了好了,老大别生气,小四也是为我们好。”
“咒我们死是为我们好?我看人家从来没有拿我们当兄弟过!”老大愤怒的推开老三,坐回自己位置。
老二想对江南说什么,后者凤爪也不吃了,转了个身,以背对他。
寝室内的气氛降到冰点,谁也没有说话,其余三人估计拉了个讨论组,疯狂讨论江南。
江南闭着眼睛,眉头紧锁。
半夜,老大下了床,接着是老二,最后是老三。
黑暗中看不到他们三人的表情,下床后的他们搬着凳子在江南的位置边,站上凳子,三个人直勾勾盯着床上的江南。
然后,三个人同时伸出手。
“不要惹我。”黑暗中,江南的声音清晰的响起,三人的手猛的停下。
“滚出他们的身体,别逼我动手。”
“有本事,你跟着来呀。”这是老二的声音,夹杂着一种利刃划过头皮的惊悚。
再然后,三人跳下凳子,打开寝室门走了出去。
江南裹着被子坐起来,烦躁的揉了揉头发,呆坐两分钟,最终认命下床。
……
江南后面没有细说,在手机上用一段话做了最后的结尾:“他们是在医科大学废弃的实验楼被缠上的,那栋实验楼曾经出过实验爆炸,死了十三个学生和两个老师。如果只是去看看倒也不会出问题,可他们动了里面不该动的东西。我那时只不过三钱天师的实力,里面有只三级厉鬼,他会一种特殊的音波攻击,一时没有注意,耳朵便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