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
你看我们还信吗?
但是不管他们信不信,围观了这一番八百个心眼子的操作之后,众人只能心情复杂地再次启程。
然而他们刚从山洞里出来,一只顒鸟当即就从半空中冲了下来,直冲向走在最前面的宋南时。
宋南时还没来得及动作便被人猛地一拉,下一刻,一道剑光闪过,那冲过来的顒鸟连鸣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头颅便落在了地上。
刚出来就来了这么有惊无险的一出,宋南时定了定神,这才四下看去。
这一看她就觉得不妙。
整座山都是哨声夹杂着顒鸟的鸣叫。
半空中时不时划过翅膀的影子。
仿佛整座山的顒鸟都出动了一般。
宋南时当即就明白了过来。
那个吹哨人,怕不是想杀人灭口了。
巽风隔绝了他们的气息和灵力,识海关闭隔绝了吹哨人神识的扫视,他急着将他们杀人灭口,只能不管不顾的出动所有顒鸟,靠着顒鸟的眼睛搜寻他们的踪迹。
那他们一大群目标,此时想要再悄无声息的出去,怕是不可能了。
江寂神情惊疑不定:“我们现在怎么办……”
他说话之间,远处的其他顒鸟嗅到了这边的血腥气,当即朝这边冲了过来。
众人顿时警戒了起来。
宋南时一时间心念急转。
她意识到,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第一,顒鸟的领地是天空,他们只要仗着山林茂密像之前一样甩开这些顒鸟躲进隐秘处,他们不出来,顒鸟就拿他们没办法。
然后呢?和那不知道是何目的的吹哨人比拼耐心?
第二就是……
宋南时直接拿出了命盘:“闯。”
宋南时不信真有人会靠一只哨子就能控制所有顒鸟,想要让这般强大的顒鸟唯命是从,必然要付出代价。
那么,这吹哨人不惜代价也要调动所有顒鸟追杀他们,必然是要他们死的。
那他们耗的就不是吹哨人的耐心,而是自己的命。
倒不如趁着那吹哨人刚开始动作,先下手为强。
江寂这时还没反应过来:“闯什么?”
宋南时开始起卦:“当然是闯出去。”
江寂一惊。
宋南时说着还遗憾道:“我还想去看一眼那吹哨子的人是何许人也,今天怕是不能了。”
她嘴上这么说着,手中却毫不停息。
然后道:“西南方,云止风,你来开路。”
云止风连问都没问,当即走到了前面。
宋南时又道:“江寂,你垫后。”
江寂有心想问问,但是见云止风都没问,他一问反而显得自己这个亲师兄和师妹不亲厚一般,硬是憋住了没问。
罢了,不就是硬闯嘛!他江寂又不是没闯过!
于是,宋南时就这么三言两语间,决定强闯。
没有任何人发出异议。
柳老头都忍不住从玉佩里冒出头来,不由得道:“这个女娃,还真是……”
话音遗落在了顒鸟的鸣叫和剑锋划过血肉的厮杀声中。
宋南时站在最中间,眼看着面前血肉飞溅,却无比的冷静。
她无比清楚,他们是要闯,不是要莽。
现如今他们的优势劣势都很明显。
他们是猎物,那吹哨人就是猎人,这满山的顒鸟都是猎犬。
但是相应的,气息被巽风隔绝,猎犬就没有鼻子,神识封禁,猎人就没有眼睛。
他们现在就像是和瞎子玩捉迷藏,只要他们能在发现他们的顒鸟把信息传出去之前赶尽杀绝,那么瞎子就永远都不会有眼睛。
那他们要做的就是快。
快速的移动、快速地斩下每一双发现他们的眼睛、快速地在下一双眼睛到来之前转移。
不是没有机会的。
宋南时这么想着,迅速的就着命盘掐算,尽力让他们躲开不容易对付的顒鸟群。
云止风在前方开路,势如破竹,江寂扫尾扫的十分干净,而让宋南时最惊喜的是,哪怕是病秧子一般的叶秦州,一双蝴蝶双刀也异常锋利。
似乎一切都在越来越好,胜利就在前方。
但是宋南时却知道,他们想要出去,不可能不和大群的与顒鸟相遇。
因为……
宋南时顿住脚步,看向不远处那条不深的小河。
这是顒鸟的进食地。
宋南时在这山中四处游荡的时候就发现了,这小河似乎围绕了整座山转了一圈,那也就是说,无论他们从哪里下山,都得过这条河。
整座山的顒鸟出动,相应的,作为进食地的小河旁到处都是顒鸟。
比如此时。
宋南时看着小河旁少说几十只的顒鸟,深吸了一口气,明白对于他们来说,真正强闯的时候到了。
宋南时低声道:“闯!”
云止风连问都没有多问,一剑挥了过去。
和剑光一起出现的是小河上突然燃起的冲天大火。
顒鸟受惊,发出尖利的鸣叫。
宋南时知道,这鸣叫声一出,只要他们没有在极短的时间内解决这些顒鸟转移,面临的就会是源源不断的包围。
但是短时间内解决几十只顒鸟根本是不可能的。
只看他们这次能不能闯出去。
几人顿时犹如一把尖刀,锋利的撕进了顒鸟群中。
“离为火。”
“巽为风。”
风带着火势,席卷了整个河流,将所有顒鸟包裹在其中。
刀光、剑光。
云止风他们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动作已然很快了,但是当宋南时抬起头看到远处听到鸣叫不断飞来的顒鸟时,就知道今天免不了苦战了。
猎人有了眼睛。
那他们只能做最凶猛的猎物。
此时此刻,中州城中的人抬头看,便只能看到四藏山冲天的火光,和那被他们列为禁地的四藏山一声又一声嘶鸣惨叫。
而宋南时他们则已经陷入了苦战。
顒鸟,源源不断、密密麻麻的顒鸟,前赴后继,悍不畏死。
那只平日里隐形人似的黑兔已经变成了巨大的犼兔挡在了实力最弱的郁椒椒身前,但是妖族太子此刻的实力也抵挡不住不臣服于妖族的凶兽。
甚至连云止风身上都添上了伤,更别说其他人。
宋南时的灵力在卜算和战斗中飞速消耗。
但她丝毫不敢懈怠,她在寻找破局的办法。
必须要找到一个破绽,否则的话,他们只能被这群顒鸟拖进苦战的深渊,最后哪怕是胜了,怕也只是傪胜。
宋南时精神高度集中,险些没看到一只偷袭的顒鸟,直到被云止风拉了一把:“躲开!”
宋南时一个踉跄。
但这时候她甚至来不及道声谢,因为她突然看到了云止风手上那只能装活物的储物戒。
那只储物戒里都有什么?
两个杀手。
但那两个杀手放出来也只是送菜。
那除此之外就是……
宋南时突然道:“云止风!把驴兄放出来!”
云止风听从宋南时的命令几乎成了本能,闻言二话不说,放出了储物戒里的驴兄。
驴兄睡得正好,一下子直接落在了战场上,见状大惊。
宋南时都没给它思考的时间,直接扑了上去:“快想办法!”
江寂见状险些以为自己师妹疯了。
一头驴……
可宋南时却眯起眼睛飞快道:“我知道你肯定有点儿能耐,你既然都能在顒鸟的迷惑下比我先清醒,那就告诉我,你还有什么能耐!”
于是驴兄也觉得宋南时疯了。
它不过一头驴,它能有什么能耐!
而正在此时,一只顒鸟突然冲了过来,宋南时却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
生死之间,驴兄猛然尖叫出声。
可是这次却不是那嘶哑的驴叫。
宋南时恍惚间似听到了悠长的鹿鸣。
四周疯狂攻击的顒鸟突然顿了一瞬。
只这么一瞬。
宋南时立时大声道:“走!”
离火瞬间凝成一个屏障,宋南时再无顾忌,扔起命盘拽着驴兄爬了上去。
其他人纷纷反应过来,御剑跟上。
只不过一瞬。
他们逃出生天。
宋南时回头看到被离火挡住的顒鸟,突然哈哈大笑。
她道:“驴兄,干得漂亮。”
驴兄满脸的迷茫。
它甚至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云止风跳上宋南时的命盘,欲言又止:“这头驴……”
宋南时:“请对你的救命恩人尊重一些。”
云止风顿了顿。
然后他道:“这位驴?”
宋南时:“……”
好的,很尊重了。
第56章
宋南时带着“这位驴”一口气飞过了两座山,等完全听不到那些顒鸟的叫声了,他们这才停了下来。
宋南时下了命盘,松了口气:“呼。”
驴兄晕乎乎地跟着下了命盘,也松了口气;“呃——”
然后便见众人闻声转头,齐刷刷地盯着它,视线齐齐落在了它的驴嘴上。
驴兄:“!”
它一惊,叫到了一半的声音直接卡壳,险些没一口气把自己噎死。
两拨人大眼瞪驴眼。
宋南时还目光灼灼地催促道:“继续叫啊,别听。”
众人顿时想起方才那让所有顒鸟都停顿了一瞬、帮助他们摆脱追击的鸣叫声,顿时连连点头,纷纷道:“对!别停!别停!”
他们还齐刷刷地往后退了两步,给驴兄发挥的空间。
叶秦州甚至还面色严肃地掏出了一块压箱底的留影石,一番操作之后,礼貌性地冲驴兄点了点头,道:“你可以叫了。”
思忖到宋南时方才的“尊重”一说,改口道:“您可以叫了。”
驴兄:“……”
给它整不会了。
它或许不是驴,但这群人八成也不是人吧。
否则怎么就能狗的这么天衣无缝,这么炉火纯青?
它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退。
这群人围着一头驴极尽不当人之能事,唯一觉得自己约莫还是个人的云止风不由得出面说了两句。
“你们这么围着一头驴……”
宋南时的视线“刷”地一下就看了过来。
其他人也纷纷报以不赞同的目光。
云止风:“……”
他顿了顿,面无表情地改口:“你们这么围着一位驴……”
说到一半他就说不下去了,沉默良久,往后一退,直接摆烂:“挺好,不错,继续。”
宋南时还催促道:“叫吧,现在可以叫了。”
驴兄:“……”
它差点儿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叫的了。
好半晌,它才憋出一个小心翼翼的叫声:“啊呃?”
平平无奇一驴叫。
和方才那只一声就令所有顒鸟都顿了一瞬的叫声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不相关。
宋南时登时大失所望。
叶秦州也不由得收回了留影石。
他看了看尚且摸不着头脑的驴兄,又看了看目光灼灼的众人,珍惜地摸了摸自己的留影石,提议道:“这样吧,诸位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伤,便先在这里修整片刻,等休息的差不多了再回去。”
众人思忖片刻,纷纷同意。
其实修整还是次要的,主要是因为那头驴。
能仅凭一个叫声就击退成百上千只顒鸟,怎么可能是一只普普通的驴。
它若还只是一头驴也就罢了,知道它身份必然没这么简单,还是多观察观察为上,省的贸然带进城出了什么意外。
于是众人纷纷休息的休息,疗伤的疗伤,只不过明里暗里总是看向驴兄。
叶秦州还很有礼貌的冲驴兄点了点头,道:“驴先生,多谢了。”
驴先生:“呃啊?”
很有礼貌了。
其他人的思量宋南时通通不知道,她只紧皱着眉头看着驴兄,一双手蠢蠢欲动,大有掰开它的嘴去看看这么一张驴嘴方才是怎么发出鹿鸣的。
驴兄当即就回忆起了当初被云止风掰嘴的恐惧。
驴兄:“……”
你们两个有毛病啊!
它警惕地后退一步。
云止风终究是看不过去,不由得上前,道:“你这样看是看不出什么的。”
宋南时不由得看了过去:“什么意思?难道你还知道点儿什么?”
云止风:“那倒不是,但是……”
他思忖了片刻,解释道:“但是这头驴现如今的情况,约莫有两种可能。”
他说到这里,见宋南时一副还想让他尊重一些的模样,面无表情道:“你还要不要听?”
宋南时悻悻然:“那你继续。”
云止风深吸一口气,道:“其一,这头驴就是个驴,但是它身上有其他什么灵兽的血脉,而今一朝遇到危险激发了体内的血脉之力,这才如此表现。”
说着,他又不由得道:“但若是血脉稀薄到它都完全是一头驴的模样了,一朝血脉激发还能有如此威力,那它身体里的血脉该是什么灵兽留下来的?神兽吗?”
听到他的喃喃自语,宋南时顿时就想到了云止风那块麒麟血玉,下意识问道:“就像你的麒麟血脉一样是吗?”
此话一出,被拿来和驴比较的云止风脸都黑了。
驴兄却眼睛亮了,看向云止风的目光大有看同类的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