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眼前的烬,男人的背影高大威猛,像是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峦,令他脸红心跳。
“让开!”德罗蒙德的呵斥声响起,当意识到谢晋在发情时,德罗蒙德的脑海内一片空白,他和谢晋的关系注定他可以更多地拥有谢晋,这让他晚一步才从自身的发情中清醒过来。
等他理智回笼时看到的第一个场景就是烬挡在了谢晋的面前,那本该是他的位置,更让他恼火的是满屋子的Alpha都对谢晋充满了欲望。
包括这个令他厌恶的烬!
恼火的德罗蒙德双目赤红,发情使得他体内的愤怒燃烧到了极致,他拔出手枪,直指烬:“让开!”
烬纹丝不动,这让德罗蒙德更加恼怒,理智支离破碎,德罗蒙德扣动扳机,在子弹被射出之前,一枚徽章飞了过去,打在德罗蒙德扣动扳机的食指上,子弹斜飞出去,“叮”的一声打在墙壁上。
“谢晋!你——”德罗蒙德不敢相信地怒吼一声。
谢晋坐在椅子上,被拉开的领口暴露了白皙精巧的锁骨,他哑声说:“去叫保卫处和校医院的人。”
“你——”德罗蒙德踏前一步。
“去。”谢晋的目光从德罗蒙德身上移开,冰冷地扫视着发情的军校生们,“他们快要抑制不住了,蒙羞的会是一整个皇室。”
德罗蒙德心有不甘,却分得清轻重缓急,他咬紧了下唇,转身奔去。
几秒后,警铃大作,没多时,保卫处和校医院的人同时赶到。
赶回教室的德罗蒙德惊讶地发现,一众疯狂的军校生大半都倒在地上,谢晋正躺在烬的怀里,安稳地昏睡过去。
******
帝国军校校医院住院处。
谢晋被注射了药用抑制剂后渐渐恢复了平静,突如其来的发情期引起了医生的重视,此刻,他的病房房门紧闭,医生正在给他做彻底的身体检查。
大部分的军校生都被保卫处的人强行带回了宿舍,每一个特优生都有一名护士检查身体,以防强制发情带来的后患。
病房外一片寂静。
德罗蒙德和烬各自站在走廊两侧,烬双手环胸,脸上挂着几道淤青,正闭着眼睛靠在墙面小憩;德罗蒙德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脸上,带着探究和毫不掩饰的厌憎。
病房房门打开,两人同时看向门口,德罗蒙德赶上前询问:“医生,谢晋怎么样?”
“身体没什么异常,”医生解释道,“不过发情的原因还没找到,初步怀疑是药物诱使,得要一段时间。”
“药物诱使?”德罗蒙德吃了一惊,“你这意思是有人故意要让他陷入发情期?”
“这个不敢说,”医生说,“药理学的方面很复杂,得需要更进一步的检查才能……”
“你去哪儿?”德罗蒙德的呵斥打断了医生的话,他一把拉住烬的胳膊。
烬挣开德罗蒙德。
德罗蒙德沉默了片刻,他眼神危险地看着烬,警告道:“他是我的未婚妻,你,只是他捡的一条狗。”
烬脚步不停,淡淡道:“我并不在乎我是什么。”
第33章:生气
药物对谢晋的身体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只是强制发情带来的身体负担很大,谢晋陷入了昏迷,十个小时都还未醒,这让兰斯洛特非常担忧。
德罗蒙德只在谢晋身边守了一个多小时就被皇后强制召回,烬一直待了十个小时,他安静地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脊背挺直,双手平放在大腿上,眉毛浓而黑,一双眸子里藏着广袤而又深邃的光。
“你已经很有军人的样子了。”兰斯洛特欣慰地看着烬,说道,“将军会以你为荣。”
烬摇了摇头:“我差点被退学。”
“我们都知道是谁的责任,”兰斯洛特说,“有时候我不太能理解你们人类的思想,你们追逐荣耀却又让自己常处于污秽之中。”
“人类本来就很复杂。”
“主人就不复杂,”兰斯洛特说,“有时候我会觉着主人非常单纯,但似乎你们所有人都认为他深不可测。”
“那是因为他会向你暴露出自己真实的情绪。”
“也不完全,”兰斯洛特认真思考着,它盯紧了烬的眼睛,似乎想要从中挖掘出什么,似是而非地说,“你对此有很强烈的情绪。”
“什么?”烬疑惑地看它。
兰斯洛特错开目光,看向屏幕中谢晋的心跳波形,说:“以我对主人的了解,你今天做的事情很有可能会让他生气。他费心经营了这么多,让皇帝对你放下强烈的戒心。”
烬说:“我都知道,这样做,皇帝会更看不懂我们的关系,他心有怀疑就不会轻举妄动。”
兰斯洛特沉默片刻,才说:“不单如此,主人是想要给你足够的成长空间。你……你就没有怀疑过为什么自己身负皇家血脉却还能活下来吗?弗洛克斯是一个对血统要求非常严格的种族,他们不会允许你这样,恕我直言,杂种的存在。无论你是否真的是弗洛克斯的后代,你的血瞳就是耻辱。”
烬没有给他回应,兰斯洛特内心愧疚,经过它的计算,早日将利害关系说清楚很有必要,但它在思考自己这番话是不是说得有些过了,尤其是烬还是个神经纤细敏感的孩子。
“我很抱歉,但是……”
“我都明白。”烬打断了兰斯洛特的话,他抬头看向兰斯洛特的双眸非常平静,那里面充斥着的情绪传递给兰斯洛特一个信息——他并没有在后悔,甚至丝毫没有觉着自己做的事情有什么问题。
烬说:“他为我所做的一切我都知道,可今天,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挪开一步,我做不到。哪怕全部的理智都在说服我,我依然做不到。实际上,在那一刻,我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
少年沉默了片刻,目光灼然望向兰斯洛特,声音坚决:“我要保护他。”
帝都,水晶宫。
德罗蒙德压低了军帽的帽檐,神色警惕地从长廊上快速走过,他停在尽头,只见昏暗中走出来一个佝偻着的身形。
威廉垂着头局促不安地站在德罗蒙德面前,讷讷道:“殿下。”
“有什么话,快说。”德罗蒙德语气不悦。
威廉说:“今天的事情……我……我……我很抱歉。”
德罗蒙德盯着威廉,威廉硬着头皮说:“对不起,我不该为难谢晋将军。我、我也是……”
“是什么?”德罗蒙德不耐烦地说,“你就不能一次性说完?军校教育就把你教成了这样?”
“殿下,我——”威廉不知道该不该说,该怎么说,着急地说,“这件事我得向你坦白,是皇后殿下让我这么做的。向母亲告状,怂恿母亲来威吓将军全都是受了皇后的蛊惑。那是你的母亲,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德罗蒙德猛地扯住了威廉的衣领,将他狠狠地掼在了背后的墙面上,凶狠地说:“胡说八道——”但他眸中的神色并不坚决,充满了动摇。
谢晋从昏睡中苏醒过来,他敏锐地睁开了眼睛,下一秒,低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你醒了。”
谢晋起身看向烬,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烬问:“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谢晋微微眯眼:“为什么不回宿舍?”
“你的各项指标都回归了正常范围,医生建议你减少抑制剂的注射量,强制发情带给你的影响会越来越大。”
“回答我的问题。”谢晋沉喝道。
“我先走了。”烬站了起来,转身向病房门口走去,谢晋猛地抓住了烬的手腕,虎口用力扣住,手腕下压,身形从床上弹起,反身一转将烬压在了床面上。
“今天你做了一件错事。”谢晋的目光像是一把钢刀从烬的脸上一寸寸地扫视过去,锋利的刀口刮得烬无处可躲。
谢晋见烬毫无反应,就连刚才制伏他时都没有任何抵抗的动作,谢晋右手钳住烬的下巴,逼迫烬看向自己:“我以为你很清楚我们的交易规则。”
房间内极为安静,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烬的呼吸渐渐粗重,他的身体僵成一块钢板,颊边的肌肉高高隆起,脖子现出一条紧绷的直线。
他抓住谢晋钳住自己的手向旁扳去,倔强地将视线错开,不去看谢晋充满责备和警告的双眸。
谢晋的气势骤然变得更加凌厉,兰斯洛特弱弱开口:“主人——”
“闭嘴!”谢晋怒吼一声,桌面上的玻璃杯应声而裂,兰斯洛特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怒瞪着烬,熊熊燃烧着的怒火在看到烬瞳孔中的一圈红色时渐渐熄灭,他缓了缓呼吸,仔细地看着烬的表情,那一簇红越来越浓郁,越显压制不住的趋势。
短暂的沉默过后,谢晋低声问道:“你在生气?”
烬抿紧了唇,一声不吭。
谢晋放开烬,从他身上站了起来,一身病服被摩擦得凌乱,露出谢晋修长的脖颈,房间内灯光并不强烈,映出两弯蝶翼似的锁骨。
谢晋拉过椅子,坐了上去,气压渐沉,如同审查般问道:“为什么生气?”
烬仍躺在床上,他紧盯着头顶洁白的光,他眨了下眼,眼前映出一圈圈黑色的斑点,不知该如何掩饰的心情在黑斑中凝成一个个模糊不清的影子。
“为什么生气?”谢晋再问了一遍。
冷质的声音落在烬的耳中,烬再眨了眨眼,眼前的景象全都散去,他缓了片刻坐了起来,看向谢晋的时候有些看不清谢晋的样子。
“我回去了。”烬从床上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向门口,到最后也没回答谢晋的问题。
待烬走后,谢晋咬牙道:“该生气的人明明是我,他怎么能——”
“主人……”兰斯洛特小心翼翼地问,“我能说话了吗?”
谢晋:“……”
谢晋按了按隐隐作痛的额角:“说。”
兰斯洛特斟酌了片刻,说:“他喜欢您。”
谢晋:“……”
兰斯洛特疑惑地问:“您没有听清我说的话吗?还是不明白,我是说,烬,喜——”
“够了!”谢晋扬声打断兰斯洛特,“别再说了!”
兰斯洛特:“……好的,主人。”
谢晋沉默,欲言又止:“他脸上的伤……”
兰斯洛特:“是为了保护您而留下的。”
谢晋抿紧了唇吗,气压骤沉。
兰斯洛特小心地问:“主人,您的检查报告在桌面上,或者您要再休息一下吗?”
谢晋拿起桌面上的检查报告,仔细看完:“药物诱使……这个药剂成分……”
谢晋连接了瑞奇的通讯器,他打了三遍,那边才接通。
瑞奇暴躁地吼道:“半夜三点半——你不睡觉别人还要睡的啊将!军!大!人!——”
谢晋:“闭嘴,不然从我家里滚出去。”
瑞奇安静下来。
谢晋说:“我给你传了一份药检报告过去,半个小时给我你的结果。”
瑞奇:“……”
谢晋:“?”
瑞奇依然安静。
谢晋说:“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瑞奇:“……”
谢晋喝道:“说话!”
瑞奇小声说:“……是你让我闭嘴的。”
谢晋长吸口气,语气平静地说:“今天在课上,有人用药物诱使我发情,因为你抑制剂残留在我体内的化学物质。”
“什么?!”瑞奇震惊不已,“我马上就去做。”
大约只过了二十分钟,瑞奇的报告就传输到了谢晋的通讯器上,一系列复杂的手写计算公式横尸在报告中,在最后一页,瑞奇用红笔圈出了几个化学成分,在最下方列出了生物公式。
瑞奇说:“是这两种微量药剂作用的结果,你今天碰到含有这两种物质的东西了吗?”
谢晋回忆了下今天发生的事情,片刻便有了结果:“今天上课时碰见了亨特,他带着一瓶药剂,还有一个——”他顿了片刻,有七分肯定地说,“应该是梅丽夫人的香水。”
第34章:背后
“梅丽夫人?”瑞奇疑问,“她不是白鹭报社的记者吗?怎么去军校了?”
谢晋说:“她带了两个家长来旁听,如果第二位药剂真是香水的话,这件事就没那么简单。”
“等等——”瑞奇还是没想明白,“梅丽夫人怎么会和亨特合作?梅丽夫人不是很讨厌亨特吗?还有个问题是她为什么这么构陷你?”
“不是梅丽夫人,”谢晋说,“确切来说,是威廉。”
“威廉?”通讯器的那一段,瑞奇的声音突然拔高,“我的天,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
谢晋耐心地解释道:“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是威廉促使梅丽夫人喷了含有药剂的香水,和亨特留下来的试剂发生作用。至于威廉……他一向胆小,如果不是背后有人在推动的话他不可能敢在课堂上这么做。”
“是……那位吗?”瑞奇小心问道。
“嗯。”谢晋翻看着瑞奇送过来的药检报告。
“那你怎么办?上次是宇宙海盗,这次是发情诱剂,她想至你于死地。”瑞奇不免担忧道,“她至于这么恨你吗?”
“这是小事情,”谢晋说,“这件事情有人会帮我解决,只要我对皇帝还有利用价值。”他的目光落在药检报告上重复频率最高的一个药理词汇上,沉声道,“比起这个,有一件事情更值得关注。”
“什么事情?”瑞奇屏住呼吸。
谢晋合上药剂,肃声说:“瑞奇,为什么皇后会知道药剂里的成分?”
瑞奇那边忽然传来了劈了啪啦的声音,谢晋警惕地问:“发生了什么?”
“砰”的一声,瑞奇狠狠地砸了下桌子,呼吸粗重:“麻丘——是麻丘——那个混蛋!”
谢晋知道麻丘这个人,他原本得了不治之症即将病死,被瑞奇死马当活马医救了回来,后来一直秘密给瑞奇提供违规药物,用来制作谢晋抑制剂的原材料都是从麻丘那里买来的,十几年来一直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