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迟早都会慢慢知道。
不过还是等等,当下知道的太多对阿容的病没有好处,他心头但凡恐惧这些,便会引起阴毒放肆作祟。
在龙溟容询问的目光下,鹿灵缓缓开口,
“阿容这毒是杀害娇红楼数百位女子炼制出来的阴邪之毒....我怀疑源头在国师府。”
龙溟容先是愣了下,随后眼眸微眯,竟是问了句无关的话,
“这是你去娇红楼的理由?”
鹿灵望着他,无奈的眨眨眼,摊开手说道,
“是,也不完全是,不过娇红楼被人烧了,线索都没有了。”
..........
龙溟容忽然明白了,她竟连去娇红楼都是为他调查毒源。
心脏暖烫,略有些不安的抓住她的手,
“你前两日去找国师了,国师这几日称抱恙养伤,可是你所为?
“所以司空乔是你的对手还是仇家?”
他一直猜不到鹿灵的身份。
细细想来,鹿灵和国师的确有几分相像,飘忽不定,玄之又玄,便是派人跟踪也是无功而返。
她与国师是对立的身份?
例如某个对立江湖派系或者隐世道场那种对手?
“对手?他才不配呢,他这般行大恶之罪的人,等到瑞王帝运...”
鹿灵的话到这里就戛然而止,因为命运并非既定,所以天机不可泄露。
她不能对还是凡人的阿容说这些。
“等到瑞王死了,他自有天收。”
鹿灵快速补了一句。
“国师曾经说过本殿是天道正君,将来帝运昌盛,但本殿不喜这般装神弄鬼之徒。”
龙溟容笑望她,虽然鹿灵不承认,但他心下更加肯定鹿灵和国师一样都是道家玄学派的人了。
如果这就是鹿灵凭空出现,救治他、扶持他的缘由,反倒能让他安心一些。
“嗯...”
鹿灵略微敷衍了一声,蜈蚣精说的这话不是假话。
也就是她不知道龙溟容此刻心中所想,否则肯定会气的跳脚的。
就算她沦落至此,国师也不配做她的对手,真不管不顾打起来,鹿灵定然能让蜈蚣精挫骨扬灰。
龙溟容将她的敷衍之意看在眼里,心底起意,再将这只摄人心魂的娇儿拉入怀中。
他将脑袋埋入鹿灵脖颈,轻嗅她的香气,嗓音里带着低哑的迷醉,
“这两日,我好想你,你可有想我?”
放在一月前,这种肉麻的问题。
依着龙溟容清冷的性子决计问不出口。
如今却是情难自禁,心潮迭起。
气息喷洒在颈窝中,鹿灵下意识的颤了下,却是忍着酥/麻痒痒,任由他喜爱的抬起下巴。
她们妖一向顺遂心意,阿容这般对她,说这样的话,让她心底生了像生了蜜似得甜滋滋。
“我也想阿容,但要照顾小蛟蛟就走不开。”
话音一落。
瞬间骤冷的压迫感,让感知敏锐的鹿灵下意识的缩了下脖颈。
她带着疑惑的转脸看向近在咫尺的龙溟容。
好像又出现幻觉了。
阿容扇惑人心的睫毛下,瞳眸清莹明净,唇边依旧微漾着温润和煦的弧度。
没有生气的样子呀。
“你们共处一室?同床共枕,嗯?”
龙溟容嗓音润和依旧,低俯下脑袋鼻翼贴着她的脖颈上的娇嫩皮肤,缠/绵柔蹭。
鹿灵原本是不懂的,后来被龙溟容提醒过一次,隐约有些懂了。
她忍着颈窝处的痒/麻,温声解释,
“小蛟蛟他还小,而且我们是同族..亲人!没关系的。”
嗯。
还小。
同族?
没关系?
表妹嫁给表哥实在正常不过!
当真睡在一起!
龙溟容几乎是在用毕生的理智压制心底骤然升腾起的熊熊妒火!
他是不懂女人,不了解女人的心思,但他觉得这天下女子该是唯独她能这般没心没肺!
他轻舔近在唇边的嫩甜肌肤,刻意放低声音,声线清润蛊惑,
“他也是像这般抱着你睡?可曾亲你?”
鹿灵被问沉默了...
这个问题..小蛟蛟卷着她睡...亲过手手,但不是阿容对她的这种。
“嗯?”
轻轻的一声带着胁迫回答的意味。
鹿灵觉得虽然阿容此时表现的很温柔,可是她隐约感觉他有些不高兴。
该怎么回答?
真的把无所不知的大妖都难倒了。
凡人和妖族本就不一样,她是妖,不是人。
不可能完全按照人类的规矩生活。
良久。
鹿灵回了一句,
“阿容,这件事不用放在心上。”
第46章 不放心上
随后,耳根痒痒的实在忍受不住。
她侧过脸,避开他呼着热气的鼻腔。
整个人开始往下挪。
要不是龙溟容抱紧锢着她的腰,估计就成功的滑下去了。
“不放在心上...”
龙溟容先是低低的重复一声。
继而轻捧起鹿灵无辜的小脸,用光亮深邃的墨瞳倾尽柔情的望着她,缓缓的她额头落下一吻,
“我自然不放在心上,我知道没关系。”
唇边弧度温柔和煦。
他怎么会放在心上呢?
她对他这般好,就算她并非完璧,在他眼中她依旧是世间最纯净无瑕的存在。
他不会惹她不喜,更不会表现出有半分强迫她的样子。
这两日龙溟容认清了一个现实,她若想躲他,他决计找不到她。
年少轻狂时龙溟容也骄傲自负过,但往后,他每一步都会走的小心,尤其是走向她的每一步。
越是渴望的东西越是难以轻易得到。
他亦会同鹿灵对待他一般,倾尽耐心温柔,再牢牢护于掌心,容不得任何人染指。
同时,龙溟容也不敢再问了。
任由她从他怀中挣脱,恢复浅浅笑意去拿桌上的橘子。
他就怕他问她,是否喜欢那小蛟蛟,她都会点头说是。
便是自持力再好,也不能主动去找刺激受。
“阿容,你还没说国师府在哪里呢?”
鹿灵一边扒橘子,一边往床边走询问龙溟容。
龙溟容也不瞒她,轻声回道,
“国师在宫外并无府邸,父王在世时过于轻信他,让他久居宫中。国师府在钦天监后院,你要是想去,我可以陪你,但不能贸...”
话说了一半,就戛然而止的被鹿灵打断了。
“唔,阿容你吃的橘子好酸~!!好苦~”
他眼瞧着鹿灵双眸溢出两行滚滚晶莹泪珠,小脸彻底皱巴在一起,一脸可怜还不忘询问他,
“阿容你是没有味觉了吗?要不然我帮你瞧瞧?”
“该是绝代无意放进来的,我没吃。”
龙溟容下意识的矢口否认,伸出手想帮她擦眼泪,
鹿灵却跑去喝水了,她一手指著书桌上隔着的皱巴橘子皮,露出一脸正常人谁吃这东西的委屈模样,
“绝代坐那儿吃的?这药用苦橘比黄连都苦涩百倍,会损伤味觉的。”
龙溟容扫了眼被他撕成一片一片的橘皮,垂下手臂,默默的倚靠在床边,“嗯”一声,算是默认。
她不知道,这两日他心中滋味比苦橘的味道更甚酸涩。
“咳,殿下,张太傅在厅中求见。”
一阵轻微的咳嗽声从门外传来。
风华很是难为的站在正清院门外。
按理说殿下与姑娘小别重逢,今天下午怎么着也不该打扰殿下。
奈何....张太傅携清河郡主上门来给殿下赔礼道歉。
前日范晖【长青】回京后,早朝时殿下随口提了一句,张太傅就识趣的力排众议推举范晖为户部尚书。
不过殿下直到刚刚去酒楼找姑娘的时候,方才派他传达口谕将吃足多日牢房的清河郡主放出来。
就是没想到清河郡主连府都没回,就被张太傅领着一同来负荆请罪。
龙溟容眸底暗了一瞬,抬头朝着鹿灵温声说道,
“鹿灵,我让厨房给你做些好吃的点心,你在这等我可好?”
不料眼前的人儿却嗓音软软的拒绝了他,
“时候不早了,我先扶你出去,等会我还有许多东西要去买,明日再来看你。”
鹿灵将轮椅推到床边,扶他起来,脸庞清丽,朝着他甜甜一笑,璀璨动人。
她身上竟是连一点儿装饰都没有,就连不知何时染成乌黑的长发都极为简单的素挽着。
原本想留下她的话到了嘴边又被压了下去。
龙溟容心知暂时留不住她,她买什么,他这幅残躯都难以陪她。
龙溟容长睫低垂,清润嗓音中带着几分难以隐忍的酸意,
“鹿灵,你已答应嫁我为妻,往后不许再与旁的男人亲近。”
鹿灵推着龙溟容,鼻腔微微用力“嗯”了一声,并不敷衍,带着认真。
这是应该的。
龙溟容听出她的这几分认真,在快出门时,忍不住又添了一句,
“还有晚上记得回家。”
鹿灵疑惑了下,不解的垂头问了声,
“家?”
她肩膀滑落的顺滑长发扫过龙溟容脖颈。
他鸦黑般纤长的睫毛颤了颤,顿时觉得站在一旁的风华很是碍事,但还是顶着心底难为情轻声启嗓,
“回我身边。”
鹿灵接着勉为其难的“嗯”了一声,这一声略有些敷衍。
“我尽力吧。”
是有点难。
她今日既然与阿容定下婚事,寻回本体的事也得着手调查。
最熟悉的神界她去不得,但可以先抽空去妖界或者阿修罗界。
她与妖界重名金乌、九尾狐青鸾是从小就交情好的玩伴。
阿修罗界的伽素洛与她也有些儿时交情,该是能帮到她。
首选还是去妖界,阿修罗界相对危险,修罗易怒好斗,骁勇善战。
他们非神、非鬼、非人,是介于神、鬼、人之间的怪物。
有神之能,没有神之善,虽有人的七情六欲,但又具有神佛大能,是六界中最为晦涩神秘的一界。
自从她清醒后也没找过他们,一直躲在人间。
她被天帝那糟老头子错手一掌打的差些神魂溃散,如今连本命法器都不敢召唤。
没办法,她年纪尚小,才九百多岁,比起几界君主实力差劲也是自然。
算上在人间三年,九百零三岁罢了。
龙溟容见她久久不再出声,清冷的眉头跟着收敛几分。
鹿灵心里想着事儿就顺便将龙溟容推到正院。
再次见到清河郡主,只见她一袭灰白素裙,整个人都削瘦了一圈。
原本鹿灵将轮椅交给绝代推就想走。
奈何见龙溟容来了就跪在地上的清河郡主抬头看着她,冲着她说了一句,
“竟然是你?!”
鹿灵便站在她跟前,不以为意的向她丢了个“就是我”眼神。
两人同样生的貌美,素妆白裙,不染铅华,却一跪一站。
卑屈在地清河郡主顿觉屈辱无比。
不过,鹿灵貌美乃是绝色,好似秋水与神玉为骨,美的不似凡人。
清河顶多算个秀色,明眼人都能分出高下。
女人间攀比升起几分嫉妒之心也属正常。
因此,清河惊讶的目光中很快带上几分遮掩不住的妒意。
深谙后宅阴谋险恶的她突然就明白了,为何容王会如此怠慢于她,责怪于她。
原是因为自己得罪了她啊。
她的确是被她害的差些夭寿!!
清河郡主摆出负荆请罪的委屈姿态,朝着鹿灵楚楚可怜的说道,
“姑娘且留步,本..小女之前不知姑娘身份,险些得罪了姑娘。如今也得了惩治,还望姑娘往后莫要再记挂在心。”
第47章 计较
这可心疼坏张太傅了。
在鹿灵刚进门时,张太傅也被她的容颜惊骇一把,同时也猜起了她与容王的关系。
这会儿孙女这么说,他也明白了,原是后宅妇人长切挑事!
不然依着当下形势容王殿下怎么也不该与他兵戈相对,丝毫不让。
“我从未将你或者你说的事放在心上,再者你该请罪的人是容王,与我无关。”
鹿灵神色淡淡的将关系撇清,嗓音中带着几分威严与清厉。
倒是让龙溟容有些意外。
今天下午的时候他心神都缠在她身上没有注意到一些细节。
鹿灵似乎仅在哄他的时候声音会格外珠圆玉润,悦耳空灵,像是能抚平一切苦楚。
平日里也仅是嗓音温软娇气,这会儿却威严的像一位天生的上位者。
不该是普通人能有的气势。
“姑娘这般说,该是我多想了,往后我们定要姐妹好生相处。”
清河郡主也不生气,朝着鹿灵笑的温婉大方。
她的目的是让爷爷知道真相,她根本没有得罪容王。
眼前的人承认与否,爷爷都会为她做主,出这口恶气!
龙溟容的眼皮蓦的跳了下。
他心下又想把该死的清河郡主关进大理寺了,拔了舌头,她真是相当会说话啊!!
头发花白的张太傅躬身朝着龙溟容拱手,继而一本正经的沉声说道,
“容王殿下,君瑜年纪尚小,也是一时莽撞,差些酿成大错,为臣身为长辈,难辞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