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他这个修为,看了一遍基本等于过目不忘。虽然做不到他话中的程度, 但绝对能够应对这些修真者们的难题。
毕竟, 吹牛皮他还没怕过谁, 自然有多大就吹多大。
方鹤抬目四望, 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人敢与他对视。他朝着最先挑衅的那人点了点头,见他灰溜溜地垂下头颅,然而脚就是赖在那里, 没有移动。方鹤在心里暗自笑了笑, 他神情庄重地走到前台处坐下。
前台处被他放了一个小小的纸质箱子,询问问题的时候, 学生都会特别主动地把费用放在那个小箱子里。
方鹤看到灵石堆积成山的样子后,心情都好上了不少,讲解得也更为耐心了一点。尤其到了刚刚质疑的那个学生后,他讲解得就更为细致了,对方原本还绷着一张脸,到最后他的眉眼渐渐舒展开来, 也不顾自己内心可笑的自尊心,继续问道。
问一个问题,加五百块上品灵石。那人加得毫不犹豫,一瞬间给方鹤贡献出三四千块来。到最后,他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心满意足地走了。
方鹤大概在那里坐了一整天, 期间学生问的问题各种各样, 方鹤也知道修真界学生们的困惑究竟在哪里。
他若有所思地送走了最后一名学生后,便将门关上。第二天、第三天依旧如此,修真补习班排满了人。直到第四天,门口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当他回答完最后一个问题,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便看到一个眼熟的胖子正迈着粗壮的腿朝着这个方向跑了过来。
他的呼吸上下起伏,显然用了灵力跑了很远的路。然而当他一跨进大门的时候,他整个人的精气神就变了,变得得意洋洋。
他大步来到前台前,在椅子上坐下,震得那椅子一抖一抖的,可偏偏他毫无自觉。他的目光落在方鹤摆在一旁的灵石箱子上,神情中满是垂涎。
直至方鹤轻咳了一声,胖子才回过神来。他开口第一句就是:“我觉得你应该谢谢我!”
方鹤:???
方鹤不动声色地坐下,食指在桌上轻叩问道为什么。
胖子拍了拍胸脯,极为自信地说道:“那是因为我给你提前宣扬了一遍。”他眯着眼睛,身体向前凑过来小声地朝着方鹤说道:“你知道吗,这四大院的弟子,每一个都是我传遍的。就连副院长和院长那边,还是我放的风声。我早就知道,你们这个补习班不一般了……”
胖子摇头晃脑,讲得极为得意,说话间偶尔还吵着方鹤看去,见他神情略微有些松动,便更加鼓舞地说了起来。
倒是方鹤,他面上越平静,内心便有多咬牙切齿。他说呢,为什么这个宣传范围这么广,力度这么大,就连那些副院长们都知道了,急忙赶过来。感情是因为有眼前这人的注意啊。
新仇旧恨,都给添上了。
胖子的说话也渐渐进入了尾声,到了最后,他竟然恬不知耻地说道:“所以说,你们修真补习班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赚到这么多灵石,全靠我!所以啊,你这个灵石是不是有我的份啊。”
方鹤看着他的眼睛,见他面目坦然,白白胖胖的脸上没有半分羞涩的情绪,不由地有几分感慨。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脸皮比他厚的人。
面上,他恍然地点了点头:“好像是这么个理,但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胖子就朝着他挥了挥手,打断了他说道:“没有什么但是,你看吧,我们俩都这么熟了,你都愿意把灵石给我了,那我内心有个疑问,你干脆也就告诉我,然后不收我钱呗。”
还有这般顺水摸鱼的。
方鹤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
胖子开心地看了他一眼,甚至没有想到对方这么好忽悠,正在他内心暗喜的时候,就看到方鹤从抽屉里掏出一本小本子,本子上面印着收据二字。
胖子有些懵逼地看着昂在纸上写些什么。当方鹤顺溜地写完一面,开口问他叫什么名字时,胖子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回答道:
“贾富贵。”
这名字挺好的。
方鹤将后面的复印纸从纸上撕下来,递给贾富贵。贾富贵接了过来,只看到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一串字——
什么名誉损失费,什么误工费,各种杂七杂八的款项。有一些甚至他从未听说过,但是一看就能知道它意思的专有名词。
贾富贵看着上面明明白白写着的十万八千块上品灵石时,怔愣了一下,抬头朝着方鹤说道:“不对道友,你这是弄错了什么吧。是你要给我灵石,不是我要给你。十万八千块灵石,你也太大方了吧。”
他的声音在方鹤的注视下越来越小,但最后几近无声。
当贾富贵终于闭嘴不说话的时候,方鹤才缓缓开口说道:“我觉得你得先说明一下,谢灵台是我们补习班弟子这句话的来源。”
贾富贵听到这句话,一瞬间就蔫了。他宣传的话,有一些是从新生那里听来的,但有一些传奇,却是他为了万众瞩目而瞎编的料,只不过到最后越传越神奇,传到后来,连他都信了。
方鹤将眼眸微微下垂道:“因为你的这一番宣言,导致我们修真补习班蒙受了巨大的损失,这些损失都要你来赔。我已经记住了你的名字,天涯海角都能找到你。”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身上的灵气开始奔涌而出,朝着胖子压了过去,灵力奔涌而出,仿佛蕴含着无穷的怒气。
中央大陆就这么点地方,安全区还更小,几乎就是四大院的范围。知道一个人的名字,基本上就离找到这个人不远了。
感受到灵力带来的压迫,贾富贵就缩了缩头,他咽了咽口水,不怕死地死皮赖脸地朝着方鹤说道:“反正我不管,你就算掏空我我也没有这么大一笔钱。”
“不着急。”方鹤说道,“你没钱可以肉偿。”
贾富贵着急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方鹤看了他一眼,移开了目光说道:“每天你来打扫卫生,早晚各一次。一天抵偿一块上品灵石。”
这算是一个比较高的价格了。但是贾富贵听到这句话一瞬间便更绝望了,一天抵偿一块上品灵石,十万块八千上品灵石就意味着十万八千个日夜。
更何况,眼前这个人的修为比他高,他还不能逃脱他的魔掌。贾富贵只能拖长音哦了一声,无奈地点了点头。
看到他这个样子,方鹤觉得自己当天听他传播造谣时的怒气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了。他将灵力收回,突然想起了什么,朝着贾富贵说道:
“你知道温道言吗?”
“当然知道啊。”贾富贵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何崇的搭档吗,他们俩的名声,四大院的弟子都有听说过。”
说到这里,贾富贵顿了一顿,随后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开口说道:“你要干什么?”
方鹤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话语,反而又问道:“那你觉得温道言的炼器水平如何?”
温道言的阵法水平。
贾富贵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当然是顶尖的了。温道言的炼器天赋可是要比何崇的要高。只不过他的努力比不上何崇。但即便如此,他也是中央大陆的炼器第一。”
显然,这是一个天赋型选手。
方鹤在心中有底了,他轻咳了一声,面不改色地朝着贾富贵问道:“那你说,如果我的儿子要跟温道言挑战,那他的胜率是多少?”
贾富贵:“你的儿子比温道言年龄要大?”
方鹤摇了摇头。
贾富贵又继续问道:“那是阵法天赋最高?”
方鹤顿了顿,又摇了摇头。说实在的,他认为自己在阵法上的天赋很高,但是却并不认为自己的资质是顶尖的,因此这个最高他担待不起。
看到方鹤的反应,贾富贵叹了一声朝着他说道:“那你还是放弃吧。”
“温道言的天赋,是院长看了都要赞叹一句的。哪怕他不学不练,只要站在那里,看上别人布上一次阵法,他就够学会并把他加以改善。曾经西大院的院长说,在同龄人中,温道言的天赋若是第二,便无人能担得起第一的宝座。”
贾富贵说到这里的时候,抬眼朝着方鹤问道:“莫非你觉得你儿子能?”
“能担得起中央大陆第一阵法师的名头?”
方鹤摇了摇头说道:“不,不能。”
贾富贵得意地笑了笑,然而他的笑容才刚挂在脸上没有维持多久,便听到了方鹤后半段的语句:
“在阵法师这件事情上,他不仅会是同龄人的第一,还会是所有阵法师中的第一。”
方鹤就不信了,Flag立在这里,它还能倒不成。
他目光灼灼望向贾富贵说道:“我要你把方鹤和陶乐乐挑战温道言和何崇的事情传播出去,越快越好,报酬就是五百块上品灵石。”
贾富贵听到这句话,眨了眨眼睛。
方鹤和陶乐乐、温道言和何崇?
这人胆子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竟然一挑就是二对二。贾富贵咬了咬牙,道
“好!”
传播这种事情,交给他准没错,只不过到时候这个效果可不一定是对这个补习班有利的。
毕竟,五百块上品灵石,这也太抠了吧。
第54章
贾富贵行动的速度很快。
第二天, 方鹤打开门的时候,就看到门口零星的几个弟子站在那里, 一脸复杂地望着他。
方鹤心中“咯噔”一下, 神情却不动声色。他将等待在门口的弟子迎了进来, 按照往常一样开始回答弟子的问题。
时间渐渐过去, 直到补习班剩下最后一名弟子的时候,方鹤才微微蹙眉,有些困惑地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方鹤虽然看起来高冷, 但是连续几天的“低价咨询”让弟子们对他充满了好感。那名弟子犹豫了一会儿, 朝着方鹤说道:
“最近几天外面风言风语,听说是和方老师的那个儿子有关。”
方鹤:???
他又怎么了?他最近都有好好待在补习班里, 没出去惹事啊。
那名弟子继续说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街上都到处讨论,说你的儿子是世界上最厉害的阵法师,在空间上的造诣极为顶尖。”
方鹤扬了扬眉,面上却极为平静,口中只吐出两个字:“是吗?”
他的脸上表情淡漠, 像是对那名弟子口中所说的话不感兴趣。此时此刻,他更像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对自己的儿子漠不关心。
坐在他对面的弟子摸了摸鼻子,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他顿了顿,装作没发现似地说道:“对啊, 结果这件事情越传越神奇, 反正我来这之前, 就有人说,方鹤得到了一个阵法图,是关于空间的,他只学会了一点皮毛,就能傲视整个阵法界。”
听到空间二字,方鹤正了正神色,他的下颌紧绷,这个人的神情变得更加的冷漠。
方鹤咬了咬牙,如果现在贾富贵在他的面前,他肯定要狠狠揍他屁股。
空间阵法图!
怪不得这消息会传播这么快,感情是因为有这东西的存在。
他接触阵法有个把个月了,自然知道空间阵法的整体性。事实上,中央大陆乃至四大域,都没有人拥有空间阵法图。但所有人都不怀疑空间阵法的存在性。
因为,陶乐乐一直梦寐以求的全修真界炼器大赛就是在一个空间阵法里进行着。
那个空间阵法是固定的,坐落在东南两域的交界处,听说是一个巨大的锤子,上面就刻制着空间阵法。
那个锤子,是目前整个中央大陆炼器界最高水平。
由此可见,当所有人“知道”方鹤身上有空间阵法图时,该会产生怎样的化学反应。
该死的贾富贵!
方鹤咬牙切齿地想到,面上却一片清冷。
当最后一名弟子离开补习班后,方鹤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跟往常一样坐在前台处,等到差不多的时候,他便起身将补习班大门关上,隔绝了周围打探的视线。
不到几分钟,方鹤父子关系不和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播了出去,街头巷尾都在说着这个消息。
方鹤趁着夜色从后门走了出来,他头戴斗笠,饶有兴趣地听着周围人的讨论声。
“这个补习班还真是神奇,短短几天就闹出了这么多事。”
“看不出来啊,那个方大师,还是一个阵法师。只不过和那个补习班的方老师关系不好。”
“这怎么得出来的?”
回答那个人的是对方越来越小的声音。在座的人都是耳清目明的人,可以清楚地听到对方的声音:
“因为啊,有人把这个消息告诉方老师,结果对方神情很冷淡,根本没有丝毫的担心。”
先前问的那人又疑惑道:“也有可能他情绪内敛。”
回答那人恨铁不成钢地小声说道:“用你的榆木脑袋想想,方鹤那个和尚出现在大家视线里的时候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这里几乎大部分人都去围观过那天的盛况,但他们还真想不起来方鹤说了什么。
“他说,补习班的老师迟迟不肯让他入佛门。”
所有人都沉默了起来,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立刻明白了过来。
通过他们这些天的观察,他们知道,目前补习班就方禛鹤一个老师。那么方鹤口中的老师,就是他的父亲!
再联想方鹤当时的神态语气,父子两个人的关系显然不是很好。
方鹤借着喝茶的动作掩盖住自己嘴角的笑意。他刚转头,便看到不远处有一个胖子飞一般地奔了过来,站在大道的中心说道:
“好消息好消息,温道言他说……”
他的声音特地加了灵力,因此很清晰地传到众人的耳朵里,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他下一句话,可结果,他就这样半蹲着开始大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