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开始是正色沉重的表情,准备洗耳恭听的,结果……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林雨初的表情逐渐从凝重变成面无表情,到完全冷漠jpg,“哦。”
“咳咳……”白容也意识到自己此刻这番话说的好像是不思进取在抱怨一般,连忙止住,“我并不是因为抱怨所以才说这些话,我并非是不知好歹之人,我知道我哥做这些是为我好,但是……”
他抬起头,目光看着面前林雨初,漆黑的眼神在明亮跳跃的烛火下闪烁着盈盈的光芒,他抿紧了唇,半响之后,哑声说道:“我哥他……他是不是快不行了,所以才做这些安排。”
“他是不是在……”
“在在交代身后之事。”
听见他这番话,林雨初目光看着他,没有说话。
而此刻,白容像是陷入了某种情绪中一般,也并不需要他的回答,他自顾自的像是倾诉发泄一般说道,“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行的。”
“我和大哥不一样,我从小就知道,我没有大哥那么能干,家业全都是由大哥继承。所以我才心安理得的偷懒,不去努力,做一个富贵闲人。”白容说道,“突然让我去挑起大梁,我不行的。”
他抱紧了怀里的小奶狗,嘴唇紧紧抿起,俊秀白皙的脸庞上透露出一个倔强,“没有大哥,我不行的。”
“我也知道,那些人根本看不上我,包括刘景在内,他们都觉得我不如大哥,我做不到。”白容说道,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小,“……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发生这样的事情。”
“当然是因为你哥快死了啊。”
林雨初目光看着他,毫不犹疑回答他说道。
“……”
白容听了他的话,猛地抬起头,像是从自己的情绪中被惊醒过来般,目光死死盯着面前林雨初。
眼眶瞬间就红了。
“哎,你别哭啊。”
林雨初看着他这个反应,当即说道,“你不是早就知道这一点了吗?还哭什么啊。”
“……”隐于暗中的青帝。
所以你说话为什么这么直白?
难道就不担心对方打击太大,承受不住直接晕厥过去吗?
青帝对于林雨初的这行为也是无语了,他有时候是真无法看懂这个少年,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可真够会哭的。”
林雨初将又一块手帕递给面前哭的声泪俱下的白二少,白二少怀里的小奶狗此刻都站了起来,一脸凶相的瞪着面前林雨初,仿佛随时要扑上来咬死这个惹哭了自家主人的坏人。
“擦擦脸别哭了,你哥现在不还没死吗?”林雨初给他递手帕说道,好心劝慰,“你现在哭还太早了,等你哥真死了再来哭也不晚啊。”
“……”
原本哭声减弱的白容听着,更想哭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哥既然现在还活着,那证明还是能够再抢救一下的,别那么早放弃治疗啊,少年!”林雨初看着面前大有一副水淹金山寺的白容,抽了抽嘴角赶紧立马又说道。
他发现这位白二少比他想象的更能哭!
白律将白帝城交给这样一个爱哭的弟弟,真的没问题吗?
怕是这位性格软弱良善的白二少,是一天城池都守不住。林雨初目光看着面前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声,眼圈红红的白容,心下若有所思的想到。
“……你有办法救我大哥?”
白容沙哑着嗓音,一边打了个嗝,一边带着哭腔的问道。
“有个办法也许能够救你哥,如果成功的话。”林雨初说道。
闻言。
白容立马不哭了,他抬起头,目光睁大瞪着面前林雨初,“当真?”
“嗯,我从不说虚言。”林雨初说道。
“……”暗中的青帝。
不,刚才是谁和我说的石像无药可解呢?
“你要什么?”
听了林雨初的话,白容二话不说,毫不犹豫对他说道,“不管你要什么,只要你救我的命,我都答应你!”
“……唔。”林雨初。
听了他的话,顿时陷入了沉默。
看着他突然沉默,白容也立马紧张了起来,他目光盯着林雨初,语气紧张说道,“就算,就算我现在没办法给你,但是以后,以后我肯定会给你,我堂堂白帝城二少是不会欠你钱,不还的!”
闻言,林雨初抬头目光看了他一眼,抽了下嘴角,然后说道:“哦,那真是谢谢你了。”
“……”白容。
气氛突然有些尴尬。
“报酬暂且不提。”最终还是林雨初打破沉默,说道:“先把人救回来在说。”
“你先给我说说,你哥最近有什么异常,或者说他打算做什么?”林雨初目光看着面前白容,说道。
闻言,白容也不疑有他,当即就将白府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道来。
“我觉得我哥他早就不想治病,放弃治疗了,那些被他请来府内的大夫,很快的就离开。我哥也从无阻拦,他们要走就让他们走,但是却又一直朝修界广发请帖求医……”白容说道,“前来给我哥问诊行医的医修大夫,少说也有上百了吧,但是却从无一个能久留的。”
正是因为如此,白律一副放弃治疗的样子,又加紧对白容的培养,所以才会让白容心下怀疑他哥是不是快不行了在安排后事。白容一面心下恐慌,却不敢表现出来。
如果他哥真的不行了,那他怎么办?
没有他哥,他能镇得住白帝城那些人吗?能够像他哥那般统御一城吗?
通过白容所说的一些话,林雨初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想,不过还有一个疑问。
“你相信我,为什么?”
林雨初目光看着面前白容说道。
从一开始,白容对林雨初表现出来的相信和支持,显得如此不合常理。
听见他这句话,白容目光看着他,笑了笑然后说道:“因为你和那些人不一样。”
“不瞒你说,在你来之前,府内已经整整有一月有余没有医修大夫上门了。”白容说道。
而在这一个月内,恰恰是修界流传白帝城少主病危求医最广的时候。
林雨初闻言,脸上表情若有所思,半响之后说道,“情况,我大致明白了。”
“你现在先回去,不用多想,就和平时一样,接下来交给我就可以了。”林雨初对着面前白容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用青帝的话来说,就是一切尽在掌控之中,有我在不用怕万事放心的自信和胸有成竹的笑容,说道:“回去好好睡一觉。”
不得不说。
此时此刻,在经历了方才那些,再看见林雨初如此表情,如此言语……
白容有那么一瞬间的心动。
为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我觉得这样一个比我小的少年都比我更加可靠,能干啊!
日常怀疑人生中,白容。
——
大概今晚,白容是能够难得久违的睡一个好觉。
等白容离开之后。
“你不是说石像的毒无药可解?”青帝问道。
“是啊。”林雨初说道,“至少我不能解,白律也不能,白律请的那些神医大夫也不能。”
青帝闻言沉默。
“但是,我们不能,不代表所有人都不能。”林雨初说道,“万物相生相克,及有毒药当然也有解药。不知道不代表不存在,不能够做到不代表不能解。”
“……你在做什么?”青帝看着突然坐在桌前,拿出纸墨笔砚的林雨初,问道。
“你不是看见了?”林雨初说道,“写信啊。”
“写给谁?”
“我爹。”
第一百三十三章 白帝城(7)
林雨初把信写好, 用林家特殊秘密传信的方法把信送去给了林云横。
“接下来呢?”青帝问道,“接下来做什么?”
“夜深了。”林雨初说道。
“所以?”青帝挑眉。
“所以当然是睡觉啊!”林雨初理所当然说道,“大半夜的不睡, 你想做贼吗?”
“……”
他这话说的太有道理, 以至于让青帝一时间无话可回。
事实证明, 大半夜不睡觉的人大有人在。
就在白容和林雨初一番深夜叙话结束,各回各家, 各自睡觉之后。在城主府的另一角,同样是深夜未眠的白律正和他的谋士刘景在秉烛夜话。
“少主为何要留下这人?”刘景满脸疑惑不解说道。
闻言,白律脸上神色莫辨,他深幽漆黑的目光盯着面前的烛火, 语气淡淡说道:“你可知他白日里给我的那瓶丹药是何物?”
“……什么?”
“是一瓶天香丹。”白律说道。
“……”刘景。
闻言,顿时满脸惊悚,“他发现了!?”
“怎么可能,他怎么做到的?如此年纪轻轻,难道!”身为谋士的通病,刘景下意识的就开始阴谋论,把事情想得复杂, 开始怀疑起林雨初的来路和目的。
“不管他是如何做到的。”白律打断他的将事情进一步复杂化,语气淡淡说道,“能够看出我乃是中毒而非是身患疾病, 足以说明他的本事。这等有本事之人,我自然要将他留下。”
闻言,刘景脸上神色顿时迟疑, 随后复杂。
他皱起了眉头,好半响之后,才抬起头目光看着面前白律,沉声说道:“既然已被他发现,那要不要……”
“不必。”白律否决他的提议,“这种时候没必要节外生枝,那少年虽不知来历,但是看他年纪轻轻气度不凡,根基深厚,见识深广,想必定是出身不凡,来自大家。”
“没必要多惹愁怨。”白律说道。
听见他此番话,刘景顿时心下一酸,不是滋味。
他能明白为何白律会如此说,无外乎是不想给白容留下仇敌,若是白律在,白帝城又何须怕仇敌?但是一旦白律不在,白帝城无人坐镇,仅靠白容……
根本无法守得住城。
白律抬头目光看了一眼面前贴身谋士脸上的神情,面色神色依旧淡淡不变,心下却是暗叹了一口气,“阿容他生性温和软善,虽非杀伐果断之人,却是能容人之人。”
“日后,有你在他身边辅佐帮衬,我是极为放心的。”白律说道。
如此推心置腹之言,说的刘景瞬间就眼红了。
白律看着他脸上的神色,不动声色继续说道,“我已安排了阿容和神剑山庄二小姐的联姻,等他们二人成婚生下子嗣,你可教导下一任白帝城少主,想必他会更肖他舅。”
听见白律已经将身后事安排的如此地步,刘景的眼眶更红了,心下一片酸涩苦胀,好半响之后,他才声音哽咽说道,“……定不负少主所托!”
“那,那位林大夫该如何处置?”刘景。
“既然他来了,便不管他是什么来历,就由他来代替原本安排的人吧。”白律说道,他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或许由他来更合适也不一定。”
刘景闻言,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说道:“那我下去安排。”
“去吧。”
——
然后一大早起来。
林雨初刚用过早膳,就被城主府的下人带去见白律,说是白律让他去给他诊治。
“……”林雨初。
顿时感觉这顿饭吃的没滋没味了。
他坐在餐桌前,将手中的筷子放下,目光看着面前微微低垂着头,站在他面前的白律派人的人,想了想,然后说道,“行吧,带我过去。”
“林大夫,这边请。”那人闻言,立马说道。
然后林雨初就起身,跟着他走了。
在前往白律所在地的时候,林雨初一边走着,一边漫不经心地和识海里的青帝聊着天,“你猜白律喊我过去做什么?”
“除了治病还能有什么?”青帝反问道。
“你想的也太简单片面了,表面上是如此,但是……”林雨初一脸嫌弃的表情,说道:“你就不能想的更加深入点吗?”
被嫌弃的青帝,“……”
不是很懂你们凡人的那些弯弯绕绕!
“算了,也不指望你能够想明白。”林雨初说道。
恐怕在这位帝君的眼中,无论是他还是白律都只是蝼蚁般的凡人,神灵又岂会去在意蝼蚁的想法。
这么一想,事情就显得无趣极了。
“到了。”
带路的下人停下脚步,对身后的林雨初说道。
林雨初闻声抬头朝前看了一眼,他正站在一间书房外,而书房的大门是开着的。
“少主正在里面等着你。”带路的下人说道。
林雨初收回了目光,对他说道,“有劳了。”
说罢便抬脚走了进去。
一进屋。
林雨初第一眼看见的正是坐在窗旁茶几边上的白律,今日的白律身穿着一件月白的长袍,黑发整整齐齐的束在耳后,露出了白皙而圆润的耳垂,俊美而斯文的脸庞带着常年病弱的苍白和几分秀气。
他此刻跪坐在窗前,手捧一卷书,显得更加的斯文俊秀了。
像个读书人一般,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
但是林雨初知道,这只是表象而已,或者说是假象。面前这人可不是什么柔弱书生,哪怕他现在一副病容,他的剑却依旧可斩杀任何人。
只要白律一日在,便无一人敢动白帝城。
所以,如此来说,想要白律死的人,可就多了。
毕竟白律一死,能够从中获利的人很多,多的让人数不胜数,谁都有可能是凶手,谁都会是那个想要他死的人。
从昨日知道白律乃是中毒而非患病之后,林雨初就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有可能是那个下毒凶手的人,结果……发现谁都有可能。
因为缺乏更多有效情报,所以林雨初并没有过多的纠结谁是凶手这个问题,这是白律应该操心的问题,而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