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师尊与执法堂的关系不一般。
“小染,练剑。”
晏清斐再次说道。
白染应了一声,向斐青说道:“下次再来找你聊,我去练剑了。”
斐青淡定颔首,转身离开。
白染摩挲下巴。
难道是她想错了?斐青与师尊的关系只是比一般的弟子好些罢了?
她微微蹙眉,取出灵府中的缔结剑,走向崖边。
“凝神。”
师尊的声音传来,白染这才将脑海里的杂乱猜想撇去。
她抬首,师尊就立在不远处,衣袂翩飞。
“师尊,我有一个问题。”
晏清斐:“莫要拖延时间,拔剑。”
白染哽住,要是放在之前,师尊一定会问她是什么题,但现在她却是被拒绝了。
心中的疑团更加大了,让她练剑都心不在焉。
……
在第十二次被晏清斐挑中长剑之后,白染捂着泛疼的手腕轻轻抽气,她与晏清斐境界差距太大,就算是他已经收了剑势,但对她来说也是不可抵挡的招式。
“凝心。”晏清斐再次说道,看着白染红肿的手腕,他将一瓶丹药抛给白染,“今日就到这里,这是活络丹,于你的伤势有益。”
“谢谢师尊。”
晏清斐收剑,向清玄殿中走去。
眼瞧着他将要踏进殿中,白染还是压不下心中的疑惑,出声喊道:“师尊等等。”
她一手抱剑一手拿着丹药,跑了过去。
“师尊,斐青与你很亲近吗?我去妖界的消息是不是你告诉他的?”
晏清斐:“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如果是的话,为什么师尊要将我的消息告诉他?我和他只是普通同门关系罢了,上次我同你说的事情,应该是我误会他了,莫非师尊想……”
想到那种可能,白染表示难以接受,表情也变得一言难尽起来,看晏清斐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位蛮不讲理的家长。
“嗯?”晏清斐疑惑。
“莫非师尊是想……撮合我俩?”
白染艰难地说出最后四个字,眼睁睁看着师尊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
“难道不是?”
等等,就算她说错话了,师尊的脸色也不必如此难看吧?难道还有什么隐情?
“胡闹。”
晏清斐拂袖而去,走到一半,忽而想起了什么似的,回眸沉沉地说道:“在你迈入渡劫之前,道侣的事情不予考虑。”
说罢转瞬消失在白染的视线之中。
留下她一人默默地思考,师尊的话是什么意思。
师尊不想撮合她与斐青,她当然高兴,但是渡劫之前不能找道侣是几个意思?合着师尊单身了几千年,就必须要求作为徒弟的她也单身几千年?
还胡闹,明明胡闹的是他好吗?
白染大感困惑,想来想去还是不得要义。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她回到了房中,打坐调息,继续修炼。
夜色渐渐来临,又逐渐褪去。
在天色将明未明之时,修炼中的白染忽然听见了一声熟悉的声音。
——“啵。”
困住她境界的屏障碎了。
筑基期巅峰的她,终于开始向金丹期迈进。灵府之中,灵力翻涌,在经脉之中四处乱撞,冲击着尚未开拓的经脉。
房间之中,打坐的白染像是灵气收割机,从四面八方涌来的灵气全部都被她吞噬,桌上翻开的书本被风卷得哗啦啦的响,朴素的帘也被吹得猎猎作响。
“砰!”
关闭的窗户被吹得大开,两扇木窗重重地击打在窗框上,接连发出了砰砰声。
白染紧闭着双眼控制体力的灵力,满屋的噪音充耳未闻。
清玄殿外,晏清斐远望灰蒙蒙的天空,本将暗淡下去的星辰,此时却无端地亮了起来,一颗接着一颗,好似又回到了夜晚。
而不变的,只有逐渐淡去的夜色。
灵气化作一道道旋涡,从远处涌向兴墨峰,最终涌进白染的小屋。
房中,在经过灵气的一番肆虐之后,陈设变得凌乱不堪。木凳倒在地上,滚动到房间角落;杯盏被卷落到地上,四分五裂;泛黄书籍东零西碎,一页页纸张满屋飞舞。
只有端坐在蒲团上的白染,周身仿佛是有一道屏障,就连发梢也不曾晃动。
忽然,她紧蹙的眉头散开了。
落在身后的长发齐齐震动了下,似是有一圈看不见的气浪在向周围泛开。
屋中的动静转瞬消失,除了满地的狼藉,一切又回到了初始。
殿外涌来的灵气在气浪中消停了,旋涡消散在空气中,滋润着四下的植物。
远处的各座高峰上,太云宗弟子们远观着,见状,他们齐齐放下了悬着的心,开始喜气洋洋地奔走相告。
不少弟子奔向房中,叫醒还在酣睡之中的同门弟子。
“快醒醒!师叔祖度过筑基期了!”
睡眼朦胧之中的弟子打了个哈欠,奇怪地问道:“师叔祖?哪个师叔祖还在筑基期?”
“吉祥物啊!就是那个上次突破练气,让无数同门灵台清明,甚至进阶入定的那位师叔祖啊!”
“什么?!”
弟子睁大了眼睛:“这么快又突破筑基了?!快快快!我们赶快去!”
这位弟子慌了,来不及穿衣穿鞋,就着寝衣就向门外冲去。
各座山峰的山头,此时站满了神情激动的弟子们。不少长老也来了,他们比弟子淡定多了,负手远观着,整个人纹丝不动。
兴墨峰上空,一颗颗星辰璀璨至极,在白染迈入金丹之后,一条蜿蜒的线条从第一颗星辰开始蔓延,蜿蜒的纹路似是带着某种韵律,悠悠然地连接着一颗又一颗的星星。
不多一会,天空中出现了一朵勾勒的青莲,同上次渡劫时一样的青莲,但这次的这朵多了一些细节。
花瓣上的脉络,晶莹剔透的露珠,甚至是花苞上的那缕曦光也无比真实。
咦不对。
众人似是觉察了什么,转头向天际边望去,在那一线鱼肚白中,有一缕日光仿佛是受到了牵引,反常地落到了异象之上。
花苞沐浴在天地第一缕曦光中,悠然地随风晃动,怡然自得。
众位弟子的心神也紧跟着静了下来,冥冥之中,他们仿佛感悟到了什么,又似乎只是错觉。
兴墨峰上空,那朵花苞微颤,渐渐绽开了第一片花瓣,紧接着,是第二片、第三片……
浓郁的灵气从兴墨峰向外弥漫,一股异香夹杂在其中,令人在嗅到的一刹那,精神一振,灵台霎时间变得清明无比。
围绕在心头的郁气忽而散开了。那道拦截在修行路上的障碍,似也无声消失了。就连那迈入大圆满之后,艰难增长的灵气,也在瞬间充盈。
众位弟子心头狂喜,赶紧席地而坐,就地打坐入定。
反哺于天地的灵气越加浓郁了,遍地的植株灵草疯狂吸纳着灵气,于瞬息之间,忽地拔高了许多。
半晌过后,山林遍地都是茂盛的灵植,就连普普通通的杂草,也长到了一人的高度。
弟子们沉迷打坐,只有长老们看见漫山遍野的植株疯长,满目震撼。
半空之中,伴随着最后一片莲瓣的绽开,一声清鸣忽而不知从何处传来,刹那间响彻了太云宗。
作者有话说:
工作与码字不可兼得,仿佛快要滋生心魔,很累但又无能为力。
第81章
太云宗西面,至浦峰。
繁茂的丛林间,树木掩映着某处洞府,若是不熟悉此地的人来此,根本发现不了这里还隐藏着一处洞府。
此时的洞府中,一位身穿法衣的老者盘坐在蒲团上,他须发皆白,面容枯槁,浑身由内到发弥散着一股沉沉的死气。
一股浓郁的灵气逐渐蔓延到此地,本就繁茂的树木草丛愈加青郁葱茏,隐约间,一缕缕灵气透过半废的禁制弥漫进洞府。
老者的呼吸声轻浅至极,胸膛几乎没有起伏。但在灵气涌入洞府之后,他的气息似是有了一丝波动,青白的面庞上也似乎是有了一丝红润。
可惜,还是远远不够。
识海中,缩小版的老者正在与滔天的风浪做抗争,他犹如是一艘孤帆,在风雨飘摇之下,随时都有被覆灭的可能。
体内的灵气缓慢增长,老者的眼中却流露出颓败绝望之色。
就算抵抗住了白天的风浪又如何,等入了夜,心魔还是会来蛊惑他。
老者眼中的绝望愈加浓烈,他看着面前汹涌的波涛,诡异地生出了放弃抵抗的心思。
好歹,死在识海的风浪之中,不至于堕魔。
就在老者绝望之际,一声清鸣忽而从远处传来,刹那间响彻了识海。
老者心神剧震,瞬间进入了一片空灵的世界,冥冥中似有一声声的回音不断传来,一遍遍地涤荡着他的心神。
半晌,待他回过神时,识海上的波浪已平静下来,上空的乌云悄然散去,原本盘踞在天际的心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识海弥漫着充盈的灵气,再不见之前的恶劣形势。
看见眼前的场景,缩小版的老者愣住了片刻,而后立马开始了打坐调息,吸纳灵气。
太云宗的上空,天色越加亮了,伴随着巨莲的异象消散,天边的曦光照亮了整片天地。
但就在这时,空中莫名地涌现出乌黑的云层,风起云涌,一声声雷声伴随着闪电,在云层中闪现。
“轰隆——”
雷声震耳欲聋,仿佛就在每个人的耳道中响起。
群山上,打坐的弟子们陆续起身,向西面看去。
“那是……至浦峰?”有人疑惑道。
翻涌的乌云笼罩了太云宗,天色又暗了下来。至浦峰上空,黑压压的云层从空中一直绵延到了山顶,数道紫色惊雷在云团中不时闪现。
那股毁灭天地万物的气势,就算离着八百里,也令人颇为胆颤与骇然。
在连绵不断的雷声与惊雷中,附近的妖兽和弟子们逃命似地远离了山峰。
“看这气势,这是哪位长老在渡劫吧?至少是位合体期长老。”
“至浦峰上的合体期长老?怎么可能,都对不上号吧?”
……
众人议论纷纷。
兴墨峰上,白染在跨入金丹期之后,连房间都来不及收拾,便开始了打坐调息。她内视着灵府中圆润的金丹,越看越觉得完美。
不愧是她结出的金丹!
白染注视着完美的圆球形金丹,很想上手掂量掂量,可惜目前的她只能以神识内视,最后无奈放弃。
阵阵惊雷声从外面传来,白染停下打坐,来到窗户边观望外面的场景。
入目是浓厚的乌云,天地之间黯淡无光,仿佛是末日来临来的征兆。
白染心中微惊,这一幕像极了书中所描述的雷劫。
应该不是来劈她的吧?
方才她就已经进阶到金丹了,雷劫一般都是还未进阶时劈下的。
想到此,她的心中顿时安稳了些,正巧晏清斐正在殿前远望西面,白染心中一动,也出了清玄殿。
“师尊,这雷劫不会劈到我们这来吧?”
晏清斐的视线动也不动,淡淡回道:“不会。”
“那师尊知道是何人渡劫吗?今天的日子是不是挺好的?居然和我凑在一天渡劫。”
晏清斐:“应是执法堂的太上长老,他于八百年前开始闭死关,如今应该是突破合体期了。”
“合体期?”
白染在心中默默数了数,合体期后面是渡劫,渡劫后面是大乘,大乘过了那就是飞升了。
这位太上长老若是度过了此劫,太云宗的实力又会上一个台阶。
就在白染思考的时候,西面的雷声悄然安静了。但黑压压的云层没有一点散去的痕迹,只是带给人一种风雨欲来、大劫将至的感觉。
观看着这一幕的所有人,都悬起了心,暗中为渡劫的太上长老捏了一把汗。
众人紧张的等待了半刻钟,远处的至浦峰上,雷劫终于落下了。
万众瞩目中,一条粗壮的紫色闪电向山上的某个方位劈下,刹那间,一道极亮的光线在至浦峰上亮起,天地都在为之撼动,那道闪电似乎势要把山峰破开。
气势太过凶悍宏大。
白染默默地往后站了些,让师尊站在她的身前挡着。
好在她这次不渡雷劫,否则她大概就要英年早逝了。这哪是雷劫,这分明就是死劫。
“师尊,太上长老渡劫成功的几率大吗?”
晏清斐沉默不语,只是远望远处的山峰,面色沉静。
很快,又是一道雷劫落下,这次的架势比之前的更盛,白染感到脚下的山峰仿佛都在颤动。
距离至浦峰稍近的主峰上,已经开启了护山大阵。
一个个闪发着浅浅光亮的阵法接连亮起,给暗淡无光的天地增加了一丝光亮。
所有人揪着心,看着至浦峰上一道又一道雷劫落下,在山上炸开。
白染听多了震耳欲聋的雷声,只觉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
晏清斐回眸看了她一眼,说道:“回房打坐,巩固修为。”
白染点头应了,就在她跨入清玄殿之后,一阵巨大的轰隆声忽然传来,四下山上的灵兽受惊,发出一阵混乱的嘶吼。
雷声在不知不觉间停下了,灵兽的吼叫声更加明显。
这是渡完劫了?
白染实在压不住心中的好奇,悄悄在殿门边探出了脑袋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