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你看,这边的几个鱼塘是咱家的!那边是隔壁夏伯伯家的,你看手这边,是邻居谢叔叔家的。还有后面那个大的,是葛叔叔家的。”表哥给阿清介绍着。“你看,最后边有排小屋,那后面有个鱼塘,不要去。其他的都可以去。”
阿清顺着表哥的指引两边看着。那个说不能去的鱼塘,好大,好美!刚在在外面看着反光的地方,就是那里。
“为什么不能去啊!”阿清和大福同时问。
表哥顿了顿,“你们要听真话还是听假话?”
“真话。”阿清大福异口同声答道。
“里面有怪物,哈哈!”表哥笑道。
“表哥骗人!”阿清才不信鬼啊怪啊一说。爸爸是大学的生物系教授,家里生物类的书很多,他认为,所谓的鬼怪灵异,都是人们不了解的生物现象而已。
“那假话呢?”大福问。
“里面养了珍贵海产,是村里共同财产,所以,你俩离远点,避嫌。万一少点什么,都不好看。”表哥严肃的答道。
“阿清,你表哥的假话,比真话要真。”大福道。
表哥:“其实,都是真话……”
“好吧,我和大福都注意,不往那边去!”阿清道。“反正我们来吃小龙虾的,你们那珍奇海鲜我们也不惦记。”阿清倒是想得很开。
小电瓶车缓缓的开了好长一段路,一路都不见人影,直到开到村口。
一位精神矍铄的老叟正在村口的大柳树下乘凉,他摇着一把大蒲扇,悠闲的扇着。
“八公!晚饭吃了没啊!”表哥老远的给他打招呼。
“吃过了!”老叟抚摸着脸上的胡须笑着,“来客人了!”他的手上有一些奇怪的突起,腿上也是,像静脉曲张。但是静脉曲张一般生在下肢啊!
“阿清和他同学,回来过暑假。”表哥道。
八公看着他俩幽幽的笑着,叮嘱了一句,“后面的渔场不要去,和他们说了吗?”
“知道!八公!”阿清答道。他和大福,乃至整个宿舍,都是懒得出奇,最好表哥把虾打回来,省得他俩跑出去晒太阳。附近的渔场都懒得去,那个神秘渔场那么远,想去才怪。
八公目不转睛的盯着阿清看了半天,会心一笑,“和阿玲真像啊!”
“我和我妈很像吗?”家里有老照片,阿清觉得明明自己长得像爸爸啊!
“对啊!那红色的鳞片,还有那漂亮的尾……”
八公还没说完,被表哥捂住嘴。
“鳞片?”阿清确定自己听到这两个字。
“八公年纪大了,脑子犯糊涂。不要放心上。”表哥指指脑子。
阿清也觉得很无语=_=明明人家皮肤那么光滑~
进了村里,往里走,一排一排的别墅,最前面的那别墅建得跟白宫似的。阿清问,“那家是村长吗?”
“他家养牡蛎,卖珍珠,很有钱。”表哥道,“顺便说一句,村长是你表哥,我!”
“哇!表哥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大福已经被阿清那低调有思想的表哥圈粉。
“咳咳,可持续发展而已……”表哥停好小电瓶车。面前那栋三层楼的小洋房,就是外公家。
表哥说外公去了省城的疗养院,大姨,也就是表哥的妈妈,跟过去照顾了。阿清说去看看,表哥表示省城太远了,一去一来又折腾,估计再过个把月外公就回了。老人家,去医院疗养疗养,也不是大病。
阿清觉得,那也行,反正外公一个月后要回,也见得到。
“虾已经打好了!阿清你不是对调料有要求吗?你看看怎么做!”表哥张罗着。
阿清和大福两个放了东西,四处看着。一楼是厨房和餐厅,装修不算顶好,但地上铺了地砖,也还蛮干净。表哥从屋里抱出一大盆小龙虾。“虾昨天就打回了,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没有剔虾线,养着在。”
三人搬着小凳子在院子里剔虾线。其实过程很简单,先拿刷子刷一刷虾身,再按住虾的头,揪住虾尾巴中间的那片,摇一摇,轻轻一扯,虾线就出来了。扯了线的虾,扑腾扑腾的,就放到另一个盆子里,盖上盖子,免得蹦出来。
表哥的虾都是用清水养的,虾体透红,完全没有土腥味。一定超美味!
一只漂亮的橘猫从院墙外翻进来,迈着轻盈而优雅的步子。
“阿花!它还在啊!记得很多年了!”猫的名字是阿清取的。话说阿花还给阿清的童年留下了抹不去的心理阴影。
记得那时候为了哄它过来抱抱,把自己喝的牛奶来引诱它。结果,还没碰到它,脸上就多了三道猫爪印,还去打了狂犬疫苗……
“是啊!”表哥应了一声,接着剔虾线。
“十只橘猫,九只胖。它保持这么苗条,不容易啊!”大福是猫控,对猫很有研究。学校定居的流浪猫他都很熟,打饭回去的时候,看到猫,都会给些食物。“它应该是母的吧……”大福自言自语道。
“真6,这都知道!”阿清警告大福,“不过,别碰它,当心给抓伤!”
“嘿嘿!这就不知道了,反正没下过崽!”表哥笑道。
阿清都怀疑自己看错了,猫会白眼?是错觉吗?猫在对表哥翻白眼?
大福似乎不听劝,伸手去逗猫。
突然听到小女孩哭声,隔壁二楼。
“虾虾那么可爱!你们居然在吃虾虾!”
隔壁二楼的阳台正好可以看见表哥的院子。哭泣的是个穿着奶灰色裙子的小姑娘,扎着两小辫,挺可爱的!
“夏晴,隔壁夏伯的小女儿。”表哥介绍道。
“外面散养的土虾。”表哥道。
“那你们也不许吃虾虾!”夏晴蹲在地上,抓着阳台栏杆上的罗马柱,从缝隙里看着他们,呜呜呜的哭着。
“好好好!我们不吃!”表哥使了个眼色,让阿清帮忙把装虾的盆往里搬。
只听见院里一声惨叫,“哎呀!”是大福的声音。
“怎么了?”阿清和表哥跑出来。
大福的右手上出现三条殷红的抓痕,他吹着伤处,“哎呀,这猫好凶!”
阿花已经跑没影了。
“要你不要招惹它!”阿清看了看大福手上的伤痕。
“这不是好奇吗?我就是掀了一下它的尾巴想看公母。结果那家伙反手就是一爪子。”大福挺委屈啊。以前撸过那么多只猫,都没遇到这么小气的猫啊!
“……你侵犯人家隐私了。”阿清埋怨了一句,也起了兴致,“话说,它是公还是母啊?”
大福,“……没看清就被抓了……”
“好吧,白挨了。明天去打预防针去吧!”阿清道。
“什么预防针?”表哥翻出家里备着消毒用的活力碘。
“狂犬疫苗啊!”阿清记得那次被阿花抓伤,爸爸说一定要打疫苗的。
“不用,阿花它比人都干净。不用打疫苗的。”表哥拍着胸脯表示放心。
阿清也不和表哥争论,大福是他带来的,要负责任的。今天太晚,就是去县城,卫生所也关门了明天早点起来,带大福打疫苗放个心。
表哥把虾蒸好已经天黑,调料是阿清在网上买的,用油一烹,香味扑鼻。盛了三小蝶,各自蘸酱吃。
满满一大盆虾,三人吃得好开心。表哥养的虾,比外面的要鲜嫩很多,而且完全不需要佐料压腥,白口吃都好吃。看来,水质对水产品来说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快吃完的时候,阿花不知从哪里跑回来,毫无愧疚的爬上餐桌。
表哥竟然把虾拨壳,虾肉放到一个小碗里,再拌上佐料给阿花吃。
大福刚被抓,心有余悸,往阿清那边让了让。
“天呐!表哥,你这个铲屎官也太敬业了吧!这是伺候主子的节奏啊!”阿清惊了。
表哥抬抬眉,看着正在优雅吃虾的阿花,“对!我就是在伺候主子!”
第三章
吃完饭,表哥带阿清和大福去三楼放阿清妈妈东西的房间休息。
“你们俩住的屋,我头天都收拾出来了。铺垫都是洗晒过的。Wifi没有密码,空调遥控在床头,卫生间有热水。一切都像自己家里,随意~”表哥照顾得很周到。
桌子上的水晶球,晃一下,球里面就会漫天飞雪,底座上写着,“赠阿玲”,那是爸爸的字迹。他们年轻时肯定有过十分浪漫的日子。
旧式的大衣橱放在靠近阳台的地方,打开衣柜门,樟脑丸的味道扑鼻而来,满满的儿时的回忆。阿清记忆中,妈妈是个有些唠叨的普通女人,没有工作,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相夫教子。一家人靠着爸爸在大学教书的收入过着简单而充实的生活。
“这些是我妈的衣服。”阿清妈妈有穿着这些衣服留下老照片。
衣柜里挂着一些五颜六色的衣服,阿清妈妈年轻时肯定是位性格开朗的女子。大福知道阿清妈妈去世了,大一登记新生情况时,看到阿清在母亲那一栏写着“已故”两个字。他也没有兄弟姐妹,和爸爸相依为命。大福几个心里默默地心疼着他,但是口里都不说。平时生活上互相帮衬照顾一些,情绪上多关心他一些。不过相处久了发现,阿清其实是个大大咧咧的人,过去的事,很多都淡了。
“九岁那年的一个晚上,我想喝酸奶,爸爸在改学生的论文,熬了几天,妈妈心疼他也心疼我,就自己去楼下小卖部给我买酸奶。她再也没有回了。”阿清自言自语道。他从来不说这些,只是看到妈妈的旧物有些堵得慌。
纱窗有些沙沙作响。二人回头,阿花竟然在刨纱窗。它还真是个祖宗,纱窗要是抓坏了,蚊子不就都跑进来了。
阿清挥了挥手想轰它走。
结果阿花变本加厉,伸着两前爪,加快了刨窗纱的频率。
“或许它想进来?”大福问。
“你不怕再被它抓?”阿清问。
“反正明天要去打狂犬疫苗……”大福笑笑,“其实,我更怕被蚊子咬……”
大福把窗户推开一个小缝,阿花嗖的一下就跑进来,跳到床上,占了一个床头的好位置。
“诶,我说到哪儿?”刚才被猫打岔,阿清都忘记要说什么了。一边整着行李,一边想。
“你说你要喝酸奶,阿姨就……”大福道。
“这辈子,我再也不喝酸奶了。”很多事情翻出来,还是会难过。阿清的眼睛有点湿。
阿清觉得阿花似乎真的通人性,它“喵”的叫了一声,好像在安慰阿清。不过,也可能就是乱叫唤。
“凶手抓到了吗?”
大福收拾好东西,想躺床上,看着阿花独霸床头,又不敢坐上去。只好坐在书桌前的凳子上。他看着阿清爸送阿清妈的水晶球。哎!如果没有出意外,这家人该多好啊!
“后来找到我妈,已经是很多天以后了。法医说,五脏都碎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变态,下了什么毒手,医学上成谜,就成了多年的悬案……”阿清的声音有些哽咽,他坐到床头,双手捂住脸,“我妈她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平时连鱼都不敢杀的人……”
阿花用小脑袋蹭蹭阿清,它真的在安慰自己。好聪明的一只猫啊!
阿清顺势将阿花抱入怀中,这次它竟然没有反抗。
“兄弟,总会有水落石出的那天!”大福把门窗关好,开了空调,给阿清倒了杯水。
“所以,考大学填志愿,我就报了法医专业。”阿清眼泪一滴一滴的滑下来,滴到猫背上。惊得阿花“喵”了一声。
“你怎么没去法医系啊?”大福也是奇怪,阿清不是和他一样是机械的吗?
“分不够啊!”想起那些年的伤心事,阿清哭出声来。
“哎!那也没办法!”大福给阿清递过纸巾擦眼泪。
“所以,我复读!”阿清接着哭。
“好样的!男子汉就是不能服输!”阿清复读过,大家都知道,只是平时也不敢怎么提。
“然后,第二年我又没上医学的线,而且压力太大,越考越差……”阿清哭得鼻涕眼泪一起出,用纸巾一包,哄出来一大坨。
“搞机械也挺好!”T大的机械专业,虽然不像医学,生物,计算机热门,但是老牌专业,其实也很强的,而且分数要求仅仅过学校的线就可以。
“好什么啊!你不知道我上学期挂了多少门课吗?”阿清一激动,差点把猫抱起来擦鼻涕。
大福也不好意思揭,但是理科相关的课,阿清都补考过……“别激动,把阿花吓到了,你看它多喜欢你啊!它可不让我抱!”
“后来,我想开了。本来我就不擅长理科,志愿也是我爸给我报的,不想折磨自己了,我想当记者,想到处看看。如果我妈那年真的遭遇的是变态杀人狂,那么受害者肯定不止我们这一例。或许因为地域原因,或许因为网络还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普及,也或许别的种种原因,现在还没有相关报道。总之,我想一边实现自己的理想,一边查我妈的死因。”阿清道。
“是要想开点,做自己擅长的事最好。你不是说要考传媒专业的研究生吗?还有两年可以准备。没问题的!”和阿清在一起,大福就像说相声里的捧哏。捧哏好啊!能把逗哏阿清说舒坦了,不挺好?
表哥本来住在二楼,上来看看他俩好不好睡。阿清说他俩大老爷们,一个宿舍的住一起习惯了,睡两间房,还得开两个空调,多不环保啊!就睡个大床就好。
表哥敲了敲门,阿清和大福两人在说话,没听到。门没锁,表哥推门进来,看到大福正在摸阿清的肩膀(其实是拍肩),然后两人旁边扔了一大坨卫生纸……
艾玛!阿清也不早说,大福是他对象啊!还以为是一般同学呢!
“那啥,你们继续,我就上来问问空调还好用不?”表哥赶紧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