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夕辞行李不多,没什么可收拾的,因而并没有同那些人一起上楼,转而看向了谢慕卿离开的背影,不知道为何,一瞬间他觉得心里有些发堵。
——
发现谢慕卿消失不见后,魔尊前后派了五批人出去追捕,皆都无功而返,随后便是控制不住的嗜血欲望。
“饶命,饶命,求君上...”
喉间的五指不断收紧,男人脸色通红,看向眼前之人是眼底满是恐慌,绝望之中他只能执着且无力的不断求饶,然而随着一声脆响,终究还是断了生气,化作一片黑烟消散。
“连个人都看不住,本君要你们有何用!”
强大的魔气不断自高坐上的紫袍男子身上溢出,一旁的乌衣男子被这属于高阶魔族散发出的魔气压制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深刻的知道,眼前这人怕是生气了,并且还很严重。
“夜南衣,这便是你说的万无一失!”
带着极强压迫的声音响起,乌衣男子不由得腿下一软,当即跪了下去。
“回...回君上,那迷情香里加了钟情草,按理说应该是没问题的啊...哪知道...”
接下来的话乌衣男子没敢再继续说,因为他已经看见了魔尊逐渐阴沉的脸庞,眼前这人最是不喜多找借口之人,一时间大殿内混合着血腥气极为安静。
“禀君上!”
忽地寂静被打破,一黑衣刀疤大汉走进,正是不久前出去追查谢幕卿等人下落的右护法黑莽。
“九宵宗等人今早已经上了飞舟离去,可要此刻动手?”
“呵...”
冷笑自邪魅的脸上扩散开来,到嘴的鸭子就这般飞了,楚焱周身的杀意又更浓重了几分,他看着底下的男人,像是认真又像是在嘲讽,“你若是有把握胜过谢慕卿,那你便去!”
顿时,黑莽便闭了嘴。
“滚吧!”
楚焱烦躁的挥手,直接轰了两人出去,而夜南衣也是如临大赦,拉着黑莽就往外跑。
一时间大殿内便又只剩了他一人,眼底是固执的坚定,“谢幕卿,你只能是我的!”如同誓言一般久久不息!
“唉...你这魔!”
看着黑莽离去的背影,夜南衣气的直发抖,亏他还想说声谢谢,想来是多此一举了,气鼓鼓的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钟情草是夜南衣无意间在一魔谱上看见的,其上所说,这钟情草受天地精华,万年一见,因而能扑捉人心中最深处的欲望,哪怕是只有一点,一旦被发现便会由此扩大无数倍,万物皆有情,亦有欲望,连大罗金仙都不能完全避免,更何况是谢慕卿,可是为何他却是没事呢?
夜南衣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是哪里出了纰漏?他再次回想起那魔谱上所看的内容,忽的他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浑身一僵,他算是明白钟情草为何对谢慕卿没用了,原来当初他没注意着看,那后面还有一行小字,此草只会放大对钟情之人所产生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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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夜南衣:“君上显然不是!”
黑莽:“闹了个大乌龙!”
楚焱:“滚 ??? !”
第 6 章
飞舟内的空间极大,但顾夕辞仍觉得有些喘不过气上来,不外乎别的,因为在此刻这飞舟里就只有他同谢慕卿两个人!
如他所料,依着原身在宗门内惹人嫌的程度,果真没有人愿意同他乘一艘飞舟,所以在一众人中他落了单,而恰好此时飞舟也刚好用完了,因此独留下他一人在原地孤零零的站着,好不萧瑟尴尬。
而他一抬头便对上了幕南那张幸灾乐祸的脸,不用想也知道他是在报早上的仇,...属实有些幼稚了。
正在他思考着如何解决这眼前的问题时,朗玉走了过来。
修仙界对于修为等级划分一向严苛,大至可分为练气—筑基—金丹—元婴等直到羽化升仙,很多人都以为一旦入了宗门练气期便算是踏入了修仙这一行列了,其实则不然,练气,筑基修的身体,只有受过九道天雷,堪颇心结,结成金丹,踏入金丹期才算是入了修仙的门槛,而这一阶段可谓是天差地别,不少人至死都跨不过,因而一生都只能停留在门槛外,而结了金丹便是不同了,那时修的便是灵了,而彼时才可以辟谷,御剑,甚至容貌永驻。
然眼前的朗玉便是入了那门槛,金丹期,可御剑,不必乘坐飞舟,此刻正欲邀他一起。
他很感激,也很感动,然而他并不打算一起,且不说是因为他有些天生恐高,单就说御剑的话肯定就只有两人,而且还挨得极近,朗玉在原著里可是害死他的侩子手之一,他如何敢与之独处?现在他的首要目的便是离此人越远越好,最好日后能淡出他的视线更好!
就在他寻思着如何婉言拒绝眼前十分热情的少年时,刚才先一步出发的谢幕卿却突然出现,用着一种十分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不由得眼后便就朝着最大的那一艘飞舟走去,而他也不知是那根筋没搭对,竟也这么迷迷糊糊的跟了上去,待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
因此顾夕辞有些担心起来,方才他想和朗玉划分界限的心思实在是太过于明显,这般下去不会叫他发现了什么吧?!
不对,他恍然回神,现在这种情况显然不是叫他去担忧朗玉的事情的,现在更让他担心的是眼前这人。
顾夕辞不是原身,可算的上是夺舍,而夺舍在修仙界是大罪,一旦被发现便是死罪,但值得庆幸的是,这夺舍之事在修仙界虽不是什么秘闻,但一般人确实很难分辨出来的,所以对在面对幕南时他才并不至于那般顾忌。
然而眼前这人却是与常人不同的,半步飞升,快要化神的仙人,传说中的大能,只要是想有意查探,一息的功夫便能知道他是否是夺舍,而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并不想与眼前这人常待,更不想与之独处,忆起方才的冲动,他便有些叫苦不迭。
因着心虚,他下意识的往着谢慕卿的方向瞧去,生怕下一刻便是他的死期,然而待他看过去时才发现,方才他的担心算是有些多余了,因为谢慕卿根本就没正眼瞧过他,此刻的他正端坐在飞舟的木榻上闭着眼沉息入定。
见状,顾夕辞这才是彻底松了一口气,紧张的情绪也缓解了一两分。
作为文中的万人迷主角受,谢慕卿生的实在是过分好看了,尤其是此刻,因为入定的缘故,青年脸上的表情不似往日的清冷,也不像往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脸上带着些柔和的神色,衬的那张脸更多了几分艳色,甚是好看,一时间他不由得看的有些痴了。
看过原文的顾夕辞知道,对于他这原身,其实还是有些怕他这师尊的,少年自幼丧父丧母,又常年受人欺压,因此造就了个极为自卑又极为敏感的性子,他知道谢慕卿是因为他的父母才收他做弟子的,但是他还是感激此人救他脱离苦海,起先他还有过奢望,但直到灵根测试结果出来时便是彻底绝望了,三灵根,刚刚够入门修仙的资格,穷其一生可能就在筑基巅峰徘徊,这样的资质如何能够成为仙尊的弟子?因此免不了要受到众人的嘲讽。
而原身本就是自卑的性子,受到这般嘲讽更是敏感,但是谢慕卿天生就性情清冷,对此并没有有所发觉,因而便也就不在意。
但这些并不是主要的,或许是资质差的缘故,谢慕卿扔给他的那些心法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于晦涩难懂,常常学了几日还是不得要领,与旁人想必更是差了一大截,这让他每日都万分的痛苦,敏感的性格对于谢幕卿也愈发的害怕起来,因为那清冷的目光在他看来是对他的失望。
然而彻底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恐怕便是谢慕卿送他入外门的时候,要知像他这般的直系弟子一般都是与师尊同住的,可方便亲自教导,而像原身这样的情况便是十分少见,并且送去的还不是内门,而是宗门内最边缘的外门,如此便就是更加讽刺了,试问一个顶着仙尊亲传弟子头衔的人却被扔到了一个最不受重视的外门,遗弃亦或是抛弃,这样的情况便再是明显不过了,他不过是一个顶着所谓亲传弟子头衔的废物罢了...
可悲实在是可悲,想到此处,顾夕辞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若不是原身资质太差,这般悲惨身世,怎么也混的上个主角当当,但是现实却是残酷的,他依旧是个炮灰...
然而那毕竟只是他从书上看见的,有些过于的片面,等到真实接触过谢幕卿的顾夕辞觉得,眼前这人对原身其实也并不是那么冷漠,至少他会在收到原身在历练时被魔物抓去的消息时,大老远的从西洲赶回来,要知一洲之隔,御剑再怎么也要几日,而谢幕卿只用了几个时辰。
并且他还记得,昨日眼前这人初醒时,说的第一句便是在关心他,如此一想,这谢慕卿对原身也并不是像传说中的那么冷漠。
这么想着,顾夕辞看着眼前的青年便就越看越觉得喜欢,然而这次并不仅仅的只是因为那夺目的美貌,更吸引他的是那清冷外表下那丝缕的柔和。
如此这般,他不由得看的有些呆了,一时间他竟忘了时间,待再反应过来时,他们已到了宗门,而谢慕卿也睁开了眼,此刻正清冷的与他对视。
“完蛋!”
风中凌乱的顾夕辞猛地睁大了双眼,脑中此刻只有这么一句话!
第 7 章
“身上的伤如何了?”
青幽看着眼前正走神的清冷青年,低声询问道,面上多了些无奈。
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怀中的玉佩,闻言,谢慕卿也只是略抬了头,看着眼前的青衣男子淡然道,“并无什么大碍。”一贯的清冷疏离。
然青衣男子却是不信,不顾青年沉下的脸色,使了手中的金丝缠上青年的手腕便欲探脉,而越探越觉得心惊,待收回金丝时,青幽的脸色已极度的难看,他抬头看着眼前的青年,有些不可置信道,“内息不稳,境界大跌,您管这叫并无大碍?”
谢慕卿并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一直纠结,微垂了眼睑便冷声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闻言青幽只觉得如鲠在喉,再次痛恨起自己的医者身份来,看向眼前之人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之感,“早就同您说了不要去西洲,那东西是何等魔物,几千年前就已是强大无比,受众人忌惮,更何况是现在,您倒好,单枪匹马的便去了,还弄得这么一身伤回来!”
虽已知那魔物已然死在了眼前这人手下,惊叹于其实力的同时,青幽还是忍不住的多言了两句,“尊上,我知您实力强,身上伤也恢复的快,但再厉害的身体也禁不住您如此糟蹋啊!”一不受伤还好,一受伤便是半条命去了,他这医师当的也是一阵心惊肉跳。
或许是觉得太过聒噪,谢慕卿眉头微皱,只冷声道了句,“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便闭了眼眸,不再说话,显然是下了逐客令了。
青幽那里会看不出,闻言却又说不出个一二来,最终只得憋着一股子气,气冲冲的往外走。
然而刚踏出屋外,他又忽的冷静了下来,心思也沉重了几分,“我听说尊上昨日是因为去救您那弟子才中了那迷情香的。”
不由得生了几分怀疑道,“虽您在西洲受了伤,但也不至于如此大意。”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您那弟子恐怕有些问题...”
摩挲着玉佩的手动作微顿,两人都未再言语,一时间屋内静的有些可怕,唯余了些穿堂风,许久,谢慕卿才缓缓道,“本尊的弟子,本尊心里清楚。”
不知是不是青幽的错觉,他总觉得这言语之间带着些警告,察觉到眼前之人的不悦,低声应了两句便识相的退下了。
一时间屋内又恢复了往日的沉寂,看着那道青衣身影彻底消失,谢慕卿又陷入了沉思,无意识抬手触了触唇,仿佛那上面还残留着昨日的余热,像是想到了什么,顿时眼眸又深沉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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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谢慕卿没有对他这异样多做纠结,先一步下了飞舟,而后就被药峰的人给请了去,为此顾夕辞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再加上郎玉作为此次历练的领头弟子,一回了宗门便要去向事务堂回禀此次的历练结果,因此也无暇顾及他,顾夕辞乐的自在,特地躲过了幕南及他的那些跟班,循着记忆回了自己所住的那方小院。
九霄宗作为五洲第一大仙门,待遇一向比较好,就连外门弟子也不会太差,弟子们所居之所不是印象中的大通铺,而是一方小院分住着几个弟子,各自都有单独的卧房,十分的方便。
而顾夕辞就更加幸运了,因为被众人讨厌的缘故,没有人愿意与他一同住,因而他一个人便霸占了整个院子,为此他十分满意,至少不必在休息时还要继续伪装,那实在是太累了。
然而还未待他高兴多久,等到他终于看见那方小院时,心情顿时沉入了谷底,这那里是住所,简直就是个破落小院,残壁断垣,就连屋顶都有几处漏风,他想过必定会引人针对,但也未曾想竟如此明显,连住所都来同他使绊子,一时间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