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我睡得格外香甜,这趟下山除了遇上雷鸣公和魔教凶险了点,多半还是很幸运的!
翌日。
精神抖擞地踏出房门,正好遇上一起跨出门槛的凌驰,我对着隔壁的他招招手。
“早啊。”
他的目光在我脸上转了一圈,“你那招桃花的耳环呢。”
“这儿呢,肯定不会丢的。”
先前从欧阳好那里拿回了一直没戴,这会儿我从钱袋里倒出来,炫耀一样摊在掌心让他看。
少年低头看着,从我手心捻起一枚,说,“我给师姐戴上。”
“哎?好的,谢谢啊。”
应了声,我侧过身挽过自己的发丝,先将一只右耳给露出来,还歪了歪头。
微凉的手指触碰上耳垂,还揉捏了一下,我瑟缩着侧眸看他,“小师弟?”
“别动,我刚刚没看到耳洞。”
“哦,那你揉两下就看到了?”
“嗯。”
行吧,我默许了他的行为,我平时自己不照镜子戴耳环也很快,怎么有人帮忙,反而更耗时。
“好了没啊,小师弟。”
“没。”
“呃……是你眼神不好使,还是师姐的耳洞会跑路?”
被我逗笑的凌驰又揉了几下我的耳垂,终于将耳环给戴上了。
顺好长发,我回头,他没有退开,竟是又凑近了些。
冷不防地撞入他黑黝黝的眼眸中,镜子一般的清澈瞳孔倒映出我有些愕然的模样。
我视线游动,看到凌驰颈侧遮盖莲花印记的假皮有一点点卷边的趋势,这便伸手摸上他脖子。
误解了我的行为,凌驰眨了眨眼,呼吸一窒,右臂横过我的腰,猛地将我搂入怀中。
被勒得唔了一声,我也正好把卷边给抚平,满脸的莫名其妙,“你干什么?”
凌驰也有些气息不稳,他张了张口,话锋一转,低声问:“你又为什么搂我脖子?”
“没啊,师姐看你那块假皮可能要掉,就帮忙摁一下!”
“……”
总觉得他脸上的神采黯淡了。
少年深吸一口气,稳住了自己的情绪,松开了揽我的手臂。
恢复往日那副傲气的模样,他不客气地嘲道,“我也只是拉近师姐比比,看你有多矮。”
我一时语塞,看着少年从身旁走过,刮起一阵冷冷的风。
这小子,怎么忽然想到比身高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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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微妙
八月中旬离开的门派, 回来时山里已经大半边染上了秋色,没有那么闷热的天气让人觉得很是舒爽。
拉着凌驰在山下的村镇里买了礼物,这些都是买给师门的兄弟姐妹的, 臭小子并没有嘲讽我撒钱,毕竟我时不时就会这么做。
相反, 凌驰还帮忙挑了礼物。
一回到门派,我就受到了热烈的欢迎,看着弟子们小鸡啄食一般围堵过来,我就打心底里涌现出一种岁月静好的幸福感。
我可以一生都奉献给师门,保护大家!
揉揉这个脑袋,拍拍那个肩膀, 顺便和吴嘴大击了个掌。
心满意足地笑过后, 我转身对上凌驰的目光,他不着痕迹地转开。
“师姐, 该去见师父了。”
“是的, 要做汇报的嘛,小师弟~”
搓搓双手, 我挪了两步靠近他肩膀,左右晃荡着撞了一下,眼巴巴地乞求,“你会在师父面前美言我几句吧?”
凌驰瞥过我, “你负责汇报, 我点头, 行不行。”
“好啊好啊!那, 我说我知道大师姐的事情了, 也可以吗?”
“可以。”
“小师弟, 好样的, 师姐没有白疼你!”我伸出双手想要怒搓狗头。
凌驰抬臂挡住我的爪,“师姐,少这样碰我。”
没看出来他这句话里有什么多余的意思,好像也不是很嫌弃,甚至语气都没有以前那般强烈。
淡淡的像清风,我就觉得他不排斥。
我:“难不成勾肩搭背还有个要求?这样呢?”
凌驰:“……”
哥俩好地揽着凌驰的肩头走去后院,由于少年个头高,总这么抬手搭着有些酸,我还是将自己的胳膊给收回来了。
他又看我一眼,对上这莫名的视线,我嘿嘿一笑。
走到师父门前,凌驰举手就要敲门,我一把抓住他胳膊,“等等,师姐做个准备。”
凌驰不能理解,轻蔑着说:“又不是上断头台。”
“我心虚啊,这不是让你被魔教盯上了么。”
“那是魔教的错,你用不着愧疚。”
这句话我还挺爱听,我这一错神,凌驰就敲响了门,我慌张地看着他,很快,里面传来师父的声音。
对比起我的犹豫纠结,凌驰爽快地推门进去了,不愧是被偏爱的。
没见着师父前,我都想好了要怎么狡辩,但一见到他老人家,又想到了在欧阳老头那里听的往事,还想到凌驰被打断肋骨,脖子被印下莲花……
我心里一阵哆嗦,嘴巴一张,什么话都蹦不出来了。
室内安静,师父在等我们的汇报。
“师父,这次的下山游历就由徒儿来说明吧。”
看到我如此上不了台面,终究是凌驰开了口,可我又是心里噗通跳,我怕他在师父面前刺我。
将近两月的游历,本意是去查大师姐的事情,但却有了意外收获,加上路上遇见的稀奇事,可以说很长。
不过凌驰精简了,我都觉得自己只是走神一会儿,他就已经呈报完毕。
师父听了,最先问到的是我俩的伤势,还给我俩把了把脉。
我立刻说道:“师父您放心,我内伤快好了!”
师父的眼刀刮过来,我就闭嘴不敢再说,探脉以后,他将手缩回宽大的袖中。
“驰儿的内力在恢复,你们下山虽然遇到险境,但也化险为夷。”还算宽慰地说完,师父又严厉地指责道,“小莲,上乘武学没练到家,还敢只身一人去拦魔教!”
我低头看脚尖,不敢辩驳,谁让我一开始就没护好凌驰,让他被抓。
要不要滑跪?我刚冒出这个念头,就听到凌驰的声音。
“师父,是徒儿技艺不精,被抓了去,师姐才不顾自身安危来解救。”
“哎,为师是说过你俩要互相扶持,可当时那种情况,不是逞匹夫之勇就行的。”
我小小声,“但我把师弟要回来了呀。”
迎面对上师父慑人的目光,我又垂下脑袋当鸵鸟,不敢再顶嘴。
转念一想,师父好像是在担心我的安危,怕我救不出凌驰,反被一网打尽。
“为师年纪大了,看淡了这些江湖名利,不再争高下。没有什么比你们的性命更重要,你如今也知道你大师姐没死,驰儿是她的孩子,师父也的确偏心,你怪为师也没关系……”
“师父!我知道的,我再也不会妒忌小师弟了!我会对他好的!”
看到老人有些沧桑的神色,我举起手连忙做出发誓的模样。
如果说曾经师父一气之下赶走了大师姐,我感觉不到他老人家的舐犊之情,那么现在,我切实地体会到了他的后悔与怜惜。
这一次,师父又牵起我与凌驰的双手,合拢在一块。
少年的掌心贴在我的手背,不似之前的冰凉,带着干燥的暖意。
当初我与凌驰心有间隙,彼此不合,握个手也是各怀鬼胎,现在却能心平气和地交握了。
玩心大起,我翻过手掌,彼此掌心相对,我勾起手指挠了挠他的手心纹路。
凌驰面不改色地看我一眼,手上用劲,将我捣乱的手握紧,不让我再挠痒痒。
没看出我俩的小动作,师父又开始有感而发。
“小莲,不论旁人说什么,你都是为师的徒儿,是苍山派的人,你与同门兄弟姐妹们不是亲人胜似亲人,这里就是你的家。”
对着我这样说着,师父又扭头看向凌驰。
“驰儿,以前你娘对小莲很疼爱,如今你代替母亲来习武,也要与小莲好生相处。她始终是你师姐,虽调皮顽劣,你也要向着她,莫要让别人欺负了。”
虽说基本上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不对啊,感觉最近都是凌驰压在我头上。
可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从师父的这番话里,我感觉到了浓浓的父爱!
“师父!”
我抽回与凌驰握着的手,张开怀抱就要扑师父,结果被少年眼疾手快地拎住了后领子。
与此同时,师父也默默退后一步,看起来并不想与我深情相拥。
凌驰平静地告诫:“师姐,别吓着师父,年纪大了不禁撞。”
我:“哦。”
凌驰又说:“身为女子,矜持点,师父到底是男子。”
我:“……”
我当老爹看,怎么就不能抱一个了。
看到凌驰一板一眼地训我,师父居然满脸欣慰,好像有种烫手的山芋丢出去的感觉。
当年我做错事,最会训我的是二师兄楚山孤,连江夜就会和稀泥偏向我,李寒雨最头铁,给我撑腰,做对做错都怼别人。
现在好了,小师弟都能压我一头管我了?
从师父房里走出来,最近都是待在门派养伤习武的任务,我不用找大师姐莫须有的仇人了,也不用打工赚钱还欠债了,当真是可以心无杂念地修行。
私以为和凌驰的关系是比下山前缓和多了,我每次找他去练剑,他看着傲,但有求必应,甚至还会主动来给我讲解伏神心法。
他给我讲功课的时候,语气温和,侧脸迷人,像极了大师姐,勾起了我脑海里的回忆。
这种时候,我的注意力就会被打散,眼前的少年貌似就与年轻的大师姐重合了。
我不知道如今的她是何模样,应该还是风姿绰约,温婉清柔吧。
可凌驰又说,他娘不高兴的时候就会咬他爹。
那么温和的大师姐发脾气咬人,我很难去想象,依着我在采风馆的经验,这大概是一种释放情绪的情趣吧。
夫妻之间的乐子。
“师姐,第四层的心法都懂了?”
“……”
脑袋被书籍轻轻敲了一记,视线聚拢,我看着面前鲜活的少年,暗道不好,尴尬地转开脸。
“看着我回答。”
不给我躲避的机会,凌驰伸手扣住我的脸盘子,手指一挤,我脸上的肉都堆起来,只能战战兢兢地看着他。
“大、大胆!敢捏师姐的脸!”有些口齿不清地说着,我睁大眼。
“你不听课,我不仅敢捏,我还敢拧着转。”
“……”
被数落了几句,凌驰松了手,我揉着自己的脸,与他拉开了距离,嘀咕着,“你和你娘好像啊,不怪师姐睹脸思人。”
“你又看我的脸想我娘?”
“不准哦!那你把脸捂起来,不然就是干扰我练功!”反客为主,我哼哼一笑。
“……”
凌驰看着有些被气到了,将手中的秘籍丢下,这都是正常的。
我索性彻底放飞思绪,唠嗑道,“我很想见大师姐啊,所以就借着你的模样想想嘛,都是母子,别那么小气。”
听我这么悠扬的语气,就断定我此刻是无心钻研武学的,凌驰干脆扳正我的双肩,让我与他面对面。
这样相对而坐,我想扭一扭头,又被他固定住了脸。
再次被捧住脸,只能直直地与他对视,我不禁挑起眉梢,“小师弟,这是什么新玩法?”
“让你看个够,看到吐,行不行。”
马上明白过来凌驰的意思,他长得好看,但向来不把自己的容貌放在心上,也不喜欢我对着他的脸想大师姐,现在倒是愿意让我看个够了。
我好整以暇地瞧着他,眼里带着欣赏与陶醉。
“小师弟,师姐怎么会看够看腻,不会的,能看一辈子呢。”
“……”
随着我的话语落下,凌驰捧在我脸颊的双手轻颤着松开了,干净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了红晕,一直染上耳朵。
像师父画的红牡丹。
“叶生花,大师姐的名字取得好啊,嘿嘿。”
“……”
“小师弟别动,不是说让我看个够吗。”
凌驰不自在地手挡住下半张脸,眼里的慌乱甚是明显,提出看的人是他,羞得满面通红坚持不住的还是他。
“哎!小师弟!”
眼看着他从椅子上慌张跑走,我伸手要抓,衣袍带起的风从指尖拂过,什么也没抓到。
这一天,我都没再见到凌驰,奇了怪。
某日下午,我在指导偷懒的吴嘴大练飞花剑谱,被我练得叫苦连天的师弟活像上坟。
好不容易挨到了休息的时辰,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嘴大,你这样偷懒不行的,你家酒楼以后有人闹事,你都打不跑!”我拎着他的耳朵,恨铁不成钢地教育。
吴嘴大被我拧得脑袋偏起,就算疼也不起身,“师姐,我没有你和小驰师弟那样的天赋!”
“努力就行了,先别和我提天赋!”
“呜哇,你饶了我吧,以后我家酒楼出事,我找你们不也一样!”
“远水救不了近火,万一我们不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