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瑾修抱住他的后腰,害怕他冷把他按下去一些,温和地亲亲沈绵的脸:“没事,慢慢说,绵绵想做什么都可以,不着急,不怕。”
沈绵被他哄的冷静了些,他闷闷地把脸贴上去,说:“那个陨石,不好。”
叶瑾修惊讶于他会说这样的话,在他看来沈绵对陨石从未接触过,没道理会说这样的话。
他耐心问他为什么不好。
沈绵摇摇头,说不出理由,反正就是不好。
叶瑾修微微皱起眉,上辈子他也的确让队伍去取了陨石样本,实验室通过陨石样本研究出来不少有用的东西,这样有用的东西,为什么沈绵会说不好?
再如何问下去沈绵也只是摇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好了,我不问了。”叶瑾修摸摸沈绵的湿发,轻声说,“累的话就睡觉,我一直在呢。”
沈绵模糊地嗯了一声,眼睛顺势一闭,半点犹豫也没有,就在叶瑾修身上趴着睡着了。
叶瑾修又带着他泡了一会儿,他也有点疲倦,生怕再这样下去会在池子里睡着,于是收拾收拾起身穿上衣服抱着沈绵离开。
晚上沈绵又做梦了。
梦中的场景都是模糊的,任他怎么看都看不清,直到眼前骤然变成了黑色。
“你来了。”漆黑空旷的四周突然响起一道辨不清男女的声音。
沈绵的心突然沉了下去,像是有所预料,他望向面前的空旷,脑子里的记忆被搅乱,混乱纷繁。
上下嘴皮分开,他说了句什么。
“我知道,只有你可以。”那道声音继续说着,声音起伏不大,听不出其中情绪。
他在犹豫,然后问对方。
“当然是真的,只要你愿意,这个世界会因你存活下来。”说完这句话,那道声音逐渐模糊,他似乎还说了些什么,但是声音渐渐远去,什么也听不清。
沈绵的思绪彻底乱了,他垂下头,死死捂住脑袋,繁重的记忆像是不断往里灌的水流,涨得他头疼欲裂。
叶瑾修是被身边的动作惊醒的,他睡眠浅,几乎是沈绵一有什么大动作他就能醒过来。
这次是因为沈绵在他怀里小声哭,在梦里哭。
他赶紧把沈绵叫醒。
沈绵醒过来时眼睛也还是红红的,哭声也没断,只是有些在状况之外,被叶瑾修轻轻拍了拍背才回过神。
回过神哭得更大声了,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把叶瑾修吓得够呛。
“好了好了,不哭了,没事了没事了,不哭。”叶瑾修温声安抚着,侧过头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十八。
沈绵很少有半夜醒来的时候,别说做噩梦了,就连末世最开始那些天他也睡得自然的很,一夜无梦的,现在这种情况着实有些不对劲。
叶瑾修捧起沈绵的脸,耐心问他:“到底怎么了?绵绵不说我怎么帮你?”
沈绵也不是故意不说,是他现在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确信他的记忆少了一部分,之前他没当回事,但是现在他有预感这份失去的记忆和他为何重生回来有莫大的关系。
“我害怕…叶哥哥,我害怕呜呜——”沈绵说着说着带了哭腔,声音颤抖着,眼圈红红的,谁见了都不忍心让他再哭下去。
叶瑾修只能把他抱在怀里轻轻拍一拍,像哄小孩一样哄着他,问他怕什么沈绵的话也说不清楚。
抽抽嗒嗒的,好歹是说了一些解释的话。
叶瑾修努力尝试着听懂了。
“你是说梦里面有人想让你死?”那些话精简下来浓缩成一句关键的话,叶瑾修一针见血地问他。
沈绵把擦过眼泪的纸巾丢进垃圾篓,他低下头,垂着眸子,嘴皮有些泛白没什么精神地说:“不是人……”是有东西想让他死,那东西并不是人。
叶瑾修只需要稍微想一想就能猜到沈绵的表现和什么有关,他说不是人,叶瑾修想到了之前沈绵说的陨石。
可是那陨石不是活体,只是一块石头而已,怎么会生出意识出来。
他紧紧皱着眉,仔细思考着自己是不是遗漏了哪一点。
沈绵也无精打采地把脑袋放在他的肩上,贴着他,他也在回忆梦中的记忆。
他失去的那段记忆或许就有梦中的场景,他或许真的和那道声音达成了交易,那声音蛊惑着他去当救世主,他为什么答应了?
沈绵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能够自我牺牲的人,他没道理会答应这种请求的。
想到这里,沈绵突然拉了拉叶瑾修的衣袖,将他从思绪中抽离出来,然后在他怀里仰起脸,红着眼,轻声问他:
“叶哥哥,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只要牺牲了自己就能拯救全世界,那你会去救吗?”
他以为叶瑾修起码会思考一下再回答,但是出乎他的意料,叶瑾修几乎是下一秒就说了他的答案。
他说不会。
“为什么?”沈绵立马接上话去问他。
叶瑾修拨弄着他的小下巴,笑道:“我要是牺牲自己了绵绵怎么办?我不救全世界,只救绵绵一个人就够了。”
沈绵有些吃惊,不过又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的目光还看着叶瑾修,思绪不由得跑远去了。
也是,他那时候已经死了,成了孤单单的魂,他没有什么牵挂的人,世上也没人记得他的存在,在那种时候那道声音选择和他做交易,他大概也是会答应的。
毕竟已经死过一次了。
不过应该还是有好处的,只是他没记起来对方给的好处是什么。
“所以绵绵也不能去救,当救世主什么的,我可不答应。”叶瑾修看他半晌没反应,神色微变,捏住他的下巴微微往上抬,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沈绵乖巧地把注意力都放回来,眨眨眼表示点头,含糊着答应他:“我知道的叶哥哥,我舍不得你。”
最好是这样。
叶瑾修眸中的情绪不散,只是放开了沈绵,反又将他更抱紧了些。?
第118章 队伍回归
之后沈绵又睡着过去,但是叶瑾修却没能入睡,他猜得到沈绵有些话没对他讲,但是依照沈绵刚刚那副惊慌的模样,估计他自己也不知道该讲些什么。
问了也问不出什么来。
叶瑾修眉眼带了些冷漠,他用被子裹着怀里的沈绵,下一秒进了空间。
沈绵似乎是累极了,睡梦之间被人换了张床都不知道。
他的脸侧过去贴上软软的枕头,睫毛上还沾着一点泪意,无意中透露出脆弱和委屈。
叶瑾修曲着腿覆在床垫上,躬身轻轻吻了吻沈绵的脸,小声说了句什么,说完起身离开。
空间里还是一片漆黑的状态,远处高山上却跑下来一个熟悉的小东西。
小雪豹很高兴见到叶瑾修,以为是他来陪自己玩儿了,等跑到叶瑾修面前时照例翻了几个滚,用爪子试图去攀上对方的裤腿。
叶瑾修轻轻将它拨开,没陪着他玩儿,下一秒消失在原地。
若是沈绵陪着他一起的话一定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片满是晶核的大湖比他上一次来时有了其他的变化,明显可见的就是这里面的水变得带了些乳白色,往深处看还能看见一些小小的漩涡,似乎是湖水正在透析晶核的能量。
叶瑾修站立在湖边,这个空间异能是他末世前就觉醒的,起初只有一口巴掌大的泉眼,泉眼下是一块小石坑,到现在有一整片湖,但是他仍旧不清楚这东西到底是怎么生成的,据他所知,只有他的异能是这样。
等到明天队伍回来了他拿这池水试一试陨石,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反应。
第二天上午,队伍准时回来,基地又是热闹了一阵,大家都知道这回队伍把陨石样本都给带回来了。
不过谁都没说在Y城见到叶瑾修的事情,有些是相信叶瑾修会有自己的考量,有些是不想给自己招惹上麻烦,彼此把嘴都闭的死死的。
叶瑾修和没事人一样,照常欢迎他们的回归,若不是十几双眼睛真真切切看到过真人出现在Y城自己的面前,他们还真的会以为自己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幻觉。
“样本在这里面,需不需要拿出来看一眼?”杨志国正了神色,严肃问道。
出乎他的意料,叶瑾修淡淡地摇头,手一指,指到了正在和秦迁搂搂抱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沈枝禾身上。
“给他处理吧。”话落又补上一句,“记得留一点,别一下子就搞没了。”
沈枝禾懵懵地点头应下他的话,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沈绵的目光一直落在队伍身上,直到装陨石样本的盒子拿出来他的注意力就不再转向了,就盯着盒子,直到沈枝禾带着盒子往实验室的方向去。
他想跟上去。
他的异常反应叫叶瑾修看得一清二楚,他本来的意思也是叫沈绵去看看那个陨石样本,见沈绵的目光随着沈枝禾飘走,他无奈地把他的脑袋转过来。
“绵绵想跟过去看的话可以,但不是现在。”叶瑾修无奈开口,秦迁和沈枝禾小别胜新婚,只怕是匆匆把东西放下就要好好温存一番,沈绵跟过去像什么话。
沈绵慢吞吞地哦了一声,又问那什么时候可以去看。
“等明天吧,明天带你去。”他答应了沈绵。
沈绵也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何,心里的紧张降下来一些了。
实验室在这之前就专门选了仪器来放置这颗陨石,从取下来到安置好,整个过程顺利的很,几个小组的研究员都忍不住趴在玻璃层前面看里面,刚想问沈枝禾一些事情,转头过去时身后早已经没人了。
沈枝禾把秦迁拉到了办公室里,他的办公室在走廊另一边,大家都知道他一工作起来没完,所以旁边几个办公室里都没人。
办公室里没开灯,环境有些暗,秦迁在他身后跟着进去,顺手按下了锁扣。
咔哒一声,无形当中给气氛添了些旖旎。
不过这一丝旖旎的气氛下一秒就散的干干净净。
沈枝禾转过身拿手指去戳秦迁的胸膛,脸上很严肃,肉眼可见的生气了:
“走之前你和我说了什么!一天通讯一次,这都多少天了!”
“还有,我说了什么,不能不顾自己的安危,你是怎么做的!”
“要不是丁布说漏嘴了你还瞒着我是不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
说到这里,沈枝禾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深深吸了口气,再也说不下去,眼泪大滴大滴地掉在地上,声音也哽咽着,委屈极了。
秦迁真想回去朝丁布脸上打一拳,说什么不好,要和阿禾说他主动说要下陨石坑的事。
他慌忙伸手去接住沈枝禾的眼泪,接不住又去拿纸巾,小心翼翼地给他擦眼泪。
被一双软绵绵的手推了一把,没推开,眼泪掉的更凶了。
秦迁顺势把人抱住,一抬一放让他坐到了办公桌上,手臂撑在他两边防止他跑掉。
“听我解释好不好阿禾?”他凑近了沈枝禾,却又不碰着他,似乎是觉得自己身上脏,说话都压着气息。
沈枝禾打了个哭嗝,呼吸快了些,好一会儿自己缓过来才抽抽噎噎地说:“说呃!我倒、倒要……看看你、你呃…怎么狡辩……”
秦迁收敛了眼中不明显的笑意,虽然每次阿禾被气哭都是这种可爱的模样,但是他每次见了还是会忍不住想笑,并且……兴致高涨。
这不是个好习惯。
秦迁没有触碰他,手上却一直拿着纸巾轻轻地给他擦眼泪,还带擦鼻涕的服务。
“之前答应你的要每天通讯一次我知道的,只是队伍从第二天开始就遇到了丧尸潮,慌乱中把通讯器搞丢了,不是故意的阿禾。”
听到这里,沈枝禾抬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然后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别扭地问:“你没事吧?”
这个问题之前已经问过了,只是沈枝禾明显还是不放心,又再问了一遍。
秦迁眼中渗出笑意,隔着纸巾捏了捏沈枝禾的脸,摇头说没事。
下一秒就被啪地一声打掉了手,紧跟着是沈枝禾严肃的脸,朝他故作凶意:“没事就继续说,摸什么摸。”
秦迁老实了,继续往下说。
“我是猜到陨石不会对异能者有作用才主动提出要下去的,我做什么事情没把握?”他扶着办公桌,正面对上沈枝禾的脸,温和地笑笑,“这点阿禾应该清楚的。”
“更何况当时的情况不理想,大家的情绪都有些不正常了,必须要有个突破口才行。”
沈枝禾还气,各自都有道理,他说:“这不能就靠把握决定了,万一有个万一呢?我不管,反正你下次不能再这样!”
担心这句软绵绵的威胁没有效果,他咬咬牙又添上一句:“你要是还有下次的话我就学你!”我看你慌不慌。
这话一出秦迁的脸色都变了,他拦住沈枝禾不让他下来,看他慌忙动手推他又推不开,只能坐在原地动着嘴皮子的样子,秦迁离他的距离只有一厘。
“把这话收回去了。”
沈枝禾看他,丝毫不怕,甚至要往前凑近,被躲过了。
“那你先答应我下次不许再这样了。”多危险啊,再来一次他可受不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无声的对峙当中是秦迁败下阵来。
他撤回了桎梏,往后退了一步,点头答应了沈枝禾:“好,没有下次,我保证。”
沈枝禾满意了,他也从办公桌上跳下来,偏头朝着左侧的一道墙示意一下:“那你去洗澡吧,都不敢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