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非常好。”
看出了伊凡脸上的疑惑,但特里也不知道从哪开始讲解比较合适。心中的长篇大论最后汇总成了一句:“莉莉丝希望我最近几天都能来店里,看着她。”
主动要求被监视?伊凡看了一眼躺在椅子上挥舞着黑暗魔法的莉莉丝,心中充满了疑问。
“呼……回去再说吧。”
在莉莉丝“明天记得派人过来”的要求声中,光明教会双人组心情复杂的离开了裁缝店。
“到底什么情况?”
“先说说你的发现吧。”
伊凡沿着感应到的黑暗元素痕迹,找到了亡灵和骷髅工作的地方。
仆从们并没有理会外来的入侵者,按部就班的完成着染布裁布的每一道工序。
“我翻看了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确实就是在做染料和布匹,没发现任何可疑的未知物品。
“而且那几间屋子完全没有做保密措施,谁都可以进去查看。”
这时,负责去劳尔城汇报情况的文森特,带着指令回到了伊兰多村。看两人正在交流今天的收获,便坐在旁边,一起听了起来。
伊凡靠在椅背上感叹道:“从我看到的东西来说,这位法师确实是一心只想做衣服,对人类没有恶意。”
特里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只觉得果然如此。
“我今天刚到裁缝店,就看到莉莉丝使用了黑暗魔法,缠绕一个路过贵族的车轮。
“但这个魔法并没有让冒犯了她的那一家人,化为灰烬或是变成黑暗生物,只是让马车的前进变得困难了一点。”
文森特忍不住出声打断了特里的话,“你的意思是,今天有一辆得罪了亡灵法师的马车,完好无损的走出了伊兰多村。”
特里点点头,“连根木头都没留下。”
“真是不可思议……”并没有参与今日行动的文森特,成了最惊讶的那一个。
“主教大人也没听说这种情况,过段时间,他可能会亲自过来一趟。考虑到联合颁发的条例,教会让我们三个从今天开始长期驻守伊兰多村,监视那位莉莉丝。”
“你们今天收集到的情况,要不要再回去说明一下?”
特里思考片刻,给出了否定答案。
“再多看几天吧,亡灵法师改行做裁缝的事已经汇报过一次了,没必要急着重复说明。”
伊凡起身整理了一下佩剑,“以她的实力,真想做些什么,没必要浪费这么多时间。”
“我也这么认为。”特里无奈的笑了一下,“但城里那些魔族,哪一个不是长期顶着被监控的视线呢?”
说到喜好奢华的魔族,特里想起了今天的另一个发现。
“忘了告诉你们,那家裁缝店,有紫色的衣服出售。”
“什么!?”
“只卖一金币。”
看着两人因为震惊而呆愣当场,特里感觉,自己今天的表现也不算太糟糕。
“回城之前,可以去买一件。”
正式留守的第二天,两位骑士决定全面查探村庄外围的情况。直觉是一回事,认真确认好每一处细节,才是骑士的行事准则。
今天的裁缝店热闹了很多,光明教会没有给出额外指示,村民们自然就回到了平常的生活状态。留给客人缝纫碎布的桌子,也再次出现满员情况。
而昨天还在同僚面前说过,不管莉莉丝做出什么奇怪行为,他都不会再感到惊讶的特里,却又一次陷入了无法反应的震惊状态。
“这个纸袋,和羊皮纸具备一样的功能吗?能不能在上面写字?”
“当然可以。”
那你还用这种珍贵的东西来装衣服!特里呼吸急促的看向小花手中的纸袋,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提前回归光明神的怀抱了。
邪恶的亡灵法师,该不会是想用这种方法来达到不战而胜目的吧!
“你还好吗?”
好到马上就要去见自己信仰的神明了,特里调整呼吸,拿出了金币,“可以单独卖我一个纸袋吗?”
“不卖,只送。”
在心中默念祈祷词平复着心情,特里买下一套男装后,制止了小花的装袋行为,小心的将纸袋提在手中,准备立刻返回教堂,实验书写效果。
“别急着走呀。”
“您还有什么事吗?”特里咬牙切齿的用上了尊称。
“光明教会,对这种造纸技术,有兴趣吗?”
第19章
转身的那一瞬间,特里心中冒出了一个十分离谱的推论,也许莉莉丝和其他亡灵法师不一样,她是靠玩弄人心来获得愉悦感的。
“非常感兴趣,如果您有出售这个技术的打算,请务必考虑光明教会。”
现在的教会,并不是一个单纯为了传播光明神信仰而存在的不盈利机构,定期前往各地传教,所需资金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据说在大战刚刚结束的时候,这笔支出是完全由皇室来负责的。
百年的时光改变了河流地貌,人类自然也不会一成不变。像圣卡锡这样,领土没有发生变化,境内也未曾爆发过战乱的国家,是极少数。
当然,不管国家情况如何,皇室众人都还是信仰着光明神的。
战争相关的残酷记录始终提醒着大家,唯有光明能够战胜黑暗。
可是,国王乐意看到王子和公主掌握更强的光明魔法,并不代表他也能接受平民尊敬教会胜过皇室。
还没到直接敌对的程度,两边阵营始终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特里这种并没有参与太多相关工作的普通牧师,心里也十分清楚,皇室从来没有放弃过,直接管理教会的打算。
至于教会的想法……
现在还没有贵族注意到这家其貌不扬的裁缝店,正是光明教会抢先谈下合作的好时机。
抛开轻便纸张可能带来的利润不谈,它也是一种非常适合传播信仰的道具。
“教会一定会非常有诚意的,可以先谈谈你的想法吗?”
正常做生意,在这种独门技术面前,自然是对方开出什么条件都值得接受。
大管莉莉丝表现的如何友好,她亡灵法师的身份,还是让特里无法完全放下心中保留的最后一丝警惕。
牧师在外行走,代表着光明教会,一旦给出了承诺,就必须要做到才行。
两天的接触,还没办法让特里彻底相信,这位亡灵法师是真的选择了和平阵营。
“我想要什么?只换钱的话,好像有点亏哦……”
特里的小心脏刚提到半空中,莉莉丝就迅速给出了答案。
“除了金币报酬,再给我做一个‘光明教会指定裁缝店’的标志,要有光明印记,普通人也能感受到那种。”
莉莉丝是缺少一些人类的生活常识,但并不傻。纸张的珍贵性,在安排仆从们着手实验的时候,她就很清楚了。
对能够虚空画图的莉莉丝来说,可以写字画图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功能,主要目的就是印上标志做成纸袋,发放给来店购物的客人。
对于人类这种记性不怎么好,需要用媒介来记录些什么的生物来说,纸就有很多用法了。
羊皮纸既难闻又占地方,哪有这种扁平纸张来的方便。
这么厉害的技术当然不能只换金币,可莉莉丝需要的那些东西,也不是一个光明教会能给的出的。
就算答应了给自己造十台缝纫机当做报酬,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会好好研究呢?
思来想去,也就只剩下希望能把衣服卖给更多顾客,这么一个需求。
伊兰多村的人是已经接受了裁缝店,但不认识的新客人看到小花之后,又得吓的逃出大门了。
店里的商品有足够强大的吸引力,时间长了,大家肯定会像村子里的人一样,自然进出。
但再有其他地方的新客人,就又得重头再来一遍。
总是一惊一乍的,既影响店里的顾客,又让人听着很烦。
于是莉莉丝就想到了,不管是来自哪里,不论是平民还是贵族,都会知道并且十分信任的组织,光明教会。
而且教会的标志,不光能证明店铺的安全性,对从来没见过这种安全证明的人来说,也是很好的吸引进店广告。
“特里牧师?已经是很优惠的交换了,要考虑这么久吗?”
在莉莉丝说出要求之后,特里就出现了耳鸣的症状,价值无法估量的珍贵造纸技术,只需要一些金币和一个标志的报酬?
不对,万一她得到标志之后,就开始随意伤害人类呢?压上的可是整个光明教会的名声。
“抱歉,我没办法立刻给出回复,明天下午,我会再来一次的。可以吗?”
这次就让伊凡跑一趟吧。
“可以,最晚……后天。昨天那个贵族很讨人厌,但也不是所有贵族都跟他一样,对吧?”
以为像莉莉丝这种性格,所做的一切都是随心行动,特里一时没意识到,皇室在她这个要求上,其实并没有太多竞争力。
道别之后,便提着自己的纸袋,匆忙的返回了教堂。
“还没说要多少金币呢。算了,反正他们也不敢少给。”
解决了一个小烦恼的莉莉丝,心情愉悦的将视线转到了店里的客人身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来店里买男装也变成了女士们的任务,沉默挑选然后直接付钱的男性,总是显得另一半店铺有些冷清。
现在就热闹多了。
“光明……哎呦,差点说错。也不知道莉莉丝是怎么长的脑袋,能做出这么好看的衣服。”
“就是说啊,咱们缝了多少年衣服了,这一样是用线缝出来的图案,就是学不会。”
“要不人家能开店呢,你看那羊毛染的颜色,简直绝了。”
要说甜言蜜语的能力,人类也不差嘛。莉莉丝微微扬起嘴角,决定再多画几款女装。
站在吸引了店里所有目光的毛衣裙前面,菲尔眼睛亮到像是坠入了小星星。
“世界上怎么会有粉红这么好看的颜色啊!我们以前竟然从来没见过!”
安妮无奈的笑了笑,“店里之前没见过的东西,还少吗?你想买这一件?”
“当然想啊……”
菲尔无力的垂下肩膀,“但我妈妈一定会说,家里都有羊毛的衣服了,还能穿很久呢,买什么买。”
和好姐妹一样花光了存款的安妮,也跟着叹了口气。
家中的羊群才刚刚卖出,等大人们清点好收入,就会给两人分钱了。十六七岁的少女,能帮家里做的事情可不少,自然是和外出工作的人一样有收入的。
只不过以前村子里也没地方能花钱,都是攒在妈妈那里。有了亡灵裁缝店之后,才开始留在自己手上。
“也就这几天了,一拿到钱我们就过来买,别伤心啦。”
菲尔撅起嘴巴,继续欣赏着衣服的细节,不能第一时间穿到,就先过个眼瘾吧。
这种美妙的颜色,也就莉莉丝大人能做出来了。
像是……像是听到那些爱情故事的时候,心里冒出来的奇怪情绪,既柔软又甜蜜。
领口做了米白色的蕾丝花边,一直延伸到胸前的位置,还有交叉的粉色丝带当装饰,实在是太可爱了!
丝带这个词是菲尔从莉莉丝那里学来的,专门形容这种有一点光泽,只用细细的一截就能营造出华丽感的布料。
丝带的下方坠着两个毛绒绒的圆球,买下来之后,自己一定会忍不住去捏的!
裙子的部分就是纯色系的好看,大概是因为材质的缘故,裙摆没有做的很大,只是在底部点缀了一些小了好几个型号的毛球。
走路的时候,毛球肯定会跟着一起晃动,真是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可爱设计。
最喜欢的部分,放在最后欣赏,对菲尔来说,这件衣服没有缺点,但最致命的吸引力,还是来自那对口袋。
“安妮,你看到了吗?莉莉丝大人给这件衣服做了兔子头口袋!毛绒绒的耳朵圆滚滚的脸,真的好想现在就穿上啊……”
只可惜,少女们眼中的绝佳设计,看在有些成年人眼中,就变成了稍显幼稚。
听到柜台那边有人购买了这套毛衣裙,然后想要改成普通口袋的要求,两人露出了完全无法接受的震惊表情。
在这种灼热目光的注视下,那位女性顾客实在不好意思再继续逛下去了,提着纸袋匆忙的离开了店铺。
“莉莉丝大人……怎么会出现这种事呢!”菲尔沮丧的趴在柜台上。
“喜好本来就各有不同嘛,反正我们两觉得特别好看。”安妮总是在担心无所不能的亡灵法师,认为她有一颗脆弱的小心脏。
一有个风吹草动,就要安抚一下。
“给,送你们两了。”原本要随衣附赠的毛绒绒兔子发夹,还没想好怎么能放在木头脑袋上。
那位女士连兔头口袋都改掉了,自然是婉拒了这对赠礼。
刚好送给少女们转换一下心情。
莉莉丝并不是很在意客人们的修改要求。看到精心绘制的设计图被制作出来,对她来说,这件令人愉悦的事就已经完成了。
赞美和喜好,都只是附加的点缀,有的话当然开心,没有也不会影响到她的心情。
第二天,小花刚打开大门,外面就传来了十分热闹的动静。
客人们争先恐后冲进店里,看到莉莉丝之后稍微收敛了一点,轻轻地将金币放在柜台上,“我要买两件,都改成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