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有同心果,你也不是我的对手。这一点,我以为你应该很清楚了。“涂山暮道:“当年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们,不要再做任何小动作。既然你们如此的不安分……”
三尾狐狸被涂山暮扣紧了喉咙,三条尾巴不断的在地面拍打,四肢挣扎。
能随意剖出人心的爪子此刻却不能对涂山暮伤害分毫。
她能感受到涂山暮的杀气,却没有当回事。
比起其他人,三尾狐狸自认是了解涂山暮的。
口中还叫嚣着:“你大逆不道!弑父篡位,有种杀了我!”
涂山暮低下身,如玉的面容与那张狐脸靠得极近,淡漠的眸子里深藏着疯狂:“你确定我不敢杀你?六姐……”
就在涂山暮要下手的时候,双眸中金光再次涌动。
她神色微动,松开了三尾狐狸的脖颈。
就在三尾狐狸冷笑着,认为自己威胁到涂山暮的时候。
便感觉到那只手,虽然松开了她的脖颈。
纤细如嫩葱的手指却缓缓从脖颈处滑向胸口,滑向腹部。
最后在三尾狐狸的丹田处停下。
三尾狐狸表情僵硬,似是想到了什么,语气也跟着慌乱起来。
变脸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不!不要!阿暮,我与你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我……”
涂山暮只抬眸看着她,对着那双透着惊慌恐惧的兽瞳,心中没有丝毫情绪起伏。
一掌拍在三尾狐狸的内丹所在。
确定内丹被震碎后,涂山暮这才起身。
“阿紫,将剩下的解决。”
随后,坐在一旁的大石上,用手帕轻轻擦拭着手掌。
三尾狐狸感受着力量的消失,不甘心的看着涂山暮:“我不服!你弑父,残害手足,有什么资格成为妖王?你还是个怪物!怪物!”
涂山暮擦拭手掌的动作一顿,侧过身不去看三尾狐狸。
没有了内丹,三尾狐狸很快便失去了神智,纵然还是三条尾巴,却成了一只没有灵力的普通狐狸。
能够维持三条尾巴,不过是因为身上的天狐血脉罢了。
阿紫能够跟在涂山暮身边,自然也是有几分本事的,迅速解决了三尾狐狸带来的那些小妖。
瞥了眼地上昏迷的三尾狐狸,阿紫单膝跪下:“妖尊,那些小妖都已经处理了。”
涂山暮擦拭着手心。
脸上那冷肃的气质消退,好似五官都跟着放松下来了。
“我知道了。”
涂山暮一开口,阿紫就分辨出,如今说话的究竟是冷酷的妖尊,还是温柔的狐主。
“狐主,您回来了!”阿紫欢喜不已。
她当然是崇拜妖尊的。
可相较之下,阿紫觉得和狐主相处的时候,她更高兴。
涂山暮点头,抿着唇道:“从茶棚出来,我就注意到了涂山妙的妖气。大概是同心果的缘故,才让她出来了。”
同心果压制着她的妖力。
那个人会苏醒,再正常不过。
至于这三尾狐狸涂山妙……没了内丹,就不足为惧。
“去采药吧。”涂山暮从大石滑下来,她是有善心不错,但不会在涂山妙这些恨不得她当场死了的人身上浪费。
阿紫点点头,收起身后的尾巴,一蹦一跳的跟在涂山暮身边。
——
采药回来,主仆俩的情绪已然恢复。
医馆今日闭馆。
成亲前,涂山暮就和阎魄商量着拆掉后院共用的那堵墙。
回来的时候恰好遇见阎魄带着工人拆墙。
“回来了!”阎魄上前,接过涂山暮背后的竹篓,“很快就拆完了,只是拆完有些空,不如安排一座假山好了。”
“好啊!”涂山暮是无所谓的。
百日后,她也准备想个办法死遁,到时候这宅子和医馆都留给阎魄。
算是自己利用他成亲的补偿。
巧了。
阎魄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要让这宅子如何变得更好,阎魄是非常认真的。
领着涂山暮在一旁形容,除了假山之外,还要再弄个锦鲤池。
负责来拆除围墙的工人们也都是遥水镇上的百姓,还有人打趣着说:“阎夫子和暮大夫的感情真好,站在一起那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哦!”
“可不是!难怪两位之前搬来的时候,媒婆上门都没谈妥,原来缘分在这儿!”
涂山暮恰到好处的露出羞涩的表情。
一旁的阎魄也是一样。
气氛正好。
就听旁边一个粗粝的嗓音,正儿八经的提醒阎魄:“公子,咱们这次的束脩还没收上来,手头上没那么多现钱呢。”
黑鸦不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说话有什么煞风景的。
他真的很认真在讨论假山和锦鲤池的安排。
“假山用什么石头?钱不多,要不我……”
阎魄深吸一口气,再一次后悔当初离开魔界的时候,为什么那么着急?
是魔宫的大床不软,还是黑焰这个下属做事不好呢?
他怎么就带上了黑鸦这个一根筋?
“咳咳咳!”阎魄咳嗽提醒黑鸦别说话了。
谁知,黑鸦突然停下动作,想起阎魄前两次伤势再发都是先频繁的咳嗽起来。
吓得直接丢下手里的砖石,冲过来就扛起了阎魄:“公子,你的病又犯了?咱们找大夫去!”
涂山·遥水镇唯一的大夫·阎魄新婚妻子·暮只觉得面前一阵风扫过,阎魄就不见了踪影。
阿紫在旁边也看得目瞪口呆,差点都要控制不住的露出犬齿:“小姐,姑爷身边的这书童……比传闻中还要傻气一点。”
涂山暮眨眨眼,一言难尽的看着那主仆俩离开的方向,拍拍阿紫的手背,说:“那你以后对他们好些。家道中落,身边只有一个忠诚书童的话,傻气就傻气些吧!”
被扛走,还带着一脑袋问号的阎魄:……
作者有话说:
阿暮:阿紫啊,我们要对他们好一点。真是可怜呐!
小阎:我刀呢!今天炖黑鸦汤!
第004章 没有!
最后,大概是意识到镇上唯一的大夫是自家新上任的夫人后,黑鸦还准备扛着阎魄跑回去。
被阎魄一指点在穴道上,翻身从黑鸦肩头下来。
“你啊你!”阎魄看了黑鸦半天,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当年收留黑鸦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黑鸦的情况,现在懊恼也没有意义。
“尊主……”黑鸦两条毛毛虫一样的眉毛耷拉下来,也知道自己冲动之下犯错了。
“无妨。还有近百日的时间,我们要与她们同处一个屋檐下,若是太遮遮掩掩,反倒奇怪。”
阎魄向来随意自然,如果不是同心果的缘故,他也只是在遥水镇养伤,顺便当个教书先生。
还有九十九日,他有自信在涂山暮面前伪装得天衣无缝,可黑鸦这个呆子不成。
比起被涂山暮怀疑,阎魄反倒是不想委屈了一直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黑鸦。
“好了,回去之后解释几句就可。”
两人回来,绕过前面的私塾,走到后院。
远远的就闻到一阵阵药味。
院子里大大小小的摆着好几个药罐,底下的小泥炉慢慢烧着,水雾袅袅。
涂山暮还是穿着那件蓝衣,只是袖子用襻膊系起,腰间还有一条白底绣着黄色小花的围裙,长发用一块三角巾包裹住,不露出一点头发来。
一旁的阿紫也是差不多的打扮,只是脸上还戴着一块布巾,显然是用来隔绝一部分味道的。
涂山暮端着装着草药的竹篮,很难不注意到站在门口的黑鸦。
“回来了?我不会做饭,让阿紫去买了酒楼的饭菜,没等你们。”
涂山暮看着阎魄,语气不容拒绝。
阎魄还没动静呢,黑鸦就扯着阎魄进去吃饭了。
看着那对相处奇特的主仆俩,涂山暮忍不住笑起来。
阿紫在一旁搓药丸子,注意到她的笑容,凑上前。
一边搓丸子一边瓮声瓮气的问:“小姐,您笑什么呢?”
“我?”涂山暮摇摇头,“没什么。”
又嘱咐阿紫:“我一会儿给阎魄诊脉。不管这百日还是之后,若是能治好他,我也不至于那么愧疚了。你记得看好这几个药罐,三碗水熬至一碗水,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拿了。”
阿紫用力点头,拍着胸口道:“您就放心吧!”
待收拾好,涂山暮提着药箱就去找阎魄了。
黑鸦坐在桌前还在埋头苦吃,虽然吃得很快,但吃相并不难看。
阎魄坐在一旁,手里还拿着一卷书。
注意到对方手里的药箱,阎魄眉眼微动,敛下神色笑道:“娘子来了。今日是黑鸦有些情绪激动,我俩相处这么多年,他一向很在意我的病情。”
“能理解。若是阿紫身体有什么情况,我也一样会担心。况且,这也是我的疏忽。我们毕竟是夫妻,却不曾为你诊脉。”涂山暮提着药箱进来。
如秋水一般的眼睛里满是对阎魄的关心,令人动容。
涂山暮取出脉枕,示意阎魄将手放上,说:“夫君?”
阎魄看着面前绣着一只小狐狸的脉诊,一时间沉默下来。
当时只想着同心果的事情。
倒是忘记了,自己这个妻子还是在遥水镇小有名气的大夫。
他这一身伤主要是当年驱逐魔界叛徒的时候,被人以万年寒冰偷袭。
虽没有真的设计到他,却被寒气伤了心肺。
平日里是没什么问题。
但寒气始终缠绕在心肺处,不仅限制了阎魄修炼,还会因为动用力量而引起伤势复发。
阎魄选择遥水镇的原因,也是因为这里四季如春,又位置相对偏僻不那么引人注意。
可以给他时间慢慢化去这心肺处的寒气。
谁知道上个山还能误食同心果呢!
这谎言撒了一个,就要以越来越多的谎言来圆。
阎魄笑着却没伸手,而是想起了定居遥水镇之前,在人间看过的那些话本子和戏曲。
“幼时家中请过一位名医,开了许多药,如今其实好得也差不多了。何必劳烦娘子为我分忧伤神?”阎魄黯然,扶额靠在椅子上。
抬眸看向涂山暮的时候,往日顾盼生辉的凤眼却含着淡淡伤怀:“还是说,娘子是介意我这孱弱的身子?娘子是觉得,我不能尽到丈夫的义务,所以如此?”
涂山暮没想到这男人居然还有如此一面?
她就是想来诊断一下,能治好就最好了。不能治好,阎魄这百日内也不能死,否则她怎么办?
好半天,憋出一句:“讳疾忌医,不可取的。”
“可我当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娘子若是嫌弃我这身子弱,不能……”
“停下!”涂山暮不知怎么,总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成亲没有同房而心怀不满的老流氓?
蹭的一下站起身,连忙道:“不诊就不诊吧。若是你有什么不适的地方,也切莫隐瞒。”
随后带着诡异的心情,收拾了药箱火急火燎的离开。
她得找阿紫好好聊一下,是不是自己吃同心果吃出幻觉了?
这个感觉……对吗?
看着涂山暮落荒而逃的样子,阎魄笑着摇摇头,然后得意的继续看书。
只是一转过头来,就看到黑鸦捧着饭盆,一脸痴呆的看着自己。
“吃你的饭!”阎魄没好气,要不是这个呆子,他至于牺牲这么大吗?
黑鸦扒拉了两口,然后含着饭说:“尊主,我怎么觉得你方才特别像咱们当初看的那出《糟糠之妻不下堂》,戏里糟糠妻设计丈夫的样子?后面那半句好像是‘不能给夫君生儿育女’……”
黑鸦掐着粗粗的嗓子学戏腔,话还没说完,只见一把黑色长刀骤然出现在他脖颈处。
阎魄轻松的翻了一页书卷,淡淡道:“你那张嘴吃饭就行了,别说话!”
“唔唔唔!”感受到饮血刀上的煞气,黑鸦吓得脸上冒出黑色的羽毛来,连忙扒拉着饭盆。
——
阿紫把熬好的药装进竹筒里,交给来取药的人。
然后就看见自家小姐一脸被鬼追了的样子跑回来。
“小姐?”阿紫狐疑的看着她,圆圆的脸蛋透着茫然。
涂山暮放下药箱,把刚才的事情跟阿紫说了一遍,随后真诚发问:“你说这是我的问题吗?是不是我满脑子想的东西不太好,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是不是小姐你多想了?”阿紫手脚利落的包药,歪着头问:“许是阎夫子讳疾忌医呢。”
随后又小声的凑到涂山暮身边,说:“您不是说,阎夫子那个那个,不是很好嘛!”
阿紫眉毛一跳一跳,满脸都是“一定是这样”的笃定表情。
涂山暮想了想,也说得通。
如果阎魄在那方面的确有些问题的话,不愿意让她这个新婚妻子把脉了解身体情况,也是正常。
阿紫一边打包,还不忘耸动鼻子对涂山暮说:“小姐,阎夫子还蛮可怜的哦!身体不好又不是他想的。”
原本涂山暮对阎魄是有那么一点怀疑的。
被阿紫这一番话说得又打消了怀疑。
作为男人,肾亏这种事情都不好意思承认,更何况是不行呢!
只是想到自己这几天的憋闷,涂山暮把手里的药杵都挥出残影了:“那我也很可怜啊!好端端的,摊上这无妄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