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的一瞬间, 楚鱼心虚极了,毕竟是她和扶桑那么说过后,他才被丢进来的, 她的脸上努力露出一抹笑容,开口就想说点什么。
哪知道裴行知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随机,他的睫毛快速颤动, 脸颊也迅速红了, 那红红到了脖子里, 他迅速收回视线, 垂下了眼睛。
楚鱼:“?”
他这娇羞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裴行知心跳如鼓, 至今不能平静下来,脸滚烫滚烫。
睁开眼,他便看到楚鱼一头乌发垂落在地上,雪白的身体半遮半掩在乌发后,她坐在那儿,浑身上下竟是什么都没穿,只用手敷衍地捂了一下脸。
裴行知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收紧,握成拳头,他的脑袋也有些晕,下意识忘记了自己变成苦瓜的那段记忆,也忘记了自己被扶桑揪住丢进树心一事。
他满脑子都在想,她……怎么把衣服都脱了坐他身边?
在现在这样的状况下,她竟是还想抓紧时机与他双修吗?
裴行知脸色红如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雪色的皮肤都覆着一层粉红。
他脸色紧绷着,故作矜冷的样子,可出口的嗓音却比寻常要沙哑几分,“你……”
只说了一个你字,裴行知便说不下去了,从未有过的事情,令他害羞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楚鱼也在此时酝酿还了情绪,开口:“我……”
但她只说了一个字,就瞪大了眼睛,脸一下红透了,看着裴行知某个发生神奇变化的地方,她涨红了脸,哎呀一声,快速转过了身,道:“快,你快遮一下!”
说完这话,楚鱼忽然感觉自己身上凉凉的,低头一看,发现自己也光光的,只垂下来的头发勉强遮住了一些地方。
楚鱼倒抽一口气,羞涩瞬间涌上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也可能脑袋懵了,她一下跳了起来,扑向了这里唯一那张床,迅速拉过被子,盖住了自己。
她回头用余光快速看了一眼裴行知,见他已经坐了起来。
裴行知涨红了脸用浓密的头发盖住了一些令人害羞的地方。
他抬头撩起眼皮看向楚鱼,楚鱼将自己整个人都包裹在被子下面,大半张脸也遮住了,只露出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
裴行知只急促看了一眼,便知道楚鱼的意思——那双眼分明在盼着他过去。
《九转》功法好像自行在体内运转,他浑身的反应都控制不住。
裴行知挺直了脊背,微微低垂着头,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起来。
他从来没有在人前光着走过路。
树心洞府里一下安静下来。
楚鱼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但是她刚张嘴,就见到裴行知忽然抬头朝她看过来,他的脸很红,一双眼却漆黑如墨。
他直勾勾地看了过来,眼睛里好像有钩子,一下就把她钩住了。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竟是谁也没说话。
到最后,楚鱼脸越来越红,想到他们还光着身体,觉得实在不能继续下去,深呼吸一口气,小声说道:“裴三哥,你要不要先拿东西遮一遮身体?然后我们再……”
再好好说话。
但楚鱼被裴行知盯着看,后半句愣是没说出来。
裴行知却全都明白了,
他身上现在什么都没有,根本没有可以蔽体的衣物,这里唯一能蔽体的,就是床上的被子。
所以,她在暗示他让他上床,
裴行知抿了抿唇,忍着害羞,整理了一下头发,盖住了一些地方,面红耳赤朝着楚鱼迈开了腿。
楚鱼呆了,整个人快烧起来了:“?”
裴行知看她一眼,迅速收回目光,一咬牙,几步走过去,一鼓作气坐上床,轻轻扯了一下被子,盖住了下半身。
他松了口气。
楚鱼呆呆地偏头看裴行知,却见他正低着头垂着眼睛喘气,安安静静地红着脸坐在那儿。
似乎感觉到楚鱼在看自己,裴行知抬起头来。
少年清澈漂亮的眼睛一下子映入楚鱼的眼中,白皙羞红的脸令那张如画的脸越发昳丽。
他看着楚鱼,忽然抿嘴笑了一下,靠近了一些,伸出手来,手指轻轻在楚鱼嘴唇上方刮了一下,他的笑声冷清又迷人。
楚鱼呆呆地顺着他的视线看他的指尖。
他粉白的指尖上染着一抹血,那是她为他激动流下的鼻血。
楚鱼抓紧了被子,将身子蜷缩起来,恨不得自己现在是小狐狸,就不用面对这样的窘况。
怎么办啊,怎么样才能把他赶下去啊?她还小,她可不要生崽!
裴行知又抬起头来看向楚鱼,他看到楚鱼缩了缩身子,眼睛又羞答答地朝他看过来,一双杏眼像是拢着水雾一样——她定是在引诱他。
裴行知是第一次,实在是害羞紧张,他想自己看过那么多书,知识都是学过的,实在没必要羞涩退缩。
修道之人理应随心而动,她都这样主动了,他不该继续这样害羞和扭捏。
裴行知捏紧了拳头,冷清的声音压低了说道:“我会……我会满足你。”
楚鱼:“?”
疑惑,他在说什么,满足她什么?
楚鱼觉得自己要解释一下,说道:“你不要听扶桑瞎说,我们还小……”
“不小了。”裴行知忽然打断了楚鱼,眼神幽幽地看了过去。
楚鱼被他这么一看,忽然害羞地转过了头。
裴行知青涩的喉结滚了一下,几近本能地弯腰低下头,一鼓作气亲了上去。
在那个秋雨夜里,蒙蒙细雨中,他就想亲了的唇瓣。
那天他的声音裹在雨水里,没来得及问出口的话是“我可以亲亲你吗?”可惜楚鱼没让他把话说完,她将他推出了窗外。
那晚上,他发了愣,在秋雨里站了许久,直到身上被彻底淋湿,直到半夜回了房间又克制不住又换了一条裤子。
唇与唇相贴的瞬间,时间像是在此时凝结住。
柔软的触感,裹着些比想象中更美的甜味,呼吸之间,气息交缠。
楚鱼惊得一动不敢动,任由他身上的玉兰香气充斥在呼吸之间。
裴行知也很紧张,他屏住呼吸,垂着的眼睛看着楚鱼的脸更红了。
但他的脑子却是空白的,他只能凭着本能迟疑着伸出双手,连带着被子将她环抱住,微微弯下腰低下头,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一些。
裴行知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呼吸之间的甜蜜香气令他想要更多,想吃,想尝一尝。
他张开嘴,动了动唇。
他想,人的嘴本来就是要吃东西的,尝一尝她自然也是可以的。
小裴的味道是香甜的。
楚鱼浑浑噩噩地想,她抬起眼,正好对上他垂下来的乌黑的眼睛,那眼底染上了一层欲,略微发红。
她的唇被轻轻啃咬着,略微有些疼,更多的却是说不上来的舒服,她被这感觉吸引着,想要更多,她也学着张开了嘴。
裴行知顿了顿,视线与楚鱼的目光交缠上,空气里似有黏连着的蜜糖在勾勾缠缠,朦朦胧胧,谁也说不清楚的感觉。
陌生,青涩,却刺激。
颠覆着少年少女的感知,像是马上就要吃到禁果的紧张与焦急,凭着本能靠近。
空气里不知哪里来的风,将烛火吹得摇曳起来。
他们的身影映在石壁上,亲密而生涩。
楚鱼心跳从来没有那么快过,她想阻止,却说不了话。
她变成了一条小鱼,马上就要因为缺水而死。
裴行知稍稍退离了一些,又轻轻一推,楚鱼往后倒在了榻上。她稍稍清醒一些,看到他眼睛越发沉黑,里面犹如杀气滚滚,却是急迫的生涩的不知所措的欲。
楚鱼忽然有点害怕,脑袋嗡得一下。
薄被下隆起一大块,裴行知怀中却空了,刚才被湿濡唇舌相贴的唇一下子失去了甜软的温度,他迷茫地被迫清醒过来,看向身下。
一缕银白的毛从被子里泄出来。
裴行知视线一凝,下一秒便发现自己的头发也染上了银白,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顶,摸到了两只银白耳朵,视线又往后一扫,看到了同样从被子下露出来的银白大尾巴。
他喘着气,任由欲在体内发酵消散。
这么缓了会儿,裴行知回想了一下刚才的事情,又看到楚鱼变成小狐狸将自己蒙在被子里,他又紧张起来。
是他做的不好吗?
裴行知有些不安地伸手去拉楚鱼的被子。
从被子下伸出来两只小爪子,死死扯住了被子不让裴行知拉开。
两个人无声较劲了两三个回合,裴行知大败,他还俯着身,小声问道:“是我做的不好吗?”
楚鱼:“……”
楚鱼涨红了脸,大声说道:“裴三哥,你正经一点!”
裴行知:“……”
双修……双修这种事情怎么正经?
楚鱼想到树外还有扶桑和一群人等着,不由觉得更加羞耻了,她才不要生一百只带着天狐血脉的幼崽!
她又大声说:“你不许亲我!我不想生崽!”
裴行知:“……”
他犹豫了一下,考虑要不要告诉楚鱼,书上说生崽可不是亲亲就能有的。
楚鱼没听到裴行知说话,又立刻在后面补了一句:“别压我身上,快、快后退一点!”
裴行知:“……”
明明是她想要的,为什么亲了她后,她却那样对他?
裴行知心底的苦涩控制不住地扩散出来,冷清俊美的脸不可自抑地有些沉。
这一瞬间,裴行知觉得自己还不如变回一根苦瓜,埋在枯树叶下算了。
他稍稍后退了一些。
但可恶的是身体的反应却一点不因为这点挫折而消下去,这令他很是羞耻。
楚鱼深呼吸几口气,才小声说道:“你在榻上找一下有没有衣服。”
裴行知低低地应了一声,环视这张不大的床榻,果然在床内侧发现了一些换洗衣物,他取了过来,道:“有的。”
楚鱼的声音闷闷地从被褥下传来:“你先去穿上,我们再说话。”
裴行知低着头。
少年俊美清隽的脸上尽是沮丧,但他只嗯了一声,便穿上了衣服。
衣服是粗布衫裙,但此时已经顾不上是女装还是男装了,有件衣服蔽体已是不错。
但第一次穿裙子,裴行知有些不太会穿,他低头研究了一下,才往身上套,视线却在自己心口位置顿了一下。
那里,长了一朵花苞,栩栩如生,像是胎记一样映在那儿。
是日月情昙。
裴行知怔了怔,仔细看了看这花,伸手摸了摸,没有特别的感觉。
这花……
裴行知想起来云见雪的那本册子里写的关于阴阳羲契誓的内容,他按住了花,只能感觉到心跳飞快。
穿好衣服后,裴行知背过身,从床上起来,对楚鱼说:“衣服放在床上了,我背过身去,你穿。”
“嗯。”楚鱼小声回应。
裴行知压了压腹部,终于站起身来,朝着石壁那边走去。
楚鱼从被子里探出脑袋,她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头发已经变回了黑发,尾巴和耳朵也收了回去,所以,裴行知也恢复了正常。
他身形清瘦颀长,脊背挺直如剑鞘,穿着不合身的裙子也不显得扭捏,安静地面对着石壁站着。
楚鱼捂了捂脸,赶紧拿过旁边的衣服穿上。
等楚鱼穿好了,就从床上跳了下来,她想了想,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裴三哥,我穿好了。”
裴行知转过身来,他的脸上还覆着一层薄红,但显然比之前要好许多,只是对上她的眼睛,还是忍不住移开目光。
楚鱼走过去,伸手想去牵他的手。
裴行知抿了抿唇,抬头了了她一眼,却没有挣扎,任由她牵着他的手往桌边走。
心里却想,她究竟想要什么,刚才不是推开了他吗?不是不满意他吗?
楚鱼坐下后,就觉得周围有一股苦味,想到刚才的事,说道:“我们不能那样的。”
裴行知抿唇,一双眼直勾勾看着她:“为什么不可以?你不想要吗?”
明明是她想要,到头来却说不能这样。
楚鱼小声说:“我还没有和我娘说呢,再说了,做这种事要办过婚典之后才可以的呀!”
裴行知呆住了。
楚鱼又看他一眼,继续小声说:“我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人!”
裴行知脸很红,那句“你不是就想与我双修吗”却是说不出来了。
两个人又安静了一会儿,楚鱼才装作自然地补了一句:“亲亲还是可以的。”
裴行知看着楚鱼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楚鱼被他看得羞涩,却不能失去气势,大声说道:“反正不能生崽,你不要听扶桑胡说八道!”
“真的可以亲吗?”裴行知眼睛晶亮,却忍不住问道,人也一下靠了过来。
楚鱼下意识抬手捂住他的嘴,跺了跺他的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立刻转移话题,赶紧把刚才扶桑和自己说的话与他说了一遍。
“……就是这样,她就把我丢在这里,想我和你生崽,可是我还小,我才十六岁,怎么可以生崽?!”楚鱼对扶桑的行为进行了严肃谴责。
裴行知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丢进树心洞府里,也总算明白自己为什么忽然被解除了身上的苦瓜术法。
他想了想,语气沉着:“这件事不需要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