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岂不是说,江厌离如果许了什么愿,付出代价的便是殿下,殿下无条件的帮她实现她一切愿望……殿下啊……这不过是你漫长的生命中,一朵不起眼的小水花而已,江厌离的确是温柔,她的确很好,可……她值得你如此待她吗?!
“你送我一块石头我都喜欢。”江厌离没把曼曼的话当真,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曼曼心智不全,她怎么会做莲花灯呢?!而且……别说一块石头了,便是曼曼什么也不送,她也不会生气,只要曼曼能来参加她的婚礼就好了。
曼曼眯着眼笑着,笑容纯粹天真,永夜跳到桌子上,与蓝夫人对望一眼,俱是沉默,静静地看着江厌离和曼曼。
“笃笃——蓝夫人,不知此时可有空闲?!”房门被敲响,江枫眠温和的声音在外响起。
“江宗主。”蓝夫人起身,打开房门,江枫眠已经站在了台阶下,蓝夫人关上房门,走到江枫眠不远处。
“蓝夫人,曼曼的梳妆台和床等家具已经清点完毕,蓝夫人看何时送往云深不知处?!”江枫眠微微一笑,轻声问道。
“今天天色也不早了,江宗主和江夫人一路舟车劳顿,且好生休息,我明日带人来搬,对了,关于压床的人选……不知是江宗主寻人,还是我蓝氏寻人?!”说到床,蓝夫人有些头疼了,蓝家可没有小孩子能压床,她和蓝涣成亲的时候,被她用‘她们家乡没这规矩’为由给抹去了,可现在曼曼是江家小姐,这个……她上哪儿找人压床啊?!找小鬼吗?!敢躺殿下的婚床,也不怕灰飞烟灭!
“这……我江家也并无幼童……”江枫眠一愣,看蓝夫人头疼的模样也知道,蓝家也没有幼童,这个……
“敢问蓝夫人成亲时,可有孩童压床?!”虞紫鸢带着两个女儿从屋里出来,看着蓝夫人问道。
“没有,我们家那边……穷乡僻壤的,没这习俗。”蓝夫人无奈摊手,至于说穷乡僻壤……穷,是真穷,因为他们没一个人用活人的银钱当钱,僻,也是真的偏僻,九幽啊,独立于其他五界之外,五界之中没人知道九幽在何处,可不就穷乡僻壤嘛。
“如此……我们也不压了。”
第21章
成亲,当真是一件麻烦又累死人的事情,当初蓝夫人没有亲人,是个孤女,所以,蓝涣娶妻时顺顺当当的,没有任何人拦路,而轮到蓝湛娶妻……
蓝夫人抓了把瓜子,站在旁边,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着魏婴江澄伙同聂怀桑温宁为难蓝湛,为什么一向低调温柔害羞的温宁也在呢?!当然是被魏婴撺掇的啊,蓝夫人看个热闹,想了想,往花轿走去,靠着轿子,一边和曼曼一起嗑瓜子,一边给曼曼口述‘现场直播’。
蓝湛当之无愧蓝启仁的得意弟子,此文就没带输得,从容淡定的将魏婴一伙人出的题全都破了,比武……现场人太多,施展不开,只能作罢,魏婴不想就这么放过蓝湛,可眼见天色渐晚,江枫眠让弟子和魏婴传了个话,魏婴也只能放行。
拜高堂拜天地,魏婴沉默的看着江枫眠将一块玉佩放在椅子上,而他和虞紫鸢站在旁边,蓝启仁坐在另一张椅子上,魏婴看着曼曼跪下磕头,眼泪瞬间落下了下来,江澄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也没说。
只是,拜了一次高堂之后,曼曼又朝着江枫眠夫妇跪了下去,蓝湛也随她一起,围观者皆是不明所以,尤其是……那个玉佩是谁的?!江宗主怎么把它放在椅子上,受新人跪拜?!
拜堂结束后,便是送入新房,自从被赶出自己的房子,蓝湛也是第一次回来,变化很大,多了女子的梳妆台和衣柜,感觉有些怪异,却又透着莫名的和谐融洽,好像……比以前柔和多了。
揭了盖头,魏婴就把蓝湛拉走了,说是和他一醉方休,不死不归……啊呸!不醉不归。
“先吃点东西垫垫,这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可怜见的,来来来,快来吃,我特意买的醉仙鸭、风味鸡、红油猪手……快快快,阿离曼曼快来,咱们先吃。”等人都走了,蓝夫人让蓝家江家的弟子都退下,房间里只剩下蓝夫人江厌离和曼曼三人,立即从梳妆柜下面拉出一个大大的食盒,一边把吃的都拿出来,一边招呼曼曼和阿离。
结过一次婚,饿了一天是什么感受,蓝夫人深有体会。
“我没饿一天啊。”曼曼坐在梳妆台前,江厌离帮她取了凤冠和珠钗,将头发梳顺,这才坐在桌子边。
“阿离,你给她吃的了?!”蓝夫人挑眉,把筷子和碗碟分给曼曼和阿离。
“不是我,是阿娘,阿娘说了,曼曼体弱,饿不得,阿娘心疼曼曼。”江厌离无奈笑了笑,她娘大概是第一个女儿结婚,给女儿塞吃的,怕女儿饿着的丈母娘。
“江夫人真棒,来来来,咱们吃。”蓝夫人一愣,脑海里恍惚闪过一个美丽的妇人,悄悄给一个身穿嫁衣的少女鸡腿的画面,只是那画面一闪而过,蓝夫人还没看清,它便消失不见了。
于是,等蓝涣扶着醉的不省人事的蓝湛回到弟弟新房的时候,就见新娘子已经梳洗完毕,躺进被窝里睡得昏天黑地,自家小妻子搂着人江大小姐耍酒疯,要亲亲抱抱,而江姑娘……一边要看着曼曼不会滚出床铺,一边还要应付自己的小妻子,可谓……甚是辛苦,而桌子上……一堆肉骨头,地上几坛天子笑的酒瓶子,合卺酒的酒壶也倒在地上,好嘛,小妻子是和新晋弟妹喝了合卺酒了,那自己和自己弟弟算什么?!
“烦请江姑娘再操劳一会,我将忘机收拾一下就回来。”蓝涣觉得头都要炸了,可再怎么头疼,蓝涣还是努力保持镇静,微笑着对江厌离说一声,然后拖着弟弟去梳洗,又把人带回来,放床上,盖好被子,这才接过搂着江厌离,同样睡得昏天黑地的蓝夫人,“辛苦江姑娘了。”
“蓝宗主客气,阿梦很可爱,小女告辞。”江厌离看着被蓝涣抱在怀里,小脸儿皱巴着嘟嘟囔囔嫌弃蓝涣一身酒味的蓝夫人,眼中笑意盈盈,甚是温柔的福了福身,然后先行离开。
蓝涣看着怀里嫌弃自己的小妻子,再看看连人带被快要滚掉地上的新任弟妹,还有睡姿端正,一动不动的弟弟……
他想撞墙……
蓝涣深呼吸一口气,将蓝夫人放在软榻上,蓝夫人立即翻身,趴在软榻上,小脸儿被压的有些扭曲,却睡得格外香甜,蓝涣也不去调整她的睡姿,等会儿就把她抱走!
再去看新婚大床,床上只剩下躺尸的弟弟,弟妹不见了,绕过大床,地上一只裹着被子的‘蝉蛹’,只留一头黑发在外,人是一点儿没见,蓝涣道了声‘得罪了’,然后将‘蝉蛹’抱起,放在弟弟身边,将靠墙的摆件统统挪开,然后绕到弟弟这边的床边,推着大床,直接将弟妹那边的床边和墙壁贴合,他就不信这样她还能挤开墙壁掉地上!
至于没盖被子的弟弟……冻着吧!一晚上不盖被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天又不是很冷,就这样吧!
蓝涣转身走向软榻,可走了两步,蓝涣又停了下来,看着弟弟和弟妹的床脚那头,想了想,挪了个衣柜过来,将衣柜和墙壁床边严丝合缝挤在一起,这才彻底松了口气,抱起小妻子,离开了弟弟新房,将门关上。
“娘……”蓝涣的住处寒室,蓝涣将自己夫妻俩梳洗好后,将蓝夫人放在床上,小妻子翻身一滚,摸着被子抱在怀里,腿像是要跑步一样,一腿斜后伸直,另一腿屈起,压着被子,嘟嘟囔囔的,蓝涣仔细听了会儿,只听到一个‘娘’,而且……语气有些不对。
娇娇软软,糯糯的像个小姑娘,却满是柔软思念又带着伤心绝望,好像……
想念死在自己面前的母亲……
第22章
第二天……
“兄长,我房中的家具摆设……”一袭白衣,宛若谪仙的蓝二公子,带着昏昏欲睡的曼曼给蓝启仁敬过茶后,兄弟俩带着各自的妻子往回走的路上,蓝湛一手僵硬的抱着曼曼,免得她闭着眼睛不看路摔在地上。
“摆设怎么了?!我都给你摆哈……”蓝夫人抱着蓝涣的胳膊,一边打哈欠,一边接了一句。
“我挪的。”蓝涣抬手擦去蓝夫人眼角的湿润,被蓝夫人嫌弃的拍开,他下手太轻,弄得她痒痒,所以蓝夫人便‘自力更生’,使劲儿搓了搓眼角,恩,眼角红了。
“……”蓝湛动了动唇,没吭声,倒是蓝夫人不乐意了,她摆的怎么了?!为什么要挪?!
“不是你摆的不好,是……曼曼总是睡到地上。”蓝夫人不高兴了,蓝夫人有小脾气了,甩开蓝涣的胳膊,气哼哼的哼了一声,蓝涣没看弟弟欲言又止的模样,而是拉着蓝夫人的手,有些难为情的解释道。
蓝夫人一愣?!狐疑的看着蓝涣,蓝涣人品没的说,可说殿下睡相不好……开玩笑!她家殿下哪里睡相不好了?!他怎么知道的?!
“先回去,我再告诉你们。”蓝涣拉着蓝夫人,带着弟弟和新任弟妹,一起去了蓝湛的屋子,曼曼自发自动地扑向大床,鞋也没脱,拉过被子蒙头继续睡。
“你说!曼曼她怎么就总睡地上了?!”蓝夫人坐在床边,抱着曼曼,将她的鞋袜脱了,把人塞被子里,瞪着蓝涣问道。
蓝涣不说话,将衣柜挪开,然后将蓝夫人拉起来,让她坐在旁边,又把床拉离墙壁,“看着。”
没什么,是事实解决不了的,说是说不清了,让他们自己看吧。
大床上,曼曼翻个身,被子将胳膊束缚,曼曼睡得不舒服,就想挣脱,蓝夫人见此打算上前,却被蓝涣阻止,“你接着看。”
蓝夫人皱眉,看了他一眼,没吭声,继续看。
只是就这么一转脸的功夫,曼曼连人带被就到了床边,然后……一眨眼,人和被子全都不见了,蓝涣很平静的带着妻子和弟弟来到床边,就见地上多了个蝉蛹……
鬼踏马知道为什么在床上被子还是摊开的,到了地上,她就把自己裹成粽子了,她怎么做到的?!
“推,推回去。”蓝夫人连人带被抱起曼曼,踢了踢床,让兄弟俩动手。
看着怀里‘蝉蛹’露出来的头发,蓝夫人一脸茫然,她家殿下……睡姿一向很好的……额……
好像殿下睡觉是变成漫山遍野彼岸花中的一朵来着……整个九幽,除了忘川河与血海……其他地方,都能长出彼岸花……
好吧,如果说整个九幽都是殿下的‘床’,那殿下睡到哪儿去了,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新婚第二天,难不成去打一个新床?!”将曼曼放在床上,蓝夫人抬头看着兄弟俩问道。
“不必,忘机与曼曼已经成婚了,所以,此事忘机自己解决,虽然说你们不必圆……咳,不过,若是才刚新婚就分被而眠,怕是不妥,忘机啊,你自己看着办吧。”蓝涣拍了拍蓝湛的肩膀,拉着蓝夫人走了。
蓝湛看着床上的曼曼,陷入茫然的沉思中,夫妻……到底该如何相处?!
他的房子被她住进来,床分她一半这还不够吗?!为什么不能两个人两张被子?!她都把被子卷跑了,自己不再拿一床出来,难道自己什么也不盖吗?!
蓝湛抿唇,留下避尘守着曼曼,免得她掉床,蓝湛转身离开去找蓝涣,夫妻之间如何相处他不知,但是,兄长已经娶妻,且比他早,问兄长没错!
寒室……
“你想撮合忘机和曼曼?!”蓝夫人托着脸看着坐在书桌前看文件的蓝涣问道。
“是,曼曼虽然心智不全,却天真烂漫,既然忘机与曼曼已经成亲,蓝家不会再娶,更不会纳妾,那么忘机这辈子只有曼曼一个妻子,若是忘机能够喜欢上曼曼,岂不是很好?!”蓝涣批阅文件后,将其合上放在一边,抬眸看着蓝夫人,笑着说道。
“如果曼曼不喜欢忘机呢?!”蓝忘机不好吗?!不,蓝忘机很好,长得好,修为好,但……不是说长得好修为好,曼曼就肯定会喜欢的,感情这东西……很复杂的,理智沉睡,心如稚子的殿下,对于感情,怕是更加无法理解。
“阿梦,忘机待曼曼好,如果曼曼不会喜欢忘机,那么,你觉得曼曼还会喜欢其他人吗?!”蓝涣起身,走到蓝夫人面前,忽而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吻,离开少许,轻声问道。
“蓝曦臣!!!你踏马被人夺舍了吗?!!”蓝夫人瞪大了眼睛,身体僵直,猛然伸手推开蓝涣,却被他先一步抱进怀里。
“没有,只是在想曼曼和忘机之间的时候,想到了我们之间而已,让忘机对曼曼好,了解她,喜欢她,对于你我,不也应该如此?!当初我娶你,虽然觉得你很好,可更多的却是因为为你负责才娶你,成亲之后,我一直以为,我待你挺好,可前些日子,你对忘机说的话,一直在我耳边响起,我以为的待你好,是真的待你好吗?!在曼曼来姑苏之前,我从不知道你会爬树,会捉鱼,会打山鸡,也不知道你其实并不喜欢蓝家,我只是自以为要对你负责,便娶了你,却从没想过,你是否喜欢我,愿意嫁给我……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都在想,我喜欢你吗?!以前或许只是有好感,但现在,我可以肯定的告诉自己,我心悦你,可若是问我爱你吗……我不知道……”
“你说爱一个人,一切喜怒哀乐都会受其影响,这一点我是有点影响,可若说,爱一个人,会无条件无底线的待她……我……好像做不到……阿梦,我心悦你,虽然还不到‘爱’,可我想了解你,了解你的‘一切’,我想试着去爱你,我想和你……一起渡过……生生世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