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错?
忽然,她瞥见半路经过的一栋居民楼,表情微微一变:“停车”。
顾畅不明所以地停了下来,就看见林洛瑶示意她将自己抱下车,她要到马路对面的居民楼去一趟。
没有多问,顾畅停好车再次将她抱了下来,推着她往那栋看起来丝毫没有什么特别的居民楼走去。
这栋平凡而有着不久历史的老式居民楼下正好有一个报刊亭,这里的经营者老梁也是楼上的住户,他每天早上从家里出来就在家门口做生意,卖卖杂志、报刊、地图还有各种饮料、办公用品和烤肠、茶叶蛋,在楼下坐一天晚上再关了报刊亭的门回到楼上的家里。
每天都在这三百米内行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瞧见有个衣着精致的男人推了个像是残疾的漂亮小姑娘来到报刊亭面前,老梁热情地招呼起来:“你们是要买什么东西?”
谁知道两个一看就不是穷人的人却什么都不买,尤其是那个小姑娘不仅说不买,居然还神神叨叨地让他今天早点关门。
“不买就让一让哈。”
老梁收回了笑容,冷淡地让他们别挡着自己做生意,哪有人莫名其妙叫做生意的人早点关门的,晦气。
“在楼道里堆放的杂物,抓紧时间清理了。”
女孩的声音温温柔柔的,但那双黑的瘆人的眼睛一直看着他,看地老梁心里怪怪的,这人怎么会知道他们楼里的事情,神神叨叨的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慌!
“你谁啊,来过我们楼里吗?”
老梁日常会把过期的报纸杂志搬回去,积累一段时间后再让收废品的人集中上来回收。偶尔也会有其他的住户表示被他堆在门口的东西堵着道了,但这有什么?
难道这两人是谁家的亲戚,替不好意思直接说的人来说服他?
“当自以为方便的行为导致了无法承担的后果,再追悔就来不及了。”
她深深地望着眼前这位老人,眼神之中带着审视,老梁被她看地莫名其妙,听见她这不吉利的话气也上来了。
“你这个小姑娘怎么回事!谁让你在这里说这些难听的话,你说出来!”
“别以为你是个残——”
他刚想说出那难听的两个字,推车轮椅的男人冷冷看了他一眼,那没有任何感情的冷漠眼神把老梁吓了一跳,再瞧他比自己高了两个头的个子,身上一看就挺值钱的衬衫、裤子和皮鞋,硬生生吞下了。
“多管闲事!”
老梁最后憋出了这么四个字,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再不瞧这一男一女。只是他转过身去,脑子里还残留着刚刚瞥见那个轮椅上女孩的画面,好像那女孩的眼睛变了颜色,带了点红?
小小年纪就带些稀奇古怪的美瞳,真是的搞怪。
老梁闪过这么一丝念头,再回头时,那男人已经推着女孩离开了。
楼上,某个身影也终于敢冒出头来,对着一旁探头探脑的小女孩颤颤道:“那个人好可怕啊!她好像……好像还看到我了。”
五岁的小女孩懵懂地嚷道:“哇,她能看到你呀!可你为什么要这么怕她呀?”
“我……我也不知道,就觉得她好可怕!”
妞妞一转头,竟然是对着空气在说话,唯有拥有特殊能力的人才能看见她对面那黑色的小小身影,竟然是一个黑色的小鬼!
“你怕,我们就离她远远的!等明天我们搬走了,就再也见不到她啦!”
重新送林洛瑶回到车内,顾畅直接载着她回了医院,直到将人完全安顿了下来,替林洛瑶调整好最舒服的靠枕位置与角度,也没有问她刚刚下车说那些话是为了什么 。
他大概有了些猜测,最有可能的是火灾,大量的纸制品极易被点燃,同时堵住楼上所有人的逃生通道。也有可能是有人突发恶疾,因为楼道堵塞而耽误了医护人员的运送与救治。
顾畅想到那楼外表的某些痕迹像是曾经发生过火灾又重新翻新过。
待会儿,起来的会是普通的火灾吗?
同时,他也替林洛瑶准备好了第五次直播,马上就要开始。
居民楼里,某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也正巧在这个时候打开了电脑,本来想看看自己喜欢的女主播有没有上播,却意外点进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玄学直播间,这种直播观看人数是——九千万?
作者有话说:
本来想多写一点,但是今天加班实在没空,我看看能不能明天多码一些!
第37章
“不抽取人上麦。”
谭安正想退出这个直播间, 就听见连个摄像头都不开的主播已经开了麦。声音不像一般的女主播那样嗲嗲甜甜,也不是粗犷不吝的风格走搞笑亲和风,而是一种别有质感的极致的温和与从容。
这么多人在看她直播, 各式各样的弹幕却无法干扰到她半点。
那声音乍一听像是柔软的水流,很是令人心生亲近。再仔细听偏偏又觉得那声音好似离普通人极远,半点不敢生出什么亵渎之心。
往日都只看颜值主播和游戏主播的谭安看着漆黑的头像框,听着这人的声音有些昏昏欲睡。他听说过这个奇异走红的主播, 但没什么兴趣, 直到今天不小心点错了进来。
原本应该直接退出直播间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觉得无趣却像是鬼迷心窍一般留了下来。
“今天,我看见了一栋楼, 一栋充盈着细细密密的恶念,它们缠绕在楼宇的每一处角落, 凝结成了浓重、隐晦而肮脏的黑色。”
“我上前想要改变,但这栋楼已经闭上了双眼、捂住了耳朵,更是不想听到我所说的话。”
“我看见黑与红的火焰不断燃烧着,听见了凄厉的求救声、不甘的谩骂声、孩童的哭闹声,也知道我无法轻易改变。”
她娓娓道来今天的故事,让原本想要过来见识新“瓜主”诞生的网友们也多了几分好奇,纷纷讨论着主播住在哪儿,看到了哪栋楼,那楼又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
【好想看一看主播长什么样子啊, 说不定我还在街上和主播偶遇过?】
【听起来这栋楼里面住的都是坏人!该不会又是一栋罪恶之楼, 一连串的瓜?】
【主播求算卦, 五百万一次!】
【楼上的, 黑市上多的是人出得起这个价格, 可大家都根本接触不到主播, 人家的身价可比你想象的还要贵的多。】
【主播为什么说没办法改变,这栋楼这么棘手吗?】
公屏上各种各样的讨论,却看地谭安越发无聊。他懒得去想这主播是什么人,出一次手多少钱,反正这钱又不会分给他用,听起来再有噱头关他什么事?
而且,谭安对于这神神道道说了好像和没说一样的话也实在提不起兴趣,觉得还不如回去看漂亮主播唱歌,完了再打几局游戏来的爽快。
前段时间刚刚谈下一个大单子,已经连续奔波了好几个星期,忙地脚不着地的谭安十分珍惜自己的“宝贵”的娱乐时间,鼠标上移到退出键就准备离开。
“因为这世上,极善的人,极恶的人数量都是稀少的。当善恶交织,恶意占据了上风,阴邪就会滋生,暗中的危险伺机而动,待特殊的时机一到。”
“人非人,鬼非鬼,人鬼不分。”
“我又如何能够轻易将那些自愿融合在一起的人鬼分开?”
她的声音庄重、威严,还藏着一丝恐怖,透过网络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让许多人都忍不住心头一震,一股冷意从大脑直通全身!说到人鬼不分时,谭安也觉得自己耳边像是突然炸起了一道惊雷,瞬间头脑清醒,忍不住骂了句。
“靠,吓死我了。”
难不成,这主播说话还自带什么特殊效果的?
方才,谭安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然后紧紧蜷缩着,一股不知道哪儿来的畏惧油然升起,像是真的要面对什么恐怖的场景。
“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巨大的火焰即将点燃,燃烧、吞噬黑夜里的罪恶,化成灰烬,又是一场自食其果的悲剧。”
林洛瑶缓缓下了结论,不管各种人想要具体再问,或者在公屏上以金钱、奇珍异宝来换取一次算命、破劫的请求。
她从病房里巨大的窗户向外看去,看着即将落山的太阳。
夕阳渐沉,光映照在她脸上,仿佛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色,当真像是神女一般。
但她的眼里却不如同传统想象中的神女应有的悲悯与怜爱,而是——极致的淡漠。
见之,便行之,却不代表将世间万物都护在羽翼之下,做那自我感动的“奉献”与“牺牲”。
命运为何难以改变,人本身就是极难改变的,她纵使能够插手一时也顾不过来这偌大的世界,顾不得每一刻发生的悲剧。
这个时间点正好是城市里普通人家里最热闹的时候,小孩们都已经放学回家,成年人也陆续下班回家,不同的人家里逐渐有烟火气传了出来。
炒菜、洗菜的声音,不同菜肴的香气,男女老少说话的声音……
当然,生活里也会出现一些不太和谐的声音,尤其是在这样的老式居民楼里,设施与环境老旧,缺乏私密空间,彼此之间低头不见抬头见,但凡谁家出了点事情很容易就会被其他人察觉。
许多人对于隔壁邻居今天吃的什么菜一清二楚,但有时候看似亲近的人们的距离也格外的遥远。
哪怕身处同一栋楼,许多公开或是不为人知的秘密都暗藏其中,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更是暗流涌动。
“你这个败家娘们!家里的钱都给你不知道花哪里去了!天天就知道问我要钱!我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嘛!”
男人骂骂咧咧的,还伴随着砸东西的声音。
“就那点钱我能怎么花,你一天到晚在外面,什么事情都不管!哪里不要钱!有本事你再娶个啊!”
“我真的瞎了眼才会嫁给你!”
尖锐的女声直接将男人的声音压了过去,随后响起的还有两个人的叫喊与吃痛,以及物品四处掉落的声音,四楼邰伟和张芳泽这对夫妻又打起来了。
三楼的曾美刚刚去快收摊的海鲜摊贩那里买了还没死但是已经没有那么活力了的大虾,只花了一半的价格,手里头还有着急回家的路边老人家自己种的蔬菜,排骨则是一大早就去市场里抢来的。
儿子谢豪刚刚上小学一年级,是她的心头宝。小学成绩就得抓紧,才能考个好初中,曾美也格外注重给他补充营养。
没等男孩敲门,正在厨房忙碌的曾美就像是脑袋后面长了耳朵似的,敏锐听到了门外熟悉的脚步声,匆匆擦了下手就从厨房里跑去给他开门。
然后,殷勤地接过儿子重重的书包,不忘关切地问着。
“今天上课怎么样啊?老师说的都听懂了吗,作业多不多?”
谢豪不耐烦地应付着妈妈每天都一样的问话,第一时间躺到了沙发上,吃着已经洗好的水果,问什么时候才能吃饭,饿死了。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曾美立刻想起锅里的菜,连忙回去继续烧了起来。
坐在报刊亭里的老梁听到背后又传来年轻人不干不净的话,骂他堆在楼道里的一大堆杂物,只当做没听到。
等老伴喊他吃饭,他的耳朵又灵地堪比年轻人,利落地马上回吼了一句:“来了”,中气十足。
拉下报刊亭的门,快速锁好,腿脚轻便地回了身后的家里和孙子、老伴吃起饭来。
“今天生意怎么样,赚了多少?”
饭桌上,老伴梁婶一边夹菜,一边问老梁。听到楼上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估计是三楼那个小娘皮又在跑来跑去,梁婶不耐烦地骂了句脏话,又以极快的变脸速度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孙子,一口一口给他喂饭。
“不怎么样。”
老梁自顾自地夹着桌上的肉菜,如今这年头还会买纸质书籍的人已经不多了。除了固定的老客,年轻人大多只会偶尔买些饮料、数据线之类的杂货,整体数量也不多。
不远处开了好几家便利店,加上附近的大型商场,报刊亭的生意也越来越差了。
“今天还有个残废莫名其妙来让我把楼下的东西搬掉,也不知道是谁家的亲戚朋友,吃饱了撑着。”
老梁快速地扒拉着饭,他吃饭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肉菜便被他吃掉了一半多。梁婶也习惯地自顾自只吃便宜的素菜,只偶尔提醒一句留点肉给小宝。
“管他们的呢,楼道又不是谁家的,凭什么不让我们放!”
“都放了这么多年还要叽叽歪歪,真是的。”
她满脸尖酸地骂起了楼里邻居的“小肚鸡肠”,甚至还一个个排查了起来。
“说不准就是芳泽那个贱人!说这事不是一次两次了!也可能是五楼的小年轻,别看他好像脾气挺好,憋不出半句话来,这种闷罐子背地里最是坏的流油!”
梁婶满是皱纹的脸上没有多少肉,显得干干巴巴,一对三角眼,薄薄的嘴唇不停地一张一合吐露着极尽刻薄的话,与她小心翼翼喂孙子的动作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行了行了,管他们做什么。”
老梁懒得听她说话,吃完饭就把空碗一扔,起身出去了。
和曾美是对门邻居的谭安在房间里看了会女主播唱歌,却很快关掉了视频。
他总觉得今晚的天气格外闷热,哪怕已经开了窗户也没有半点风进来,摸了摸脖颈有些黏糊糊的,果然是闷出了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