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药后,她到浴室换了睡衣,规规矩矩躺上床。
季沉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从书架随意拿了本书。
他在看书,苏溺在看他,眼珠子转得溜溜快。
半晌,季沉头也不抬。
“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午后,阳光慢慢探头,凉意消褪,浅金色的光从窗户射进。
季沉坐在光里,背后是个大大的光晕。
英俊的侧脸、硬朗的眉眼、骨节分明的手指,还有翻页时的哗哗声。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
好像一切会变得好起来。
苏溺伸出手,豪不顾及地裸露出手肘大片白皙却又布满纹路的皮肤,她抠了抠季沉膝盖裤子。
“你现在真丑。”本末倒置的说。
季沉无动于衷,看都不看她的。
苏溺见他不动,手指继续做坏,挠个不停。
“苏溺。”季沉终于出声,象征性地喊她名字。
可是一点也没有威慑性,渐渐的,抗排斥药.物的副作用上来了。
苏溺变得昏昏沉沉,睡意逐渐爬上眼皮。
不过手指依旧没有停歇。
迷迷糊糊中,季沉啪嗒一声阖上书,捉住她手指,将她从床上拉起来抱坐怀里。
苏溺瞬间清晰了几分,因为这个姿势有些耻.辱......
她完全跨.坐在季沉身上。
接着,吻轻轻柔柔地落了下来。
“唔......”
两只手被彻底捉住,苏溺被迫仰起头。
她穿着薄薄的棉质睡衣,清晰地感觉到......。
想说的话来不及张口,就被全部吞在腹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沉放开她,喘着气。
“现在睡的着了么?”
苏溺羞愧地埋下头去,主动爬回床上盖上被子,只露出一双湿润的眼睛。
季沉随即站起来,她急忙问出口。
“你要去哪?不陪我睡觉了吗?”
季沉挑眉,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用你浴室洗个澡,一起么?”
苏溺脸红得快要滴血,缩回被子里眼睛都看不着了,瓮声瓮气地说:“流氓!”
作者有话说:
一起么?
第62章
这一觉,睡到了黄昏。
房间里空无一人,床边的椅子好好地摆在梳妆台前,白色窗帘闻风而动,空气中有一股阳光的味道。
苏溺惬意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从床上坐起。
她习惯性地看向床头,上面果然静静隔着一张纸条。
——在楼下厨房,醒了就下来,必须穿拖鞋。
不用想,这力透纸背的纸条是谁写的。
苏溺穿着拖鞋拐进洗手间,洗了把脸下楼。
耳楼静悄悄的,她故意放轻步伐,还没到厨房,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夕阳昏黄,拉长了季沉的身影,他身形宽阔,切菜的手很笨拙。
灶台上煲着汤,正咕噜噜冒着热气,餐盘里还有切好待炒的青菜,微波炉叮咛一声,季沉有条不紊地戴上手套,放进保温箱里。
苏溺靠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
“认真的做菜的你......”她拖长了尾调,“好帅呀~”
季沉转过头来,先是看了看她的脚。
“出去等。”
苏溺走过去,看着吃过却叫不出名字的菜,皱了皱眉。
“需要帮忙吗?”
“不用。”
“让我学学呗,做饭有什么了不起的,又不难。”
“不给我捣乱,你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季沉推开她,轻描淡写地说。
苏溺默默退出厨房这个是非地,盘腿坐在沙发上玩游戏。
那是一款AI游戏,需要带上特殊的头盔身临其境。
游戏中她是一名赛车手,正在风驰电掣弯道超车。
明明加速的按钮在手柄上,她下意识踩油门。
很不幸,苏溺这辈子总是跟地面过不去。
脚趾碰到茶几柱子上,疼地她哇哇大叫。
下一秒,头盔被人摘下。
迎面,是季沉黑着的脸。
“呃......hello啊,晚上好。”苏溺抱着脚坐到沙发上,转移话题。“做饭开心么?”
季沉无奈叹了口,半蹲下查看她脚趾,还好,只是有些红。
“感谢你给我平平无情的生活增添了一丝怒火。”
“哈哈哈哈哈。”苏溺笑出声。
饭菜很清淡,其实并没有她外婆的味道,不过她吃了很多,撑到主动说要去散步消消食。
-
月朗星疏,位于山顶的主宅风很大。
星星大大小小、或远或近地的分布在天空中。
两人慢悠悠地走在草坪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多半是苏溺在说,季沉在听,偶尔回复一两句。
她望着遥远的星星,感慨道。
“等病好了,我们以后找个没人的地方待着。”
“最好是谁都不知道的地方。”
“有山有水没有雾霾,没有看不到底的房子,能够稳稳踩在土地上,再有一片海或者湖泊就好了。”
“还要种满树,云杉吧,有股自然木香,很好闻。”
“我们再建一栋小房子。”
“白天睡个懒觉,吃过饭后还能继续躺在草坪上晒着阳光睡午觉,晚上坐在草坪上看星星。”
“下雨的时候就在家里看书!”
“春天去长满云杉的林子去摘磨菇,夏天下湖游泳,秋天堆落叶,冬天,冬天会下雪吗?”
季沉:“不是有造雪机,不下就买一个。”
苏溺:“......”
“你说星系真的有这样的地方吗?”过了会她又问道。
季沉拢了拢披在她身上的毛毯,眺望浩瀚星空,肯定说道。
“会有的。”
“我先找到我就送给你,你先找到这就是聘礼。”苏溺不害臊。
“可以,为什么先找到送我?”季沉淡声问。
“因为你来当上门女婿啊,哈哈哈哈。”她笑得眼睛都快没了。
季沉一把揽过她肩膀,挡住了刚刚袭来的狂风。
“我已经上门很多年了,还要让我等多久?”
苏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看心情。”
“我看你心情现在就挺好。”
苏溺立刻止住笑容,垮着一张小脸。
“也没有很好,一般般。”
笑声传出去很远很远,荡进风里,盘旋在山顶久久不散。
夜越深,风露越重。
季沉拉着苏溺,“回去,下次再来。”
回程的路上,两人在主宅楼前碰到忙完工作回来的苏穆。
苏溺小声叫了声爸爸,苏穆点头看向季沉。
“小沉,要回去了?”
季沉和苏穆缓缓交换了一个眼神。
“溺溺,我跟季沉商量点事情。”苏穆说。
“哦,那你走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出来送你。”苏溺放开他手。
-
主楼书房。
苏穆坐在书桌前,还没开口示意季沉坐,他主动坐下了。
半晌,苏穆推推眼镜,主动开口。
“地球的事准确吗?”
往日季沉来,也碰上苏穆,次数还不少。
但两人没怎么交谈过,因为云霄星的事并没有苏溺的感染而终止,反而是变本加厉。
至少频繁从安防部秘密调往云霄星的武器就可以看出,上面并不安宁。
要知道,地球并不属于涡轮星系。
且抑制变异的研究成果也仅仅是安防部所得,并不关联苏家,苏穆这么快就知道了消息,手伸得够长的。
“溺溺还不知道?”苏穆见季沉缄默,也不装了,直接摊开说,“只要是为了她好,我全力支持,如果真的有用就悄悄送她去吧。至于消失的理由,安防部是不是有一个最高刑罚——审判?”
季沉倏地抬眼。
“我记得这个基因战争演变过来的吧?对付那些入侵的外来生物和背叛星系的人,永久驱逐星系,叫做审判。”苏穆试探道,“当然了,这个名头只是我们私下定义,并不外传,但是倘若地球真的有用,溺溺还能回来吗?”
如果还能回来,这就是一条治疗的新途径。
那么,活体实验恐怕会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季沉很快想清楚了前因后果,他表情不咸不淡。
“伯父想干什么?”
苏穆笑了笑,“孩子,我希望溺溺活下去,希望她能回来,这个理由够吗?”
“如果到了那一天,我会亲自送她去。”季沉绷着脸,“当然,我也会亲自接她回来,伯父就不用操这份心了。”
“好好好,那就好。”苏穆想起什么似的,寒暄道,“进入安防部感觉怎么样?”
季沉冷淡扫了他一眼,并不搭话。
苏穆尴尬地继续聊着,过了一会儿觉得兴致缺缺。
“这么晚了,就住下来吧。”
-
苏溺洗完澡,擦着头发刚从浴室里走出来。
房门被敲响了。
她兴奋地跑过去开门。
“你怎么......”
孟云皱着眉头站在门口,训斥道。
“穿成这个样子像什么。”
苏溺吐了吐舌头,转身坐在梳妆台鼓捣瓶瓶罐罐。
孟云站在她旁边,看着她这副小孩子冒冒失失模样,忧从心头起。
“唉......”
苏溺假装没听见,等到擦完,把衣服往下拉,遮住所有纹路。
“他走了?”
孟云敲她脑袋,“走了!”
“什么嘛,说好的给我打电话,居然悄悄走了!”苏溺不满地嘟起嘴。
“你呀你呀。”孟云又好气又好笑,拿起卷梳给她梳头发,“你知道今天下午他干了什么吗?”
苏溺猛地回头,“哎呀”扯断了几根头发。
“什么?妈妈快说!”
“他下午跑来问我,外婆经常做什么菜给你吃。”孟云温柔地梳着,“他学了一下午,有几道菜还烫了手指,半句怨言也没有,晚上是不是做给你吃了?”
苏溺有些脸红,轻轻“嗯”了声。
“我怎么没看到他烫了......”她有些心虚。
“你除了吃还能看到什么,要我说季沉这孩子真不错。”孟云絮絮叨叨说着,“你可别随便耍性子,整天烦人,脾气好的也要被你气走。”
苏溺深觉有道理,满口答应。
“那他什么时候走的?现在到了吗?我待会给他打个电话吧。”
“没走,在楼下客房里休息。”孟云没好气的说出实情。
苏溺腾地一下站起来,“那我去找他。”
“你给我回来,这么晚了去干什么?我就不该给你说。”孟云斥道,“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哦。”
等到孟云走后,苏溺拿出手机,一字一句。
——你回去了么?
几分钟后。
季沉:嗯。
苏溺:——你明明在楼下。
她删掉,坏心眼的回晚安。
然后赤脚、猫腰、摸黑、下楼。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她靠在墙上思考。
是直接开门还是直接开门。
想了想,矜持一点。
她站在走廊上,刚抬手。
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
季沉穿戴整齐:“你要在门口站多久。”
苏溺不解地挠挠眉心,“你怎么知道我在?”
这几年来,她就从来没晚上十点前道晚安的。
不过季沉不会解释,他拉着她手进房,轻轻关上房门。
客房里只有一盏落地灯亮着,照亮小小一隅。
而门后,则有些昏暗。
空气中还有一些刚刚沐浴过的味道。
苏溺后知后觉,“我回去睡觉了。”
说便开门,却反被季沉抵在门上。
“跑什么。”
温热的气息铺面而来。
几秒后。
“那我们一起睡吧。”苏溺破罐子破摔,说着,踮脚亲了上去。
季沉怔愣一瞬,很快反客为主。
两人渐渐移到床边,苏溺伸手去剥他的衣服,手被制止住。
她小心翼翼:“你不是很难受么,我或许可以帮帮你。”
季沉捧着她脸,眼神仿佛要吃人。
“苏溺,谁教你这些的?”
“没谁,我......就是......助人为乐。”
闻言,季沉捏着她的下巴,“那就别说话。”
作者有话说:
微博:-需要保护的人
第63章
时间飞速流逝,一晃六年而过。
这天早上起床苏溺发现皮肤下的青色纹路已经蔓延至了耳根。
除了需要涂抹遮瑕最强的粉底外,自己的身体也一天比一天差。
那种钝力感就像时间流逝,分一秒都会多增一分。
她常常感到头晕脑胀,站得太久全身无力,最严重是身体各个器官运作得都很迟缓。
基因手术解燃眉之急,药.物作用渐渐变得微乎其微。
她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眼神沉寂。
突然产生一个念头,好像......自己拖不过这个冬天了。
季沉最近特别忙,也很久没有来过。
家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气氛也不好。
苏溺缩回被子里,拿出手环调整为投影模式。
一张张照片,全是她和季沉的合影。
看着看着,控制不住的昏睡过去,直到被一阵铃声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