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死,想想办法,再想想办法……”
薛宁摸着下巴,眼角突然瞥到一边的毒葫芦,这不就有个现成的办法?
毒葫芦的瓶口大开,柳谷主应是打算处理血煞,将塞子拔出时遭的难。薛宁将毒葫芦捡起来,又到祠堂里搜寻一番,果不其然在蒲团下发现了葫芦塞。
她回到谷主身边,冲小师弟招了招手。
苍决不明所以,但还是凑上前去。
“小师弟,你这么聪明,学个引气之术应该不难吧?”薛宁在腰囊里翻了一会儿,抽出一本札记出来。
“这是段沉雪的札记,里头记载了一种法子,能将煞气转移到自己身上,不过如果有毒葫芦,可以直接用这法子将煞气引到葫芦里。”
薛宁翻到引气之术那页,拉过苍决的手将札记放在他手上,“我现在灵力全失,帮个忙,回头请你吃饭。”
苍决抬手将薛宁嘴角那点血迹擦去,看了一眼札记,语气淡淡,“本座早已辟谷。”
他这么一说,薛宁想了想,好像确实是很少见他吃东西。
“那你想要什么?”
苍决细细研究起手上札记,“我没有想要的。”
该有的,他曾经都有过,凡间俗物,非他所求。从前想着摆脱天道,现在命数已改,他便无欲无求了。
若真要他说一个……
苍决星眸流转,望向薛宁。眼前这人,会一直陪在他身边吧?
薛宁见他这么说,却以为他是不想答应,眼见积分一点点往下掉,苍决还没有动作,便有些着急。她捏紧手上的东西往前一步,贴近苍决,抬起灵动双眸看着他,“真的没有想要的?”
发丝落在苍决手上,随着薛宁抬头,从他手背拂了过去,带起一阵若有似无的幽香。
苍决心神一荡,札记掉落到地上,他施了个术法,札记又回了他手中。
他手上发力,札记都被他攥成一卷,“这种事怎好拿来做交易,若非你情我愿,本座也不屑得……不屑得……”
后面的话有些含糊,薛宁没有听清,但前面那些她是听懂了,再一看苍决面色黑沉,有些讶然,“没想到你们魔域的人这么有原则,都不屑得趁火打劫。”
她扬起手中的毒葫芦,“这毒葫芦是药王谷代代相传的镇谷之宝,拿来换谷主一命已是吃亏,你居然一点心思都没有。这怎么不能拿来交易了?”
“……我又没说不救,给我点时间。”
苍决低头看札记,面色又沉了沉。
薛宁虽不知他这情绪由来,但见他答应救谷主,也总算安了心,阖上眼在一旁打坐调息。
片刻过去,苍决终于厘清札记所写,把谷主放到地面,手指微抬,将毒葫芦浮至半空,另一手点通谷主身上几处穴位,将血煞从他口中逼出,引入毒葫芦。
做完这些已耗费不少灵力,但苍决却神色如常,可见其修为高深,远在几位谷主掌门之上。
毒葫芦装了煞气,缓缓降到地面,薛宁此时也睁开眼,伸手将毒葫芦接过去,把葫芦口堵住了。这东西她不知道怎么处理,连谷主都能被祸害成这样,她也只好将毒葫芦暂时收进腰囊。
打开系统一看,积分又被挥霍掉一些,而且还在蹭蹭往下掉,她赶忙将小师弟一推,“好了,你快躲一躲,我该恢复时间流动了。”
苍决:?
过河拆桥都没这么快的。
苍决垂眸,“师姐这就要赶我走?”
薛宁挠了挠头,刚利用完人就把人一脚踹开,好像确实有点过分,但积分就是她的命,现在也已经挥霍够多了。
她上前勾过小师弟的脖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这样总行了吧?”
苍决怔了怔,正想伸手揽过薛宁的腰,就被一把推开了。
“快走。”
薛宁双手叉腰,拧了眉看他。他只得唤来飞剑,御剑飞远了。
眼见苍决离开,薛宁恢复时间流动。
众弟子眼前一花,方才还见谷主袭向段长老,一眨眼人就躺在地上了。
“就……解决了?”
乌七和一众弟子围了上去,有的弟子给谷主搭脉,有的释出灵力,治疗谷主额头上的伤。
薛宁随手指了两名弟子,让他们将谷主送回去休息。
“乌七,你这发簪挺别致。”一名弟子留意到乌七头上的冰针,抬手把冰针摘了下来,端详一会儿,脸色一变。
乌七愣了愣,从那名弟子手中拿回冰针,“这东西怎么会在我头上?这可是要人命的,我们谷中也没有冰灵根的,哪位师兄给我开的玩笑?”
他站起身,拿着冰针骂骂咧咧找人去了。
薛宁手按在腰囊上,若有所思。
这血煞的厉害,她是见识过了,若是正清宫将这东西全放出来,谁也逃不过。
蒲灰说过,若是有两枚天干灵玉,或可阻止这场灾祸。她手上已有一枚,还有一枚,得问问苍决放在哪。
她唤出飞剑,往石竹林的方向飞了一段,就见苍决御剑出现在她身边。
“小师弟,问你个事,你们魔域的天干灵玉放在哪的?”
苍决想了一下,“两百多年前就不在我手中了,我不需要天干灵玉。”
???
薛宁一听着急了,“不是,你们魔修都不需要这东西,还拿它做什么?总共就三枚,你们还拿走了一个。”
“三百年前,我将囚禁我那老头杀了,这天干灵玉正是他存放在洞窟石室里的东西,这是后来搜山时找到的,我拿到手后觉着这东西没什么用,便给了霍护法。”
苍决说得云淡风轻,仿佛那不是天干灵玉,而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
薛宁一听在霍护法手里,也放下心来,继续往魔域方向飞。
天渐暗,两人终于抵达乌木山。
薛宁左右看了一下,确认没人,叫苍决守在外边,自己钻进祭魔大典的山洞换上魔尊的装束。
洞中仍是只有些鱼骨头和死老鼠,薛宁估摸着她再不走,那只黑猫看它地盘被占又要委屈,索性加快速度,换完立马闪身出去。
“小师弟,你们魔域多久没举行祭魔大典了?”
这个问题困惑她许久,上次她到这山洞来可是白白等了一夜。
“一百年。”
薛宁有些诧异,“为什么?你们是终于发现拜神没用,直接取消封建迷信活动了吗?”
好家伙,剧情居然是从一百年前开始偏离的。
“一百年前,我算出自己的天道命数是死于伏魔剑下,便把伏魔剑寻了来,丢进万兽窟的石室,然后四处寻求改命的法子。”
苍决踱步走到山崖边,眺着魔域里的一草一木,有些感慨,“从那时起我便常年在外,祭魔大典便也没有举行的必要。”
“等等,没有祭魔大典,你们怎么算出伏魔剑所在?”她记得原剧情里,魔域祭司是在祭魔大典上确定伏魔剑位置的。”
苍决轻笑出声,“当时天罡派的田掌门拿着伏魔剑大肆宣扬,昭告天下,我就去取来了,何须祭司?”
……行吧。
反正一本书里什么意外都让她赶上了呗。
她也不打算再追究这个了,眼下的任务是先拿到第二枚天干灵玉。
薛宁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正要拜托苍决御剑送她进去。就见哮天犬嗷嗷叫着从山坳处奔来,边跑还边甩着尾巴。
到了她跟前,妖犬趴伏在地,瞪着一双泛着红光的眸子乖巧地看着她,哈喇子从嘴边獠牙流到地面。
薛宁给它顺了顺毛,拽着狗毛爬上去,“小师弟,你在这等着,待本座进去找霍护法拿到天干灵玉就回来。”
苍决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道:“师姐,你要一直扮成魔尊,在魔域和人界之间来回吗?”
薛宁不知道苍决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蹙了眉,“你不乐意?这事之后再和你说,我现在赶着去找霍护法,先走了。”
说完,薛宁驱着妖犬往魔域奔去,消失在夜色中。
苍决盘腿坐下,在原地摆了个天衍阵。
先前算出魔尊的天道命数已不在自己身上,却一直没算出是谁承接了他的命数。
这些天看着薛宁不断受伤,他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地上摆了十几颗石子,其中一颗代表扮成魔尊的薛宁。术法降下,半柱香后,一道流光闪过,定在那颗石子上边。
尽管已有猜测,苍决还是没法接受。卦象显示,薛宁承接了魔尊的天道命数,将在未来一年里,死于伏魔剑下。
他将石子捡起来紧紧攥在手心。“为什么会是你。”
第87章 真假魔尊
妖犬驮着薛宁往幽寤殿去。
薛宁在妖犬背上打了会儿盹,突然觉着有些不对。她睁眼环顾四周,整个魔域笼在一片黑色雾气中,倒也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就是有些过于安静了,一声鸟叫虫鸣都没听到。
她暗暗运转了灵力,发现体内的毒已消解不少,灵力也回来大半了。
保险起见,她还是在手上捏了一张符。
妖犬的速度慢慢放缓了下来,喉咙里发出低吼,薛宁耳朵一动,抓紧了狗背上的毛,驱着妖犬往后一跳。
原先的位置有一张网迅速落下,划过树丛,将枝叶切成碎片。
薛宁看着枝叶纷纷扬扬落下,有些心惊,这要是从她身上切过,那她不得碎成几十块?
那张大网带着寒光,锋利非常,看起来像金系术法,但薛宁之前一直在人界,未见过这等阴邪的。
她警惕地看着四周,突然,一个黑影从背后袭来,薛宁听到声响,抬手拍出一张冰风符,正中来人心口。
黑影中了冰风,动作迟缓下来,薛宁驱着妖犬跳开,回头拍过一张冰封,却偏了位置,只冻住对方的身体。
冰块带着那人直直坠落,薛宁驱着妖犬跟到了地面,定睛一看,魏护法举着两个大铁锤的手都被冻在冰块里,外边只露出个头来。
这是魔域的集市,晚上只有几个魔修在那摆摊,见魏护法从天上落下,都凑过来看热闹,再一看薛宁从上头降下来,又都回了自己的摊位,目不斜视了。
“魏末,果然是你。”
薛宁召唤了墨鸦出来,让霍护法带上一队魔兵往集市这边来,然后左右一看,发现旁边有个小面馆,便跳下狗背,径直过去,拉了张椅子坐下了。
店家过来躬了身,“尊上看看可要吃点什么?”
薛宁摸了摸肚子,刚想点碗面,突然想起小师弟说过他早已辟谷,顿了顿,开口道:“一杯白水。”
魏末被困在冰块里,抻着个头看着薛宁,面上愤愤,“苍决!你不是中了伏魔剑么!”
他原本还在惋惜,魔尊那杯毒茶只喝下一点,动起手来他胜算还是不高,可随后又收到魔尊被伏魔剑刺伤的消息。
寻常魔修中了伏魔剑早就一命归西了,也就魔尊还能勉强撑过去。
这两日他躲着霍无铭的搜查,也不逃出魔域,一直潜伏着,就是不甘心就此错过诛杀魔尊的机会。
今晚好不容易让他遇着魔尊,却没想这魔尊一点都不像受了伤的样子。
薛宁本就不是魔修,那伏魔剑刺中她不过是给她加点皮外伤,还好不是小师弟中的这一剑。
她看着魏末,目光凉凉,“你很希望本座死?”
魏末冷笑一声,也不似平时那般敦厚,狠狠盯着薛宁,眼中恨意完全不加掩饰,“是你杀了我兄长,我何止想让你死?我想将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兄长?
小师弟还干过这种事?
“你兄长是谁?”
“我兄长叫墨青。他是个药痴,一生都在钻研奇药,他在你身上砸了多少天材地宝,将你养成如今这般修为,你却趁他不防,用一根冰针将他结果!”
魏末说到这,面上尽是悲愤。
薛宁摸着下巴,有些疑惑,莫非这墨青就是先前囚禁小师弟的那个老头?
“若真如你说的这么好,你兄长怎么不把这些药全用在你身上?”
魏末咬着牙,偏了头。
就在这时,天边飘来一片黑云,缓缓降到地面,云上跳下来一个红瞳高马尾的黑袍人,身后跟了十几个魔修。
“尊上!属下来迟,还请尊上恕罪!”霍无铭上前来到薛宁跟前,朝她拱手躬身。
另外十几个魔兵将地上的魏末抬了起来,拿锁链将他连带冰块一起捆上了。
薛宁抬眼,瞥见霍无铭脸上还带着伤,不由皱了眉,“怎么回事?”
霍无铭有些受宠若惊,“幽寤殿内潜入叛党,尊上发来墨鸦之时,我们正在搜查魏末的同党,一时不察,遭了偷袭,所幸只是擦伤,没什么大碍。尊上无需太挂心。”
……她也就随口一问。
薛宁摸着下巴,又问:“那群叛党现在可抓着了?”
霍无铭拭去脸上血迹,“已全数落网,底细也都查清楚了,除了墨氏一族,都是近三百年不太安分的魔将,他们与魏末一拍即合,魏末想要的是尊上的性命,他们想要的是魔尊之位。尊上看该如何处置?”
薛宁沉吟片刻,看来系统给的任务便是指的这事了。
这些魔将各有势力,若直接杀了,必会引起动荡,以后难免还会有人生事。
“把主事的杀了示众,余下的废了修为,关进地牢,每天背一遍道德经,背不出来的直接抽脚底板。”
霍无铭有些为难,也不知尊上为何多了这些花招,“尊上,道德经没用的,他们若有反叛之意,不会轻易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