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陛下和殿下是否同意?”
殷君衡剑眉一拧,还未开口,泰安帝便已经十分舒畅的大笑道:“如此好事,朕如何不准?仙长宽宏大量,仁善至极,得之是我夏国之福啊!”
洛寒霜语气平静:“陛下谬赞。”
下方的殷君衡此刻眼睛几乎都要喷出火来,可泰安帝已经同意了此事,他也无法直接当面违抗皇命,只能用一双冰冷锐利的眸子死死看着洛寒霜。
那模样,恨不得把洛寒霜直接撕碎。
洛寒霜神色淡然,都没回头看过殷君衡一眼。
·
太子府中。
辜玉楼自打被那些小厮们造了谣,还被沈明玉误解之后,整个人都显出一种阴郁沉冷的气场来。
沈明玉以为他受了情伤,心里难过,倒也不怪他无礼的行为了,反倒是难得体贴起了他。
这会见辜玉楼不吃饭,还帮他把早膳都盛在小碗里,又放入多层食盒中用热水温着。
辜玉楼见到这一幕,眸光动了动,不觉眯了一下眼。
沉默片刻,辜玉楼忽然生出一点恶趣味的兴致来,这时他一手支乩,就看向沈明玉忙碌的身影淡淡道:“太子妃你可知道,你的炉鼎体质十分不同寻常。”
沈明玉动作微微一顿,以为辜玉楼又在挑衅,也不回头,就低声道:“我知道,这一点我也会对殿下讲的。”
辜玉楼挑眉:“那你可还知道,你的体质已经逐渐开始成熟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沈明玉心头微微一颤,终于默默抬起眼:“体质成熟,是什么意思?”
辜玉楼不慌不忙地笑了一下,看着沈明玉有些紧张凝重的神色,过了好一会,他吊足了沈明玉的胃口方道:“炉鼎体质在未成熟之前基本与常人无异,若是不仔细探询根骨,也不会被发现。”
“但炉鼎体质一旦成熟,就会渐渐散发出一股香气,修为越高的大能,对这股香气越敏感。而越是高级的炉鼎体质,身上的香味就越浓,也越容易被发现。”
“还有,你以为我是怎么发现你的炉鼎体质的?”
沈明玉听着辜玉楼的话,一颗心不自觉一点点沉了下去。
过了许久,沈明玉默默抿唇,蹙眉看着对面悠闲自在的辜玉楼道:“那你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辜玉楼眉头轻挑:“你知道我是个大夫。”
沈明玉:?
“压制炉鼎体质的药物,寻常修士都无法炼制,但我会。”
沈明玉微微睁大了眼。
“所以,太子妃,还是不想拜我为师么?”
沈明玉沉默了。
一时间,屋内静得连落下一根针的声音都听得清。
辜玉楼也不急,就这么靠在软榻上等着沈明玉的回应。
过了许久,沈明玉咬着唇,脸色神色有些抗拒却还是低声问:“那拜师,需要我做什么?”
辜玉楼冲他招招手:“自然是先过来让为师好好看看你的体质到底是怎么回事?”
“究竟是被人恶意催熟,还是别的。”
沈明玉心头微微一颤,莫名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想起洛寒霜那张凛然如雪的脸,他又觉得不至于……
犹豫了片刻,沈明玉走了过去。
辜玉楼扬起下颌:“坐下。”
沈明玉坐下了。
辜玉楼:“伸手。”
沈明玉伸手,轻轻把手腕放在面前的矮桌上。
辜玉楼这时便伸出手,握住了沈明玉那一截雪白修长的手腕,然后闭上眼,一点点摸骨。
沈明玉被辜玉楼略带薄茧的指腹摩挲着温软肌肤,只觉得哪哪都很怪异,这会他忍不住蹙眉,缩了缩指尖道:“你做什么?”
辜玉楼也不睁眼,淡淡道:“我修为被废,只能靠摸骨,你安分点,别乱动。”
沈明玉哑然,半晌,果然静若鹌鹑,不说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五十个小红包
殷君衡:前有狼后有虎,我好难
洛寒霜;废物一个,老婆都看不住
辜玉楼:我先摸,嘻嘻嘻
沈明玉:你们都好变态
明天上夹子,今天就不加更啦,集中在明天晚上十一点爆更!到时大概会有两到三更~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26章
辜玉楼循着沈明玉玲珑白皙的手腕慢慢往上摸索, 一直摸到那截雪一般的肘部,渐渐的,他脸上神色凝重了一点。
手上也略微加了几分力道。
沈明玉并不是那种瘦得皮包骨的身材, 他是骨架很小, 但上面也覆了一层薄薄的肉, 这会辜玉楼要略微用力去捏,才能透过那绵软的肌肤摸到里面的骨骼走势和状态。
辜玉楼常年侍弄草药, 又练过剑, 指腹上带了薄茧,掌心也有, 这么大力道的放肆揉捏, 便让沈明玉觉得手臂上肌肤一阵阵酥麻发痒,还有点痛。
到后来,沈明玉白瓷一般的肌肤上被他这力道都捏得出了几道红痕, 终于还是忍不住默默看了辜玉楼一眼。
可看辜玉楼眉头微蹙, 神情认真, 并无丝毫狎昵之意, 沈明玉也只好忍着。
过了许久,辜玉楼终于缓缓收回手, 眸色深深地看了沈明玉一眼。
半晌, 他问沈明玉:“那日通天崖遇到的那个修士, 他是怎么同你说的?”
沈明玉微怔, 旋即反应过来辜玉楼可能已经知道他的真实体质了, 知道这件事迟早暴露,沉默片刻, 倒也没隐瞒。
“他说我是天阴之体。”
辜玉楼瞳孔不觉微微收缩了一下, 但很快, 他眸中这点异样又褪去,化为一点淡漠和锐利,道:“所以他才想跟你结为道侣?”
辜玉楼提起这件事,沈明玉就知道辜玉楼误会了,无奈,他稍作解释了一番。
辜玉楼听完,沉默了一会:“也是,若他真对你有恶意,当时可以直接把你拐走。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沈明玉听到辜玉楼这语气,知道辜玉楼真的关心他,虽有些意外,但还是诚恳道:“谢谢辜大夫。”
辜玉楼闻言,不觉瞥了沈明玉一眼,随后他就冷冷道:“怎么,不觉得我跟你是情敌了?”
沈明玉微微一怔,嗅到一丝傲娇的气息,眉眼微弯,不由得静静笑了一下:“可刨除这些,辜大夫方才是真的关心我了。”
辜玉楼:……
说来也真是奇怪,辜玉楼这会看到沈明玉真心冲着他笑的样子,那些刁难人的心思忽然就悄悄散去。
某一瞬间,辜玉楼竟然有点理解殷君衡为什么会对沈明玉态度那么好了。
不过他不是殷君衡,眉头静静挑了一下,辜玉楼又托腮道:“那好徒儿,现在可以拜师了么?”
沈明玉:……
本以为辜玉楼说的拜师只是开玩笑,为的就是想看他的体质,没想到辜玉楼来真的,沈明玉迟疑了。
辜玉楼看着沈明玉的表情,这时就徐徐道:“你该不会觉得我说能够炼制压制你体质的药是骗你吧?”
沈明玉:?
随后他摇了摇头:“我没有怀疑,只是觉得拜师这种事不应该这么草率,或许,之后辜大夫会后悔呢?”
辜玉楼轻笑一声:“之后后悔那也是之后的事了,虽然我失了修为,但好歹也是名门大宗出身,你拜我为师,只赚不亏。有什么好计较的?”
沈明玉说不出话了。
辜玉楼见沈明玉抿唇不言的样子,眸光沉了沉,莫名有点烦躁和不爽。
要知道他当年在万毒宗,虽说不如掌门首座林霜引风头那么旺,但也是受无数弟子追捧的二师兄。
纵然现下落魄,可他底蕴仍在,高傲也还在,沈明玉凭什么推三阻四?
越想,辜玉楼自己越觉得不悦,正想反悔,沈明玉却抬眼看向他,眸光明润的轻声道:“若是辜大夫不觉得这是儿戏,那我自然也愿意拜辜大夫为师。”
辜玉楼微微挑眉,心里有些快意,嘴上却道:“我当然不是儿戏,若非殿下求我,我也不会答应教你。”
沈明玉沉思片刻,问:“既如此,那拜辜大夫为师我需要做什么?”
辜玉楼见到沈明玉真的认真了起来,一时间反而有些别扭,可话已出口,他无法再反悔。
顿了顿,他淡淡道:“我现下修为已失,没办法同你定下师徒契约。也不必要那些三拜九叩地繁文缛节,你给我行个礼,就是了。”
沈明玉闻言,沉默片刻,静静下了榻,在辜玉楼漫不经心的目光中,他先是拱手道:“师父在上,受明玉一拜。”
说完竟是俯身,双手叠在额顶,十分认真地对辜玉楼深深拜了一拜。
辜玉楼听着沈明玉澄澈温柔的嗓音,再见到这一幕,心头莫名一颤,竟是恍然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万毒宗自己当讲经师兄的时候。
那时是早课,他在上面讲经,下面的弟子无一不用一种纯真且孺慕眼神望着他。
那时,他还是天之骄子,向来无忧无虑……
到后来万毒宗覆灭,物是人非,竟已经过去十载有余……
想着,辜玉楼薄唇微微抿成一线,面具下的紫眸中光芒也变得暗沉复杂了许多。
沈明玉并不知道辜玉楼因为他一个叩拜行礼的动作就想了这么多,这时他抬起头,看到辜玉楼望着他的神色有些复杂,沉默了片刻,不由得轻声试探道:“辜大夫?”
辜玉楼默默回过神来,眉头一挑:“怎么说话的?”
沈明玉怔了一怔,意识到什么,虽有些别扭,但还是小声道:“师……师父。”
辜玉楼神色稍霁,沉吟片刻,道:“你上前来。”
沈明玉依言起身,走到辜玉楼面前。
辜玉楼从怀中摸出了一串深青色的木质手串,那手串不知道是什么木做的,这会还泛着一种苍翠且饱含生机的青色,同时还有一缕淡淡的草木香散发出来。
定神摩挲着手中这串手串,辜玉楼还是稍许有些迟疑。
这手串虽然对于当年的万毒宗惊才绝艳的二师兄来说并不算珍贵,却是如今辜玉楼身上唯二能称得上是灵器的东西了。
却是对沈明玉有用,但他真的要给么?
想着,辜玉楼又看了沈明玉一眼。
正好这时沈明玉也在看辜玉楼,四目相对,辜玉楼在沈明玉眼中看到的只有澄净和温柔,并无他物。
辜玉楼默默捻了一下掌中手串。
在这一刻,他忽然就想:也罢,就当是还那枚丹药的情吧,也算不得什么。
沈明玉看着辜玉楼思索的样子,心中正有些好奇,辜玉楼就已经伸手握住沈明玉的手,沈明玉怔了怔,指尖不觉微微一缩。
辜玉楼蹙眉:“别动。”
沈明玉不动了。
然后,辜玉楼就把那串手串细细套在了沈明玉白玉一般的手腕上。
碧色珠子衬着雪白肌肤,玲珑剔透,煞是好看。
辜玉楼欣赏了片刻,还算满意,就道:“这是空青之木制成的手串,可辟百毒,也能一定程度遮掩住你天阴之体散发出来的香气。”
沈明玉没想到这东西这么珍贵,立刻想要拒绝,辜玉楼却已经握住了他的手,并警告般瞥了他一眼道:“这手串其实算不得什么,不过是我当年第一次去秘境历练的一个战利品,有些纪念意义我才一直留着。”
“你是我第一个徒弟,也没什么好给你的,这个你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了。”
沈明玉听着辜玉楼这话,心头纳罕之余又多了一点淡淡的感激。
发觉辜玉楼这人也只是嘴毒傲娇,实际上待人还是很好的。
便轻声道:“谢谢师父。”
辜玉楼看着沈明玉乖顺的样子,唇角不自觉勾了勾,正想说话,忽然,屋门吱呀一响,同时传来的还有殷君衡略带冷森的嗓音。
“你们在做什么?”
沈明玉怔了怔,几乎是立刻就想从辜玉楼手中把自己的手腕抽出来。
可偏偏这时,辜玉楼眯了眯眼,却在这一瞬故意握紧了他的手腕,让他的手抽不出去。
沈明玉:……
略显急切之余,沈明玉默默看了辜玉楼一眼。
辜玉楼神色平淡,也不看沈明玉,只望着面色冰寒,快步走过来的殷君衡道:“我送徒弟一个拜师礼而已,太子殿下那么急做什么?”
话音落定,就辜玉楼松开了握着沈明玉的手,这时,戴在沈明玉手上的那串碧色手串也显露了出来。
殷君衡自然认识那串手串,一见,倒是哑了。
片刻之后,他神色稍霁,略微有些不自然地冲着辜玉楼道:“抱歉,是我疑心重了。”
但迟疑了一下,殷君衡也道:“只是这空青之木,确实有些太贵重了。”
辜玉楼微哂:“太子殿下什么时候这么不大气了。”
殷君衡:……
但转念想起另外一件事,殷君衡倒也不纠结这个了,他此刻面色不太好看地就对辜玉楼道:“今晚府上要来一个修士暂住,你若是不想被他发现身份,最好躲一躲。”
辜玉楼皱眉:“你请修士来府上做什么?”
殷君衡不悦:“是他自己要来的。”
辜玉楼:?
殷君衡看了一眼一直站在一旁安静听他们二人讲话的沈明玉,沉吟片刻,终于还是冷声道:“就是那日通天崖下遇到那位,他不知怎么,入了父皇的眼,成了父皇贵宾。如今指明了要我接待,我不能拒绝。”
辜玉楼修长的眉头一点点挑了起来,过了好一会,他眼神略带玩味地静静看了一眼一旁的沈明玉,低声一笑:“是么?只怕对方醉翁之意不在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