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手点头应下,努力想要抱起花盆,哪知花盆还挺重的,他一下子没抬起来,憋得满脸通红:“这人怎么这么沉……”沉得跟个胖子似的!
好不容易等所有人都走了,陆望知他们才从躲藏处出来,庄随走到石台边上,那里落了一点白色粉末,是村长撒进鸡血的那些东西,庄随沾了一点在指尖摩挲,道:“这些都是盐。”
“猜到了,往伤口撒盐水,就跟拿盐水泡樱桃差不多。”陆望知说,“说什么大神显灵,就是糊弄人的。”
但村民们愚昧不化,信了这一套,目睹村长杀人放血也毫不动容,一切只为了去除自己身上的虫子,减轻自己的病痛,实在是可悲又可恨。
“让他们涂鸡血算是便宜他们了。”庄随声音有些冷,“我觉得有点委屈了那两只鸡,早知是这样,就该去灌一瓶狗尿来。”
“谁负责去灌狗尿?”陆望知这么一问,庄随就闭嘴了,他肯定不会让陆望知去灌狗尿,这活估计还是落到他手上。
“走吧。”他叹了口气,突然又干劲十足地说,“先去老太太那里,我烤只鸡给你们当宵夜补充体力,听那村长的话,半夜估计还有活要干呢,没点力气可不行。”
第89章 他是谁
三人从屋顶离开, 由于周淮在村民眼里已经是死了的人, 不好光明正大露面, 陆望知和庄随便打算带他去老太太那里暂住。
村民这次祭祀花了一个小时,三人出来的时候,村道上已经见不到什么人在走动了, 万籁俱寂,只有路两边的神像还睁着眼。
陆望知停下脚步, 盯着这些神像看了一会。
烛溪村的村道修得还算整齐划一,沿路每隔二三十米就会有个神像立在路边地里,神像的材质各式各样,神态动作也各有不同,它们眼睛半睁直视前方,但只要你往它们脸上看,无论你站在哪里, 都会觉得它们的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自己身上。
庄随发现陆望知没有跟上,转身正想问他怎么了, 就见他忽然动手解下了头绳, 任由魂气混杂在桂花香里, 随风四散开去。
但凡这里有一只孤魂野鬼,只要发现他的魂气,应该都会闻风而至。
可站在村道边的陆望知却觉得周围安静得很,不, 其实也不是很安静, 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四周响动。
周淮忽然倒吸一口凉气, 小声说:“你们快看那些神像。”
一直盯着陆望知看的庄随这才发现,路两边的神像全都转过头来,远的近的大的小的……所有神像都安静地看向陆望知,脸上无一例外都挂着微笑。
“……它们刚才一直是笑着的吗?”周淮发现了盲点。
“转过头来才笑的,之前一直都是面无表情。”陆望知一脸若有所思,想起马老三关于神像表情的话,抬手重新扎好头发,“走吧,这邪神藏得倒是隐秘,这里别说是鬼了,连邪祟都没有,也就是这些神像身上有几分邪气。”
最好的结果是他的魂气能引出潜藏在暗处的邪神,但现在这个结果也在他预料之内——村里耳目虽多,但通过一天的观察可以判断,这邪神应该并不生活在村里。
它窥伺着这里所有人,用病痛来控制大家,这样狡猾的东西,它会藏在哪里呢?
三人带着一肚子疑问回到老太太的家。
老太太等了一晚上,她面前的饭桌上还放着几乎没动过的饭菜,满脸的焦虑。
见到他们回来,她惊得几乎跳了起来:“你们这是……成功了?”
“成功了。”庄随指了指旁边进来的周淮,给她介绍道,“他跟我们一块来的,被抓去祠堂的就是他。”
老太太神色又是惶恐又是惊喜,她不放心地凑到窗户边撩开帘子往外看,确定外面没有人,这才道:“你们真带他出来了?怎么做到了?他们居然没发现?”
她说着声音一顿,又道:“该不会是……他们今晚没祭祀吧?”
“有祭祀,我们都看到了。”庄随笑道,“割腕放血,然后用血治身上的虫蛀对吧?”
“对……那他怎么没事?”
陆望知见老太太腿脚不便,上前扶她到一旁坐下:“我们用了障眼法,给他们倒了一壶鸡血,他们没发现。”
老太太有些茫然:“……鸡血??鸡血有用吗?能驱掉大家身上的虫子?”
“有用的本来就不是血,那些虫子怕盐水,所以村长往血里混了盐,血就是用来装装样子骗人的。”
老太太听得面色一变:“真的是骗人?”
庄随笃定说:“真的。”
老太太嘴唇微抖:“那他们之前杀的那些人,不就都是……都是骗人的吗?”
“之前杀的那些人?”陆望知猛地抬起头,“您的意思是他们之前就杀过很多人吗?”
老太太似乎又不愿意说了,陆望知连忙握住她发颤的双手:“您还?3" 见鬼风水司0 ">首页35 页, P氖裁矗次颐遣皇浅晒Π讶烁瘸隼戳寺穑棵痪迕瘢颐腔涣思ρ嵌挤直娌怀隼矗杉久挥腥嘶岱⑾郑獬〖漓肽俏恢蛳笊褚哺久辉谙殖 !?br /> 这番话似乎终于说动了老太太,她犹豫了一会,看着面前三个年轻人,叹了口气∶“算了,你们要是真不怕永远离不开这村子,那我就跟你们说。”
三人于是或站或坐,围拢在老太太身边。
“你们说烛溪大神没有在祭祀现场,的确,它其实很少在村子里,它根本就不属于这个村子,这三十多年来,每年它其实只有在中秋这几天才可能会出现……”
“等等。”周淮面露诧异,忍不住出声,“您说三十多年?那东西你们拜了三十多年?”
老太太缓缓点头∶“对,不知不觉就三十多年了,我也快熬不住啦。”
她目光没有焦点,似乎在回忆往事。
“以前我们村子也就是随便拜拜各路菩萨,大家相安无事,直到三十多年前,有人在山里迷路,无意中发现了一条龙。”
“龙?”庄随皱起眉头,山里有龙他怎么不知道?
“对,反正看到龙的那个人是这么说的,其实我们村里没多少人见过,连那到底是不是龙我也无法确定,总之那条龙就是后来的烛溪大神,它法术无边,能行云布雨,能复活死人,它还能化成人形变成任何一个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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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天稍早时候,中轴广场风水司办公室内传来一个有些沙哑的说话声。
“对,岑主任,对,您也没见到我们庄主任吗?……好,谢谢,我再问问别的单位。”
高汉山挂了电话,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就算是老油条如他,脸上也不由出现几分凝重之色。
昨天庄随带着陆望知他们几个去东云山出外勤,这一去居然就没了消息。
高汉山受过伤行动不便,他一向都是不出外勤的,今早上班没见庄随他们,他本来也没太在意,毕竟他们单位考勤并不那么严格。
但不严格归不严格,大家做事情总体来说还是有交代的,谁要是不来单位,都会在微信群里发条信息互相告知一下。可偏偏群里今天一片安静,连往日最喜欢发表情包的叶天双都没出声。
高汉山一个个电话打过去,全都是不在服务区的语音提醒,他想起来大家去的是东云山,山里信号确实不好,怀疑他们是有事耽搁了。然而联系刑侦那边一问得到的结果却令他心里一沉,昨天东云山乱葬岗的挖掘工作很顺利,现场没有任何异常,处理完之后庄随他们在下午就离开了,刑侦的人也不知道他们后续去了哪里。
刑侦的袁队听他说庄随他们没回去,便帮忙调了东云山出入口的监控,果然只看到庄随他们进山,并没有看到他们离开。为了进一步印证,他们又看了停车场的监控,视频里陆望知那辆车从早上开始一直停到第二天,也是没见他们回来取车。
袁队马上宽慰道:“老高你也先别那么担心,他们什么水平你我都是知道的,鬼都奈何不了他们。他们可能是在山上碰见什么妖怪邪祟之类的东西,除完妖估计就出来了。”
“确实是,现在只能是这么想了。”高汉山想到庄随的身份,也在心里说服自己镇定。
但话虽这么说,他却始终有些心绪不宁,足彩都没心思看了,将手机网络切换到灵界网络,给相熟的鬼差发了条鬼信,请他帮忙搜索庄随他们的行踪。
鬼差答应帮忙,找人这种事情,鬼比人要方便些,一呼百应,问问东云山里的鬼说不定就知道了。
高汉山心下稍安,一边等消息一边在办公室里慢慢踱步。踱了不知第几个来回,信息没收到,单位的大门却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
一个熟悉身影进门后环顾左右,目光最后落在高汉山身上。
高汉山瞪大眼,看着突然出现的陆望知,惊喜道:“回来了?”
靠在大门处的陆望知神色有些古怪地应了一声,再迈步时身形有些踉跄。
高汉山注意到他走路姿势奇怪,面色微变:“你左脚受伤了?是山上出什么事了吗?”
陆望知走起路来果然一跛一跛的,说:“在山里碰到几个厉鬼,又撞上山泥倾泻,我脚崴了,耽误了些时间,没多大事,过两天就能好。”
高汉山上去扶他,触手却发现他皮肤冷得惊人,不由一愣:“那其他人呢?没一起回来?”
“回来了。”陆望知说,“庄随他有事要查,其他人自行回家了。”
高汉山听得大松一口气,这心头大石放下,说话都轻快了些:“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们被山里的狐妖给缠上了,保不准要抓你们几个去当新郎新娘。”
陆望知笑了笑:“哪有的事,你赶紧下班吧,早就过了下班时间了,我拿点东西就走。”
高汉山应了声,转身进办公室。一分钟后他拿了钥匙出来,却见陆望知的工位上没人,但再一看办公室另一边,储物室却亮着灯。
脚崴了还回来一趟,要拿什么东西这么紧要?高汉山一边嘀咕一边往大门走去,差两步就出门了,门上却突然透进来两个小鬼。
大卫拉着陈一飞差点穿过他,幸好及时刹住车:“老高,庄总他们还没回来……咦?我怎么好像闻到陆哥哥的魂气?”
高汉山笑道:“你没闻错,陆科他是回来了。”
“那我跟一飞去找陆哥哥玩!”大卫这几天总是干扰陈一飞扫地,陈一飞不理他他能围着他念一天,于是只好早早干完活,傍晚的时候跟着大卫出来玩。
大卫这下一拉却没拉动陈一飞,他疑惑回头:“一飞你怎么不走啊?”
陈一飞紧紧拽住他的手,脸色发白:“你们这里……怎么、怎么有那具白骨的气息?”
“白骨?”大卫一脸茫然,高汉山倒是一下子明白他在说什么,道:“你说你放在那四个小孩身上的白骨对吧?庄总之前拦下的那截左腿骨就在我们储物室里收着呢,你肯定是感觉到那东西的气息了。”
“不对……”陈一飞却猛地摇了摇头,目光扫向储物室虚掩的门,“不是左腿骨……是那整具白骨……”
一阵阴冷的风随着陈一飞的话声轻轻扫来。
“你这孩子胡说什……”高汉山话到一半忽然顿住,他眨了眨眼然后站直身:“你说整具白骨?”
他的手机就在这时轻轻震动,高汉山略显混乱的思绪在看到信息后全数归拢在一处。
那是一条来自鬼差的回复:高处,庄总他们应该还在山里,刚才还有山里的野鬼闻到陆科的魂气,估计是他解开头绳了,但现在还不确定他们到底在哪。
陆望知他们还在山里!那储物室里的那个是谁?
高汉山额上沁出冷汗,他忽然想起刚刚见到陆望知时的情形——那个人左腿似乎受了伤。
而陈一飞说的那具白骨是没有左腿的,左腿就在他们单位里。
“老高……?”
大卫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也感觉到空气里突然紧张起来的气氛,他看着高汉山,后者的表情在这几秒功夫里却已恢复到镇定的状态。
高汉山眼里有一丝久违的锋芒,他小声对大卫和陈一飞说:“你们先出去,别让里面那个人看见你们,出门左边楼梯上广场,靠左有个雕塑,你们就在那里等我。”
第90章 三十年
等两个小鬼离开之后, 高汉山反身进了自己办公室, 他从抽屉里挑出几张攻击类的符纸, 然后打开墙角落了一层灰的保险箱。
箱里躺着一把外形独特的枪,高汉山将它取出来握在手里,仔仔细细摸了一遍上面的扳手和凹槽:“哎……几年没握过枪, 都有点忘记怎么用了。”
他一边嘀咕一边站起来,刚往门口跨出两步又折回办公桌旁边, 桌上摆了几排茶叶罐,他手指略过茶叶罐落在一个玻璃瓶子上,从中倒出两颗药丸扔嘴里咽下。
“呸!过期了吗怎么是这个味?”高汉山轻骂了一句,将枪塞在裤腰带后面,关上灯带上门,朝储物室走去。
他一改往日拖泥带水的步姿,走路带风, 要是庄随见着恐怕都会吓一跳。
储物室的门被他轻轻推开,吱呀一声惊动了里面的人, 高汉山和陆望知隔着两排镂空的储物架对上视线。
“在找什么呢小陆?要不要我帮你找?”
有一瞬间高汉山几乎看不见陆望知脸上的表情, 但此人很快堆起笑容:“不用那么麻烦, 我就是想找上一起案子那具白骨,那东西的来路不是一直没有线索吗?这两天我和庄随他们在东云山里倒是有些新发现,庄随让我带那截左腿骨去和他汇合,我俩打算再上东云山一趟。”
“哦那截左腿骨啊。”高汉山走到门背后, 将挂在上面的一个登记簿拿了下来, “应该是放在那排贴了符纸的灰色置物柜里, 但具体是哪一格就得翻翻记录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