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张馨仪只想找出那个女人,质问她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她要把这个恶心的跟踪狂扭送到警局去,让她好好醒一醒脑子!
宗子乐更是气得转圈,恨不得把那个女人揪出来打一顿。
阮椒又偷偷地看了一眼宗岁重。
嚯,面沉如水啊,气势可吓人。
惹不起惹不起。
不过……
看到这样的情景,死犟的宗学长世界观有稍微动摇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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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归愤怒,为了救人,后续的画面还是得继续看下去。
越是往后,那个女人的情绪就越清晰,对陈蔚羽满满的恶意,对秦重深切的同情、爱慕、无法得到的遗憾和逐渐自生的占有欲,让后续的梦境变得更加扭曲。如果说前面的梦境还是基于现实情景的丑化,那么后面的就变得短暂而杂乱……比如有的画面里出现了秦重抛弃陈蔚羽并搂住那个女人的场景,不过很快画面就碎了;又有的画面中陈蔚羽被秦重推倒在地上泫然欲泣,秦重一脸不屑;还有秦重跟那女人站在一起似乎要亲上去的情景——不到一秒就碎了。
然后很多画面还没来得及成型就消失,形成一片充满了诡异和不祥的色彩,当这片色彩迅速消失后,终于,那个女人单独出现了。
她来到一间破屋子,在墙壁上掏出一块墙砖,从里面拿出一张皮革一样的东西,随后,她欣喜若狂地笑了,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在皮革上亲了一口。梦境里隐隐露出皮革的一角,杂乱的线条一闪而过。
后来她鬼鬼祟祟地去找了些东西捣鼓起来,那东西有一抹亮光,接着几个影像闪过,似乎有一条鱼被挂起来,女人露出诡异的笑容,拿着一根针,朝着鳃旁一刺——
梦境到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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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镜像是无力为继,“啪”地一声脆响,落了下来。
余道士的额头有一层薄汗,可以看出,他在施展这个道法的时候消耗不轻。
赵道士连忙扶住他,关心道:“余师叔,你没事吧?”
余道士轻轻推开他说:“我没事。”然后看向在场的其他人,凝重地问,“诸位善人,不知你们是否看出了什么线索?”
一片寂静。
在场的人忍着怒气看完所有,但是那个女人的相貌看不清,身材、发型都很普通,根本没有明显的特征,只能大概知道对方是秦重公司里的员工,无法确定她到底是谁。
张馨仪急切地看向余道士,问:“余大师,您知道诅咒的载体是什么了吗?最后的……那个女人和那条鱼都很奇怪,难道是那条鱼?”
余道士稍作沉吟,回答说:“那张皮革上的杂乱线条有些眼熟,似乎是一些符箓,不确定与这件事有关。至于那条鱼……听说旧时有少数民族里流传一种诅咒,会用上铜片和鱼。”
宗子乐不由低声问阮椒,道:“学长,你知道这种诅咒吗?”
阮椒回忆过叨逼叨里的东西,肯定地说:“云南傣族有一种铜片诅咒之术,在铜片上镌刻被咒人的名字和咒语,再把它拴在一尾活鱼的身上就可以了。”
宗子乐皱皱眉说:“只要名字?如果重名的怎么办?”
阮椒想了想,补充道:“旧时人不多,少数民族的人更少,重名的可能性不大,所以只写名字。后来人越来越多,只要添上被咒人的生辰八字,往往就不会出错。刚刚那位道长不是正好用生辰八字追溯梦境吗?难怪能这么清楚,多半就是因为生辰八字的原因。”
现代人对自己的生日没什么保密意识,虽然当天的具体时间通常不会提起,但是那女人能做跟踪狂,从别的途径弄清楚也不足为奇。
那边余道士也继续说道:“施咒的人用针刺的地方正是鱼的鳃旁,也是鱼心所在的地方。张善人,令爱持续心衰,想必就是因为施咒者的这一举动,导致生气不断流失。”他的语气变得凝重,“如果我所料不错,铜片与鱼相结合,才是诅咒的载体。”
阮椒低声对宗子乐说:“是这么回事。”他的说法更具体一些,“那个族里把铜片拴在活鱼上后,再把活鱼放进水里,活鱼在水里不停地跳,被诅咒的人也会心跳加快,坐卧不安的。如果这条鱼被栓死了,被诅咒的人……”
宗子乐的心脏猛跳,急促地问:“会怎么样?”
阮椒说:“也会死。”
宗子乐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喃喃说:“真是卑鄙无耻下贱……”
阮椒拍了拍他的肩,说道:“旁门左道混不长的。你别想太多,你姐是个富贵平安的长寿命,就算碰见小人作祟,也会有贵人相助转危为安。你看,她刚出事就有这么多人帮忙,先不说你这做弟弟的请来了城隍爷,就说你张姨吧,请来的两个道士都不是假道士,也能瞧出你姐的运气好不是?”
宗子乐顿了顿说:“倒也是这么回事……我羽毛姐什么都好,就该一辈子幸福,渣男配不上她,现在的坎儿都是暂时的。”
阮椒又拍了拍他的肩,没说什么。
其实他刚刚看那个跟踪狂梦境的时候也认出了皮革上的杂乱线条,那的确是符,还是一种很……的符,这让他心里产生了一丝怀疑。
但宗子乐的态度摆在这,他也不敢说怀疑一定成真,那么还是先不要提起为好。
两个人嘀嘀咕咕,宗岁重离他们不远,也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微微摇头。
同时,张馨仪正在焦急地询问着:“余大师,那要怎样找到诅咒的载体?我记得赵大师刚才提起,用这个圆光法术除了追踪梦境,还能看到远方的景象对不对?能不能……能不能变通一下,使个法术去看看载体在哪儿?”
余道士很冷静地安抚她,说:“是这样的。既然没有其他线索,又确定了诅咒载体,那么直接用生辰八字呼应载体上的八字,是可以看到载体附近景象的。到时候就要请各位分辨一下地点,也好过去找人。”
张馨仪忙不迭说:“请大师施法。”
余道士点点头:“善人请先退后。”
张馨仪立即远远地退开了。
余道士站立在法坛前,如法炮制,重新演练了一遍,不过这回念咒的时候咒语不同,而且书符时,符文也不同。
做完以后,他再用穿透符箓的七星剑指向符镜,符镜也再次跳起来,显露出清晰的画面。
这次的画面是静中有动的,静的是一个胡同,动的是胡同外面行走的人。
镜子照见的范围不大,也就几十米平方的范围,但是已经可以看到附近的一些建筑,还有一面有几排窗户的墙壁。
张馨仪和宗子乐都死死地盯着镜子里的画面,尤其宗子乐,他的目光落在最近的那扇窗户上。这扇窗户里面挂着厚厚的窗帘,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景,平白给人一种诡异感。
很有可能就是这里——在那个梦的影像里,鱼是挂起来的,在普通的民居中,窗台上的钩子不正好可以挂鱼吗?而且如果不是为了隐藏里面的东西,窗帘为什么会这么厚?
宗子乐脱口而出:“这是水塘街!快看那边,是白水塘的路牌!”
张馨仪顺着宗子乐的视线看去,果然看到了标志性的路牌,这路牌是很早以前传下来的,所以一直作为水塘街的特色保留,它在镜子里只露出一角,但还是可以轻易认出来。
“对对,就是水塘街!”
水塘街多胡同,跟刚才的胡同也对上了,之后他们就该迅速去确认了。
余道士见几人认出来,就收起法术。
张馨仪因为找到了方法,做事立刻干练起来,她迅速叫人过来,吩咐说:“去准备上好的素斋,给两位大师补补身子。”随后她看向余道士和赵道士,有些迟疑,“两位大师,你们看……”
赵道士担心地看向余道士,说道:“余师叔,你今天消耗太多了,还是先补一补吧。”
余道士摇摇头说:“不知那个施咒者学会了多少,如果正好是个天赋异禀的,我施法时她或许就有感应,我们多留一会儿,她逃走的可能性就很大。以防万一,我们现在就去。”
张馨仪听了余道士的话,很感激地说:“余大师高义。请赵大师放心,如果余大师因为小女的事伤了元气,只要余大师有需要,无论花多大的代价,我都会尽力弥补的。”
余道士摆摆手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受邀于张善人,这些就都是分内的事。”
赵道士知道自己师叔的脾气,只后悔自己学艺不精,接了单子完成不了,连累师叔过来费力……却没有再出声阻止了。
张馨仪就再致电吩咐道:“素斋好好做,用滋补的上好山货。你们注意一下时间,两位大师回来之后吃热的。”说完后,她又拨通山庄的保安手机号,“带十个灵活的好手来,跟我出去一趟。放心,有加班补贴。”
一连串动作堪称雷厉风行,而过没到五分钟,保安大队的副队长就开了辆小巴过来,车上坐着十个魁梧的大汉。
张馨仪把两个道士先请上车,自己才迅速上去。
宗子乐也想跟上,被张馨仪阻止了。
她说道:“蔚羽交给别人我不放心,子乐,你和岁重替张姨看着她,行吗?”
宗子乐往车上一看,没有空间让他过去了,他一咬牙,答应下来,说:“张姨你去吧,快去快回,把那人给逮住!”
张馨仪一点头,拉上车门。
下一秒,小巴迅速开走。
宗子乐目送小巴远去,回过头,正对上阮椒的视线。
阮椒朝他挤了挤眼睛。
宗子乐没看懂。
阮椒伸手把他拉过来,在他耳边说道:“避开宗学长,找个安静的地方。”
宗子乐:“怎么了?”
阮椒:“进去再说。”
宗子乐对这个学长很信任,也没犹豫,过去跟宗岁重说了几句话。
宗岁重看了看两人,抬手放过了他们。
“西厢后两间都可以。”
宗子乐深呼吸,就带着阮椒走到了最后那间房。
进屋后,两人把门关上。
宗子乐问:“学长,你叫我进来是?”
阮椒回答:“我把城隍爷请过来,直接给你姐除了诅咒吧。”
宗子乐愣住了。
“……学长的意思是?”
阮椒说:“诅咒这种东西当然是越早解决越好。城隍爷之所以同意让张女士请来的大师先作法,是因为不知道她请来的大师真假,如果他老人家给除了诅咒,结果假大师却看不出来,再一通折腾不是让你姐白受罪吗?但既然两位道士都有点本事,还能去找诅咒载体,为免寻找时会有斗法影响到你姐,就还是先除去诅咒更好。”
其实是阮椒自己感觉那个跟踪狂女人可能是个疯子,担心她狗急跳墙。虽然两个道士有正经本事,过去后多半能制服她,可要是万一她想同归于尽呢?还是提前解除麻烦更好。
宗子乐听了,顿时一惊,额头上冒出冷汗。
“对啊,那就是个疯子……”他的想法突然跟阮椒对上了,连忙说道,“真是多谢学长你提醒了。那、那城隍爷他老人家现在就显灵?”
阮椒点点头,说:“我马上请神沟通,然后会像尸体一样躺在地上。到时候你别被吓到,我只是生魂离体跟城隍爷一起进去治你姐了。等事情办完我返回身体告诉你,然后你就可以去看你姐了。”
宗子乐精神一振,严肃地说:“学长放心,我肯定不大惊小怪的。”
于是,阮椒就在宗子乐面前装模作样地步罡踏斗起来。
道士做这些仪式,是为了跟神交感,请神出力,不过阮椒这个装样子,那真的就只有个样子。
做完一套后,阮椒倒在地上。
秒死。
宗子乐见阮椒倒得那么利索,顿时惊悚,急忙冲过去,手指颤抖地凑到他的鼻子下——没呼吸,再立马用手掌摸上他的胸口——没心跳。
更可怕的是,生魂刚离开肉身应该还是温热的才对,可阮椒的身体居然是冰冷的,冷得刺骨!
死死死了?!
不、不对,学长没死,他、他要等着。
宗子乐的手跟触电似的缩回来,老老实实地蜷缩在门口。
他还记着呢,这不能让任何人打扰……
“笃笃。”敲门的声音。
宗子乐被吓了一跳,猛地站起来,撞得旁边的凳子一响。
——坏了!他想。
果然就在下一秒,一股大力把门推开,宗岁重走了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他一眼扫向宗子乐,没发现问题,但第二眼扫视屋里时,就看到地面躺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宗岁重大步走到阮椒的尸体旁,看着那张惨白的脸,面色一沉,再次问道:“子乐,发生了什么事?”
宗子乐噤若寒蝉,不知道该说什么。
宗岁重的脸色很难看,半蹲下来,要把阮椒抱起来。
“我把他放到床上去,你去叫专家组的人过来。”他的声音很沉重。
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算阮学弟一进房间就猝死,也不至于冰成这样。其中必然有他不知道的原因,必须让专家组过来做个基本检查,或许,还有救治的机会。
但是宗子乐却立刻扑了过来,从后面压在宗岁重的背上,让他无法使力。
“岁重哥,不行啊!不能叫专家组,也不能移动阮学长!”
宗岁重眉头紧皱:“放开,救人!”
宗子乐匆匆忙忙地说:“不是,学长他是生魂离体跟城隍爷去救我姐了!你再等等,他马上就能回来!哥你相信我——”
宗岁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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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阮椒穿着城隍官服,上下两三跳,就跳进了正房里。
床上果然躺着身受诅咒的陈蔚羽,望气而看,她身上的气还是跟以前差不多。这是因为在陈蔚羽还没转移前,每晚不管是否消耗完他都会给盖上个新章子,所以直到现在章子神力都还剩下一丝,情况自然不会恶化——这也是在转移后他没太着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