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这分神期的妖魄,蓬莱宗的人还真是多管闲事。那老头也该好好管管他这帮徒弟了。”
……
凤溪山与石云镇离得近,不到一刻,三人便抵达鹰妖王在山间的府邸。
薛宁远远地就瞧见半山上的碧瓦朱甍,心道这莫风品味还真不错,可待她踏进院里,看着满眼的玉砌雕阑,却觉得哪里有些违和。
直到莫风引着他们走了一段,薛宁才想到哪里不对。
这么豪华的府邸,居然一个小妖喽啰都没有。
恐怕这整座府邸,除了他们三人,仅剩的活物就只有满院庭植和躺在客房的柳书韵了。
进得客房,发现柳书韵早就听到动静坐起身来了,见是薛宁和苍决,面露欣喜。
“宁师姐!云竹师弟!”
柳书韵身上还是昨日穿的白袍青裙,只是被沾了一身灰,还有好几处裂开。
她独自在妖王的府邸待了一夜,已是有些惴惴,骤然见到自家宗门的人,那简直跟见了亲人一般。
她拉着薛宁就开始讲这昨日里发生的事。
“师姐,昨日你们翻窗出了城隍庙,我却是慢了一步,被那百灵鸟囚于数根铜条中,挣扎不得。”
薛宁心虚垂眸,柳书韵若是知道放出“画地为牢”的是她,不知又是如何表现,不会又拼了命要跟她比试阵法术法之类的吧?
“一阵巨响过后,我眼前一黑失去知觉,醒来便到这里了。只是……”
柳书韵咬了一下嘴唇,似乎有些难以开口,“我一醒来便见一男子正要除去我身上的衣物……”
薛宁“啧”了两声,没想到啊,没想到莫风是这样的人。
“所以我便给了他一巴掌。”
“你全身都是伤,不除去衣物如何为你疗伤?”莫风推门进来,将一套干净衣裙置于桌上,随后倚在桌沿看着柳书韵。
薛宁又是“啧”了两声,这下误会可大了。都怪她,给柳书韵整一个这么严重的伤,这下一个觉得对方是登徒子,一个又被扇了一巴掌,这可怎么办?
柳书韵直接又躺了回去,不欲再说话。
薛宁趁机跟莫风提建议,“妖王大人,你看,我这师妹伤得太重,一时半会儿怕是不便移动,不如暂且在你府上休养,待好得差不多了我再接她回去,你看如何?”
莫风既没答应也没拒绝,“我看她中气十足,全然不像重伤模样。”
“只是看起来中气十足,实际还挪动不得。”薛宁擦了把汗,这配角当得也太憋屈了,又要四处跑,又要操心男女主的感情问题。
莫风也终于没再计较下去,想了一下,又开口道:“我有些事想问问你们,在这恐怕会打扰柳姑娘休息,你们随我出来吧。”
几人挪到了莫风府上的正厅,莫风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茶,便开门见山。
“你们对双生蛊可有了解?”
薛宁看向苍决,这东西也是他认出来的,当是问他才对。
“南禺山有个部族擅蛊,这双生蛊便是其中一种阴毒的蛊术,母蛊宿主的三魂七魄转移到子蛊宿主身上后,会慢慢蚕食原来的魂魄,最后完全占去子蛊宿主的身体,与夺舍无异。”
莫风皱了眉,“这种蛊毒可是已经传到东华洲了?”
苍决也不确定,他这些年四处奔劳,一直在收集炼制涅槃的材料,并未留意这些。
他摇了摇头。
“师弟,你是怎么知道这双生蛊的,你去过南禺山?”薛宁好奇道。
“早些年……随父亲游历,去过一次,不值一提。”苍决语气淡淡,看向莫风,“妖王为何问起这些?”
莫风摸出锁魂玉,攥在手心,“阿桐从未去过南禺山,也不知是从哪学会的这阴邪蛊术。”
“四十年多年前她失去孩子,在石云镇作恶被我抓了回去,就连我一并恨上了。只怕是不会同我说实话。”
几人沉默半晌,薛宁开口,“你不问问怎么知道?”
莫风松开锁魂玉,将阿桐的魂魄释放了出来。
白雾凝成人形,阿桐落到地面,睁眼环顾了一下四周,扫过苍决和薛宁,最后看向莫风,怯怯懦懦后退了一步。
莫风垂眸,“阿桐,不必再装,我知道你是清醒的。”
阿桐双眸渐渐冷凝,“怎么,这便要将我处决了?还邀了两名修士做个见证?”
“你恶业太重,怕是无法入轮回,我是打算将你送去紫金山寺,让高僧度化你。”莫风抬手,降下结界,将整座宅子的包裹在内,以防阿桐趁机逃出去。
阿桐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笑得前俯后仰,“莫风,你想到紫金山寺找高僧,还要将我送去给那帮秃驴度化?”
她蓦地止住了笑,“你还记得自己是妖族么?”
莫风偏过头,不欲再谈这个问题。
薛宁见这两人剑拔弩张的,怕也是聊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替莫风问了,“阿桐,你是从哪得知的双生蛊?”
阿桐听到这话,眼神闪烁,也不看薛宁,“我从哪得知的,关你什么事,你也想学?那你便问你身边那位,他知道的看起来可不比我少。”
第28章 失手被俘
苍决先前已经说了是少时虽父亲游历,去过南禺山,因此薛宁也没多想。几人仍是将目光放在阿桐身上。
阿桐见这招祸水东引不奏效,便偏了头,大有打死也不说出实情的架势。
莫风起身来到阿桐跟前,语气沉沉,“此事关乎凤溪山妖族安危,这些年你一直在凤溪山与石云镇,从未离开过东华洲,又怎会习得此类阴邪的蛊毒之术?”
“必是有心之人故意将此法教予你,看似相助于你,实则另有所图。你若不说,焉知不会有其他族人受此蒙蔽?”
阿桐的表情有些松动,“可……她并非奸邪。”
“她?是谁。”莫风神色严峻,原本只是猜测,现在看来确实有这么个人。原本阿桐是他族中最得力的长老,出事后,他便也不敢再信阿桐的判断。
“只是一个跟我一样可怜的女子罢了。”阿桐眼神直直望着地面,表情有些凄婉。
薛宁盯着她,生怕她受到刺激,又开始疯疯癫癫,好在她神色清明,只是面容有些悲戚。
莫风还想再多问些信息,可是无论说什么阿桐也不肯再透露一个字了。
不得已,莫风只得将她收回锁魂玉中,“罢了,若是奸邪,想来日后还会有所动作,总会留下痕迹。”
薛宁原本也不关心这事,在她印象里,这世界里的人魔两族一直是水火不相容,而凤溪山妖族则柴立其中央,也未遇到什么祸事或是卷进什么阴谋里。
但是一想到意外死去的段沉雪和魔尊苍决,她又开始不确定了。
谁知道还有多少变数。
她想了一下,觉得还是应当将此事禀报师尊,若真有变数,借着蓬莱宗的势力,也更好应对些。
薛宁说服莫风将柳书韵留在他府上养伤,随后领着苍决御剑回石云镇的小客店,收拾完柳书韵的行李便打算要走。
刚出客店,系统便发了新任务。
“叮咚”。
【取得伏魔剑】
【任务角色:魔尊苍决】
【奖励:20积分】
这么突然的吗……
薛宁立马往地上一蹲,捂住肩上的伤口,神情痛苦,“师弟,我觉得我伤还没好,昨晚奔劳过多怕是伤情加重,还没法长途跋涉。”
“……可要我带你御剑回蓬莱宗?”苍决将薛宁扶起来,细细瞧了眼她的脸色,又松开手。
他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看着薛宁,薛宁身上那处伤,他昨日已经看过,也用过灵药,这会儿应该已经大好。
也不知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师弟,不用了,你带着我势必会飞得慢些,我觉得还是得尽快将消息禀报师尊才行。”
苍决也不戳穿她。
两人身上都有秘密,他也不欲为难她。
“那师姐便在此好生歇息一段时日,我就先行一步了。”
苍决解下腰囊递与薛宁,“这家客店要价高昂,师姐便先用着我的银子。”
薛宁接了过来,“师弟,你真好,师姐无以为报,这些都记在心里了,以后肯定会对你更好的。”
苍决瞅了眼她那副得了便宜的弄巧呈乖的模样,心里隐隐生出想要捉弄她一下的心思,他朝薛宁的方向进了一步,这么一来,两人便贴得近了。
薛宁见苍决贴了过来,便仰头看他,只觉得苍决气息如兰,揪在心口的手不觉紧了紧。
“师姐怎么会无以为报?”苍决垂眸看着薛宁,浓密的长睫在日头下映着金色光辉。
“师弟,这点钱,不至于吧?”
薛宁将手上的腰囊塞回给苍决,又被苍决接过,反手系在她腰间。
“师姐先前说了,回去可是要双倍奉还的,这点钱放师姐这就当是滚利了,到时师姐可得记着连本带利还我。”
说完这句,苍决后退一步,唤了飞剑出来,往蓬莱宗的方向飞远了。
薛宁捏着腰囊,一手叉腰,看着苍决远去的背影。这死小孩,撩人撩她头上来了,下次再来她就直接笑纳了,反正她也不吃亏。
她点开系统界面,细细看了一下刚刚发布的任务。
由于这个世界变数太多,所以系统也没给个伏魔剑的具体方位,只是让她根据上次祭魔大典获得的位置去取剑。
……可上次祭魔大典压根就没举行啊!
她真的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在先前几本书里偷偷骂过系统,所以系统给她小鞋穿。
薛宁想了想,召出飞剑,往乌木山的方向去。
之前在向鸾镇与那个霍无铭护法见面时就应该旁敲侧击问清楚祭魔大典这事的,怎么会连着十年都没举行。
先前那个魔尊,也太不敬业了!
积分得省着点用,不能动不动就暂停时间,反正乌木山也久未有魔修出现,不如就在那变完装,再去魔域。
到时再让魔域那帮魔修帮着她找伏魔剑,有现成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飞剑抵达乌木山,已经是入夜时分,今夜无月,乌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刚一落地,薛宁就被一张大网兜头罩住,挣扎许久也未能挣扎出来,想来是这张网有什么玄机。
“人类女修,也敢到这乌木山来。”背后响起个熟悉的声音。
上次那只黑猫不是说十年了也未见有魔修在此活动吗?她这也太倒霉了。
薛宁回头一看,背后这魔修赤发红眸高马尾,越看越眼熟。
霍无铭这小子上次还唯唯诺诺,这次没有魔尊在场,终于挺直了腰杆,抓了个人类女修也神气得不行。
是他倒还好解决了。
薛宁淡定下来,“放开我,我是来替苍决传话的。”
“不准直呼尊上名讳!看你这身打扮,是蓬莱宗的女修吧?你们名门正派向来耻于与魔修为伍,还会替尊上传话?”
霍无铭手上发力,将网收得更紧了些,勒得薛宁脸上生疼。
淦,回头应该建议师尊将宗门统一服饰取消掉,这一出门被认出过多少回了?都不好执行任务。
“名门正派就不能勾结魔修了吗!”薛宁振声,理直气壮,面上的坚毅看得霍无铭都有些动摇。
他一想也对,魔修中也有那么几个想倒戈的,不过都被他处置了。
这人界修士偶尔出几个叛徒也不足为奇。
“……无凭无据,你怎么证明自己是替尊上传话的,可有什么信物?”
魔尊的东西她就只收到过一件,就是那幽冥香,上次召这霍无铭出来已经用掉了,系统也没给她发别的东西了。
“没……”刚说出一个字,脸上的网勒得更紧了,薛宁立马改口,“有!怎么会没有!”
差点忘了那枚储物戒。
“你先将我松开,这样我不好拿出来。”薛宁全身被网缚住,施个术法都难,更别说是拿东西了。
霍无铭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网松了几分,“你别使诈,否则我立马杀了你!”
薛宁掏出储物戒,从网眼处递出去给霍无铭,“看,是苍决的东西吧?”
霍无铭看完还是将信将疑,“是尊上的戒指,我见他戴过,只是……你是何人,尊上为何要你带话,尊上人呢?”
“这东西,有可能是他不慎掉的,也有可能是你不知用什么法子偷来的。”
这么严谨的吗?
薛宁眼珠子一转,瞎话张口就来,“我想要什么他便给我什么,这东西怎么会是我偷的,就连你在向鸾镇单独与他会面的事,他也一字不落全告诉我了。”
她将霍无铭三日前见她的场景全说了出来,具体到霍无铭什么时候被掀了个四脚朝天,什么时候磕头认罪。
“行了……”霍无铭终于听不下去,出声打断薛宁,“这么说,你是尊上的……”
“你自己想。”薛宁面上笑吟吟,煞有其事的模样。
懂了。
霍无铭神情复杂,几百年来,多少魔域女修自荐枕席,一个个千娇百媚楚楚动人的,都没见尊上动过心思。
没想到尊上喜欢这种小家碧玉。
“现在可以将我解开了吧?”薛宁双手一摊,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网。
霍无铭忙将取出一个法器,口中念了个决,那网就腾起至半空,自己叠好收回法器里了。
薛宁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好奇地瞅了两眼他的法器,这东西倒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