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隐约听见殷离钊等人说着“花魁......做妾......妃......”什么的。
殷墨商看到这里,脸色非常难看。
太子不顾身份,竟为了一个花魁与贵族子弟争风吃醋,简直丢了皇家颜面,不仅让朝中大臣看了笑话,还让他这个做皇帝的都脸上无光。
沈莫离显然也猜出这太子殿下恐怕是想强抢花魁回去做妾,却没想到会有人同样看上了花魁,只是见那女子,想必也不愿轻易跟着殷离钊走,所以才起了争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沈莫离握着殷墨商的手,让人将画舫划到其他地方去,以免被殷离钊注意到。
被太子扫了兴致,殷墨商心情不是很好,沈莫离便也没兴趣继续赏莲,只好打道回宫,想着以后有空再出来。
翌日早朝,殷墨商自然当众斥责了太子一顿,并将他禁足在东宫面壁思过一个月,抄写大禹律法十遍,面壁期间戒荤戒色。
殷离钊回了东宫,自然又是一番折腾,将屋里所有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
沈莫离这边,则得了殷墨商的准许,让太子妃将三个皇孙带到了甘泉殿,与殷墨商一同见一见皇孙,最主要的还是看一看那个皇长孙品性如何。
不过,据说太子妃虽深居简出,未出阁时却也是才女一名,贤良淑德,兰心蕙质,如今又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想必她教导出来的嫡孙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太子妃与太子同岁,如今正是二九年华,除了两位庶出的皇孙,这嫡孙便是她生的,如今正好三岁。
皇长孙被母妃牵着,蹒跚着脚步走到殷墨商两人的面前,在太子妃的示意下给两人行了个歪歪斜斜的礼,用稚嫩的嗓音说道:“孙儿拜见皇爷爷,拜见......”皇长孙对着沈莫离一脸无措,只好茫然地看向太子妃。
因为他忘了母妃说的了。
太子妃也跪在地上,转过头来,对他柔声道:“这位是沈贵仪。”
皇长孙点点头,一脸懵懂地叫道:“沈贵仪。”
那胖嘟嘟的小脸蛋,懵懵懂懂的小表情,沈莫离看得忍俊不禁,连忙掐了一下殷墨商的手背。
殷墨商面无表情地点头道:“都平身吧!”
至于另外两个皇孙,一个尚在襁褓中,一个都还站不稳,被各自的侍女抱在怀中,对于到了新环境这件事,更加一脸懵逼,咿咿呀呀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庶出的皇孙就不说了,殷墨商见皇长孙已到了知事的年岁,却不哭不闹地被太子妃牵着站着面前,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了过来,心里不由得软了一下,说道:“渊儿,上前来。”
皇长孙叫殷文渊,名字是出生之时殷墨商取的,他看了一眼母妃,在她的鼓励之下朝着殷墨商走了过去,一把扑进对方怀里,叫道:“皇爷爷。”
殷墨商还是第一次抱孩子,自然有点手脚僵硬,不知该如何是好,只点了点头。
沈莫离自然也没抱过孩子,却在旁边幸灾乐祸笑了笑,从盘子里拿了一块糕点递给殷文渊,说道:“长孙殿下喜不喜欢吃甜点?”
殷文渊乖巧地双手捧过,点头道:“喜欢,多谢沈......沈贵仪。”
太子妃在旁边见殷文渊拿着糕点开始啃了起来,欲言又止地看着殷墨商。
殷墨商对太子妃说道:“太子妃带着两位皇孙先回去吧!朕一会儿派人将渊儿送回东宫。”
太子妃行礼道:“是,父皇,儿臣告退。”
说着,就依依不舍地带着两个皇孙离开了。
沈莫离这才放松下来,端庄的坐姿一下垮了下来,他蹲在殷文渊的面前,用手指戳戳他的小脸蛋,嫩滑的手感真好,表情也萌化了。
殷文渊倚在殷墨商腿边,一脸懵懂地看了一眼沈莫离,继续啃着手中的糕点,小嘴儿一动一动的,像个小松鼠。
等他吃完了,殷墨商拿出一张手绢,将他的双手一点点擦干净,见他还盯着桌上的食物,一本正经地告诫道:“你还小,不可多食。”
殷文渊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点头道:“孙儿知道了,皇爷爷。”
沈莫离在旁边插嘴道:“孩子这么小,你当爷爷的不要这么严肃嘛,亲切一点,和蔼一点,不要吓到宝宝”
殷墨商瞥了一眼沈莫离,将殷文渊提起来放在腿上,小心翼翼地扶着他,面无表情地问道:“可曾学过什么?”
殷文渊抓着他的袖子,说道:“回......回皇爷爷,学过三字经。”
殷墨商又问道:“可会写了?”
殷文渊茫然地摇头道:“皇爷爷,我会背。”
沈莫离插嘴道:“他才三岁,你也太严苛了吧,一上来就考校学问。”作为一个爷爷,简直太狠心了。
殷墨商对他的话从而不问,只再对殷文渊问道:“那可否给皇爷爷背一遍?”
殷文渊点头道:“人之初,性本善。性......性相近,习相......相远......”只背了两句,他就卡壳了,一脸沮丧地思索半天,说道:“皇爷爷,孙儿记不住。”
殷墨商摸了摸他毛绒绒的脑袋,问道:“可是你母妃教你的?”
殷文渊点了点头,又听皇爷爷对他说道:“从明日起,朕为你安排一位老师,每日学习两个时辰,可好?”
殷文渊乖乖点了一下头,却又一脸疑惑地问道:“皇爷爷,什么是老师?”
殷墨商答道:“便是教你识字的人。”
沈莫离将脸蒙住,不敢再看小包子的反应,什么都不懂就被皇爷爷忽悠了,才三岁大,能学懂什么呀?恐怕只会坐在课桌前茫然地看着老师,或者趴在课桌上呼呼大睡。
沈莫离呆呆地看着殷墨商和皇长孙牛头不对马尾地聊了几句,就命德奴将他亲自送回了东宫,思索了一下,问道:“阿商,你是想把皇长孙培养为继承人吗?”
殷墨商点头道:“是有这个想法,不过他年纪尚小,只能徐徐图之。”
沈莫离摇头说道:“皇长孙也太可怜了吧!他才三岁,正该开开心心玩泥巴的年纪。”要是在现代,还是被千娇万宠连奶都没断的年岁,每天只需要操心吃饱睡好。
殷墨商一脸不赞同,说道:“我也是三岁便开始启蒙,身为皇家子弟,正该努力进取、泽被苍生,怎能好逸恶劳、不思进取?”
沈莫离连忙点头,说道:“是是是,阿商说的对,是我错了。”亲爱的说什么都是对的,
殷墨商满意地奖励了他一个吻。
晚膳时分,两人依旧一同用膳。
不过,沈莫离在宫人们将所有菜色都上完之时,见旁边的太监将所有菜全部试过毒,他才往桌上看了一圈,却眼神一怔,将殷墨商面前摆放的那碗百合梗米粥端起来闻了闻,对德奴说道:“德公公,今天的晚膳是谁准备的?这百合粥加上蜂蜜,虽无不妥,桌上却有豆腐与猪肉,这是为何?”
殷墨商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沈莫离低声道:“稍后你便知道了。”
德奴连忙召来旁边的太监问了几句,转头对沈莫离说道:“回沈贵仪的话,甘泉殿和清泉殿的御膳都是由刘御厨烹制的,今日亦是如此,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沈莫离点了中间那碗白菜豆腐汤,说道:“这豆腐与蜂蜜不可同食,否则易导致耳聋。”紧接着,他又点了一盘肉丝,问道:“这可是猪肉?”
德奴点头道:“回沈贵仪,正是猪肉。”
沈莫离说道:“猪肉与百合相克,同食会导致中毒。”
“这鲫鱼与蜂蜜相克,同食也会中毒。”
“这鲫鱼与那碗南瓜汤亦不可同食。”
沈莫离又问道:“这两盘是什么肉?”
德奴抬头看了一眼,越想越心惊,恭敬地答道:“回沈贵仪,是羊肉和羊肝。”
沈莫离面无表情地点头道:“羊肉、羊肝与竹笋亦不可同食。还有这盘烧鸡与芝麻,两者属性相克,严重可致死亡。对我所说,德公公可否清楚?”
殷墨商啪地一声放下筷子,沉着一张脸。
这几问几答,如同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宫人们惊得瞬间扑倒在地,没想到竟会有人明目张胆地谋害圣上,只希望不要牵连他们才好。
德奴也同样跪倒在地,也是无比震惊,却也老实回道:“回沈贵仪,奴才从未听闻过这些菜搭配在一起,会导致中毒啊!”他虽然觉得今日对刘御厨如此搭配菜色有点古怪,但见几个太监试过所有菜色,发现并未中毒,又用银针试探过,就以为都是安全的,没想到现实给了他一个晴天霹雳。
以前沈莫离都检查过每日三餐,发现并未出现如此严重的情况,即使有,也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问题,如今发现了情况如此严重,自然要追查到底。
谋害一国之君可是大罪,若他在现代不曾了解过这方面的知识,又或者不曾遇见过殷墨商,是否爱人就会被这么毒死?紧接着就被太子顺利继承了皇位?
于是,沈莫离忍着怒气,对殷墨商问道:“圣上可了解过此事?”
“朕未曾听闻。”殷墨商摇头,旋即对德奴命令道:“立刻将御膳房和太医院的人都带过来,朕要亲自审问。”
德奴连忙去了门外将侍卫统领叫过来,吩咐他带着圣上的口令去将御膳房与太医院的所有人都带过来。
侍卫统领也是心头一震,觉察到有大事即将发生,半刻也不敢耽搁,连忙带着一群侍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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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很快,御膳房与太医院所有人都被带了过来,在殿中跪倒一大片,得了圣上的命令,就开始检查起桌上的膳食。
战战兢兢地讨论了许久,让侍卫捉来几只老鼠,将沈莫离所说的两者相克的食物喂了老鼠,过了一会儿,见那些吃了食物的老鼠开始挣扎抽搐乃至暴毙而亡,大吸了一口凉气,均是冷汗涔涔,先前的怀疑消失得无影无踪,随后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纷纷跪倒在地。
殷墨商手指敲着桌子,飘荡在整个寂静的大殿里,响彻在众人的心头,静默片刻,他沉着冷静地问道:“今日的晚膳是谁拟的菜单?”说着,一双锐利的眸子往御膳房那一堆人扫了扫。
人群中,众人均是瑟瑟发抖,有一人更是脸色惨白,唇边的血色尽褪,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殷墨商看不见众人的表情,自然无法判断,只得问道:“负责晚膳的刘御厨何在?”
为首一个须发斑白的老头出声道:“回圣上,菜单是徐管事交给我的,奴才并无谋害之心,并不知那些食物会使人中毒,请圣上明察啊!”
殷墨商沉声道:“哦?那徐管事可在?”
那名脸色惨白的太监猛地磕头道:“圣上饶命,奴才是被栽赃陷害的,请圣上明鉴啦!”
殷墨商双眸之中冷光乍现,他冷声道:“何人栽赃?何人陷害?”
徐管事感觉一道冷冽的气息碾压而来,身体霎时无法动弹,仿佛也无法呼吸一般,惊恐的情绪油然而生,口中不由自主地说道:“回圣上,是浣衣局的一名侍女找到奴才,对奴才威逼利诱,让我这么做的,她说只是她家主子想要讨好圣上,所以才出此下策,奴才并不知她竟是想要谋害圣上,请圣上饶命啊!”
殷墨商挑起眉梢,问道:“那名侍女姓甚名谁?她家主子又是谁?”
徐管事答道:“回圣上,奴才并不知她家主子是谁,只知道她叫鸾衣。”
殷墨商危险地眯了一下眼睛,命令道:“将浣衣局的所有人都给朕带过来,尤其是鸾衣。”
若在平时,他定不会理会这种事情,只管交给德奴等人去办就是,谁让这背后之人正好插中他的心窝呢?若不是阿离正好识得这些毒物,他二人今日定会双双命丧黄泉,谋害他不要紧,竟敢连阿离也敢碰,简直是岂有此理!
侍卫统领立刻领命而去,不过一刻就将浣衣局的所有人带了过来,都是一群娇滴滴的小姑娘,有几个害怕得泣涕涟涟。
侍卫统领跪在地上,说道:“回圣上,属下去的时候,鸾衣已经在房间里上吊自尽了。”
然而,殷墨商素来铁石心肠,听到人死了,只是皱了一下眉头,遂恐吓道:“鸾衣平日与何人接触过?可有异常?尔等细细道来,不得有半点隐瞒,否则乱棍打死。”等了片刻,见那些小宫女都趴在地上,没有一点动作,就对侍卫命令道:“将浣衣局所有人拖出去杖毙!”
众人心头一震,浣衣局那些宫女亦是泪雨涟涟,纷纷哭喊道:“圣上饶命啊!奴婢是冤枉的。”
侍卫们立刻领命,将众宫女拖了出去。
就在此刻,一名宫女刚被侍卫碰到,就大喊出声:“圣上饶命,奴婢招认。”
殷墨商抬起下巴道:“说!”
那宫女被侍卫放开,瘫软在地,坦白道:“奴婢昨日去给各宫娘娘送衣,在浣衣局的路上,发现鸾衣和东宫的轻绡偷偷摸摸地藏在假山后面嘀嘀咕咕的,那轻绡还给了鸾衣一个小包裹,至于说了些什么,奴婢不敢太过接近,故不曾听清。”
殷墨商问道:“轻绡?”
那宫女答道:“回圣上,轻绡是太子的贴身婢女,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分虚言,就天打雷劈!”
于是,侍卫统领又领命前去东宫抓人,却扑了个空,只好赶紧回来禀报殷墨商。
岂料!还不等审清案子,就有一名侍卫来报,说是苏将军带着三万军队攻破宫门,正往甘泉殿而来。
沈莫离大惊失色地站了起来,皱眉地说道:“这苏家竟敢如此大胆?”
这苏将军是殷离钊的外公,也是苏惜晨的亲生父亲,看来殷离钊已经得知今晚阴谋败露,就来了个狗急跳墙,想要逼宫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