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同种族不同国家之间,法律也是不一样的。你总不能用精灵族的剑来斩魔族的官。
只是随着魔域的城主、领主、军团长的频繁更换,当地的法律也换得就像是贵族老爷们的靴子一样频繁。很可能一件小事,上午还是可以的,下午就要剁手了。路德维希和萨拉曼德必须搞清楚,他们所在的街区,适用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法律,有没有随时变动的可能。不懂规则,又怎么能赢下比赛呢?
魔域的法律真的太宽泛了。
好比路德维希当年所在的卡罗尔城,知名诈骗犯治疗师可以公然自印书籍到处贩卖,还开起了签售会,可路德维希却差点因为拿了城主的一块面包而被开肠破肚。
更不用说还有黑暗教会发放的赎罪券这种神经病一样的东西。
在这种地方,法律都已经不能用弹性来形容,那就是泥点子,穷人甩不脱,富人不会有。
当然,在征服者路德维希一统魔族后,虽然方方面面的情况都有所改善,但任重而道远,目前的情况还是各地有各地的法律,只是没有过去那么弹性大了而已。
路德维希和萨拉曼德一边快速浏览着摆放在自己办公桌上的法律文献,一边在心里想着,为什么在这个该死的阶段,他们无法前往别的街区,与其他选手沟通?这比赛真的太死板了,一点也不灵活。
很显然地,这俩都想去给阿诺当外挂,只可惜连透露解题思路都不允许。
他们只能一边伏案,加快了审理案件的速度。一边自我安慰,这种第一阶段一般都不会太难,要么以量取胜,要么以准确率取胜,亦或者办一个什么惊天大案。但总之,虽然阿诺的反应能力慢了点,但他又不是不聪明。只要不像第一场比赛那样限制时间,阿诺就还是有可能赢的。
当然,如果最终还是会限制时间,他们也有两手准备。也就是他们如今正在努力的,尽快升级,就能离开自己所在的街区。而如果得到晋升巡回法官的机会,说不定就能帮到阿诺了。
阿诺……
在路德维希和萨拉曼德已经徜徉在法律条文的海洋里时,他还在家里美滋滋地吃司康呢。他是真的一点也不着急,心态稳到爆炸。
因为从女仆小姐姐口中阿诺还了解到,街区的实习法官能够接触到案件,其实基本都是很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琐事,他也不可能一上来就坐到法庭之上敲锤。他甚至连坐在办公室里敲锤的概率都不大,更多的是去现场处理民事纠纷。
换言之,他对自己目前的角色定位就不该是法官,而是居委会的网格员。
这种事他不要太擅长哦。
阿诺一边用塞在领口的白色方巾慢悠悠的擦着嘴角,一边开心的在心里想到,感谢空堡,感谢学校教堂,感谢每一个用碎事来找过他开解的信徒。有什么是神眷者处理不了的?
事实证明,还真有。
阿诺拄着文明棍,戴着小礼帽,刚刚离开家,还没有走上马车,就被赶来找他的秘书小姐拽去了第一个纠纷案现场。
两个会飞的魔族,在空中撞上了彼此,一起从空中掉了下来。治安官拿不定主意,就请来了实习法官,当街开庭。秘书小姐用魔法变出了巨大的法院徽章,竖在阿诺身后,就算是法庭了。连围观群众都没有几个,他们好像对此已经见怪不怪。
一个长着一对水牛角的魔族首先发难:“你为什么不用行人捕手?”
行人捕手,是一种本来装在马车前面的防撞装置,在马车行进的过程中,如果撞上人,就会直接把对方铲进相对柔软的网里,保障了路人的安全。
不过,阿诺觉得这个发明没什么用,容易挡住司机的视线不说,其实也并没有减轻相撞时所造成的伤害,是个很鸡肋的发明。
另外一个有犀牛角的魔族,也是针锋相对,冷笑着表示:“那你用了,咱俩就都没撞上吗?也没有谁规定了我就一定得用它啊,老子没钱,装不起。”
他是真的没钱,从他身上的衣服就能看得出来。
然后,就僵持在这里了。
治安官看着阿诺问:“您觉得该怎么办?”
阿诺、阿诺能怎么办?他反应总是慢人一拍的大脑,到现在还在疑惑,他到底是个法官,还是个交警呢。他明明更适合在居委会工作。QAQ
第85章 巧克力甜甜圈
神契方碑这次的任务提示方式是触发式的,当阿诺遇到“剧情”后,它才终于在空中缓缓浮现了出来。
【英明的实习法官大人,请尽快给出一个让所有人都满意的裁决吧。温馨提示:获得十个满意,您就将转正,获得前往更大舞台的机会。但是请注意,机遇总会伴随着危险,超过十个不满意,您就要失去这份赖以生存的工作了哦。】
阿诺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规则看了过去,但脑海里对此形成的理解还需要反应时间。
面对两双已经虎视眈眈在等他,且明显脑袋上好像已经亮起了满意进度条的当事双方,他……也准备了预案。
这还是路德维希在第一场比赛开始前,就和阿诺交代过的。
毕竟当时他们还不能确定这年的六族大比,会以文斗还是武斗开场。武斗就不用说了,阿诺的法杖都比阿诺知道该如何对敌,文斗的话,阿诺肯定是来不及反应的,于是,路德维希就给阿诺想了一个缺德的小主意——想尽办法拖延时间。
好比:“请—重—复—一—遍。”
两个针尖对麦芒的魔族,均是一愣,齐齐回头看向阿诺:“啊?”重复一遍?重复什么?
“你—们—的—话。”阿诺慢吞吞地补完了自己的话。
得到准确指令的两个魔族,就再一次重头开始了争吵。一句不落,一字不差,连眼角微微狰狞起来的纹路,都与之前一模一样。
也是在这个时候,观看比赛的人才意识到,这些魔并不是真人,只是神契方碑幻化出来的“剧情”,他们也是比赛内容的一部分。虽然在往届六族大比时,神契方碑也有过此类的比赛,但还是看一次惊讶一次,它到底是怎么幻化出这么惟妙惟肖的比赛内容的?
果然是只有神明才能做到的事情啊!
只有多了一个“教廷大法官”头衔的英诺森红衣主教,越看越觉得这些内容眼熟,却又暂时没能想起来,这种即视感来自哪里。
赛场上,镜头已经离开了阿诺,给到了路德维希。
这已经是他处理的第三个案子了,他快速从路边解决案子,晋升到了可以坐在办公室里听原告被告扯皮,只是办公室的走廊外面依旧像菜市场一样热闹。想要打官司的人,就等在走廊上,期待着某一间办公室能打开门,发一发审理的善心。
这一天才过去一半,路德维希已经收获了两个满意,进度条拉到了五分之一,正在朝着三分之一努力。
嗯,就是这么雷厉风行。
第二场比赛的第一关真的很简单,一如路德维希和萨拉曼德之前的猜测,以量取胜。获得十个“满意”就能晋级,获得十个“不满意”则失去工作,也就是要被淘汰。
换言之,非常擅长钻空子的路学霸觉得,这场比赛想要获胜的关键,根本不在于判决到底正确与否,而在于能不能让当事双方满意。
这两个说法看上去好像一样,实则差距巨大。
因为如果遇到那种蛮不讲理的被告方,哪怕你真的按照事实真相判了,原告满意了,被告也会给一个不满意。那选手身上的满意和不满意进度就是一比一。虽然路德维希还不能确定这次比赛的排名规则,但很显然按照常理来说,“不满意”多了总归是不好的。
所以……
路德维希一边听着被告狡辩“我不是故意要打她的,谁让她生不出儿子呢?她一直一直在给我生女儿,我只能用这种偏方,让她不敢再给我生女儿”,一边不耐烦地问:“那你去看过医生吗?”
被告一愣:“牧、牧师?”
路德维希冷笑:“别装傻,你
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光明教会的奶妈固然厉害,可他们也不能保证别人是生女儿还是儿子。在法尔瑞斯大陆这片神奇的沃土上,还是存在医生这个职业的,只不过他们治病的方式更接近阿诺所知道的中世纪,充满了无法言说的微妙。
好比直接用电钻钻开脑袋啊,啥也不说了先放血吧,以及……
想要不生女儿?可以啊,摘除了左边的睾丸,保证药到病除!
“所以,试过吗?”路德维希手指敲打着桌面,神情倨傲,还在等待着答案。
被告被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他的脸胀得通红,你你我我支支吾吾半天,好不容易才挤出来一句:“怎、怎么能为了不确定的儿子,就伤害我呢?”
对啊,怎么就不能伤害你,只能伤害你老婆了呢?
“有罪。”路德维希也懒得和对方再废话,直接一锤定音,然后便是手起刀落,赶在这个家暴男表达不满前,对其进行了魔道毁灭。一个火花带闪电的降雷下来,路德维希就再次收获了一个原地的灰烬黑点,以及原告的“满意”。
也不敢不满意啊,被家暴的已经看不出魔样的原告和瑟瑟发抖的家属相拥而泣,生怕下一道雷就劈自己脑袋上。
路德维希也懒得解释,神情冷漠,眼皮子也不抬一下地对秘书道:“下一个。”
在大船上看比赛的观众们:“!!!”倒也是个办法,可……魔族真的太凶残了啊啊啊。
比起路德维希,萨拉曼德就相对要“怀柔”些,她还在处理第二个案件,但已经因为第一个案子,而有了两个满意在身。她和路德维希的进度差不多。只是路德维希更简单粗暴,觉得有输有赢的官司就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而萨拉曼德则宁可多费点周章,让两方都满意,这样她能缩短一半的工作量。
萨拉曼德的第二个案子,是一桩夫妻纠纷。
两人提出了庭前仲裁,要求男女决斗。
是的,决斗。这不仅是魔族常见的一种仲裁方式,在人族的各个帝国也是屡见不鲜。在夫妻双方各执一词,已经到了不死不休又没有办法离婚的时候,他们就可以对法庭提出司法决斗。和一般的决斗仲裁没什么区别,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人各执武器开打,直至一方死亡,决斗才能结束。
赢家获得生命和一切,败者来世再努力。
也算某种意义上地验证了他们结婚的誓词——直至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
当然,考虑到男女双方在体力上存在的区别,男方被限制了活动范围,只能待在一个事先挖好的大坑里,仅露出上半身与妻子搏斗。而女方就是不受限制地自由搏击了。
萨拉曼德皱眉,在精灵族,这女男肯定得反过来,毕竟女方的魔力一般都要优于男性。她真的不习惯看到女性如此没有风度。这种错位感太奇怪了。她只能尽量克制自己,对着新婚不久就要相爱相杀的魔族小夫妻道:“你们确定要决斗吗?冒着有可能在自己死后,对方会花着自己的钱,住着自己的房,玩着自己情人的风险?”
本来还信誓旦旦的两魔果然迟疑了,对哦,听起来真的很不划算啊。虽然他们对自己的力量都有信心,但也说不好,万一呢?
“为什么不离婚呢?”萨拉曼德法官诚恳建议,亲亲,这种情况我们一般都是劝分呢。
魔族是可以离婚的,并不是只有成为一对怨偶或者当场死一个这两种选择。
两个魔族一愣,对啊,为什么不离婚,非要和这个傻逼死磕呢?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想了一下,还是咬死了不要离婚。
也是在这个时候,观众
席上的英诺森主教才终于恍然,这些案子都是他或听过或在卷宗里见过的啊,早以前在人族发生过的真实案件。有些是几十年前,有些则是几百年前,怪不得能演绎得这么惟妙惟肖,因为当事人双方真的说过这些东西。
只是路德维希之前审一个死一个的风格,太过骇人,导致英诺森主教一时间没能想起来。毕竟当时的法官处理的方式和路德维希实在是有很大不同。
而萨拉曼德的这个案子,其实是一个死局。
人族是有一些国家不同意离婚的,所有夫妻俩才只能决斗。可,如果英诺森主教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案子里是妻子死了,活着的丈夫当场后悔,失声痛哭,指责法官为什么让自己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爱人。
萨拉曼德一旦点头,就注定得不到满意,只能有不满意。
但魔族是没有不能离婚的规定的,只是因为当年案件的投影,两人还在坚持,不离婚,要决斗。
萨拉曼德沉吟片刻,另辟蹊径地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们有结婚证吗?”
两个
魔族先是诧异的一愣,然后才想起来点头,那肯定是有的啊。他们把结婚的文件递交了上去。萨拉曼德只看了一眼就笑了,果然如她所料,她对这对小夫妻表示:“你们是在战时的第十五街结的婚,但十五街的法律不适用于二十三街,你们的婚姻是无效的。”
两魔:“!!!”
“好了,解决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两个魔族出现了程序上的茫然,齐齐摇头,好像是没什么不满意的,他们的诉求就是不和对方在一起,法官也确实让他们不在一起了。可,总觉得好像哪里都不对的样子。
“你们已经不是夫妻了,要是还想决斗,那就是私人决斗,自己找个裁判和地方就行。”萨拉曼德如是说。但这个就不归她所在的街区法庭管了。她目前只能看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的案子。你们不要和对方在一起,我也满足了你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