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的出现让胡礼亭瞬间成了个霜打的茄子,另外两人也是各怀心事没有吱声,一顿早饭就这样在庞大的低气压中吃完了。
吃完饭之后薛晓焰洗了两个苹果,本来想切成兔子的但是考虑到自己的手艺,拿着刀在厨房比划了半天,为了避免变成畸形动物制造现场最后只也削了皮,拿了一个给在客厅的胡礼亭,讨好地给他道歉,胡礼亭哼了一声,虽然还是气呼呼的,却也没拒绝薛晓焰的好意,接过苹果就啃了起来。
薛晓焰见他心情似乎好了些,便也在他旁边坐下,一起看电视。坐在另一边的陈望看着两个徒弟手上的苹果,心里很是委屈,孩子长大了,有吃的都不记得师傅了!
电视里正好在播社会新闻,说是有个男人忽然在自家公司发了疯,不管不顾冲破玻璃窗,从十二楼直接摔了下去,当场就没了。薛晓焰仔细看了一眼电视上放的视频,因为是手机录的,有点模糊,他仔细看了一会才发现视频里的男人他认识,正是前天跑来求他们的皮晶。他想起来那天在皮晶身上看到的东西,疑惑道:“上次他来的时候我在他身上冒着一些黑气,那个好像不是阴气,但是又很像,到底是什么啊?”
陈望闻言踢了胡礼亭一脚,示意他解答。
胡礼亭嘟囔了几句,说:“是差不多的东西,他碰了不该碰的东西,被诅咒了,你看到的东西有点类似于诅咒的实体化吧。”说完他“咔吧”咬了一口苹果,嚼了两下,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猛地转头看向薛晓焰,“你看得到那个?”
薛晓焰面露疑惑地嗯了一声,陈望在旁边亲切地为可爱的大徒弟解惑:“焰儿体质阴得很,天生阴阳眼,好苗子哦。”
胡礼亭闻言脸色一变再变,活像个人形调色盘,支支吾吾老半天,咬牙切齿地挤出来一句:“你不早说!”
那他昨天干的的事就不能用有点蠢来形容了,那是相当的蠢啊!
薛晓焰委屈:“我以为你知道的。”
陈望在一旁嘿嘿地笑了几声,重重地拍了拍胡礼亭的肩膀,说:“焰儿虽然有先天的优势,但是后天能力还不足,要多练练,你作为师兄要多帮帮他。”说完还没等胡礼亭拒绝又继续道,“小狐狸你今天哪也不准去,就留在家里看着他练符,多教教他。”说完就风一样地消失了,留下两人在沙发上面面相觑。
薛晓焰:“……”
胡礼亭:“……”
于是薛晓焰又获得了和他们师门的偶像大师兄共处一室的机会,尽管他一点都不想要这个机会,毕竟他亲爱的大师兄现在正在尝试用眼神把他干掉。
胡礼亭在心里纠结了半天,念头推翻一个又一个,最后只得妥协地长叹了口气,无奈道:“你去我房里等一下吧,我去拿东西,二楼右转尽头那间。”
薛晓焰哦了一声就灰头土脸地上楼了。
胡礼亭的房间装修得古香古色的,还有一股缥缈的香味,跟他身上的味道很像。房里摆了好几排书架,架子上的书很多,什么都有,但是按不同的种类分别整理得很整齐,正中间放了一张黑檀木书桌,上面摆着笔墨纸砚,角落边上放了张榻,还很新,看起来房间的主人很少在上面休息,整个房间与其说是卧室不如说是书房更贴切一点。
薛晓焰看了一圈,发现好像没地方坐,干脆靠着墙拿出手机来,打开了微信,发现师门群里现在都快炸了。
万万没想到:夭寿啦!十一对师兄始乱终弃了!!
不是猪八戒:放屁!这个世界上怎么有人舍得师兄那张脸!
望望:焰儿现在在小狐狸房里。
这话一出来薛晓焰的手机又疯狂地震动了起来,要是他知道今天会闹这一出,昨晚他说什么也不会通过好友申请的,这样今天就不用被消息轰炸了。
胡礼亭抱着盒子进门的时候,就看到薛晓焰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没忍住问了一句,听到原因之后很没良心地笑了起来。
薛晓焰:“师兄,做人要有良心啊!”
胡礼亭嗯了一声,说:“没事,我帮你解决。”说完拿出手机打开了微信。
狐狸:别欺负师弟,他很可爱。
薛晓焰:“……”这手机今天是要瘫痪了。
胡礼亭哈哈了几声:“别老玩手机,认真学习。”说完走到书桌前面,把盒子放在桌上打开,拿出里面的东西整整齐齐地摆好,朝薛晓焰勾了勾手指。
见薛晓焰走过来,胡礼亭便把毛笔塞给他,指着桌上的符说:“朱砂跟黄纸都在这,你先照着练,有什么问题就来问。”
薛晓焰点点头,想说胡礼亭难道要站在旁边看着吗,这样他会有点不好意思的,他刚要开口让他先去忙自己的事,就看到胡礼亭走到榻边,整个人躺了上去,掏出手机,开始了自己快乐的刷剧之旅。
薛晓焰:“……”我差点忘了大师兄是什么德行了。
薛晓焰就这样自顾自地画了好一段时间,没提出什么问题,也没喊累,反而搞得躺在榻上的胡礼亭有点奇怪起来,画符是件很耗灵力的事,而且讲究一气呵成,有时候一笔下去没一口气画完,泄了气,符就算废了。虽说也有“一点灵光便是符”的先天符,但是能画这种符的人都是万里挑一的天赋,难道他们师门还养了一个?
胡礼亭起身,坐在塌上,疑惑道:“你不累?”
薛晓焰停下笔,抬头看了胡礼亭一眼,试着扭了扭手腕:“是有点手酸。”
胡礼亭:“……”难道他真是天才?
胡礼亭从塌上下来,满脸狐疑地走到书桌旁,薛晓焰见状让开了位置,给他留了一个能细看指导的位置。
薛晓焰对自己画的符还是很有自信的,师傅以前告诉过他,画符看人,有时候一些简单的符,没天赋的人都要练很久,但是薛晓焰从一开始就画得很快,师傅也从来没说过什么,对此他一直觉得很自豪。
胡礼亭看了看薛晓焰那满脸的春风得意,又看了看他画的符,脸上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你这画得跟狗爬似的怎么能开心成这样……”
薛晓焰:“???”
胡礼亭叹了口气,说实话薛晓焰的符说跟狗爬似的已经算客气了,他压根都看不出来薛晓焰画了什么东西,就别说什么有没有错的问题了,他甚至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指导比较好。他本来以为薛晓焰是天赋卓绝,现在看来其实只是符有问题,根本也没注入灵力,就更没有什么泄气不泄气的说法了。
看着薛晓焰像被雷劈了一样的表情,他有些怜悯地继续捅刀:“你这都不是先天后天的问题,我估计鬼可能都不认你这个,拿出去用,说不定还能引来祖师爷一道雷把你劈糊了——清理门户,这样也挺好,你就当雷符带着吧,估计威力巨大。”
薛晓焰露出了委屈的表情:“那我还能拯救一下吗?”
胡礼亭:“砍了吧。”
胡礼亭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师傅一直在他面前念叨薛晓焰是个好苗子了,起初他还以为是在给薛晓焰刷存在感,好让自己以后可以多帮着点,现在看来估计就是单纯的惋惜吧,这么好的体质,简直是暴殄天物了!难怪他要丢给自己,坑徒弟啊!
看着薛晓焰蔫蔫的模样,胡礼亭忽然心生出了一股莫名的同情,他喟叹一声:“我给你开个金手指吧。”
薛晓焰一听耳朵都竖起来了,眨巴着眼睛期待地看着胡礼亭,胡礼亭见状无奈地笑了笑,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跟我过来吧。”
薛晓焰跟着胡礼亭出了房间,他不知道要去哪,又不好意思问,只能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走了一小段,他发现两人好像是在往祠堂方向走的,他有些奇怪地扯了扯胡礼亭的衣服,胡礼亭回头冲他“嘘”了一声,示意他不要说话。
最后两人在祠堂隔壁的房间停了下来,薛晓焰其实没来过这附近,要不是上次被罚跪,他可能都不知道陈家还有个祠堂,就更别说隔壁这个房间是干什么的,但是看胡礼亭似乎没有解释的打算,也只能闭上嘴在一边等着。门紧紧地关着,胡礼亭拧了一下门把手,发出咔咔两声,没拧动,门竟是锁着的。
薛晓焰惊讶地看着胡礼亭,但是下一秒,让他更不敢相信的的事情又发生了。
胡礼亭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细长的铁丝扭了扭,蹲下来,插进锁孔就捣鼓了起来。本来薛晓焰以为要很久,但是没想到胡礼亭很熟练的样子,三下五除二直接把锁打开了,看得他在一边直抽气。
胡礼亭把铁丝递给薛晓焰:“技多不压身,咱们的入门课。”
薛晓焰:“……”老子信了你的邪。
胡礼亭推开门带着薛晓焰走了进去,薛晓焰看了下屋内的情况,发现这个房间还挺特别,正中间摆了张木桌,四面墙都是柜子,每个柜子上都是等大的抽屉,很像个药房,但是抽屉又比一般药房的要大很多,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里应该是个仓库。
胡礼亭指着左边的柜子:“大部分符都可以在这边找到。”说着他拉开几个抽屉,把里面的黄符拿出来给薛晓焰看,“师傅有屯符的习惯,平时画完都放在这,你有需要直接过来拿就好了,具体有哪些,放在哪,你多拿几次就明白了。”
薛晓焰唔了一声,疑惑地问道:“师傅同意吗?”
胡礼亭:“我都进来了,有什么同意不同意的。”
薛晓焰:“……”那不就是偷吗。
薛晓焰有点犹豫:“这样不好吧,不问自取是为贼,何况师傅待我恩重如山……”说着他看了看胡礼亭手里的符,又想起来自己画的,脸上露出痛苦之色,“我相信师傅不会介意我帮他把山摞高点的!”
胡礼亭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心里越发觉得这个师弟真是可爱,他看着薛晓焰在一边挑挑拣拣地选符,沉思了一下,说:“晓焰,咱打个商量呗?”薛晓焰疑惑地转头看向胡礼亭,胡礼亭干咳了两声继续说道,“崇阳的事,忘了吧,都是师傅的错。”
见薛晓焰还是一副不解的模样,胡礼亭把手机拿了出来,按了几下递给了薛晓焰。薛晓焰接过手机,发现是短信界面,上面是陈望发给胡礼亭的短信:一定要让你师弟感受到我们师门的高大上,激励他努力学习,要是做不到你就别回来了。
薛晓焰:“……”这师傅也是很会强人所难了。
胡礼亭有些尴尬地接过薛晓焰递回来的手机,解释道:“那天我念的那些,是在电影里学的……”他自己都觉得那天的行为是真的傻逼。
薛晓焰问:“所以你那天在车上就是在看这些?”
胡礼亭点头。
薛晓焰又问:“那那些衣服跟道具呢?”
胡礼亭:“我拜托师妹在网上买了给我寄过去的。”
薛晓焰:“……”为什么我忽然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薛晓焰叹了口气,拍了拍胡礼亭的肩膀:“放心吧,我……以后不提了,你还是最好的大师兄。”
“呵呵。”陈望的声音忽然在房间里响了起来,薛晓焰心下一惊,扭头往门口看去,发现他师傅就站在门口,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着他们,“看来你们是没跪够。”
于是乖宝宝薛晓焰,大学毕业后回师门不到三天,就和师兄一起成了二进宫。
缘分呐。
作者有话要说:胡礼亭:不管进哪里,我都不需要取得同意
薛晓焰:你先把裤子穿上,有话好说
第9章 妖妃(小修)
自从薛晓焰跟胡礼亭一起被罚跪完之后,他就无所事事地在陈家呆了半个多月,每天睡醒吃吃完睡,过上了猪一样人人艳羡的日子,期间没再见到胡礼亭,他也偷偷问过万子真,万子真只说胡礼亭被陈望带了出去,却也没说是什么事情。
大约到了六月底,胡礼亭终于出现在了陈家。那天晚上天气很热,薛晓焰久违地梦到了小时候的事,醒来的时候吓了一身汗,脑袋空空地在床上躺了好一会,才爬起来胡乱地冲了个澡,这样一来二去人也清醒了,就想干脆到小亭吹吹风,下楼的时候听到厨房传来的窸窣声,以为是老鼠想去看看,结果就碰上了在翻冰箱的胡礼亭。
薛晓焰看着冰箱前的人,暖黄色的光照在他脸上,却显得有些冷,像冰山上的雪,让人有些难以靠近,薛晓焰这时才发现,胡礼亭这个人虽然偶尔会有正言厉色的时候,但是大部分时候总是面带笑意,让人看了也会心生喜悦,像这样面无表情的模样却是很少见,这倒让薛晓焰有些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语气也蒙上了些许试探的意味:“礼亭?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胡礼亭听到声音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呆滞,看到来人之后又挂上了他那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刚刚回来,有点饿,想随便煮点东西吃,你要吗?”
对于胡礼亭会不会做饭这一点薛晓焰其实是抱着怀疑的态度的,但是说他不好奇肯定也是假的,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胡礼亭的邀请。
胡礼亭说是随便煮点东西,就真的是随便煮了,他从冰箱里把面拿出来下了锅,煮熟之后捞出来撒了把葱花进去,又煎了两个鸡蛋,一顿宵夜就算完成了。
他把面端给薛晓焰,自己就在一边捧着碗呼啦啦大口吃起来,特别没形象,看上去倒是饿狠了的样子,薛晓焰有些失笑,说:“你是刚逃荒回来吗?”
胡礼亭点点头:“差不多吧,这次师傅带我跑到山里,没提前告诉我,准备的食物没够,我才不想去当什么采蘑菇的小姑娘,抛弃师傅自己回来了。”
薛晓焰听完有些哭笑不得,看来胡礼亭这次是真的被坑得有点惨,他唆了一口面,发现味道居然还不错,面条软硬适中,虽然只是用水煮,但是最后出来的汤咸淡适中还挺好喝,刚刚被噩梦吓得有些差的心情被这么一碗面扫得干干净,薛晓焰对于胡礼亭的手艺感到有些惊讶,胡礼亭大概是看出来了,说:“我大学开始就一直在国外,基本都是一个人生活,总要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