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总之这复杂的三角关系,理是理不清了,但不管怎么说,偶尔讨好一下饕,也能在自己化作祭品形态时,后`穴里少受一些苦。
齐悦又从购物袋里,翻出那一盒哈根达斯,揭开盒盖,一股馥郁酥人的奶香扑面而来。齐悦绕到餮的背后,捧着雪糕盒凑近了黄色巨眼,叫它细瞧。
“饕,你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回来?你闻闻,香不香?”
一颗颗深紫色的葡萄干,星星点点,嵌在蛋黄色的奶糕表面。空气里既弥漫着牛奶的醇香,又萦绕着芒果的甘甜,还有一丝丝冰凉的解暑气息。
巨眼频繁眨动着,似在尝试理解,又像在点头认同。
自从前世的齐魅,在封印饕餮前,完成了血祭仪式,饕的巨眼,便再也蛊惑不了身为他祭品的齐悦了。因此,就算是面对面直直盯着,齐悦也不会失去自我意识,反而觉得,那眼睛有些可爱。
巨眼盯在雪糕上,滴溜溜转了一圈又一圈,似在催促齐悦,赶快回到前头去喂它的舌头。
齐悦逗饕说:“哦,差点忘了你没有鼻子,闻不见。”说着,他退回了前头,趁着餮难得的心情好,将雪糕奉到了他鼻下:“来,请邪主代你闻一闻吧。”
餮对于这个年代的新鲜事物,似乎怀着本能的好感与好奇。他破天荒地按照齐悦的提议,深嗅一口,说道:“嗯,果然香甜。来,让饕先尝尝吧。”
“嗯。”齐悦并着两腿,坐在餮身前的地板上,捧着雪糕盒,心中升起的暖意,抵消了手心的寒凉。
餮缓缓解了衣襟,露出平坦紧实的蜜色小腹。脐眼下的一道软缝里,慢悠悠探出一条长舌。待完全出了缝口,饕便肆无忌惮地卷动着舌身,迫不及待地舔上了齐悦手中的雪糕。
时间耽搁得有些久,雪糕已经半溶化了,但还好,饕的舌头亦是冰凉,不会再加速那霜雪,彻底溶成黏腻的奶河。酥软绵绸的甜蜜,加之初次接触陌生事物的稀奇,雪糕甫一触上饕的软舌,便叫它爽得激灵了一下,连同餮的口中,都不禁发出了一声轻微喟叹。
齐悦温柔说道:“别急,都是你的,你喜欢的话,以后我常带回来。这个东西呀,叫做冰淇淋,是拿牛乳、水和果汁,调和冰冻过的。味道有些像雪,尝起来冰凉绵密,但可比那老天爷做的配方,味道要好上许多。我们这个年代的人啊,发明了不少有趣的吃食,以后我慢慢带你了解哈。”
饕风卷残云地搅动着舌身,哪里像在听齐悦的话。可齐悦这话,本就不是说给它听的。齐悦边说边偷瞟餮的表情。不管这些词汇,餮能听懂几分,他只希望能尽量勾起餮的好奇,让他对这个千年后的世界,连带着对自己,多生几分好感。
怪舌尽情地在雪糕表面,打出一道道沟痕,又潜在那些沟壑里嬉闹打滚,像极了初次来到冰雪乐园游玩的天真孩童。
齐悦看饕吃得欢喜,再看餮的表情,也不似之前的冷酷,他又起了想要靠近餮的心思,便尝试着将脸,顺势贴到餮的腿上。餮没有拒绝,更没有蹬开他。齐悦越来越觉得,兴许,从这一刻起,两人的心正在慢慢靠近吧。
他甚至联想起,某些教人经营家庭关系的文章里说:夫妻两人共同悉心抚养一个孩子,有了说不完的共同话题,便能增进感情,否则时间一长,相看两厌,甚是无聊。看着埋在雪糕里滚得那样恣意的饕,齐悦觉得这心灵鸡汤式的鬼话,兴许也有几分道理。
齐悦就那样,小鸟依然地靠在餮的膝上,自顾自甜笑着,陷入了遐思。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餮垂下眼睑望向他的眼里,不知何时又聚起了寒气。
第69章 直捣喉头
餮的一句问话,打破了齐悦的思绪:“今天晨间,我在窗户里,瞧见一个人。一个男人……”
齐悦闻言,立刻结束了柔情蜜意的幻想,放下了冰淇淋盒子,抬起脸来,目带惶恐地注视着他的邪主。
本以为那时餮在虚中,应是看不见门外的宋智余的。唉,自己已经很小心了,却还是叫他看到了、误会了么?奇怪的是齐悦与宋智余之间,明明青青白白,半点多余的瓜葛都没有,可餮这么一问起来,他却绷直了身子,本能地感到自己犯了错。
映入眼帘的,是餮满脸的阴鸷,直觉告诉齐悦,等待他的,又将是一场暴风雨般的酷刑。
餮慢慢地,将手伸向齐悦的脸……齐悦做好了一切准备,大气不敢出,闭眼等着那一巴掌的降临。可是,出乎齐悦意料,餮只是捏住了他的下颌,强迫他打开了嘴。
只听他说:“这么美味的东西,怎么能让饕一人独享呢?魅官儿,你也来分食一点,如何?”
话还未完,饕便会意地直钻进齐悦的喉咙之中。如捣黄龙般的猛烈深入,叫齐悦还来不及做好任何心理准备,便被怪舌侵得毫无抵抗之力。
卷着冰淇淋余香的凉舌,毫不客气地深入齐悦的喉头,戳得他本能干呕,可赌在里头的东西,却欣喜欲狂地不住骁动着,毫无怜香惜玉之情地,在他的口中进出操弄。齐悦昂着一段白皙脆弱的脖颈,被餮的大手握在掌中牢牢钳制,被迫承受着来自饕的猛烈攻击。
他喉头的一小块嫩肉,被淫舌抵住了,一下下狠狠顶弄。齐悦呛出了无助的泪花,两行晶莹挂在殷红的眼尾上,连用言语哀求都做不到,只能“呜呜呜”地,发出一声比一声更艰难的惨呼,像在悲鸣,像在告饶,像在用自己的破碎,换得餮一点的怜悯。
可在那片模糊视线中出现的,始终只有一张毫无动容,眼中无甚波澜的俊颜。
齐悦憋红了的一张俏脸,染上了动人的霞韵。他放弃了抵抗,半睁着水汪汪的凤眸,看着惩罚他的男人,张着两片胭脂红唇,任凭淫舌长驱直入,贯穿了他的喉口。来不及吞咽的口水,混合着冰淇淋的甜香,以及他楚楚可怜的泪水,一同流下来。
那景象,既颓淫,又靡丽,是叫人天底下任何男人都会抵抗不住、硬了裤头的绝色——任何男人,大概,是除了餮这般伤心到狠心、无心的男人吧。
可就在齐悦被虐得意识迷离、哭得快要看不清爱人的表情时,餮做出了一个令齐悦万万想不到的温柔举动。
怪舌忽然退出了齐悦的口腔,餮倾身蹲了下来,将齐悦的小脸捧起。勾着一丝戏谑笑意的唇,渐渐挨近了齐悦刚被蹂躏过的嘴,下一秒,餮的舌尖轻挑,将混着齐悦蜜津的冰淇淋甜汁,全数舔入了口中。
玉汁珍馐,齿间余香。
餮半真半假地戏赞道:“嗯,不错,果真是好味道。这东西叫做‘冰淇淋’是吧?该不会,又是你那位‘同事’陪着你一会儿买的吧?”
“没有!当然没有!”齐悦满心委屈,赶紧摇头澄清,“不会了,邪主放心,以后我见了他一定会避开走,再也不会同他‘巧遇’了。”
餮见他那害怕战兢的样子,“嗤”一声笑了,满意说道:“既然如此,那余下的,我就不赏给饕吃了。给那根臭舌头糟蹋美味,纯属浪费。我自己吃,魅官儿你喂我。”
第70章 情真意笃
齐悦忘了在哪看过,有位历史学家曾说,如果一个百年前的人,因着某种缘故,忽然在百年后的某天醒来,他会被周遭看到的一切吓疯,因为变化太巨大了,超出了人的认知范畴。
可是当齐悦看着餮的时候,他觉得那位“砖家”只是坐井观天的青蛙而已。他之所以下那样的定论,只是因为他没见过眼前这个、枕着一只手臂舒舒服服躺在沙发上、全神贯注盯着“小亮盒子”看的男人。
就像他自己曾对兰斯说过的那样,这个世界,远比普通人看到的要广阔许多,世间有许多不可思议的事,不是能用俗人所自恃的“科学”,可以全然解释得通的。
餮曾经亲口对齐魅说过,他的身躯,虽和齐魅一样是唐时的人,但他的脑内,天然含着始自上古鸿蒙时期、“混沌”诞生于大荒间的遥远记忆。所以,当他的身体发生异变、意识苏醒为饕餮的那一刻起,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开始以久历沧桑的目光,去审示世间的一切。
时光恒弥,于他,只如指缝间流过的清浅细沙,若不是齐魅的出现,他恐怕永远不会想要切实抓住任何一个人、或某样东西。
邪神饕餮的认知力、学习力,自然不似世间庸“人”,他是可以轻松拥抱任何变化的“神”。从这个意义上讲,那位历史学家说的倒也没错。
餮学得很快。齐悦试着用餮能听懂的话,给他简单讲解了手机的功能,告诉他那大概类似于,古时千里传音的法术。齐悦还耐心地给餮示范了基本操作,下载了一些常用的程序。餮一下子就领悟了,乐此不疲地开始了探索。
自从出封以来,他的性子本就喜怒不定,这会儿似又心情大好,同意了齐悦想要换回自己原先那张手机卡的请求——毕竟偶尔还是会有一些同事啊、学生等找他的,若是打到了餮的手机上,着实不便。
其间还有一个小插曲。齐悦想要给餮设置指纹解锁,可现代科技,却怎么也识别不出古老邪神的指纹。尝试录入了好几次,都是读取失败,系统提示无法识别,似在暗喻着,餮本就不该是属于这世上的人。
齐悦捏着餮的手指,指腹贴着指骨,倒是希望永远那样“录入”下去,可餮的耐心,自然不是无限的。无奈,齐悦只得帮他选了滑线解锁的方式,餮看一眼那折线的图形密码,便牢牢记住了。
齐悦希望,在某种程度上给餮自由。虽然邪神的身体,被困在了阱中,但阱的结界,对手机信号完全没有任何影响。最起码,如果餮想他了——如果他偶尔,真的会想自己的话,那么,他的思念是自由的,是可以随时飞到自己身边的,就似古人幻想过的那样,能真正做到“心有灵犀,一点通”——点某一个键,立刻就接通。
“就是这里。邪主往这里一按,即便小悦不在家的时候,也能跟小悦说话。”齐悦一手端着哈根达斯盒子,另一手夹着小勺,纤指点在屏幕的拨号键上。
餮端着手机,悠闲躺在沙发上,张着嘴,一口一口品着齐悦喂进他嘴里的冰激凌。
冰激凌的甜香,沁在齐悦鼻间,滋养他的心田。他跪坐在沙发前,满脑子浮想的,都是餮方才吻过他唇角时的片刻温柔。
他吻了我……虽然不是嘴对嘴,可是,这已经是我离他最近的一次了。刚才就像是做梦一样……
不管被虐多少次,齐悦的心总能振作起来,偷偷为餮悸动着。他耐心地挖着小银勺,在那松软香糯的奶霜上,一点点抠出了一个?。
“邪主你看,好不好看?”
餮放下手机,斜过脸来,不明所以地看了看那个、“少女心”十足的图案,又看了满脸期待的齐悦一眼。他没说话,只又张开嘴,示意齐悦再送一口进去。
齐悦这才想起来,古时的人们,并不以这个简笔画符号传情达意,怪不得餮看不懂。于是齐悦又喂了餮一勺冰激凌,然后将塑料盒子、连同小勺一起放下。空余出的两手,放到胸前比了个心,齐悦腆笑着说:“邪主,‘心’悦君兮,情真意笃,有此冰淇淋为证。”
餮笑了。这是唯一一次,齐悦不是在记忆里、而是在现实中,亲眼看到心上人的笑容。那里头破天荒的,不藏着恨意或凶险。他嘴角弯起的弧度,犹如月牙儿,月华将齐悦的心,照得一片敞亮。
餮说:“可莫要以冰淇淋为证了,它会化的。魅官儿这一世对我的好,我又怎会不知呢?”
第71章 虚假柔情
魅官儿这一世对我的好,我又怎会不知呢?
听到这一句,齐悦的心情,像是融化在了冰激凌里。突如其来的甜蜜,让他整个人恍恍惚惚,简直不敢相信,此时的餮,与刚才任凭怪舌折磨自己的人,是同一个。
“魅官儿方才说,你不在家的时候,我可以用这‘手机’跟你叙话?”餮坐起来,拍了拍沙发,示意齐悦坐到他身旁。
“嗯。”齐悦的内心里,已经默认了餮高高在上、而自己只能坐在他脚边、恭顺伺候的主从位置了,连唯一的一次被获准坐在餮腿上,也落了个被狠踹在地的下场。因此他初坐下去的时候,心里还有些忐忑,可当他适应了从平齐的视线,去凝望那个俊得如神祗一般的男人,便油然而生一种幸福感,那种幸福感是如此简单,却又无可替代的。
餮摇了摇头,“啧”一声问道:“那多没意思?光是同你叙话,远远解不了我的相思……”餮的手,慢慢伸到齐悦的颊旁,轻轻捞起齐悦耳鬓散落的几缕短发,为他嵌到耳后去。因着这个不经意的撩拨动作,齐悦的脸上笼起一片绯红霞云,略微偏过头去。他第一次感到,餮温柔注视自己的目光,竟也烫人。
餮继续赞道:“我的魅官儿,名字改了,头发短了,穿衣的喜好也变了,连着害羞时神态,也略有不同。但不变的,依然是叫人艳羡的国色天姿。啧啧,这般漂亮,你说,你抛下我出去‘工作’,而我又出不去,整日看不见你,该有多想你,嗯?”
齐悦隐隐地明白了。原来,今天晚上餮所有令人不解的改变,都只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说不上来自己是失望还是沮丧,但想一想,两人才重聚没多久,指望他立时改变对自己的态度,确实是天方夜谭。
齐悦害怕说出拒绝的话。他怕拒绝了餮以后,所有的温柔假象会立刻敛去,自己在那双眼睛里,依然只能看到冷冽的寒霜。可是怕也要说,或许,他可以不把话说绝,而是换一种法子,先拖延一阵,等他们两人的感情更进一步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