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师姐和曼曼有个伴啊,分明是让师姐和曼曼去给那位蓝夫人作伴。”魏婴拿着筷子戳了戳饭碗,嘟囔一声。
江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很显然,他也是同意魏婴这话啊。
“其实……”江厌离笑了笑,给曼曼夹了块糖醋排骨,看着曼曼,眉眼温柔,“去蓝氏挺好的,曼曼从未离开过云梦,就算出去玩儿,也必定是我们三个跟着,蓝家的规矩和人品是出了名的,那位蓝夫人,想必也是个和善好相处的,带曼曼一起去,让曼曼看看外面的世界,挺好的。”
魏婴江澄一愣,再看乖乖喝排骨汤的曼曼,便不再说什么了。
“曼曼心如稚子,你可曾告知?!”虞紫鸢摸了摸曼曼的头,转头看着江枫眠问道。
“自是说了,曼曼随阿澄他们去蓝氏听学,能学到点儿东西固然是好,便是学不到也无妨,蓝家再严苛,总不会为难曼曼这个心智不全的孩子,我之所以同意,和阿离的意思一样,让曼曼出去走走,姑苏双壁的信誉和实力,还是让人放心的。”江枫眠点了点头,曼曼情况特殊,他肯定是说了,若非蓝氏同意,他也不会放心把曼曼送去蓝家听学。
说白了,江枫眠根本就没指望曼曼去学什么,他纯粹只是想让曼曼换个地方,可以玩儿的开心。
“如此……便让他们去吧。”
第8章
姑苏……
姑苏街头,曼曼茫然的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眨眨眼,抱紧怀里的小黑猫,随便找了个方向慢慢走,不过……
买了一束花,放在包子店旁边墙角跟,买了一根糖葫芦,放在水果店老板娘身边,买了几块枣泥糕,放在……空无一人,还残留着焦糊味的店铺门口……
“曼曼!”江厌离急切的声音响起,曼曼停下脚步,四处张望,一身淡紫色衣裙的江厌离匆忙跑来,发丝凌乱,额头上全是汗水,呼吸急切。
曼曼将猫放在肩上,掏出手帕,认真的给江厌离擦去头上汗水。
“没事就好。”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江厌离拉着曼曼好生打量一番,见她无视,这才想起给弟弟发条信息,取出符纸,告诉他们在客栈汇合,然后拉着曼曼一起离开。
街上行人看曼曼的神色有些异样,江厌离看在心里,却没有询问,握紧曼曼的手,前往客栈,结果客栈竟然被人包场了。
曼曼被魏婴牵着手,听着江澄和魏婴对金子轩的评价,微微垂眸,眼底闪过一丝血色,肩头通体漆黑的猫儿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轻轻一甩尾巴,看不见的阴气涌入客栈。
因为蓝家听学在即,这两天姑苏城里的客栈爆满,江厌离三人商量了一下,趁天色还不算晚,便直接去蓝家算了,虽然有些失礼,但……总好过让江厌离和曼曼两个女孩子露宿荒郊野外吧,如果曼曼和江厌离没一起来,那住荒郊野外也没关系,他们出门夜猎的时候,经常在野外露宿,现在……还是失礼一下吧。
然鹅……
“没有拜贴,不得入内。”就这么一句话,江厌离等人统统被蓝氏拒之门外,曼曼抱着黑猫,坐在旁边的石头上,仰着头看着魏婴和蓝氏弟子掰扯。
只是那守门弟子说来说去就这么一句话,曼曼揉了揉肚子,撇了撇小嘴,没吭声。
“是云梦江氏吗?!”温柔的声音响起,曼曼一愣,转头看着从山里走出的白衣少女,眨眨眼,她好像……见过她……
“夫人,他们说,他们是云梦弟子,只是没有拜贴,夫人,蓝家规矩,无拜贴不得入内。”守门的弟子连忙行礼,顺便解释道。
“蓝夫人好。”江厌离江澄魏婴一愣,连忙行礼。
“你们好,蓝家有蓝家的规矩,敢问几位,你们的拜贴在何处?!”蓝夫人微笑着还了一礼,扫了他们一眼,目光落在曼曼身上,眸色越发温柔。
“蓝夫人,我们的拜贴不慎落在了客栈,还请蓝夫人……通融一下可好?!”江厌离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能做主的,曼曼除外,就只剩下自己一个女子,让阿澄阿羡与蓝夫人回话……有些不妥,所以,江厌离便站出来回道。
“如此……忘机?!”蓝夫人微微点头表示了解了,正要说什么,一身穿蓝氏特有蓝白校服的冷面少年从山路走来,蓝夫人不由一愣,不是说过两天才到家吗?!
“嫂嫂。”一袭白衣胜雪,面容清冷的俊美少年走到蓝夫人面前,对蓝夫人行了一礼,然后起身,“嫂嫂下山,可是有事,需忘机去否?!”
“并无大事,你兄长与叔父正在准备百家听学一事,我便想着出来走走,正好遇到江家几位公子小姐。”蓝夫人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蓝二公子好,在下江澄,这是家姐江厌离,家妹江曼曼,师兄魏婴。”江澄是江家下任家主,对蓝夫人,因为是女子,江厌离出面交谈最好,可对于蓝湛,那就得江澄出面了。
除了曼曼,众人见礼之后,将拜贴一事再次提起。
“没有拜贴……”蓝湛面无表情,正要再说一遍不准入内,蓝夫人却上前一步,蓝湛一顿,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退后一步,守在蓝夫人身后。
“江姑娘,虽说蓝氏家规的确是‘没有拜贴,不得入内’,只是诸位一路辛苦,天色渐晚,女孩子家家的,自是娇养,不若先入我蓝家,既然拜贴在客栈,派一人回去拿拜贴便是,江姑娘以为如何?!”蓝夫人看着江厌离,微微一笑,轻声说道。
“多谢蓝夫人。”江厌离松了口气,连忙行礼感谢。
“那师姐,你们先去,我回去拿拜贴。”魏婴江澄亦是行礼道谢。
“魏公子,蓝氏家规不得私带酒入内,夜归者,不到卯时末,不得入内,不得破坏结界,不得翻墙,不得爬树……其他的,等魏公子入了蓝氏之后,再慢慢了解吧。”蓝夫人开口,看着魏婴,笑的越发温柔可亲。
魏婴瞪大了眼睛,忍不住退后,为什么他觉得……这位蓝夫人好像很了解他啊……他喜欢喝酒,回来早也就算了,如果回来晚了,肯定是要翻墙爬树破坏结界……嘶……口怕口怕,泽芜君怎么娶了这么个媳妇?!
“曼曼,我们进去吧。”蓝夫人说完,就不再理会魏婴的反应,而是躲在曼曼面前,看着曼曼,伸手摸了摸黑猫的头,起身,对曼曼伸出手,很是温和。
曼曼抬起头,静静地看着蓝夫人。
见曼曼不吭声,江厌离连忙要解释,却见曼曼缓缓地抬起手,将手放在蓝夫人手中。
“曼曼很喜欢您。”江厌离一愣,随后笑了起来,眸光温柔。
“我也很喜欢曼曼,非常非常喜欢。”蓝夫人笑意加深,握紧曼曼的手,率先进了蓝家山门。
蓝湛一语不发,静静地跟着蓝夫人身后,只是看了一眼曼曼,微微垂下眼帘,遮住眼中闪过的疑惑。
魏婴与江澄江厌离告别,匆忙忙的下山去了,而江澄江厌离则带着弟子进了蓝氏山门。
作者有话要说:
魏婴:我怀疑蓝夫人对我不怀好意,但我没有证据。
蓝夫人:不用怀疑,我就是对你不怀好意!
曼曼:唔,这个冷冰冰的祸祸有点眼熟哦~
蓝湛:这位江二姑娘……不,应该不是,她是江家二小姐,怎么会流落在外当乞儿呢?!不是她。
第9章
“如何?!可喜欢这个房间?!”将江厌离江澄等人带去住处,蓝夫人并没有离开,而是牵着曼曼去了一间屋子之前,推开门进屋,蓝夫人转身看着曼曼,笑着问道。
“喵~”黑猫软软叫了一声,从曼曼怀里跳下来,然后跳到床上卧着,甩着尾巴看着曼曼和蓝夫人。
曼曼走进屋,打量了一眼房间,转身看了眼窗外忙着收拾房间的江氏弟子,眼睛一闭一睁,漆黑的眼瞳变成血红,一身无害、乖巧、绵软的气息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你怎么来了?!”
“果然……”蓝夫人眸色微沉,一抬手,将结界布下,在外人看来,房间里蓝夫人正笑的温柔的和曼曼说话,事实上,蓝夫人此时的脸色黑沉,眼里隐含着愤怒和浓郁的戾气。
“我到了人间,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你的下落,本想着兄长和你一起,所以就从兄长那边下手,的确是找到了你,可……你身上太‘干净’了,干净的不正常,怕伤了你,我便一直不曾出现……阿姝,你告诉我,你现在这样,是不是因为离开九幽才……”
蓝夫人深呼吸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看着曼曼一脸冷淡,毫不在意的模样,又心疼又无力,却拿她毫无办法。
“不是。”曼曼回答的干脆,可蓝夫人明摆的不信啊,曼曼无奈,叹了口气,一身冷淡也消失的无影无踪,“真的不是因为离开九幽才傻的。”
“我在九幽之时,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沉睡,镇压忘川河中的的冤魂厉鬼,还有血海之中的怨气戾气,但是……我能将其吸收,却不能将其净化,否则也不会有血海出现,忘川河里的那些冤魂厉鬼,也不会沉在河底出不来,如果我在九幽也和现在这样一直有自己的意识,那么我多半也是和现在这样是个痴儿,只有某些时候才会恢复清醒,所以,我的痴傻,和在不在九幽没关系。”
曼曼两手一摊,不和她说清楚,她肯定会不管不顾直接带她回九幽,她花了无数年,好不容易才寻到一个来到人间的机会,她绝不放弃!
“那你告诉我,你变成痴儿的时候,理智清醒的状态,还是懵懂无知,被人骗了还替人数钱的状态?!”想想曼曼在九幽时的情况,蓝夫人勉强信了她说的,但是!她那副呆呆萌萌的模样,蓝夫人实在是放不下心,真的是怕她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曼殊沙华可以吸收六界一切怨气戾气等,不被其反噬,只要她冷静,那些东西影响不到她心境分毫,但是……如果她在人间界受到什么,自己的心境崩了……曼殊沙华的怨恨,可比六界总和威力大太多了,甚至……毁灭六界。
“别把我想的太没用,比起普通人,我对于善恶的敏感度有多高,你应该知道的,小的时候,还在懵懂无知,感触不是很明显也就罢了,但是,你们把永夜送来之后,我的意识就逐渐清醒了,对了,您那孟婆汤是不是掺水了?!我五岁的时候就完全觉醒了好嘛。”
曼曼轻笑,坐在椅子上,手肘放在桌子上,掌心托着下巴看着蓝夫人。
“滚!孟婆汤以彼岸花为引,你是天地间第一株彼岸花,孟婆汤能管五年效用不错了,对了,你对他人的善恶敏感,那可有自保能力?!你这个身体……不能修炼吧,天道不会允许的吧。”蓝夫人白了她一眼,心里却有些欢喜。
在九幽,她要么沉睡,要么站在忘川河畔或血海边缘,面容清冷,像一座冰山一般,如今她却会笑,会调侃她,不说别的,只这一点,让她得以有自己的情绪,那这一趟就来的值,至于能不能去天界……这得好好谋算了。
“阿梦,姑苏城里为何有魂魄留恋人间,不入九幽?!是没人来勾魂,还是九幽有变故,阿兄暂且顾不上?!”说笑两句,对于蓝夫人的问题,曼曼避而不答,想到在姑苏城里她见到的那些留恋不去的魂魄,不由微微蹙眉。
“不是九幽有变故,你是曼殊沙华,按道理说,天道根本不可能让你离开九幽,可这次你却离开了,离开了不说,除了三岁之前过得……坎坷,可三岁之后就过得很好了,天道怎么可能让你如此一生顺遂平安长大?!阿兄觉得不对,不止查了生死簿,还调查了六界……”蓝夫人看了她一眼,微微垂眸,没揪着她自保问题不放,坐在她对面。
“阿姝啊,你这次可以来人间,时机真的是非常非常难得,你可知,此方世界,已经脱离了六界,被天道单独划出来,成了一个单独的小世界了。”有些头疼的揉揉眉心,蓝夫人真不知道她此次得以入凡间,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单独的小世界……渡劫?!谁在渡劫?!”曼曼一愣,呢喃重复一遍,豁然起身,倒抽一口凉气。
“不是‘谁’,是‘他们’,天界、魔界、妖界都有人下凡,而人间界还有人要历劫之后,才知道入哪一界,这已经是四界了,再加上兄长是九幽冥界的,你是灵界,六界之人齐聚,可不就……”蓝夫人也很是头疼。
灵界,六界之中最神秘的一界。
灵界虽然说单独算一界,事实上,灵界之人太少了,曼陀罗华和曼殊沙华是灵界的,而除了她们姐妹俩,灵界……没人了!
这是最开始世界初成,还都同处于一个大陆之时划分出来的,后来,曼陀罗华去了天界,曼殊沙华入了九幽,灵界便消失了,大陆分成上中下三层,成了三界。
由于曼殊沙华与曼陀罗华被人分开,曼殊沙华愤怒之下,拖着整个九幽消失不见,世界只剩下天、人两界。
九幽消失,天地间的怨气戾气无处安放,心术不正之人便收集其作恶,而越来越多的怨气戾气凝聚在一起,量变产生质变,便有了心魔存在,于是,魔界便出来了。
而妖界……
妖界本该叫灵界的,万物之生灵,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得以开启灵智,进行修炼,如果曼陀罗华和曼殊沙华没有分开,那么心思纯正,一心一意吸收天地灵气修炼,不食血肉修炼的生灵,均可称之为灵界中人,可惜,她们分开了,曼殊沙华的怨恨,让世界变得一团乱,刚开启灵智的生灵还在懵懂之中,吸收的怨气戾气多了,自然会变成吸食血肉修炼的生灵,如此,便是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