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将暮色的一沓汇款单都放在了桌面上。
“我就想说,背影的那幅画明明只有一张,为什么汇款单上最后的大额支出会有两笔,而且汇款的次数也比画作的总数多一次。”仇昕盯着汇款单上最后的两排数字说道,“现在看来其中一笔很可能不是画,而是你的茶壶呢。”
艾莉怔怔地盯着汇款单,仿佛要把单据盯出个窟窿。
“十万?”她喃喃地出声,“我的茶壶值两千万,被他十万就贱卖出去了……”
“没标具体信息,也有可能是上面那个五万卖的。”仇昕友情提示道,“不过说到这里,你这次来酒吧找暮色实际上也不是因为秦宏的画作,而是为了取回你的茶壶吧。”
毕竟看艾莉的样子,她跟秦宏现在要感情没感情,首先不可能为了他的画作来讨回公道,而且秦宏的画也就那水平,看汇款单就知道了,即使暮色正常购买也给不出三瓜俩枣,能拥有两千万的传家宝茶壶,艾莉根本看不上那点小钱吧。
“所以再接着分析下去的话,暮色为了买画故意设计秦宏的事就不是真的了。但听你刚才的口吻,秦宏的死大概率不是意外,那么就是人为喽。”仇昕说道,“不是暮色,不是这个衬衣男,也不太像杜若,就算用排除法来看的话也可能是你动的手吧,小莉。”
艾莉眼神立刻闪烁起来,有些后悔刚才多嘴骂秦宏那两句话了,她当时忍不住掺杂了点个人情绪没错,但她也没想到茶壶和画都是秦宏那个王八自己卖的,害自己暴露的这么快啊。
“原来是你让秦宏酒驾的!?”衬衣男忽然站起身来,面色扭曲地大步走向了艾莉,拳头紧攥着露出了青筋,眼中渗出了鲜红的血液,仇昕立马上前将他拦住。
艾莉扫了他一眼,却并没有任何惧意,她垂下眼睛道:“秦宏确实算我杀的,但我没想设计他酒驾。”
“我当时发现那些事后是真的很恨秦宏。”艾莉拿起桌上的空酒杯,杯里的酒已经喝光了,却还剩下几片紫色的花瓣蔫蔫地沉在杯底。
“毕竟没有爱的话哪里来的恨呢。”
“秦宏当初还像个人的时候,为我画画,给我送花,他送的就是这种花。”艾莉垂眸看着杯子里的花瓣,“这是星辰花。”
“和勿忘我很相似,花语也一样,但实际上并不是一种花,在我心中是很独特的存在。”
“好像扯远了。”艾莉忽然露出了奇异的笑容,“还是说说我当初是如何为渣男规划了他的死亡之路这件事吧。”
她用手指点了点额头回忆道:“其实我本来还没决定好要不要对他下手。但那天秦宏恰好感冒了,吃了点头孢,我了解他,他感冒的时候基本上没有嗅觉和味觉。”
“你给他喝酒了?”仇昕立马问道。
“啊,是啊,无色的洋酒。”艾莉僵硬地勾了勾唇角,眼里却没有任何笑意,“但倒完酒我就去上班了,确实没想到他那天都那么不舒服了还非要出门,后来才知道是暮色给他打电话叫他出去的。”
这也是为什么艾莉会骗人说是暮色设计了秦宏,其实她心里知道暮色算是无辜的,顶多就是趁秦宏死了之后臭不要脸夺走他的东西罢了。
“啊。”艾莉忽然用双手捂住了脸,“其实他死的时候我没有任何感觉,只是听到他酒驾还撞死了一个孩子,我……”
“你别在那里猫哭耗子了。”衬衣鬼看似已经冷静下来,但额边暴起的青筋似是在诉说着他的不平静,“既然这么愧疚,你当初为什么不把真相告诉我?”
“估计是不敢吧。”方羽溪小声说道,“毕竟你看起来状态很不好,她怕刚一说就被你杀掉了。”
“原来是这样吗。”衬衣鬼仰头闭上了眼睛,眼角有血泪划出,“其实如果不是你当初和我说暮色故意设计了秦宏酒驾的话,我也不会动任何杀心的。”
他的确因为酒驾元凶秦宏的死亡,恨意滔天无法释放。
但暮色设计秦宏酒驾,和艾莉设计秦宏死亡但他自己阴差阳错酒驾这两件事,还是有本质区别的,他能分清楚。
程未来并不能算艾莉害死的,可暮色的确是因为她才死的。
但艾莉也误会暮色用不正当手段夺走了她的东西,本就想杀他没错。
总之说来说去,起因就是秦宏这个渣男,以及世界上的乌龙太多,但这些绕来绕去的事情造成的代价有些过于沉重了。
“所以暮色喝的假酒也是你带来的吧。”仇昕忽然出声,“毕竟我实在想不通他都用上刀了,还会给暮色喝毒酒的原因。”她指了指衬衣男。
“是我的。”艾莉低头掩着脸承认了,“我想让他死,顺便拿回我的茶壶。”
事实上艾莉想杀暮色的想法很复杂,大概有茶壶的因素,但或许也有点秦宏的原因在里面,谁也说不清。
总之这些蛛网般的爱恨情仇,仇昕她们是无法理解的。
“但是茶壶为什么会在男厕里。”路幸枝有点不明白。
“我没有留下看着暮色喝完酒。”艾莉说,“后来我再去他办公室发现茶壶和他都不见了。”
走出办公室后她路过男厕,忽然听到奇怪的声音,忍不住推开门缝看了看,就发现衬衣男正在厕所清洗地板。
“你提过暮色拿了你的茶壶。”衬衣男不带任何情绪地开口道,“所以为了感谢你告诉我关于酒驾事件的真相,我想帮你带走它。”
艾莉一怔,别过头喃喃道:“这样啊……”
“虽然暮色当时喝了你的酒,但我去的时候他还没有死。”衬衣鬼顿了顿说道,“总之他算是被我杀死的。”
看着面前的两只鬼竹筒倒豆子般补充着剩余的剧情,虽然为他们的故事感到唏嘘,可仇昕心里却有些莫名的不安。
虽然她们看起来已经收集并分析了大半线索,可事实上她们的推理还没走到鬼说的这一步。
可这两只鬼现在连确切的凶手是谁都曝了出来,即使窒息之城的鬼怪看起来再友善,也不可能直接将答案往玩家嘴里送,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她皱了皱眉,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先尝试提交答案看看。
“统子哥,我要提交杀死暮色凶手的答案。”仇昕沉声说道。
【嘀,指令确认,指令成功,重新加载中……】
提交答案的申请无效,副本还即将再次进入重置,她不好的预感果然成真了。
作者有话说:
啊大家早上好,欢迎收看笨蛋堡的千层套路节目……
可恶,等这个本结束,下个本我定要好好胡写一个飞扬跋扈的笨蛋世界放松一下!(握拳)(发誓)
第52章 暮色酒吧16
◎暮色的游戏◎
仇昕已经是第四次坐在这个卡座里了, 她拿出能量棒先是自己吃了一根,又帮路幸枝剥了一根,心中涌动着说不出的烦躁感。
能量棒还剩三根, 估计只够再重置一次。
她闭上眼睛,按了按太阳穴, 冷静后开始抛开暮色死亡这件事去思考整个副本内的蛛丝马迹。
方羽溪眼里露出迷茫, 而路幸枝这次干脆懒得动, 趴在桌上直接没起身了。
“咱们很可能是被骗了。”仇昕已经迅速思考完毕,其实在之前几次重置时,她就有想过不对劲, 只是那时候思绪还不够完整。
直到这次,系统在仇昕想要提交答案的瞬间开启了重置, 反倒给她提供了一些新的思路。
仇昕边说着边一把捞起路幸枝,把能量棒顺手塞进她嘴里。
“具体是怎么被骗了呢?”方羽溪小心翼翼地问道。
“最开始我还以为是到了固定的时间,副本就会自动重置, 但后来发现并非如此。”仇昕双手交握着沉声说道,“其实从最初见到暮色时我就在想, 他这个BOSS在副本中也太没地位了点。”
“唯一的一次露面还是作为尸体出场, 在掉下来之后又任人摆弄,甚至四处丢人现眼, 就连任务和副本故事中的他,听起来都像是一个非常无辜的受害者。”
“虽然每次都是系统在重置副本,可它在重置前总会说上一句[指令确认],那么它究竟是在确认谁的指令?假如是系统自己想要提高玩家副本难度的话, 完全没必要去重复这种奇怪的话。”
“嘶, 所以你是想说, 这个确认指令的人很有可能会是暮色?毕竟除去系统, 他就是副本里最高级的存在。”方羽溪立马领悟到了,她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不过仇姐,以后我再也不相信你夸我心思缜密的话了,你才是最密的那个吧!”
不过小方很快就又顺着这个思路想了想,小声猜测道:“所以说暮色刻意营造了一个弱势清白的人设,就是为了麻痹我们?”
“很大概率是。”仇昕叹了口气,“这种猜测来源于之前预告片里他的形象,并且我还结合了几次重置的时机分析,觉得暮色本质上是个非常恶趣味的人。”
“毕竟他几次重置操作卡的刚刚好,不仅将咱们累的团团转,耗费我们的食物,而且在前几次重置时,让我们也很难发现异常,最后一次则是在给我们完成任务的希望后突然重置。经历了这样几次重置,假如咱们三个都是吱吱的话,此时的心态应该已经完全崩溃了。”
“喂,我说。”路幸枝木着脸说,“为什么都到了这种时候还不忘拉踩我一下。”
“抱歉吱老妹。”仇昕笑着说道,“我也是为了说明事情的严重程度嘛。”
“这么想来,暮色重置副本的权利好大啊。”方羽溪皱了皱眉,咬着自己的大拇指说道,“起码从目前的几次来看,他似乎没有受到任何牵制,想重置就重置,而我们由于食物库存不足,也不能无限重置去赌他是不是在次数上有所限制。”
“不该啊,照这种设定那这个本还怎么通关,暮色他岂不是无解的存在嘛!”方羽溪沮丧地趴在桌子上。
“也不要那么悲观嘛。”仇昕笑着开口道,“你们也了解我,如果不是心里有数了,怎么会舍得说这么多话?毕竟吱吱也说过我喜欢当谜语人。”
“啊,你在说笑话。”路幸枝推了推眼镜,“希望最后不要变成地狱笑话。”
“好了,我要接着说了。”仇昕笑着看了路幸枝一眼,后者立马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
“副本的确不可能给我们死局,暮色也不会是无解的存在。”仇昕的手指快速在桌面上敲击着,脑中迅速组织着语言,“小方之前不经意提起过,重置就像是清零了进度条,那么换种说法,是不是可以将这种情况说成是[重开游戏]或者[重新读档]之类的。”
“而吱吱也在我打暮色掉出东西的时候提过,这种感觉很像游戏打怪。”
“再加上酒吧大厅里那些只要不走近就定格住不会动的客人,让我想起在很多游戏里,玩家只有和NPC接触,对方才会作出反应。”
“而且最开始被重置的那次,系统还提醒我们要按部就班刷进度才能得到线索,可在上一次重置时,咱们明明打乱了流程,它却没有吱声了。无限系统应该不至于如此不严谨,所以我现在怀疑,咱们听到的系统声音,究竟是不是无限系统发出来的。”
“嗯,综上所述,你们不觉得这个副本看起来本身就是一场游戏吗?”
方羽溪大张着嘴巴露出震惊地神情:“呃,啊,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诶,不然那些顾客定格不动的奇怪设定完全没必要存在啊!”
仇昕点了点头:“所以从这种猜测再向外发散一下的话,这个系统发布的主线任务,究竟算是我们的主线还是游戏里的主线呢?我觉得大概率是后者。所以,虽然这个本名叫[暮色酒吧],但我却觉得它叫[暮色的游戏]更加合理。”
“假如我没猜错的话,这一次我们也许能够成功提交[主线任务]的答案了。”仇昕垂眸说道,“只不过在提交完成之后,我们很可能又会被绝望地重置。”
她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如果我是暮色的话,我就会这样做的。”毕竟这才是恶趣味的最高境界。
“仇姐,我觉得真相有很大概率是你说的这样耶!”小方激动地附和,“不过这么困难的副本,我们究竟该如何破局才好呢?”
“嗯,这个嘛,其实我还没想好。”仇昕突然尬笑了两声,抬起两只胳膊将手背在脑袋后面,“按理说我们该打破这个游戏才行,但具体怎么去操作我也不知道呢。”
路幸枝拿掉眼镜,“咚”的一声将脑袋砸在了桌子上不动了,整个人再次透露出想要开摆的意思。
“倒也不至于这么悲观啊吱吱!”方羽溪立马将她抓起来揉着她的额头,“你不相信咱俩,还不相信仇姐吗!”
被点名的仇昕左顾右盼,语气犹疑地嘀咕道:“啊,这个啊,我会尽力的……”
“仇姐,不管有没有办法,你至少用自信的语气骗骗我们俩吧!”小方摇晃着吱吱大声喊道,“你看吱吱她都快咬舌自尽啦!”
“好了好了不闹了。”仇昕忽然一本正经道,“我大概有点破局的思路,不过现在这场重制我们就得用来做些实验了。”
“要做什么实验呢?”方羽溪好奇地问道。
“我们这次需要拿到厕所钥匙直接进入男厕。”仇昕顿了顿,“所以那两把厕所钥匙,究竟哪把是开男厕大门的?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吱吱拿到的那把吧。”
“是的。”小方点了点头,“我有专门留意过,是她拿来的那把,从暮色身上掉下来的是女厕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