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其实他先前几日也并没有发现那浴房,有一次他忍得难受了便乘着仙鹤连夜下了峰去之前的小溪洗浴了一番,等隔日再想下山时,他便发现了那处浴房。
没有阵法禁制,如谢慕卿所言,那这地方他便能进,他还记得刚进去时的热气蒸腾,一方温泉简直叫他看直了眼,泡在其中时他还忍不住的喟叹,谢慕卿表面上脱世出尘,没曾想私下竟也懂得如此的享受。
如此又过了段时日,他一直与谢慕卿同住,所以楚焱也找不到机会杀他,如此倒也算是另一种避开了原先的剧情的方法,他原本以为这样平静的日子会继续持续下去,直到今日...
因着课业有些复杂,顾夕辞又在和阳长老那里逗留了些许时间,待出来时,日头已近黄昏,他坐着仙鹤回居所时,老远便看见了站在古树下不常见的谢幕卿。
他正疑惑,便上前唤了一声,“师尊。”
而谢幕慕则是皱了皱眉,较往日的冷淡竟多了几分外泄的情感,“怎么今日回来的这般晚?”
好似等了他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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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师尊就是一块望夫石,啧啧...
第 12 章
白昼已散,此刻已是极夜,眼前的明珠闪烁,雅致的大殿内顷刻被照亮,顾夕辞端坐在矮案之上,身体紧绷丝毫不敢放松,连带着呼吸也放缓了几分,而身旁,谢慕卿轻声低语,与他挨得极近。
眼前的这一幕甚是魔幻,饶是顾夕辞也有些没反应过来,谢慕卿竟在耐心的教他怀山院的课程?
自从搬来与谢慕卿同住后,顾夕辞的生活条件明显提高了很多,谢慕卿虽待他依旧的疏离,甚至一日连面都见不上,但私底下衣食住行却全都替他备好,若是换作旁人怕是会心怀感激,觉得拜了个好师尊,但到了他这里却只觉的恐慌。
之前开始时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谢慕卿其实已经发觉了他夺舍的秘密,做这一切也是为了试探他,不然也不会变这般的反常,因为据他看过的原文所知,主角受性情冷淡,是绝对不会如此关心他这个废物弟子的,甚至在原身死之前,他们两人都还是在兵戎相见,死之后更是绝口不提有他这个弟子,如此的关系,不该是如今这般和谐的景象才对。
但随着时间推移,谢慕卿始终没有表态,一如既往的对他,而依着他的修为,若真是试探,怕是早就对他动了手,但谢幕卿没有,就说明这一切都是真的。
然越是这样,他便就觉得这样愈加奇怪,就比如说此刻,虽然是他因为怕死主动缠上的主角受的,可这一切也太过于反常了些,要知道就算是原身刚拜入他门下时,也不过是随意丢了几本心法,自行参悟,绝对不会像现在这般,竟还逐字逐句耐心的给他讲解。
如此想着,他不由得怀疑,难不成竟是因为他这主动一回,改变了些原文剧情,主角受良心发现,竟是要主动扛起一个做师尊的职责了?
“这些可都懂了?”
温凉的声音自耳边响起,将失神的顾夕辞及时唤醒,他下意识的抬头,却正巧撞上谢慕卿带着询问的目光,黑夜不似白日,明珠闪烁却也微暗,正是在如此的映衬之下,眼前之人的脸庞不似平日的冷硬,竟勾勒出几分柔和,不再那般生人勿近,更添几分韵致。
而这时顾夕辞也才发现,谢慕卿竟生得一双丹凤眼,白日清冷不曾察觉,到了晚间竟有些勾魂,衬的那张脸艳丽到了极致,甚是好看,一时间他不由得有些看呆了!
然很快他又反应了过来,努力除掉脑中的异样情绪,这才点了点头缓缓道,“...都懂了。”
他想不得这许多,不管谢慕卿如何改变心意,只要不是害他,他便都不再意,更何况这对他来说也并不是没有好处的。
说来也怪,和阳长老口中原本对他来讲晦涩难懂的心法,到了谢慕卿这里,简单几句便能让他彻底明了,学习效率直线上升,他不由得感叹,果然还得是大能!
察觉到了少年眼神的躲闪,谢慕卿敛了眉眼,也收回了视线,好似方才什么事都未发生一般,拉近些了两人的距离,继续耐心的讲解。
“无有相生,难易相成。终与物忘,同乎浑涅。此句便是讲...”
讲解还在继续,但顾夕辞却早已是心乱如麻,谢慕卿身上的冷香不断闯入鼻尖,连带着耳畔传来的阵阵热气,无不彰显着此时他们两人挨得有多近。
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因为他还记得原文中,谢慕卿最讨厌的便是陌生人与他接触,此刻他们离得便有些过分的近了,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僵直的坐在原地。
但很快顾夕辞又反应了过来,他素来有自知之明,心思也活络,此刻他是依着这谢慕卿为救命靠山的,定是不能惹了他厌烦才对,而此刻两人挨得这般近,肯定已经触了他的逆鳞,只是碍着脸面不好与他直说,因而他该是懂事的。
如此想着,他便不由得撑着身体往后退了些许,瞬间便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而这般明显的远离,谢慕卿自然也看见了,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便微垂了眼睑,掩住了眼底的异样情绪,再抬头时已恢复成了往日的清冷。
“怎么了吗?”他问道,冷淡且疏离。
顾夕辞没想到谢幕卿会突然发话,一时间也不知作何反应,思来想去便也就准备破罐子破摔,抿了抿唇,面上带了几分愧色,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抱歉,师尊,弟子今日有些累了,想先不学了...”
他想着,反正谢慕卿也不喜欢与旁人长待,而自己与这人单独呆着,也极为的有压力,还不如趁此脱身,日后为了两人的和谐关系,还是少碰面为妙,只是可惜,这修炼一事又得往后推一推,想到自己那微末的修为,他便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谢慕卿看了一眼外间的天色,已经暗尽,殿中的时漏也指向了亥时,他低头看向少年已有些困倦的脸庞,顿了一下方才道,“时间也不早了,你若累了便先回去休息,也不急于这一时。”
顾夕辞就等着谢慕卿这句话,待话音刚落,他便马上起身将书籍收拾了个干净,速度之快,令人拙舌。
“师尊也早些休息,弟子便先告退了!”
少年站定向青年恭敬的行了一个弟子礼,而后便马上往门口出窜去,步伐轻盈,极易能感觉到其中的欢呼雀跃。
“等等。”
清冷的声音再次从身后响起,这让少年原本放下的心再次被提起,他停下了想要冲出门去的脚步,犹豫了一会儿方才缓慢的转过了身体,一脸不安的道,“师尊找弟子还有何事?”
而这一幕全然落在了谢慕卿的眼里,眼底闪过了一丝落寞的神色,稍纵即逝,而后他才继续道,“明日早些回来,莫要再像今日这般回来的这么晚。”
“?”
闻言顾夕辞有些疑惑,脸上满是不解,不懂眼前之人是何意,怎的还管起他回来的早与晚。
“若还有什么不懂都可以来问我。”
谢慕卿又道,神色又较和缓了些,他看着门口的少年,停顿了一会儿方才又继续道,
“毕竟...本尊还是你的...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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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春日渐晚,因为处在山脚的缘故,怀山院外也开始出现蝉鸣,稀疏几只,竟也显得吵闹。
和阳长老依旧坐在高台上授课,好似混不受影响,而反观坐在矮桌旁的少年,眼神涣散,破天荒的竟也走神了。
昨夜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顾夕辞怎么也没有想到谢慕卿会突然承认他们的师徒关系,实在太过于震惊,以至于连他如何回的卧房都有些记不清了,要知道原文中,谢慕卿最讨厌的便是被人提起他们的师徒关系,甚至一度冷脸,更不要说是他主动提起了。
而如今这般又是为何呢?一时间,顾夕辞竟有些看不透主角受了,总觉得他那所谓的师尊有何处变了。
如此,少年便坐在学堂沉思了大半天,直到太阳西沉,和阳长老停止授课,少年这才回了神。
发觉浪费了一日的时间,顾夕辞只觉得一阵懊恼,抬头看了一眼和阳长老离去的方向,正欲跟上时,脑中突然响起谢慕卿昨夜说的话。
“明日早些回来,莫要再像今日这般回来的这么晚。”
......如此,顾夕辞的动作竟也带了几分犹豫,许久后他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艰难的将视线移开,低头将随身物品整理好就出了学堂。
他想,自己想这般多做什么,待在主角受身边总归是安全的,还不如顺其自然,反正有谢慕卿这天道第一人引导他修炼,如此的好事只能是可遇不可求。
如此想着他竟也豁然开朗,乘着仙鹤便欲回去,然不料下一刻眼前却出现了隔不速之客。
“...玉师兄。”
少年看着突然出现的青年,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而后又马上的反应过来,脸上挤出了个不太自然的笑来。
“顾师弟。”
朗玉扬了扬唇角,脸上依旧是能溺死人温和笑容,今日他穿了一袭淡蓝色的衣衫,更衬得其温润如玉,气质无双,只唯独那张再是普通不过的脸,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怪异。
而顾夕辞便是最讨压眼前这人的笑的,叫人毛骨悚然!
因着急于想摆脱眼前此人,他换上了个乖巧的模样,耐着性子问道,“师兄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他不知道朗玉身为掌门首徒,怎么会这般的闲,三天两头的来找他,还时刻能找到他的准确位置,这让他不由得怀疑,眼前这人莫不是有意在监视着他?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来看看师弟身上的伤好些了没,不知那日赠师弟的雪肤膏可有用?”
朗玉表情未变,只那眼神太过真挚,好似含着春水,仿佛此他是真的在担心眼前的少年。
然此刻的顾夕辞早已换了芯子,对于这般的有意所为并不会觉得盲目的感动,但碍着身份,他还是露出了个感激的笑来,“那药膏很好,我身上的伤也已好全,多谢师兄挂怀。”
闻言朗玉这才松了一口气,眼中的担忧也少了几分,温和道,“如此便好。”
顾夕辞实在没有什么同眼前这人所讲,寒暄了两句后,他便起了离开的心思,正欲开口时,朗玉便打断了他的话。
“对了!”朗玉忽地道,表情带着些欣喜,“前几日我被宗门事物缠身,有些忙碌,直到今日我才知晓,顾师弟你现在是搬去和仙尊同住了吗?”
啧...
闻言,顾夕辞顿时生了些不好的预感,他差点忘了眼前这人是妖族的少主,原文的攻二,其性情不仅腹黑残忍,更重要的是,他极为善妒,且占有欲极强,如今知道他与主角受住在了一起,此刻来找他怕不是要将他千刀万剐?
如此想着,身体便忍不住打了个寒碜,连带着眼神也有些恐慌,现在谢幕卿也没在身边,若朗玉真要对他动手,他怕也只能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然而朗玉却只是笑了笑道,“这对顾师弟来说也是好事,仙尊这样做,想必已经是认可了顾师弟你这个弟子了,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不杀他?见状顾夕辞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也是,饶是朗玉胆子再大也不会这般光明正大的在仙宗内动手,更何况还有谢幕卿,朗玉伪装这么多年不可能为了他这么个小角色轻易暴露才对。
“倒是该恭喜顾师弟才对!”朗玉又继续道,“能受仙尊亲自指点,他日师弟必有一番作为!”
“师兄说笑了!”少年有些难为情,神色间尽是退缩之意,他失落的道,“以我这般差的资质,单就是结丹,怕也是此生的奢望了,又何谈日后的作为。”说罢便低了头去,看起来很是受伤。
“顾师弟...”
见状,朗玉笑容一滞,正要安慰几句,少年却突然抬起了头,眼眶微红,显然是方才刚哭过了。
“叫师兄看了笑话了。”顾夕辞伸手狠狠的掐了一下大腿内侧,在极大的忍耐下,这才控制住自己没有痛叫出声,他挤出个艰难的笑来道,“师尊命我今日早些回去,便不再在此处和师兄多聊了,而且时间也不早了,师兄也快些回去吧!”
说着他便点了点头,越过朗玉便向着仙鹤走去。
“顾师弟。”
耳边再次传来扰人的声音,顾夕辞已有些厌烦,他烦躁的转过身体去看身后的青年,和声道,“师兄还有事?”
不再是一贯的温和笑意,朗玉凝了凝眉,眼神多了几分锋利,他看着眼前的少年,无意之间危险弥漫,剑拔弩张。
如此这般让顾夕辞方才的烦躁顿时烟消云散,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正思虑着要不要逃跑时,眼前之人却又忽地笑开。
还是往日温和的模样,青年压低了些身子凑在少年的耳边轻声询问道,“刚才忘了问了,之前因为宗门事务师兄先独自离开了,那日,师弟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吧,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