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底有一颗人头。
虽然死相恐怖狰狞,但还是能一眼瞧出,是刘武易。
不止,他一个人头。
旁边还有,却多是已经白骨化,也有还残留着灰黑色干皮的头。死的时间不同。
在光中能看见的已经有五六颗头,看不见的……还有多少?
而手机,真的到了井底吗?
邵子笛转头,严肃的对梁九八说:“换手机,回去就换。”
这手机,没法用了!
梁九八笑了笑,不甚在意,还说:“成,换,我正好也要换一个,回去就买。”
本来就是要求赔偿,但被梁九八说来,邵子笛总有种被对方包养的感觉。
刘耳苟风风火火的到了,九娘涛涛自然没有落下,而何利群倒是没在,一问,似乎是因为警车进了村里,他和村长去处理事情了。
梁九八说:“你是不是傻,要处理的事情就在这里,你不说他们什么时候能找到这里来?”
“担心什么?他知道我们来这破祠堂了,一会儿知道是谁报警,不就知道来这里了?”
说完,刘耳苟两眼笑眯起来,高兴似乎带着一些试探的,“不过,世侄你现在厉害啊,连传音符都能用了?我上次见人用还是一个都快得道升仙的老头呢!”
梁九八回得模糊,“跟别人学的。”
刘耳苟好像是没多在意的点了点头,看向地上躺着的人,“人不少啊,这都是凶手?还穿一身黑,邪教啊?”
和梁九八邵子笛想的一样,第一念头就是对方是邪教。
在村民和警察上山前,刘耳苟追问了细节,比如梁九八这几天的行为是不是当诱饵干大事,又问邵子笛怎么在这里,是不是他们两个人搞小团体,针对他们。
邵子笛虽然一下没了心情说自己的,但还是挺好奇梁九八被绑中都发生了什么事。
故事不长,刚刚在有外人来时讲完。
而“外人”们很震惊!
什么情况?
这一地的人,还都统一服装,各种狼狈,昨天是开了什么黑衣人party吗?
而那坐一圈的人,好像……在闲聊天?
警方们也十分震惊,他们就是镇上的警力,这村子虽然属于他们镇,但从镇上开车来却花了不少时间。
最后赶来,却发现村里人似乎根本不知道报警的事。
好不容易有一个小青年好像知道内情,把他们都带到了这地方。
却是这么一副诡异的场面!
聚众打架?吸du?还是……
不管是什么,这都是大案子啊!所以立马有经验足的警察回过神,问道:“是谁报的案?”
邵子笛下意识举手,“我。”
然后默默收回了像上课回答问题的手,又说:“是我报的警。”
警察过来,问:“你报警说,这里有人意图谋杀?”
邵子笛点了点头,但又觉着不恰当,又道。
“不止意图谋杀,而是已经构成谋杀,还不止,一起。”
邵子笛说“东西”都在井里,而且他们没仔细查这里,或许其他地方还藏着有。
毕竟,“这里面只有人头,人身我们没找到。”
“人头?!”警察诧异间,往虽然是白日但依旧黑洞洞的井里望了一眼,什么都看不见。
他又低了身子,似乎想拉近距离去看清,但刚探进头,鼻间就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扑来。
作为小镇的警察,虽然基本没遇上什么大案子,但有时碰上流氓打架出事死人,或者独居老人在家死了几天没人知道这种,他也是看过尸体。
也闻过味道。
这独特的气息立马让他皱紧了眉,冲一旁的人喊了一声,“小徐,手电筒呢?拿来!”
有一个稍年轻的警察从腰间取下一个黑色的手电筒递过去,只是照亮的范围有限,根本照不到井底。
梁九八给了个建议,他的树藤还没拆,吊着手电筒下去就行。
这手电筒到底是被手机自带的强,这次邵子笛看得更清楚,底下密密麻麻都是人头,就能看见的至少有十几颗。
邵子笛一早看过,除了一点反胃和头麻外,什么反应都没有。
倒是放树藤的小徐,只看了一眼,立马吓得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另外的也有警察上来想看一下到底是什么,结果都是一看,要么腿软,要么直接跑远了各种大吐特吐。
他们在镇上平时也就是负责一些丢了东西,被偷了东西,甚至邻居吵架这种小案子。
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唯一还算镇定的就是打头那个稳重一些的警察,他意识到这件事不是自己能解决的,立马掏了手机给自己的领导打去了电话。
“喂,林局,我是小佟,我现在在桃源村这边……”
小佟看了一眼井里,语气无比沉重,“发生大案子了,需要增援……”
警察的反应也另村民们惊疑不定,尤其是有人眼尖认出地上躺着的黑袍人,似乎就是村里,乃至住在隔壁,甚至是自己亲人。
一时更是慌张不已。
这是,出事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离开,再见你
村长几乎是颤抖的上前,往里看了一眼,刚好看见了刘武易的脸,立马哀嚎一声,“我的天呐!”
身子就直直的往后倒,还是何利群眼疾手快搭了一把,但撑不住力,村长还是坐在了地上。
痛哭流涕,“桃源村要完啊!”
邵子笛说实话,并没多少同情心,在他看见村民对王小凤被性侵的处理方式,和李大娘他们绑住梁九八要砍下他的头,到最后他发现一井的人头。
他就已经颇为冷漠的看着警察拉了警戒线,抓住黑袍成员进行盘查,到最后在祠堂后面发现被埋的尸体……
邵子笛就像是一个旁观人,站在原地,人来人往似乎都与他无关。
该如何说,他突然觉着这个人间有点不值得。
都是自私自利的活着,或许活成了名人,拥有金钱美人和权势,也或许只活了一个人名,碌碌无为,只为了活下去而努力。
有些无聊。
甚至是荒诞,可怕。
“在想什么呢?”
突然一个问声,邵子笛扭过头,看见梁九八的笑容一如以前,放荡不羁,不将一切都放进眼里的,玩世不恭。
这人,就没什么会进他的心,无论发生什么,都能以同样的态度去处理吗?
“你看见了吧?”
“什么?”
邵子笛说:“送我们进来的那个大叔也在里面。”
梁九八勾了勾笑,“不止他,喜欢你的小芳也在里面呢,我就说好像有谁一直盯着,凉的瘆人啊!”
梁九八抬手抱住胳膊摩擦了几下,是一次很完整的调侃表演。
邵子笛无视,要不是心里有着巨大的疑问,他或许直接闭口不再说话。
“梁九八,你说他们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在平日里都是淳朴,热情,甚至是善良的村民,哪怕杀了刘武易,似乎是因为他对王小凤做的事,才会做那样的事。
至于梁九八,也是“罪有应得”。
不过为了不让事情暴露出去,他们却想杀了他,这时他就开始怀疑……
其实问虽问了,邵子笛却已经有了答案,他想,或许梁九八会说,这世间人无所谓坏人好人,坏人会做好事,好人会做坏事,根本不能用好坏去定义人。
但他没想到梁九八会那么肯定又义正言辞的说:“当然是坏人!”
“他们这是私刑,他们根本就没权利去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什么惩罚犯罪的人,其实就是找个好听的壳子藏住他们早就肮脏扭曲的心而已。”
说到最后,梁九八拍了拍邵子笛的肩,“我不知道你在烦什么,不过,开心点,我不想看你皱眉。”
不过邵子笛怀疑梁九八会说这样的话,只是因为附近来往很多警察而已。
只是他怔愣间,未察觉梁九八抬起了手,等他感觉异样,只有微硬的指尖触感,还有点点温度,透过眉间传进来。
梁九八轻轻的抚平了邵子笛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皱起的眉。
最后还把手指落在邵子笛两边的嘴角,往旁边一勾,就是一个弧形。
“多笑笑,听见没?”
梁九八的笑容,凑近了看,却发现那很灿烂,尤其是眼睛,里面似乎盛着璀璨的星空,甚至有一颗颗流星划过。
只要闭上眼,合上手,就能许愿。
他开口,问道:“梁九八,你就没有不开心的时候吗?”
梁九八敛下一分笑,点头回道:“有,在你不开心的时候。”
没有怼对方又在开玩笑,邵子笛默认了,问:“除了这个呢?”
梁九八又收了几分笑,“当然有。”
两人对视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视线中流窜,有的东西在砰砰跳,有的东西又多了一些……
只是在视线越发深幽,越发灼热中。
邵子笛再次缩回了自己的壳里,哦了一声,就拍开梁九八的手,“嗯。”
再不看梁九八,单方面结束话题。
明明话题就是他挑起来的。
梁九八略气,脸都被气得鼓鼓的,可邵子笛就是无视他。
好不容易有点气氛的。
至于是什么气氛……梁九八没深想,那个好像不重要!
之后就如阵雨一般,轰轰烈烈,却来得快,去的也快。
邵子笛和梁九八他们参与了调查,这起事件除了李小巧那里有点麻烦,但被警察一问,李小巧立马吓得说出实情。
她一直喜欢的就是梁九八,说对方碰了自己也是撒谎。
之后的就很顺利,这些事与他们这个外来人无关,如果有关的话,那就是这案子是梁九八他们破的。
但也没什么好处,倒是何利群,似乎因为他也算帮了忙,加上他的身份,就会在他档案上有不少帮助。
所以离开的时候,何利群似乎还挺舍不得他们的。
梁九八看出对方心思,“放心,那些估计是想让你帮忙才找了你,你又是本命年才刚好对上,等那些尸骨好好安葬,你再把我留的那些香烧了拜了就没事了。”
何利群万分感谢,这一下另刘耳苟吃味,说明明他才是何利群请来的,为什么功劳都被梁九八给得了。
梁九八凉凉的看了对方一眼,问:“谁收的钱?”
刘耳苟连连认怂,说:“我,是我,世侄,咱是不是可以开车走了?”
搭警车顺风到了车停的位置,何利群跟着警车去了镇上,他们再在这里留着也没什么用。
“成,走吧!”
“嘎,不,等等!”
鬼车蹦哒着要从邵子笛的怀里出来,最后稳稳的站在地上,说:“我们回去,我是不是可以变成人了?”
没人有意见,邵子笛还关心的问一句,“需要衣服吗?”
鬼车摇了摇头,说:“没事,我变成人的时候,再变一套衣服就行了。”
邵子笛立马收了给找衣服的心,果然,妖怪什么的好厉害!
变身没有影视剧那么夸张,还有个“嘭”地烟雾特效,或者各种五毛钱光圈,就是一眨眼,就变了。
一只鸭子变成了一个人。
因为速度太快,邵子笛一下有些恍惚,更在对方冲自己笑时,下意识的喃喃出声:“秦珂。”
秦珂?
怎么会是秦珂?
“秦珂”又笑了笑,熟悉又陌生,他说:“秦珂吗?名字还不错,那我以后就叫秦珂了!”
声音不一样,这声音分明是鬼车!
邵子笛一下回神,看着秦珂,不,鬼车,冰冷又强硬的道:“不行!”
“你不能叫秦珂!”
第一百四十二章 喜欢,的样子
邵子笛握紧了拳,表情冷峻,话若寒冰,丝丝冒着白雾。
几人俱是一愣,不过九娘很快发现有了好戏看,脚一踩就轻松的坐在了车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也更清楚的看见了邵子笛的表情。
真严肃啊。
她翘起了二郎腿,十分悠哉。
鬼车不明白,但他能感觉对方似乎不太满意,便问:“不是你叫我秦珂吗?我为什么又不能被叫秦珂?”
“就是……不行。”邵子笛抿了抿唇,语气较之前缓和一些,如鬼车所说,自己根本就没提秦珂两个字。
是他,是他提起的。
鬼车歪了歪头,虽变成了人身,但这具身体不错,健康的小麦色,浓眉大眼,阳光健康的一个少年,稚气中有些可爱的傻样。
“不行么?那你给我取名字吧。”
邵子笛不想看见鬼车的脸,可因为太像,是停留在他记忆中的那个样子,便又忍不住看过去,问道:“为什么我取?”
“因为你给我东西吃,娘说了,谁给我吃东西就是对我好。”
在山里待了很久很久的鬼车,没人待他好过,甚至没有谁和他交流过。
现在能进行一些简单的语言沟通,还是从偶有上山采摘或是捕猎的村民那儿学的。
孤苦伶仃的小鬼车,长这么大还没吃过什么热菜热饭。
邵子笛虽对这样的认知很懵,但有件事他必须说清楚,“以后吃的东西都是他给买,不是我。”
说着,邵子笛指向了梁九八,这种事可得说清楚。
梁九八抽了抽嘴角,冲望过来的鬼车笑了笑,“嗯,是我。”这勺子,还真是一点空隙都不给他留啊。
鬼车哦了一声,却还是看向了邵子笛,说:“你取。”
不管那个人。
反正他认定了是面前这个人做饭给他吃,还抱着他喂他,而且窝在他怀里总感觉暖洋洋的,很舒服。
“你给我取名字。”
鬼车很坚持,邵子笛没办法,便说:“鬼车……圭……彻……”
邵子笛很快有了想法,“以后你就叫圭彻,圭是双土,古代测日影的就是圭表,彻是彻底的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