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非洲式神去修真 完结+番外完本[系统耽美]—— BY:纪离离

作者:纪离离  录入:02-24

楚致的眼瞳幽深却已然没有一丝神采,即使与阙野王对视,也只剩下深深的绝望——再也没有从前的惶惑与挣扎。
“不……您说得对,我不该企望与我无关的东西,天下之大,我只有您这儿可去。我是您的所有物——这是我的报应,也是我的命。”
他犹带颤抖地深吸一口气,袖口却是绽出一道寒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向那名往地道行去的近卫,暗器准确无误地扎入了他同僚的小腿,刑房的血腥味更为浓郁。
他一只手握住阙野王钳制着他的那只手,努力站笔直了:“我是您的,但是……他说了那么多句不后悔,我也想为他不后悔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啊那个花、爱丽丝·维斯特、夷陵老祖魏wifi、叫我先帝的地雷~
哇,好像很久没更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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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是听着一首叫《拭剑待天明》的歌写的,歌词十分带感
第134章 我可能吃了假药
穆星河记得那一夜他在山头凝望了那座阙野王府许久。
那一夜王府灯火通明。
他看着那风中闪烁的灯火, 就好似他在这微冷的风里闪烁的心境。他深吸一口气, 最终闪入了深山之中。
他知道他这样一落跑上京附近必然戒备森严, 干脆不入上京,在人迹罕至的深山里等待着。
他的真力已经恢复,先前也过过一些餐风露宿的日子, 野外的环境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唯独是身体受了不轻的外伤,即便他身体恢复的能力已经是高出常人太多, 这种奔波的生活养伤依旧不方便。
他先前对术法好似有了点模模糊糊的新理解,一旦寻到无人的地方便开始修炼,因此就算夜露寒凉、山风凄楚,他也浑然不觉, 在他的术法境界里不断摸索着, 原先有重重心事的,在术法的世界里竟然几无察觉。
约莫是几日之后,他才在这深山里见到了一个人。
那是这山附近的猎户,穆星河用他打倒的野猪向他换了一点钱,一套土布衣裳,还顺带要了块布条——从三岛桐历镇伴随他一路走来的红头绳遗落在牢狱中了, 他把头发随便绑起一半, 脸上蹭了些泥土,抓了几只兔子, 大摇大摆走入了上京。
他这变装很是简陋,然而先前他作为沈岫的随从出现在人们面前的时候都是人模狗样儿的, 加之没有人想到他在完全无牵无挂可以一走了之的状态下反而还要进入上京,以至于如今即使检查重重,他作为一个山民进城也没有太大的阻碍。
穆星河到酒楼、到市集推销他的兔子,一面听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上京这几日的确不太安宁,妖人逃跑——据说还是个法力高强的妖人——的消息传出来,大家都人心惶惶,怕谁混在人群之中对他们施加什么诡异妖术。
然而同这样的气氛截然不同的是,他们英明神武的阙野王非但没有抓住妖人,反倒是在自己的王府之中……添了一名男宠。
阙野王不近女色,大家都知道,这或许是强者对自己的控制,也可能是强者根本看不上庸脂俗粉,总而言之,强如阙野王,做什么事情都是可以理所当然的。哪怕在这关头忽然沉迷男色,他们也相信阙野王定然会将妖人捉拿起来,斩首示众。
“哇,”穆星河在一边听着,浮夸地附和道,“那什么样的人才能入王的法眼,竟至于让王无法自拔!”
讲述那些闲言碎语的人随口说道:“咳,就是一个小孩子。”
穆星河紧接着追问道:“小孩子?跟我差不多大吗,那岂不是我去我也行?”
结果那人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唾道:“你就算了吧,我听说人家生得唇红齿白,娃娃似的——不过,倒确实和你一般大……听说先前还是九卫之一?”
穆星河把手下的兔子捏得叽叽叫。
——他想过楚致过得一定不太好,也觉得楚致和阙野王的关系有些异常,却没有想过他离开后是这样的发展。
楚致在看着窗外,他脚上系着锁链,因此也只能看着窗外。
正是日落时分,今日的太阳色彩分外浓烈,到了这个时候,万物便好似浸泡在夕阳橘色的光线下,拉下长长的影子。
这样的光线让人想到“旧”,想到过去,想到以往的这一刻。
其实关于童年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他的家族向来一脉单传,因此关系就分外简单。他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大家都将他捧在手心里,只有父亲偶尔会责备他,结果他一躲到母亲大人的身后,母亲就会横眉竖目,恶狠狠地帮自己骂回去。
父亲脾性很好,从来都讲不过母亲。依稀记得父亲是个很平常的武者,以至于他觉得武圣血脉并没有太多的奥秘——虽然也不妨碍他向小伙伴们吹嘘便是了。
像这样的黄昏,他会穿过有紫藤花架的庭院,专门挑有阳光落下的地方跳着过去,好似落到了别的地方就会死掉一样,然后奶娘帮他们把汤舀好,笑眯眯地喊他快坐下来吃饭——
楚致忽然觉得自己无法再想,将眼神转回来。
他离开海中塔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黄昏。大海空空荡荡,一叶孤帆伴着落日远去。他是一个人离开海中塔的,因为他杀死了其它所有人。那个人见到他好像很高兴,说什么“你果然没有辜负孤的期待”,但是他心里却只想着怎么样杀了他。
他想要复仇,心里面满是杀戮,也从来不认为杀戮算什么,他的的确确是一个杀人机器。
但有一次他去执行任务——约莫也是这样的一个黄昏吧,那家人的烟囱之中还有炊烟,小孩子们却已经整整齐齐坐在桌前等待了。他该去将他们全家一一除尽,但那时候却一个人坐在房顶上发了很久的呆。
杀了阙野王,甚至杀了沈云阑,但是又能怎么样呢。
回来之后他就开始尝试各种方式逃跑,他是阙野王的亲信,比谁都清楚各种地道,各种小路。他不知道逃了之后要干什么,能干什么,但是他明白,始终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模样。
他一次一次逃离,又一次一次潜伏想要报仇,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阙野王不知从何看出他渴望某种他所不该有的生活,好像看见了莫大的笑话,一次次告知他他就是个怪物,他不配去想。
可是天知道他在想什么呢,他只是想在这样有些困倦的黄昏里,有人同他一起吃饭罢了。
这一次楚致做好了死的准备。阙野王怀疑沈云阑却因为顾忌而没有下手,但若是他的随从、一个可能懂得整个妖法体系又不像沈云阑那样高深莫测的人,那阙野王当然毫无顾忌,很有可能问出很多有用的东西。他知道这样的人对阙野王多么重要。
但他没有死,阙野王竟然只是把他囚禁起来,几乎算是暴虐地同他交合——当年阙野王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的时候,楚致一点都不明白,曾经问过同僚这样的交合是什么意思,他的同僚说那意味着占有和征服。
原来这样便可以占有吗?楚致仍然不明白。
如今他身上添上了很多痕迹——情色的印痕、刑罚的伤口,他却好像毫无察觉。
那一日他放走了穆星河,阙野王就好似对他忍无可忍,再不同他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将他囚禁起来,连个近卫身份的掩饰都没有了。
那人逼问了他许多,他却没有心情回答。
他失去了自由,失去了尊严,他原先肯定会满怀恨意谋划下一次的逃离,如今竟然觉得毫无关系——他是个杀人的机器,也只会杀人罢了。他是个怪物,人类的世界,如何容得下怪物。
获得了力量又怎么样呢,他不打算再逃跑了,逃跑,能逃去哪呢,又有什么可做呢,天地之大,也只有这里是他的容身之所。
他所有的、所能依靠的,不过是这个暴虐的男人罢了。
他给了他一切,也比谁都清楚他的扭曲和不正常之处,他从未给过他信任,但至少,他不会因为他的缺陷而抛弃他。
他的一生,或许也便是如此了。
回想当日那些夜风,那闪烁幽暗光芒的地底世界,那喝令他退后而站在自己身前的少年,就好像一场梦一样。
一触即散。
楚致几乎要睡去了,却听到了阙野王的脚步声。
声音有点急,人来得也很急,他一把揪住他的领子,从座上拉起来,几无从前那般从容模样,冷声问道:“你们在上古战场做了什么?”
楚致原本还在看着他,听到他这般发问,以最为顺从的姿态,垂下了眼睛,只说道:“杀了一个怪物,通过地下的一个古怪物件出来了。”
阙野王冷哼一声,一把放下他,力道很重,他几乎是跌坐在座椅上。
而阙野王没有再管他,看着窗外,楚致看到有飞鸟从山上成群结队飞出。
“呵……”阙野王好像冷静了下来,忽然冷笑道,“你可知道你做的是什么事?”
楚致下意识摇了摇头,然后忽地反应过来对方并不能看到。然而对方并不在乎,他只是看着远处的落日,说道:“钟山要倒塌了。——多年以前,有人因为逃避劫数与我定下契约,我以为这所谓的灾劫是上古战场封印之事,甚至派人前去化解。竟然未曾料到招致这场劫数的却是我所遣去的人。”
楚致沉默着。
寻常人看来,钟山不过是一座山,或许因为龙脉所在,能滋养一方,然而那天在地底世界,他就知道,钟山定然和阙野王的力量有关系。
地底和钟山有所联系,而他们先前在地底所作所为影响到钟山,以至于钟山龙脉受损——然后进一步的可能是阙野王的力量受损,但楚致感觉却很麻木。阙野王强大也好,受损也罢,似乎已经都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漫长的沉默过后,阙野王突然开口了。那语调很陌生,楚致几乎都没法反应过来。
他说:“你和我很像。”
“我十二岁那年,满村被屠,”阙野王仍然在看着外面,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原因不过是或许有村人看到了一个旅人的模样。”
楚致低头看着自己扣着脚镣的脚踝。阙野王来历也很神秘,在这样被武者世家占据话语权的时代忽然横空出世,从来对自己的过去讳莫如深,楚致伴随他已经有许多时日了,从未听他提过只言片语。
他今日竟然会突然提起。
阙野王不明白——或许也丝毫不在意楚致会想什么,他只是说自己的。
“世事原来不过如此,只要你够强,即使你的理由再荒谬,照旧可以为所欲为。软弱之人即便全然无错,又有何用?连命都会被人拿捏在手里,”阙野王顿了顿,慢慢说道,“可是我即便能杀你无数次,终究没有对你下过重手——你和我当年,当真太像。”
楚致茫茫然听着,又听到他说:“但看着你,我又分外明白,手中无力,该是何等下场。”
楚致“嗯”了一声,却见阙野王终于回过身来。
今天的阙野王的确和平日不一样,平日的阙野王是权力和强大的象征,人如覆盖在铁一样的面具下,不能显现一点破绽。今天大概是夕阳的色泽过于柔软,显得阙野王面上也有陌生的温情。
“替我做最后一件事吧……”他俯下身来,捧起楚致的脸,“钟山将塌,唯独武圣血脉能挽回这倾颓之势。”
他声音是低沉的,醇厚的,就好像他每次说他是个怪物无人能容的时候一样,有一种诅咒一般的魔力:“我舍不得将你送出去……但作为一个容器,我收容了你那么久,你终究有一天是该执行自己的使命的。”
楚致瞪大了眼睛,却是挣扎着立起身来,抓住阙野王的衣角,他多日来几乎都不言语,一直是毫无神采的神态,此刻他的神态却满是绝望和惶然,声音也是颤抖着几乎一碰就要碎掉似的,他从未求过人,即便他的朋友最终放弃了他,他也默然接受,此刻却央求一样、带着最后一点可怜兮兮的希望一样央求着说道:“不,你不能这样待我——我请求您!”
钟山要倒塌了。
流言像碎纸片一般飞入穆星河耳里。
穆星河跟着好奇的人们一起往钟山那边走过。众人起先是说钟山好好的,没有半点要倒的痕迹,然而穆星河却能够感受到钟山的灵气越发衰微,几乎到了要断绝的地步。他没敢去用自己的真气试探——上次试探的结果还叫他心有余悸,只能默默看着那远处的钟山山壁上几乎微不可查的蠕动。
别人说那是王气,是龙脉瑞气,但唯独穆星河才明白那里面恐怕是封藏着一个神,或是一个怪物。
那个叫蚀阴的生物之中,真的有沈岫在吗?他在里面如何了?
然而在不久之后,连普通人都能察觉到钟山要塌陷的迹象,无数的乱石堆在钟山脚下,即使夜里也有可怖的声音,甚至有人见到上京的郊外有许多形状怪异的精怪在游动,武者一来却寻不到半点踪迹,一时人心惶惶。
但没过多久,钟山之下立起了一座雄伟的祭坛,阙野王传令天下,十五月圆之夜他将施展通天神力,将钟山挽起。
那些秀士们称颂阙野王是“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的大英雄,武者们也说阙野王不愧是当世强者,实力深不可测。
唯独穆星河十分怀疑,别人觉得强者能削平山脉,扶起山脉当然也并不困难,但是他清楚这不是普通的山脉,他不相信事情会那么简单,更不相信阙野王能做到。
十五之夜,方圆百里的人们纷纷涌于钟山附近,看那个传说中的天阶武者有如何的伟力,能扶起这倾颓的钟山,中止这段时间以来的天地异象。
穆星河混在人群中间,一眼看到了被束缚在祭坛中间,宛若人牲的少年。
——为什么不挣扎?为什么不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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