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三殿下,方才公主使人来,问您今日可要去坤宁宫用午膳?公主说,她让人研制出了一种新糕点。”门外,宫人恭敬回道。
“去。”
嘴巴比思想更快,待到李霁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答了去。
“那奴才这便去回复公主了。”说罢,不等李霁反应,宫人已经小跑着离开了。
李霁坐在床上,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沉默许久,终于还是下了床。他知道他不应该用那些污秽去玷污岁岁,可是……他想念她,想见她,想要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
*
近些日子,因着朝中事,李霁比之前还要忙。大皇子二皇子与四皇子交手,他们当然不能坐以待毙。
这短时间以来,李霁一直在忙着收拢一些人。待到时机成熟,便能起到大作用。
岁离是知道这一些的,这一世,陆皇后与李霁把她保护的很好。他们顾忌她的身体,所以并不想她参与这些事。
当然岁离自己也对此不感兴趣,她相信陆皇后与李霁的能力,所以基本不过问这些事。
不过她也不是干坐着当小废物的。日子无聊,岁离自然也要给自己找点事做,比如培养一些小爱好。
这一世,岁离最喜欢研究各种美食。多年下来,倒也有了几分成就。
她是个嘴巴刁钻的,一般能让她觉得好吃的,自是极美味的。通常这种时候,她便会请陆皇后与李霁尝尝,也算是她的回报了。
今日便是如此。
岁离让人新制出了一种糕点,以梅花为引,不仅样子精致,味道也极好,甜而不腻,软糯适口,清香宜人。
所以岁离一早便派人去了皇子所请李霁。这些年来,李霁从未缺席过她的新品展出宴。
只这一次,出了点小意外。
直到午宴开是前一刻,李霁才姗姗来迟。
“三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见李霁终于出现,岁离笑了起来,露出了颊边两个小小的梨涡,煞是可爱动人。
“快过来坐,我们就等着你呢。”她朝李霁招招手,语气轻快的唤他。
陆皇后坐在主位,笑看着他们。
李霁看了一眼,见只有他们三人,没有其他碍眼之人,唇角不由自主的翘了翘。按理,他该坐在岁离对面,与她分坐陆皇后两侧。
然待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情不自禁地走到了岁离身边,并握住了她正要收回的手。
“三哥?”
手突兀的被人握紧,岁离奇怪的偏头看他。
李霁面上一派正经之色,下意识摩挲了掌心里的细嫩的柔荑,才不动神色道:“我瞧你今日穿得少了一些,为你暖暖手。”
“今日天气好,我不冷。”岁离笑着回道。
李霁嗯了一声,若无其事的松开了那只柔软细腻的柔荑,仿若真的只是为她暖暖手。
“行了,既然霁儿到了,便开席吧。”陆皇后宣布可以吃饭了。他们三人一起用膳的次数不少,所以便随意了很多,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三哥,你先尝尝这玉梅糕,看看味道如何?”开始动筷之前,岁离先递了一块玉色精致的糕点给李霁。
那糕点通体玉色,呈透明状,甚至能看到里面冷艳的梅花,极为漂亮。
“它叫玉梅糕?”李霁接过糕点,尝了一口,看向旁边的姑娘,忽而道,“它这般漂亮,我觉得美人糕更适合一点。”
美人糕……这名字着实有些不伦不类了。
陆皇后与岁离都怔了一下。
李霁却似乎只是随口一说,旋即话锋一转开始评价糕点的味道:“清甜宜人,软而不塌,很好吃。”
“母后,岁岁,你们也尝尝。”他说着,分别为两人都添了一块糕点,只是给陆皇后的糕点放在玉盘里,给岁离的却是他亲手递到了她嘴边。
两人挨着坐在一起,李霁这一举动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劲。毕竟他小时候,便喜欢给岁离夹菜。
“岁岁,糕点很好吃,你尝尝。”
糕点的香味让岁离回过神来,她也没多想,下意识张嘴咬了一口,“好了都尝过了,我们吃饭吧。”
因着李霁的手放的太近,糕点切的太小,那温软湿润的唇瓣不经意擦过了李霁炽热的指尖。
心跳倏然漏了一拍。
他不自觉的收起了指尖,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丝让人惊心动魄的轻触。李霁从不知,肌肤相碰竟是这般美妙。
“三哥,后日你有时间吗?我听说后日有等会,我们一起去看吧。”岁离忽然想起什么开口。她提起此事,主要也是因为见李霁最近似乎太忙碌了,连眼底都起了青黑,便想着让他松快一二。
“确实可以去看看。”陆皇后也点头道,“不过灯会人多,你们得多带些侍卫才行。”
说其此事,陆皇后眸光忽而一闪,似是想起了什么,笑着道:“对了,岁岁你也要及笄了,为了你的安全,母后给你多挑了几个侍卫。其中有一位功夫很是不错,灯会那日,你便带着他一起,也好护你们安全。”
对于这种小事,岁离从来都不会拒绝陆皇后,便从善如流的点了头。
见此,陆皇后唇角微微翘了翘。能让当今皇后特意提起的侍卫,怎可能是普通侍卫?
倒是李霁听出了一点不对劲,只是他现在心思都被岁岁引了去,便也没有心思深想。
“……你约了陆思和吗?”李霁忽然问,目光紧锁岁离。
岁离看了他一眼,想到他对陆思和的排斥,想着后日灯会本就是为了让李霁放松,她心里有些无奈,便只好道:“没有。”
闻言,李霁果然笑了。
“好,那后日我来接你。”没有陆思和,只有他。岁岁只约了他一起看灯会,只要想到这一点,李霁的心情便不受控制的上扬。
这一刻,他哪里还有心思在乎一个侍卫,他只对后日的灯会充满了期待。
作者有话说:
今天6500+!快表扬我哈哈哈哈
啊,可能也许十章写不完……明明我的大纲确实只有十章,但写出来好像超了一点点T_T只有一点点,估计会超个四五章!
下一章石头要破功啦,我们期待的要来了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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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灯会如期而至。
李霁下朝之后,先特意回皇子所换了新衣,再立刻去了坤宁宫接岁离。此时,岁离也准备好了。
说起来这一世,作为新安公主,再加上她病弱的身体,她多数时候都只能待在宫中,能出去的机会极少。
也是如今她年岁渐长,在陆皇后眼中,她的身体好了不少,又有李霁作陪,所以才这般痛快的放她出去。
此行低调,不欲惊动任何人,所以岁离打扮的颇为朴素。便是如此,李霁瞧着那张不施粉黛依旧丽色惊人的脸,心里也颇为不安稳。
他倒不是觉得自己护不住岁岁,他只是不想要其他人觊觎岁岁。
好在岁离为了避免麻烦,着人送来了帷帽。虽是习惯了被人注视,但是今日灯会人多繁杂,为了清静,还是带上帷帽为好。
“三哥,我们走吧。”
戴上帷帽,岁离便轻笑着转向了李霁。然,她偏头看过来的那一瞬,李霁却蓦然呼吸一滞。
那一刻,心脏竟仿佛要跳了出来。
——这帷帽戴上,竟还不如不戴。
李霁的心里难以自控的冒出了这个念头。
为了方便视物,帷帽很是轻透。惊鸿一瞥间,虽看不清面纱下的面容,但却更增添了神秘的风情。
那帷帽非但没有压下那逼人的丽色,反倒是更增加了几分惊心动魄的美。
冬日天色黑得早,待到他们出门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但因着今日是灯会,各色各样的彩灯挂满了四周,比不得白日的明亮,却也另有一番朦胧动人之色。
跟随的宫人与侍卫不得不带,但李霁不想有人打扰他们,便只让他们远远跟着,不许靠近。
岁离知他的本事,自不会与他在这种小事上唱反调。况且,好不容易出一次宫,她也想自由一点。
那些人若跟着,她因顾忌陆皇后,未免会束手束脚,玩得不甚痛快。
李霁与陆皇后都很在意她的身体,但两人又有不同,陆皇后是爱女心切,只把她当孩子看待。但李霁与她是‘同龄人’,两人会更自在一点。
“人果真很多。”
一到了灯会,望着眼前人山人海,岁离便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感叹。凡间与天界是完全不同的存在,神仙们大多喜好清静,性子偏冷淡,便是举办宴会,也从不会有这般热闹。
岁离看多了九天之上的浩渺清淡,如今瞧见人间的烟火,也生了不少兴趣。一时间,倒是忘记了今日来灯会的目的本是为了让李霁放松,她自己倒先饶有兴趣的欣赏着四周的景致。
“你也知人多,那便不许乱走。”岁离瞧见了一个模样很是精致的灯笼,忍不住便朝那边走去。此时人潮涌来,岁离不防,不由被卷进了人潮。
她的凡身太弱,这般被撞了,差一点便要朝地上摔去。
李霁大步跨到她身边,一只炽热宽厚的大手扶住了她的腰,一只手抵住了她的背,牢牢把她护在了怀里。
他的语气微微有些严厉,冷着脸的模样着实有几分吓人,恍然间,岁离甚至以为看到了大师兄,微微恍惚了一瞬,怔然的望着面前的男子。
李霁其实也被吓了一跳,人太多了,他一时不察,竟就让岁岁被人挤走了。眼见着岁岁差一点摔倒,他的心跳都漏掉了一拍。
因着心有余悸,他的语气便严肃了几分。
平日里,他有时候甚至比陆皇后还要宠岁离,别说凶岁离了,便连与她说话,也会比平时更温和些许,是一个极温柔的兄长。
但一旦涉及岁离的身体和安危,他便比修罗还吓人。
“……我没事,三哥你别担心。”岁离回过神来,稍稍觉得有些委屈,再一次刷新了对自己凡身脆弱的认识。
在人间将近十五年,她哪里还有半点当年在天上的强大?这身体就和纸糊的一般,风吹吹就能倒。
岁离心性虽开阔,可此时,还是难得生了些郁闷。
“若不要我担心,便注意一点。”往来的人流极大,但李霁犹如一块磐石,稳稳的立在那里,任谁都无法撼动半分。
岁离被他护在怀里,只觉被源源不断的暖意包围,已感受不到半点晃荡了。
李霁帮着岁离稳住了身体,他似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扶着那纤细柔软腰肢的手,顺势牵住了岁离的手,“与我靠近一点,不许松手知道吗?”
岁离方才都差点被挤倒了,完全感受到了凡间百姓对灯会的热情,哪里还敢让这具纸糊的凡身单独立在人群中?
闻言,她自是点了头,认真的承诺:“我不会松的。”
她任他拥在怀中,又乖巧点头的模样,实在太过可爱了些。李霁眸色蓦然暗了暗,喉头不由自主的上下滚动,那一瞬间脑海里再次冒出了那些不合时宜的念头。
“哇!好漂亮啊!爹,我要这个灯笼!”
“还有糖葫芦!娘,我想吃,您给我买好不好?”
直到旁边经过的小孩发出了欣喜的尖叫声,李霁才骤然回过神来。
“……走吧,我在仙客楼订了位置,我们先去那里。”意识到自己在这人声鼎沸中想着什么,他有些狼狈的别开了视线,嗓音越发喑哑,“那里位置好,可以更好的欣赏夜色。”
“也好。正好我也饿了。”岁离点头,“去那里吃点点心,歇歇脚也不错。”
灯会一年一次,这样美丽的夜景不多见,待她回了天界,便更看不到了。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体,估计这是她看到的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凡间灯会了。
这般想着,岁离心中便多了几分珍惜,也有些迫不及待。
“三哥,我们走快一点。”灯会这么大,她自也想多看几处。说起来,这还是她与大师兄第一次看灯会。
岁离希望,待往后再想起今日,能有更多美好。
仙客楼所在的位置极好,它是京城最大也是最高的酒楼,足有六层高。在仙客楼顶层,几乎可以把半个京城收揽在眼下。
李霁自然订的是顶层的位置。
在灯会这样的日子,想要订到这个位置,便是皇子也不容易。岁离之前只想着出来看灯会,倒是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好在李霁在与岁离有关的事上,从来都细心谨慎,所以花费重金订下了位置。
顶层的风景果然大有不同。
岁离站在楼台上朝下望去,有那一瞬间,甚至像是回到了天界。她的脚下是芸芸众生,她的头上是浩瀚青天,岁离的心中情不自禁生出了一股怀念与不舍。
做天君的那一万年,着实没有什么美好的记忆,多数时候她还要耐着性子与那些神仙虚以逶迤,还要忍痛受气。
岁离一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摆脱那些的日子,她本以为自己不会对那段日子有任何留恋,可如今她竟开始不自禁的怀念那一万年。
她怀念的不是天君的权位,而是那一万年与大师兄一起走过的日子。此时想来,那段日子虽有苦,可其实也有过甜。
那一万年占据了她人生中最长的年岁,也带给了她最多的回忆。
那些回忆比不得在昆仑山上时的美好,却让她真正成长了起来。人成长的过程中,多半是需要经历苦难的。
成长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