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秒后,那个声音还再度响起,加重了这份陌生而未知的心悸。
“这样就完全不怕了吧?好好睡觉啊,我就在这儿,不会走。明天我不叫你,你也不可以提前起来——”
甚至,一秒停顿后,那家伙还学着他气势汹汹的威胁语气,既是套近乎、又是逗弄般添了句——“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 双向狙击[电竞]0 ">首页5 页, 蝗幌氲剑∈艿拿终饣岵懦鱿郑?br /> 我一般叫他小秦总,因为他很霸道,很酷(他觉得)
第12章
于是在戚霁那般无意识的逗弄下,秦玦也只能一头埋入枕间,挫败羞恼不已,扮演死鱼。
长久以来,他从未告诉别人,夜晚之于天不怕地不怕的他来说,其实是比白天恐怖千倍万倍的。
毕竟意识清醒时,大脑还能掌握主动权,但人一旦睡去,就真的无法控制那些腐臭流脓的梦境会往何处发展了。
为此他常年抵触睡眠这件事本身,并早已做好了随时暴毙的准备,但这一夜,那份“我一个西北汉子居然输给江南书生”的屈辱,反倒使得他蜷缩起来,很快就迷迷糊糊地认栽闭上了眼:算了算了,先让让他,以后再找个机会爆头干回来。
空调暖风呼呼吹着,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自己就陷入了与从前完全不同的梦境,整个人都在毫无防备间,落进了从未见过的斑斓暖光里。
梦里的世界难得地干净而温暖,四周都是巨大的、花朵形状的晶莹糖果,他走着走着,心中还未产生太大的波澜,就在茫然的张望中不小心跌了一跤,然后便迷迷糊糊地躺倒在一个白白软软的东西上,开始慢悠悠地漂浮起来,胸腰手脚都被裹得酥软,再也没能爬起。
有那么一刹那,他觉得载着自己的东西是一片粉色的云朵,或是一串甜丝丝的棉花糖。
但和云朵、棉花糖不同的是,那块东西又更紧实、更有温度,像是深山里某种大型动物的柔软皮毛,又像是热烘烘的一片吐司面包,刚烤出来似的,散发着香喷喷的浓郁鲜奶味,一整晚都紧紧裹着他,总让他想起圣诞夜橱窗里的雪吻布朗尼,或是焦糖芝士小蛋糕。
松绵丝滑,软糯香甜。
……艹,怎么回事,有点饿。
所以八.九个小时候后,逐渐将他唤醒的,就并不是来自现实世界的光线,而是绝不可能在从前的短暂睡眠中出现的……饥饿感。
“唔……”
本来,起床对他来说是一秒钟就可以做到的事,但这次,他却伸手揉揉眼睛,整个人还被一丝不愿褪去的安恬睡意缠绕着。
也是直到耳边另一个人的呼吸声渐渐清晰地逼近,他才猛地一提心脏,发觉自己正手脚并用缠着什么东西,脑子轰然炸开了。
毕竟,这个“东西”,毫无疑问是戚霁的身体。
……我艹。
秦玦本能地发出骂声,完全来不及思考自己究竟是以怎样一种姿势缠在戚霁身上的,他只是不得不承认,目前两人确实都挤在床的外侧——也就是说,是他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自己的被子下挪出来,钻进了戚霁的被窝里。
更要命的是,早晨的自然生理反应还在身下提醒着他:哥,难受。
……妈的。于是秦玦额间片刻就冒起冷汗,凌乱成一片,心里只剩不幸中的万幸:幸好睡梦中没有因为这块“东西”太香而一口咬下去,否则……否则,他要的爆头,说不定就不是脑袋的“头”了。
渐渐地,窗外的阳光浓烈起来几分,已经可以从遮光窗帘透过来一部分,所以面对着暴露在眼前的事实,秦玦迅速吞咽几下喉咙,能想到的方法只有粗暴地推开对方,再厚着脸皮开句“不好意思我昨晚梦到波多野老师了”的玩笑,但浅浅一层日光里,戚霁微张的淡粉色嘴唇却真像芝士蛋糕上那层最松软的丝绒似的,令秦玦不自觉地凝起视线,终是为难地挠挠脖子上的疤痕,有点不舍得动手把人弄醒。
……算了算了,大丈夫18厘米,能屈能伸罢了。
于是秦玦改变策略,一边蜷起两个拳头,一边扭动腰腹弓下身体,开始小心翼翼地从对方的臂弯中抽身。
然而,今天偏偏诸事不顺,事与愿违——他才挪动了0.1毫米,耳边就响起一阵哼哼唧唧的呢喃,似乎昭示着对方也即将醒过来。
秦玦心口一抖,喉咙里涌上来的花式“草”字大概能覆盖整套本草纲目,但在见到戚霁睫毛颤动那一刻,他的第一反应也只能是闭紧眼睛继续装睡,不得不暴露自己主动钻人被窝的事实。
为此他的脸发烫不已,简直像被扇了一夜耳光,但不管怎么说,也总比直面对方好。
可不幸的是,几秒后,那个柔软的声音就开始自言自语了:“一晚上都缠着我……主动往我怀里钻……昨天还让我下去呢……”
别说,这个非要一起睡的戚霁,居然还挺委屈。
秦玦口干舌燥,发烫的呼吸里积压着愤然,忍不住就要恼羞成怒地翻身反驳“爹没踹你下去算疼爱你了”,但对方却先他一步小心地坐起来,还捞捞衣服下摆,继续自言自语:“啊、晨.勃了。”
这话说得,跟今天天气很好一样自然。
秦玦独自懵逼,对方却马上给他掖了掖被角,一边起身去厕所,一边快要唱起来了:怕黑~居然怕黑~
瞬间,秦玦颤抖的喉咙就彻底噎住,眼前像开了一百个远光灯般亮得头晕目眩,令他只觉自己的暴毙时刻,可能就是现在。
——这他妈是一般的屈辱吗?这根本就是奇耻大辱,值得直播自杀的那种。
他憋屈到说不出话,血压上涌的节奏都是一段段的,这下人要爆炸了,生理反应也消失了,他翻滚半圈,终是拿被子蒙住自己开启自闭模式,想不到什么别的冷静方法。
但屋漏偏逢连夜雨,他万万没想到,方才这些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这个豪门俱乐部,比他想象的还要邪门太多了。
比如,仅仅两分钟后,会有人来敲门,还柔声说:小花,我来给你做清洁了~
退一万步讲,这句话应该出自保姆阿姨之口,但秦玦却很确定,这个音色……是那个讨人厌的崔雪致。
……怎么回事?所以秦玦懵了,连慌张都忘了慌张,只是不得不怀疑自己仍在做梦。
但门锁打开的声音还是很快真切地响起,而且伴随着戚霁的声音:轻一点,他还在睡觉。
片刻,崔雪致就走进来,似乎忍笑:“哇——看来咱们小花跟刚♂交的朋友进展很迅速啊,这是一晚上就睡一块了?被子都快掉地上了,也太激烈了吧——我看看,垃圾桶里有没有多出什么不该多出的透明橡胶制品啊~”
秦玦听得额上青筋直跳,本以为戚霁会帮忙反驳,没想到对方却无视了崔雪致的玩笑,只答:“嗯,他很主动的。”
‘???’秦玦一口气憋得辛苦,眼看快要苟不住了,但这时,崔雪致的声音却生生打断了他从床上一跃而起的动作:“可以啊,你俩现在是队里年龄最接近的了,还是多交点朋友好,不要再跟以前一样在学校总被人孤立、打游戏更是完全不跟人交流了——我和狗逼沈烨毕竟还是大你太多,你都能叫叔了。”
秦玦听得一愣,脸上温度骤降,耳边戚霁的回答又灌了进来:“……好,我知道了,摧雪叔叔。”
“……艹,你倒挺乖。”崔雪致大概是惩罚般揉了揉戚霁的脑袋,很快语气又不正经了,“他怎么还在睡?试训之前经理带他去医院走体检流程,跟我提过他睡眠不行的啊,你小子别真是一见如故,提枪上阵折磨人了吧?”
戚霁听来有点委屈:“我没有,没有……明明一整晚都是他在弄我。”
秦玦回神过来,再度憋得太阳穴疼,崔雪致则哈哈笑了几声,开始打理周围:“该叫他起床了,一会儿还要吃饭训练。”
“不要,我要他再睡一会儿。”戚霁好像开始换衣服了,“我去给他拿点吃的上来,来得及。”
“小戚啊,哥·哥知道你交到了新朋友很高兴,”崔雪致一边强调自己的哥哥辈身份,一边无奈,“但还不至于这么捂在手心里吧?你这样疼人,我真要怀疑你不光是睡了他,还是把他给睡怀了啊~”
秦玦胸口一窒,鬓边疤痕又烧得疼,但戚霁好像至始至终都不在意崔雪致的玩笑,只是为了维护刚到手的、热乎乎的友情,盘算起来:“附近有家卖凉皮的店,我去给他买个肉夹馍上来。我听说北方人都不爱吃南方菜,尤其……尤其是我们江浙菜系,他们觉得太甜了。”
“可以可以,队里还有川菜师傅,就这么被你除名了。”崔雪致更来劲了,“酸儿辣女,你可把人家给照顾好了啊~”
秦玦脸烫得恨不得掐死这家伙,戚霁却并没有对这些玩笑害臊般,一边拉开门一边回答:“我很快就回来,你不可以吵醒他噢。”
崔雪致应该只是回了个手势,就转身开始擦灰尘了。
待关门声落下,秦玦则再也憋不住,三秒内就迅猛地完成了踢开被子、翻身坐起、与震惊的崔雪致对视等一系列动作,开口就道:“……你刚才说,那个家伙以前在学校被人孤立?”
他也不知道,自己第一句话怎么就不是骂人,而是关心这种破事儿。
崔雪致也懵懵地眨眨眼,嘴张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你都听到了?”
秦玦斜睨他一眼,点点头:“他……他不是长得挺帅的吗,为什么会被孤立?”
崔雪致眯起眼睛看他一阵,也没问他为什么关心这个,只是回答:“10来岁的小屁孩会出于什么产生恶意,没有过同样经历的成年人基本是搞不懂的。高矮胖瘦、成绩好坏,甚至只是戴个高度近视的眼镜儿,都能成为被孤立的理由,我哪说得准。我只知道如果没有那些事,他可能也不会退学。”
“……噢,行吧。”秦玦听完撇开视线,故意漠然回应一声,就起身洗漱了。
爱好做家务的崔雪致则弓身一边给叠被子,一边想了些什么,又慢悠悠问:“对了妄言……你喜欢吃馍吗?我怕那小子误会了白跑一趟,毕竟也不是所有西北人都喜欢吃这个,像我,就是不爱喝汤的广东人。”
房间里还弥漫着沐浴露残存的椰奶香气,秦玦一听这话,牙都不刷了,马上一改先前对戚霁的态度,探出头来,声音都因为嘴边挂着的泡沫有点口齿不清:“不要你管,他买的我都爱吃,明白?”
这一遭,他觉得自己只是在跟崔雪致对着干,然而当对方的笑声炸开,他又感到哪里不对劲似的耳朵发烫——为此他酝酿了半天如何解释,但对方却很快收拾好一切,留下句话先走了。
“过段时间就有重量级比赛要开打了,看来,你俩的灵魂和身体都会互相交融得很好,不用我太担心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崔神真的很喜欢做清洁(?
第13章 (改个bug
接下来的几天,秦玦便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啃着戚霁买回来的肉夹馍,开始熟悉之前自己无暇多顾的一切。
过程中他也算很快明白了一件事——虽然都是电竞战队,但这里,和他从前待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是完全不同的。
如果说,那些小战队的基调是“努力”、“梦想”、“为爱发电”的话,那么,这支豪门战队的基调,就只有一个字——钱。
距离长江不远的绝好地段上,这栋新装修不久的大楼会不分日夜地罩着铺面而来的白色灯光,不仅带着穿越未来般的科技感,更带着无数钞票的幻影。
别的不说,光是这里的一楼,就有一般的3、4层楼高,软装一看就是知名设计师的手笔,正面大厅空旷得要命,只是稀疏分布着几个艺术感十足的座椅和雕塑。
这让人很难想象,如此的空间利用率,会是在中国的上海、上海的浦东。
而以立体3D的形式、斜插在大厅正面墙上的战队队标雕塑,则以字母“I”插.入字母“S”组成,浑身泛着金色光泽,怎么看都是金钱符号里的“$”,可谓简单粗暴,直击灵魂。
秦玦说不清这里究竟容纳了多少队员和青训练习生,只知道除了绝地求生,战队还有英雄联盟、DOTA2、CSGO等多个游戏分部,所有人都不认识他,但让他心虚的是,他其实单方面认识他们,甚至,还交过手。
——比如CSGO的单刀,国内最出名的自由人选手,打防守端可谓强到无解,但打进攻端却稍显疲软,秦玦就曾在他手里半买翻盘拯救队伍,得到过他的赞赏。
那时秦玦本已经准备打完最后一场比赛,就放弃电竞离开上海,若非这位前辈一再认可,使他心中又泛起波澜的话,他到工地搬砖估计都攒出首付了。
——也比如DOTA的孤野,中国战略竞技类游戏的先驱之一,如今已是教练的身份,穿着西装还算人模狗样,但秦玦回忆起来,也就五六年前,对方还经常被拉到各大高校站街赚点微薄出场费,秦玦不仅曾混进去搞到过两张签名,还无意撞见过对方在火车站呼哧呼哧睡觉。
原来,为了省点跨城打比赛时的住宿费用,哪怕是知名选手,都是会自己背着被子,直接在外面睡的。
所以那时秦玦走过去,忍不住就放了张百元大钞在长椅旁边,还给人买了袋面包——只不过他没想到,对方真会惦记上他,还在访谈里笑着点名批评:我勤俭持家没毛病吧,到底是哪个孙子把我当乞丐,别让我逮到,不然我拿钞票塞你□□了。
——还比如英雄联盟分部的打野独白、中单毒刺,秦玦同样曾在2013年的WCG(世界电竞大赛)场馆内,见过他们以黑马的姿态挑战业界神话般的对手,拿下那届冠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