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的伤。”
忍住哽咽:“不是喔,是两个很高壮的大哥打的,不过他们只打了我一拳,后面我就跑掉啦。”
陆驰誉听郝恬的语气却是更生气了,周身的气压直线下降。
郝恬确实没有说谎,他只受了一拳,其他的伤都是后来变成本体逃跑时刮蹭到的,他的本体异常娇嫩,要是直接在车库这种粗糙的地面上蹦来蹦去,不出一会儿就要烂掉底,所以他才把内裤也带走了,但仍是没有完全避免,身上火辣辣的疼。
陆驰誉显然是把郝恬受的伤全都记在陆驰声那伙人身上了。他将郝恬包裹在布料里小心揣在手里,从车库出去。
一出门,外面的一干人等齐刷刷看过了,没看到人,心想看来是真的跑掉了。陆驰誉一眼扫向陆驰声那几人,被他看到的无一不心中发冷,陆驰声不服气还想出声挑衅,被眼疾手快的领队一把捂住嘴。
“我先回去了,人不用再找,至于他们,交给警察,想办法让他们进去了就别出来。”
这个他们显然也包括了陆驰声,被捂住嘴的陆驰声不敢置信的瞪大眼,他不相信自己会被送进监狱,就算陆驰誉想,二伯也不会不管他的,一定是这样,他在心里安慰自己,可陆驰誉最后那眼却让他有了不好的预感,心脏怦怦直跳。
交代完陆驰誉便带着小草莓上车。
加长版车辆的后座与前座间隙颇大,陆驰誉上了车,吩咐司机把隔帘落下,然后才将郝恬放在柔软的座位上。
“现在安全了。”
郝恬在接触到柔软的坐垫时,心情已经渐渐放松,闻言从内裤里钻出来,仰头看到先生正低头看着他。
“疼吗?”
小草莓头顶的叶片动了两下,委屈巴巴的:“疼。”
“真的好痛呀,我要变回人身啦。”本体太脆弱,痛感比人形强烈。
说着猝不及防变回了人身。
第25章
陆驰誉不是头一回遭遇这种情况了,他顿了一下,不由自主错开视线,余光瞥到郝恬身上触目惊心的大片於痕,又无法置之不理。
“现在还疼吗?”他尽量让自己的视线凝聚在伤处上,结果发现这好像更糟糕……
车内的温度适宜,郝恬觉得非常舒适,忍不住眯了眯眼睛,身上的伤只要不动弹就没太强的感觉,于是摇摇头。
“让我看看。”
“喔。”
陆驰誉沉住气,指挥郝恬张开手,转身,郝恬全都乖乖照做,让抬手就抬手,让转身就转身,陆驰誉仔细检查过后,发现确实没那么严重,除了腹部一处,其余都是擦伤。
“先生,这里有点疼,我能躺下吗?”郝恬指了指平坦的小腹,睁着纯洁的眼神向他征求同意。陆驰誉随着他的手指望去,一不小心就看到了某处……唔,粉嫩的。意识到自己在品评什么后,陆驰誉的脸顿时黑成锅底。
郝恬见他神情难看,顿时有些紧张,仰头看向他:“不可以吗……”
对上他小心翼翼满是信赖的眼神,陆驰誉心里顿时更唾弃自己。他调整表情:
“可以,躺下吧。”
得到允许的郝恬放心地卧倒在后座,然后将脑袋轻轻枕在陆驰誉的腿上。
猝不及防被膝枕的陆驰誉:“……”
空间足够宽敞的情况下如此选择,若不是知道小家伙心思单纯,陆驰誉都要以为这是勾引了。
枕在先生的膝盖上的郝恬,柔软的发丝凌乱的划过额际,有几缕落在眼睛上与睫毛缠缠绵绵,痒痒的,他先是眨了眨眼睛,没掉,伸手弹掉,又掉回来,喉咙里发出呜呼一声,索性扒住先生的腿把脸往里一埋。
清静了。
他是清静了可陆驰誉就不好受了,不仅是相触部分酥酥麻麻,从他的角度,轻轻一瞥就能看到凹陷的锁骨和圆润的肩头,背部和长腿也一览无余。可他到底没有开口制止,移开视线。
车驶入市区,高楼大厦挡住了阳光,造成大片阴影,车内变得清冷昏暗,腿上的布料湿意蔓延开来,陆驰誉低头看着埋头不动的郝恬,目光柔和,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感受到安抚,腿间传来瓮声瓮气地声音:“先生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怎么会?”
郝恬抓紧了先生的裤腿没有说话,才出门就遇到这种事,他全无防备,算起来先前也是,若没有桂花姐相助,他又会怎样,如今对于自己能否成功找到自救办法,心中已经开始动摇。
陆驰誉看着枕在他腿上一动不动的郝恬,沉默了片刻后:“抱歉。”
“先生?”
他揉了揉郝恬触感柔软的发丝:“不是你没用,是我的错。”郝恬本不必遭受这场无妄之灾,若不是他放松警惕,若不是他一时倦怠放任他们,若不是他迟迟拖延戳破那满是毒疮的真相。
郝恬没听明白先生的意思,先生有什么错呢,但他能感到先生的心情不是很好,于是安静趴着不动。
车辆转弯驶出阴影,窗帘间隙里漏出的光线明明灭灭,落在郝恬的发丝上,也落在陆驰誉轻抚的手上。
“你想做什么?我陪你去。”
腿上的郝恬仰头,发丝上的光斑也跟着动,他费力的抬起下颔:“先生?”相反的四目相对,陆驰誉读出他眼中的迷茫与不敢置信。
“我陪你去。”
这个决定砸的郝恬头晕目眩,“可是,为什么呢?先生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经历了来自人类的无端恶意后,郝恬已经明白不是所有人都是无私助人,充满善意的,像桂花姐那样的好人只是生活中的一部分,先生也是个大好人,可是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桂花姐也会忙自己的事业,先生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呢?
为什么?陆驰誉其实也说不清楚,只是与郝恬在一起时,他能获得真正的平静,原本以为郝恬走了于他影响不会很大,可在得知郝恬被掳走,在进入那个黑暗的车库里想到小家伙可能已经被人踩成烂泥,尸骨无存时,他那时真的害怕了,甚至是恐惧。
所以还是养在身边吧,他是真的放心不下郝恬。但若是说他对郝恬有什么非分之想……陆驰誉断然否认,郝恬什么都不懂,就像个孩子,他只是想保护小家伙。
但这些话不必说,陆驰誉对郝恬解释:“想让你快些治好我的腿。”
“是这样啊!”郝恬的眼睛一亮。
这倒好了,既可以给先生治腿又可以去找妖怪。不过……
“先生不用忙自己的事吗?”
陆驰誉眼睛看向一处,垂眸说:“我最近没有要忙的事。”其实是有的,只是不影响他出行。
“那太好啦,谢谢先生!”
见郝恬笑得烂漫眼尾却难掩倦色,陆驰誉揉了揉他的头发,“休息吧,到了我叫你。”
“好。”
糯糯的应了一声后,郝恬依言躺下,修复身体带来的疲惫感汹涌来袭,郝恬眼皮沉重,耷拉了几下后就枕着陆驰誉的大腿沉沉睡去。
陆驰誉等他睡熟了,才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
“姜元,帮我把手上的股份卖掉。”
电话那头的姜元吓得扶了扶眼镜。
“陆总?!您认真的吗?”
“嗯,我今天已经答应转让部分股份给陆振兴,但还不够,替我联系赵奕。”
听到赵奕这个名字,姜元的眼皮一跳,赵奕旗下的公司与陆氏部分产业有重叠,虽然称不上对家,但也是竞争对手,并且前年还因为抢占市场闹过不愉快,这是……?
他心中了然陆驰誉定然不是简单的想脱手股份,于是不再多言:“我明白了。”陆振兴那老家伙,看来是蹦跶不了太久了。
欲使其灭亡,先使其疯狂。
陆驰誉闭了闭眼睛,再睁眼已是一片清明。低头看着睡得正香的郝恬,忍不住伸手抚摸他的背部,这本是一个单纯安抚睡着的孩子的动作,可入手细腻美好的肌肤令他面色微变,连忙收回手。
后半程随着光线明灭,陆驰誉也有些犯困,不敢再做什么多余的动作,他两手放在轮椅扶手上,靠着轮椅闭眼小憩。
等到了陆家大宅,司机叫了两声后面没传来动静,不放心升起隔帘一看,只一眼就缩回驾驶座,伸手重新关上隔离,懵逼地想:我的乖乖,陆总腿上躺着个全/裸的人,皮肤白嫩的能掐出水来,该不会是……过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对劲,这人什么时候上车的啊?
越想越不对劲,司机浑身冒寒气,脑海里冒出各种灵异怪谈。
第26章
等陆驰誉醒来,才惊觉已经过去半小时。往下一看,郝恬躺在他的腿上睡得正香,于是轻轻拍了拍他。
沉睡中的人儿睫毛颤了颤,很是不甘不愿地睁开眼睛,迷茫地看向他。
“到了。”
郝恬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用了半分钟思考,“喔。”他从先生的腿上爬起来,光着身子就想推开车门出去。
接着立马被先生一把拉住,郝恬回过头不解的看着他,陆驰誉心里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变回去。”
好在郝恬虽然迷糊,却非常听话,闻言直接变回草莓落在柔软的地毯上,陆驰誉弯腰把他捞起,这才吩咐司机开门。
司机小心地往车厢内看,见只有陆先生一人,方才躺他腿上的人已经不见了,可这半小时内他确信没有任何人打开过车门,这……
怕归怕,司机仍是兢兢业业履行职责把陆驰誉扶下车。陆驰誉注意到他神色不对,稍微猜想一下便知道在他睡着时司机一定是看到郝恬了。
这个发现令他眉头一皱,一直到进入陆宅内部,陆驰誉都没开口说话,司机送到门口便战战兢兢地退下,那样子和落荒而逃差不了多少。
陆驰誉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新来的护工还没到,陆驰誉打了个电话让他不用再来了,接着便带着本体状态的郝恬上楼进到自己的卧房。
一接触到被子郝恬迫不及待的变回人身,早有准备的陆驰誉从衣柜里取出一件衬衫叫他穿上。
郝恬此时已经清醒过来,坐在床上乖乖把衬衫穿上,先生很高,他的衬衫果然也很大,看着盖过大腿的衣摆,郝恬好奇的扯了扯,呜哇,这就是穿裙子的感觉吗?桂花姐就特别喜欢裙子,还说梦想是拥有一柜子的高定裙子。
两条纤细笔直的长腿白得晃眼,郝恬还要扯衬衫衣摆,弄得若隐若现的……这种要露不露的风情最是诱人。陆驰誉移开目光,心中升起一股气恼,对自己的,表现在语气上就有些生硬:
“不是告诉过你要小心别人对你图谋不轨,你这样不行……还有不能在人前裸/露。”
郝恬乖乖放过了衣摆,但对这话却有些困惑,不解地看向先生:“可是先生不会对我图谋不轨啊。”不过人前要穿衣服这点他还是有记住,以后要注意呢,既然先生说了那一定是很重要的。
那眼神里是全然的信任,几乎要让陆驰誉不敢对视:“我也有潜在的可能对你图谋不轨。”
郝恬更不解了,歪头:“先生吗?先生会对我图谋不轨?怎么图谋不轨呢?”虽然教过他,可郝恬心里仍是懵懵懂懂的,那天先生也只是压迫得他感到害怕,具体会受到怎样的对待,他仍是一无所知的。
陆驰誉一时语塞。他总不能亲身上阵对郝恬示范图谋不轨,那一定会把郝恬吓到,进而对他产生畏惧抗拒心理,想到郝恬可能就此害怕他疏远他,陆驰誉顿时把这念头甩得老远,不能冒这种风险。
于是他略过这个话题,只再次叮嘱郝恬不要如此不设防。接着话题便转向出行计划,但在那之前,有一点必须问清楚。
“你究竟要做什么?”
在郝恬心里,先生的形象早就高大到只比老神仙矮一丢丢的程度,加上先生承诺跟他一起,牺牲自己的时间帮助他,郝恬便不再隐瞒。
他将自己突发急症的情况事无巨细的告诉先生,还告诉他自己的打算。
郝恬摇了摇头,垂下眼睛小声说:“我想去可能有精怪的地方看看,如果能遇到同类,说不定会有办法。”其实他自己也知道机会渺茫。
陆驰誉想到那次发现郝恬时他那惨烈的模样,心脏一紧。小家伙是在心觉自己时日无多的情况下遇见他的,而那时他对郝恬并不好,甚至怀疑他,也不体恤他的身板,小小一只每天忙上忙下,但每次见到郝恬,他仍是充满生机和活力,对周遭的一切抱有稚子般的好奇心,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是全然的纯真与善良。后来还不惜自残用血救他。
“为什么?”
剔透的眼珠微微转动,他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嗯?”
“你早就可以离开这里去寻找办法,为什么还要留下。”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因为先生给了好多工资啊,我很缺钱。”郝恬说完咬住唇,突然想起自己的包不知落在何处,里面的书还有他的工资,想想就心疼的想哭了,穷苦草莓一朝回到解放前。
陆驰誉眼皮一跳,这个答案和预想中不一样。
“而且先生的腿也有我的原因,我要对先生负责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了。
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要对自己负责,这个答案才是他一开始想的,果然。郝恬的声音不对劲,他仔细一观察,果然又在掉金豆子。陆驰誉以为他在害怕。
“别怕,你不会死的。”
“不是。”郝恬抹着眼泪说:“我发现,工资卡,还有书,都没了,衣服……也没了。”边说边喘气咽气打哭嗝,别提多惨了。
“……”
陆驰誉又是无奈又是心疼,给他取了纸巾,又安慰他会给他重新买书和衣服。
“可是,书上有先生的注解。”
“以后我和你一起,不需要注解,我亲自说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