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蔺玄之至今仍然不悔于他的选择--哪怕他错过了无数接触到真相的机会。
不过,所有的真相,最终都会浮出水面。
白逸尘和皇甫晋在流家山庄并未停留太久,三日之后,他们便启程前往中洲了,临走之前,晏天痕将紧赶慢赶炼制出来的一瓶聚气丹先交给了皇甫晋,剩下的待到他之后炼制完毕,再给皇甫晋送过去。
那日喝醉酒的皇甫晋似乎就是蔺玄之他们做的一个梦,待到梦醒之后,皇甫晋又成了之前那个傲气满满的少城主。
“如今外界都在传言你身上有重莲盏,此事我虽然多方解释,但效果不佳,不只是正道,就连赶尸宫和冰火盟,都已经派人行动。你在流家山庄的时候,他们碍于流家的面子,不敢轻举妄动,但只怕你一出风回城,便由不得你了。”
皇甫晋难得说了这么多肺腑之言,蔺玄之侧耳倾听之后,道:“师尊也是如此作想,但我总是要出去的。”
皇甫晋说:“你自己且掂量着吧,我离幵家太久,家中事务繁忙,先行告辞了。”
蔺玄之点了点头,道:“说句交浅言深的话,有些执念,当放下便要放下,不妨看看身边的其他人。”
皇甫晋以为蔺玄之在说他未来的夫人,便轻笑了一声,道:“这各取所需罢了,来路便不正,之后又怎可能正起来?”
蔺玄之看了看离皇甫晋不远的白逸尘,便没再多说什么。
皇甫晋离开之后,又过了半月有余,一道青虹贯日而出,直冲云霄,凛冽的青光宛若刺破天穹的利剑,余声阵阵,争鸣不断。
蔺玄之收了剑,看着周围倒了一片的树木,有些激动地捏紧了手。
“恭喜大哥。”晏天痕走了过来,面带惊喜道:“大哥如今的剑招,要比以前干净厉害多了。”
“是啊。”元天问也被这一招给引来,目光灼灼地盯着蔺玄之,道:“敢问这一招,叫什么名字?”
蔺玄之看着自己尚未出鞘的止戈剑,道:“这一招,名为青莲问日,乃是《青莲九式》当中的第三式。”
之前蔺玄之的剑式,都是以清逸灵便为主,而这一招青莲问日,却被他挥出了几分厚重之感,也正是因此,剑招的杀伤力,较之以往覆盖面积更大,俨然是有几分群攻之感。
元天问禁不住有些感慨,道:“才不过第三式,就已经有如此效果,若是九式全部练完,怕是已经天下无敌手了。”
蔺玄之淡淡一笑,道:“才不过第三式,就已经让我琢磨许久,不知之后的招式,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在我的识海之中。”
“相信这是早晚的事。”元天问道。
同一时间,天极宗。
任不吝气冲冲地走到了印星寒的屋子中,看着慵懒地坐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的印星寒,深吸口气,平复了下情绪,道:“神机尊人,我这几日,派人前去风回城流家和流主做交易,没想到他竟是油盐不进,宁可拼着得罪九界天族,也不愿将蔺玄之与晏天痕给交出来,说不定,是因为流家从重莲盏身上得到了不少好处。”
印星寒无可无不可地冷笑了一声,眯着眼睛看着任不吝,道:“看看你这副样子,哪里还有一宗之主的模样?如今谁不知道流梦尘是被蔺玄之身边的一个仆人勾走了魂儿,正巴不得讨好蔺玄之,你贸贸然地威逼利诱,他理会你才怪了。”
若是换成其他人与任不吝说这种话,怕是早就已经命丧黄泉,然而印星寒却不同寻常,他可是天族来者,代表着光是听名号就令人腿软颤抖的紫帝天都晏家。
任不吝深吸口气,道:“敢问神机尊人,可有什么妙计?”
印星寒把玩着铁羽扇,漫不经心地说道:“蔺玄之与晏天痕等人,此时还在流家?”
任不吝点点头,道:“都已经快两个月了,他们可真是够没种的。”
印星寒道:“那我便给你三个法子,第一个法子,便是将流家家主请到这里来,我与他说几句话,第二个法子,那便是声东击西,我听说,晏天痕与那位元少主的夫人,关系不错,想来他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元家出什么意外吧?”
任不吝眼睛一亮,道:H那第三个法子呢?“
“第三个法子,就是继续等咯。”印星寒冷笑道:“你不如等到晏天痕他们在流家将修为提升到玄阶再动手,你说是不是?”
任不吝:“......”
任不吝面带不解,道:“先生与流主曾经认识?”
印星寒道:“不认识,但我刚巧地位比他高上一头,他得听我的话而已。”
任不吝眼眸中闪过一抹浓浓的算计之色,道:“不如这样,我一面将流主H青“过来做客,另一面,再派人去元家看看,这样双管齐下,我倒是想看看蔺玄之他们是否还能坐得住!”
印星寒点点头,道:“自打我来到五洲大陆,还不曾让隐世家族之人来拜见我,看来,这倒是个机会了。”
任不吝皱皱眉头,道:“可是,流梦尘一向心高气傲,我怕是请他不来。”
印星寒呵了一声,道:“你是肯定请不来他。”
任不吝:“......”
印星寒扫了他一眼,道:“不过,我若是请他,他不敢不来。”
任不吝忙问道:“先生有什么妙计?”
印星寒道:“这你就不必多问了,你需要做的,便是准备好人手,待到流梦尘离开流家山庄,便将庄子团团围住。”
任不吝眸中闪过一抹异色,点点头道:“好,全听先生所言。”
流梦尘正在和青竹过招,流照月拿着一封尚未被拆封的信,朝着流梦尘走了过来。
流梦尘收了招式,被没有收式的青竹给抽了一鞭子。
流照月呲着呀,倒吸口凉气,夸张地说道:“疼死了,疼死了,嫂子你太厉害了!”
青竹面无表情地看着流照月拍马屁,对流梦尘不满地说道:“做什么突然收式?活得不耐烦了?”
“我还等着和你一起白头偕老呢,竹儿切莫对我有什么误解。”流梦尘说笑着,将那封被禁制密封的信笺,那在手中。
他面色微微一变,道:“这封书信,是从何处传来的?”
流照月道:“听收信之人道,这乃是从中洲地界那处传过来的。”
流梦尘看着上面的四个字-流主亲启“,便已经隐隐约约感知到了什么。
流梦尘打开了信笺。
那封信上简简单单写了几句话,却让流梦尘的心,几乎沉到了底端。
待到流照月想要凑过去看的时候,流梦尘便已经将这封信碾碎成粉末,道:“我要去一趟中洲天极城,这段日子,你便代替我打理流家的事情。”
流照月有些不满地说道:“哥哥,你又要出去做什么?上次你前去万兽魔林,过了几乎三年才回来,我都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这次你又要走......”
流梦尘在流照月的脑袋上轻轻摸了摸,道:“你也长大了,也该能独当一面了,怎地还像是小时候一样,离不开哥哥?”
流梦尘撇了撇嘴,说:“和我年龄没关系。”
第425章 临走嘱托
青竹走过来,道:“你去中洲天极城做什么?这段时间,任不吝可还派人来骚扰你?”
流梦尘望着青竹,不动声色地说道:“我倒是不怕他,不过,这次我要去见的人,不是任不吝。”
“那是谁?”青竹问道。
“是另一个隐世家族的家主。”流梦尘轻描淡写地说。
青竹一顿,道:“简家?”
流梦尘点了点头。
青竹怀疑道:“可是,简家不是在东洲附近吗?”
流梦尘道:“正是因为他在东洲,我在西洲,我们才找了中洲作为见面之处,这样两边都方便一些。”
青竹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可有说是什么事情?”
流梦尘说:“还不就是最近的这些烦心事情么,蔺玄之与重莲盏被人给盯上了,多少人都在打他们的主意--”
“要我说,若是重莲盏当真在蔺玄之身上倒也罢了,可他分明身上连个法宝的毛都没有。”流照月满是不爽,道:“那些人真不知道脑子是怎么想的,这不是摆明了要搞蔺玄之么。”
青竹的脸色黑了几分,道:“都怪那个死不要脸的印星寒。”
流梦尘瞳孔微微一缩,在袖中捏紧了拳头,但很快便恢复如常。
流梦尘深深看了青竹一眼,道:“竹儿要不要随我一起去?”
青竹看着他,说:“我去做什么?”
流梦尘笑道:“你可是我未过门的夫人,我总是想让别人知道你的存在。”
青竹原本还有些想与流梦尘一起去,但是他一听流梦尘这么说,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青竹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地说道:“你想得美啊,我还没打算原谅你,你自己去吧,我才不要跟着你去。”
流梦尘只能露出了颇为遗憾的表情,不过,他趁着青竹不注意,将人一把拉在怀中偷了个香。
青竹羞恼地踩了流梦尘一脚,转身便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流照月无语地说道:“大哥,你有没有注意到,旁边还有第三个人在场啊?”
流梦尘笑道:“知道啊,大哥是要给你切身实际地教学,以后追媳妇儿,就得死不要皮,死不要脸,直接就上。”
流照月抽了抽嘴角,说:“算了吧大哥,我怕用你这一招之后,哪天你弟弟会被人给打死!”
流梦尘:“......”这个话题暂停吧还是。
“我走之后,流家一切都要拜托你了。”流梦尘面色略显凝重,道:“我传给你的剑法,你领悟了多少?”
流照月想了想,有些惭愧地说道:“才不过一重罢了。”
流梦尘点点头,道:“一重也不错了,你日后要勤加苦练,剑法双修。”
流照月望着流梦尘,说:“那些剑法,好难练啊。”
流梦尘笑了笑,道:“虽然难,但却厉害。说起来,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连一重都不曾悟到,若不是因为后来有了机缘,掉入了一处封魔大阵不得而出,我也不会这般迅速地提升修为。”
“大哥,你莫要骗我了。”流照月用一副“早已看穿H的表情看着流梦尘,道:“我听族里的人说,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是黄阶境界了。”
流梦尘笑道;“你总有某些方面,会超过我。”
流照月点点头,道:“这是肯定的,小爷我也是很厉害的。”
流梦尘看着被他亲手带大的弟弟,禁不住笑了片刻。
流照月过了很久之后,才忽然在某一日意识到,流梦尘的这些话,竟是在给他做最后的叮嘱,为诀别做铺垫,若是早知道,流照月说什么也不会让流梦尘离开的。
流照月看着地上的信笺残骸,皱了皱眉头,道:“大哥,当真是简家那边,约你前去中洲碰面的?”
流梦尘道:“还有几家旁的世家。”
流照月心中不知为何有些忐忑不安之感,便道:“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任不吝多次派人来找大哥,都被大哥给拒绝了,这次又是去他的地盘,不知道任不吝会不会动什么手脚。”
流梦尘心下感慨,他这个弟弟,可真是比以前思虑远多了。
流梦尘抬起手,在流照月的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揉了揉,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流照月摸了摸脑袋,有些不解他大哥这举动--还当他是小孩子呢?
“等我离开之后。”流梦尘顿了一顿,道:“你便让蔺玄之他们离开流家吧。”
流照月愣了一愣,怀疑自己的耳朵:“大哥,你说什么?”
流梦尘淡淡道:“他们毕竟不是流家人,流家作为隐世家族,本就不该多参与尘世之事,让他们在此处居住两月,已经是我仁至义尽了。”
流照月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说道:“大哥,你怎会如此作想?我们这个时候将蔺玄之他们赶走,岂不是成了无情无义之人?”
流梦尘默了片刻,道:“阿月你觉得流家很是安全么?”
流照月自信地说道:“至少要比外面安全许多吧。”
流梦尘摇了摇头,道:“你错了,再坚硬的铜墙铁壁,当攻击他的人多了,也终究会有垮下来的一天。流家有地道,可以避幵风回城,直接抵达西洲边界,那条路我带你走过,你且带着蔺玄之他们,直接从地道离开。”
流照月忽有所感,盯着流梦尘道:“大哥,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流梦尘又揉了揉流照月的脑袋,道:“只是防患于未然。”
流照月有些难受,道:“大哥,若是这么一来,你还想和嫂子和好吗?”
青竹必然会觉得他是在赶人,以青竹现在对流梦尘的态度来看,怕是这样一来,会把青竹推得越来越远。
流梦尘怔忪了片刻,才面色复杂地看着流照月,道:“阿月,感情之事,在这世上是最大的事,也是最小的事。”
流照月说:“我听不懂。”
流梦尘似乎叹息,道:“以后你会懂的,现在,你还不需要懂。”
说完,流梦尘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
不过,流照月还是留了个心眼儿,他回到屋子里之后,便提起笔来,写了一封信给简家的小子送了过去。
流梦尘当日便离开了流家山庄。
第二日,顶着黑眼圈一晚上没睡着的流照月找上蔺玄之与揽月尊人,道:“我大哥临走之前,让我送你们离开流家。”
青竹先是愣了一愣,才狐疑说道:“为何?”
流照月道:“他说,流家不安全了。”
青竹脸上有些发热,道:“他若是觉得我们在这里给流家带来了麻烦,他直接早些告诉我们便可,我们也不会死皮赖脸地非要在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