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吴幸运惊讶地抬起头来,他的目光落在方鹤的身上带着几分不可置信,随后像是怕方鹤反悔似的,他连声说道:
“好,好。那我们今天就比试。”
在方鹤身后的俞均成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他毫不在意,当着众人的面说道:“何必浪费时间跟别人比试呢,有我在,谁也不敢轻易质疑你。”
他说完这句话,目光不耐烦地扫了吴幸运一眼。他本就看不惯眼前的人,在他眼中严多或许算的是一个天才,但吴幸运,没有付出,光凭借上天的恩惠,这样的天骄,他着实看不上。
再加上,他如今觉得,或许这个看起来好欺负的吴幸运,他并没有表现的那样纯真。
听到俞均成的这句话,方鹤笑了。他轻轻按住俞均成的肩膀,轻声却带着认真地说道:
“浪费时间?这怎么能算是浪费时间呢?”
他的目光落在吴幸运的身上道:“对付这样的人,我只要一息的时间便够了。”无论怎样得来的幸运,在真正的实力面前,就像是泡沫,一戳即破。
在他的眼中,吴幸运的身体素质要比周围围观的人差上许多,身上遍布弱点。与其说他是天骄,不如用废材两个字更容易概括。
他着实想不明白,吴幸运是怎么当上天骄的。
一息的时间!
方鹤说得漫不经心,但围观的人突然振奋了一下精神。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方鹤会这么说。
吴天骄的剑,他们见过很多次,极致若水,水流千变,往往让人捉摸不透,便沉溺进去。
吴天骄听到方鹤的话,他的双眼忍不住通红,他指着方鹤说道:“方天骄未免也太过狂妄了!”
——
近几日赫赫有名的方禛鹤要和吴幸运比试剑法!
刹那间,各大协会的不少成员都放下手里的事情,朝着各大协会的中央处走去。
那里是一个十字路口,宽远广阔,在上面的搭建了一个石台。石台宽阔而又厚重,上面遍布各种战斗的痕迹,每一道都带着极为悠远古老的气息。
此刻,在石台上方,站着两个人。
一左一右,正是方鹤和吴幸运。
这是人们第一次见到“方禛鹤”。他跟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看起来很是随意。此刻轻扬嘴角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半大的青年一般,带着几分明媚和少年意气。
人群中,许赞默默地睁大了眼睛,他将惊呼声止住在自己的喉间。如果他没有认错的话,现在站在台上的哪是什么方禛鹤,分明就是阵法协会的方鹤!
一想到近日里流传的各种传闻,他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怪不得,那日他和方鹤在小城市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里剑法分会的会长会在拉拢方鹤,感情他在剑道上的天赋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
他舔了舔嘴唇,将这个猜测埋在了心里,他决定什么时候抽空去剪发协会走一趟。
台上,吴幸运的眼角微弯,他的目光落在方鹤的身上,带着几分羞涩,他朝着方鹤说道:“拖方天骄的福,这还是我第一次站在这个战斗台上,感觉有一点紧张呢。”
方鹤轻笑了一声,没有答话。他慢慢从储物戒指里抽出一把剑,随意地甩了一个剑花。
吴幸运的目光落在那把剑上,他从自己的背后,拿出了一把剑。相较于方鹤的剑,他的剑极为耀眼,从细节处都彰显着不凡。
蓝色的灵晶镶嵌在剑柄之上,剑身透着淡蓝,和空中的灵气激荡,荡漾出一道一道的波纹,看起来极有灵性。
“这是!”人群中有剑法协会的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尖叫起来,“这是伪灵器。”
伪灵器!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吴幸运的手上会有伪灵器的存在。因为这在第一重天,也极为难见。据说,每个协会的会长手上,都握着一到两件伪灵器,只有到生死存亡的时候,他们才有机会见到。
而如今,吴幸运的手上居然有一个伪灵器,这让不少人的视线落在吴幸运的身上,带上了几分复杂的神色。
吴幸运有些害羞地舔了舔嘴唇,目光落在方鹤的身上,却带着几分不为人知的得意。他说道:“这是此次我去八千里长河时,意外的收获。这柄剑的来源已经和燕会长报备过了。燕会长说,谁若碰我,她必屠谁!”
这一句话,让不少人打消了心思。一回天的人谁不知道,燕娇娇这个唯一的女性会长,她的战斗力可并不小。如若真的有人动了吴幸运,怕是真的会像对方所说的那样!
屠人!
一时间,人们看向方鹤的目光中充满了同情。
一个声明刚起,一个成名已久。
一个剑极为普通,像是随意打造的凡铁,而一个是从八千里长河里带出来的伪灵器!
这能够比较吗?
在他们眼中,方鹤必输无疑。
吴幸运将众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他的嘴唇上扬的笑容未曾消减,他轻轻抬眼,看向方鹤说道:
“当然,方天骄。燕会长说的话当然不包括你。毕竟,我也想知道,方天骄怎么在一息之内解决我。”
众人大惊。围观在战斗台边上的人,有很多是中途听说两人比赛后才过来的。因此,根本就不曾知晓“方禛鹤”曾经放过这样的豪言!
这“方禛鹤”是疯了吗!
方鹤的目光幽深,他抬了抬眉眼,缓缓说道:“事实上,我也挺期待的。”
比斗一触即发。
吴幸运先动了。他的骨头很软,在一瞬间,身体呈一个奇异的姿势消失在空气中。当他消失的那一瞬间,一道长河从空中出现,带着翻滚的咆哮,漫天的黄沙在上面微微沉淀,像是被波浪涌起,每一个都极为暴躁地在空中舞动着。
空气中的水都在这一刻积压,变成一条看不见边际的长河。
众人的眼睛睁大,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尤其是剑法协会。他们之前就曾听说过,吴幸运在八百里长河因祸得福,对于剑的感悟又增加了些许。
眼前的便是吗?
这剑势,几乎成境,能够轻易地将人淹没!对于大自然的灾害,人们普遍都存在敬畏之心。
那漫天的水流,淹没住人们的视野,光从旁边一看,就能感觉到水流流进鼻腔、眼睛和耳朵的感觉,就像要窒息一样。
这剑势竟然从一分剑势的意境逐步增长至三分,威力也比之前大上了何止一倍!
有很多心智不坚的修士,此刻粗粗一看,面色就变得极为狰狞起来。他们的脸色苍白,眼神慌乱,显然已经陷入进去。若没有人阻止,怕是不久之后,他们就会命丧于此。
这还是起势的阶段!
如若真的势成!
该不知是怎样的滔天威势!
俞均成的面色也不由地凝重起来。他也有剑势,自然知晓面前的剑势有多么可怖!
几个月之前,吴幸运的剑势很平,根本就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可在几个月之后,他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不由为方鹤捏了一把汗。
要知道,方鹤到现在为止还只是剑气而已。
哪怕只是顶级,但和这变幻成型的剑势来比,根本不堪一击!
方鹤的脸色不变。他轻轻扬剑,他的剑尖还未触及到这条长汗时,便自动碎裂成一片一片。
吴幸运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显然,面前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一息的时间?
真是笑话。
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方鹤手中确实没有剑,但是他的手里却好似需握着什么。
周围混乱的灵气在他的引导下,慢慢在手中形成了一把无形的剑。
在吴幸运的注视下,他轻轻扬剑。
一道剑气出现,剑气锐利,逼人,单是靠近,都能感觉到那份极致的冷意。吴幸运只感觉到心中闪过一道危机。
可是这怎么可能!
这只是一道剑气而已!
剑气、剑势。就算方鹤手中的剑气是顶级剑气,在他的“顶级”剑势之下,也依旧要俯首称臣。
这是大境界的碾压。
吴幸运强压下内心的慌张,他逼自己冷静下来,目光直视前方。
他看到那冷气在剑尖环绕,最后隐隐缭绕在长河之中。
那长河此刻已经奔腾汹涌到方鹤的头顶,然而当方鹤轻轻扬剑的时候,那流动的河水就变成了一块块坚冰。
冰上裹着泥沙,但放眼望去,就是漫天的白。就因为这极致的冷意,天空上下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落在人们的肩上。
这是……
“极致剑气!”
“可是好像比俞天骄他们的极致剑气要纯粹不少?”其中一个剑法协会的人嘀咕着。
事实上,不只是他,每个人的心中都有这样一种感觉。他们微微仰头,看着天空中缓缓飘落的雪花,伸手接了几片。
雪花冰冷而又美丽,在众人的掌心间融化,弥漫出几分湿意来。
所有人都在惊叹这极致的美丽。此刻他们不得不承认,单凭这极致剑气,方鹤的天赋就足以称得上天骄二字。
而此刻,台上的吴幸运根本享受不到这种美丽。雪花落在他的身上,冰冷刺骨。那无形的剑尖径直向前,速度快得根本让他来不及抵挡,只一瞬间便触碰到他的额头。
再往前,他的生命便要交代在这里。
吴幸运脸上的笑意就这样停留在他的脸上,他微抬眼睛,目光便落在方鹤的脸上。
方鹤依旧是笑着的,眉眼之间带着笑意。他轻轻地扬了扬眉,目光落在吴幸运的右手上。他的右手此刻紧握着剑,上面青筋暴起,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情绪,那淡蓝色的剑身,在这白雪纷纷的世界里,闪着莹莹的光芒。
“这伪灵器在你手里好像没有用啊。”
这话语中带着淡淡的嘲讽,微垂下的眼眸带着几分不屑。他手里握着的那把用灵气汇聚而成的剑,在此刻竟然变成了最好的嘲讽!
不就是有一把伪灵器吗!在他面前炫富什么?
等到他找到陶乐乐,他一定要让对方帮他定制一把属于他的剑。
“一息,说到做到。看来,这所谓的幸运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简直就是个笑话。”方鹤欣赏了一会儿吴幸运脸上的表情,慢悠悠地说道,“更何况,我对你的幸运还存在疑问。”
“你这个幸运,当真是上天的厚爱吗?”
当他说道这句话的时候,吴幸运猛地一抬头,他的脸上笑容不变,瞳孔却微微紧缩。他朝着方鹤说道:
“方天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胡乱猜猜而已。”方鹤笑了笑,他脸上的神情显得极为无辜,他眼皮一掀,饶有兴趣地朝着吴幸运说道,“我还可以再猜猜,或许你每一次的机缘,都伴随着你同伴的死亡,对吧?”
方鹤看着吴幸运的笑容就这样僵在脸上,同时,他还清晰地听到场下人们的议论声。
“好像真的是这样?”
“每一次跟吴幸运出去,总是会发生大型的灾难。就例如这次……”
这次吴幸运去八百里长河,好巧不巧,就发生了异动。
“还有,之前的几次!”有人逐渐回忆道,在人群中分享着自己的消息。
“那吴幸运根本就不是什么幸运,而是倒霉了啊!当真是应了他的名字,无幸运!”
方鹤很满意现在的效果。吴幸运之前在阵法协会给他挖坑,那他现在就当着所有人给他挖坑。
但凡每个天之骄子,身下都躺着累累白骨,由此可以推算出来,吴幸运的幸运也是基建在众多尸体之上。
方鹤将剑收了起来,负在身后,一步一步地朝着下方走去。
当他离开石台的时候,原本天空上的雪花在一瞬间消失不见。那冰冻的长河瞬间解冻,沙石在其间滚动,波涛而又汹涌。
但此刻,台下没有任何一个人关注台上的吴幸运。他们的目光全然聚焦在方鹤的身上。
方鹤脸上的神情淡淡,像是根本不在意“用一息时间战胜剑法协会吴天骄”的战绩。
但他不在意,其他人却不得不在意。
毕竟,从此以后,即便“方禛鹤”不加入剑法协会,但剑法协会也要承认“方禛鹤”的天赋!
一瞬间,他们重新定义了天骄的含义。
真正的天骄,应该像方鹤一样,游走在众协会之间,潇洒自如。
方鹤自下台后,走到了俞均成的身旁,他微微抬了抬下巴,走到俞均成的身旁,说道:“走吧。”
所有人目送着方鹤和俞均成的离开。
阵法协会隶属的商铺二楼里,贺葳坐在床边,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最终视线从方鹤的身上离开,落在了台上失魂落魄的吴幸运身上。此刻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到吴幸运眼中的愤恨之情。
他轻轻地抬手,从酒坛里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酒汨汨地流着,浓郁的酒香在这封闭的包厢里上下漂浮,隐隐的灵力在其间旋转。
他微微仰头,刺激的酒味在他味蕾中跳跃。他的脸颊因不甚酒力而浮现出了几分酡红:
“看来这幸运不是每次都会降临的啊。尤其是那个人还心思丑恶。若是真幸运,怕是天道瞎了眼。”
他轻轻冷哼了一声,微微挥手,门窗自动闭合,不露身形。
“这失败者,看他一眼,也脏了我的眼。”
——
自吴幸运那日战斗台上失败后,他依旧还是那样,看到众人依旧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
但是吴幸运能够明显地感觉到众人对他的态度有些许的不同。每当他们的目光和他对视时,他们脸上的神情总是带着几分复杂的神色。
那日回去之后,就真的有人回去查看了一下吴幸运的战绩。吴幸运每一次重要的转折,都伴随着一个人或者一些人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