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人三分笑,总是能得到点好处。
刚下楼,闲乘月就看到了站在台阶下等他的宿砚。
“发生了什么?”闲乘月刚迈下最后一步阶梯,宿砚就跟到了他身旁,两人并肩而行。
即便宿砚比闲乘月高,却也不会显得闲乘月矮,闲乘月的身高已经远超平均男性身高,他的身材比例也很优越,长腿,宽肩窄腰,穿起西装就是精英样,一点也看不出是给别人打工的。
宿砚:“找到了一个胸针,班是管家从外面找的,落魄子爵的儿子,不是男佣。”
宿砚精简的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诉闲乘月:“莉莉想折腾管家,管家就用了招祸水东引,结果差点把自己搭进去了。”
按理说,管家在城堡里待了这么多年,佣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也不少,不至于相处这么蠢的办法。
所以宿砚补了一句:“应该是觉得莉莉和班都是年轻的孩子,好把控,就没有用心。”
成年人的傲慢而已。
类似于“我吃的饭比你吃的盐都多”。
闲乘月点点头,既然已经确定了凶手就是班,并且差不多知道了班的长相,那么接下来就只需要更近一步的确认班的特征,在舞会上阻止班对莉莉动手。
宿砚:“闲哥,要不要跟其他人说?”
闲乘月难得驻足想了想:“明早跟他们说吧,现在就算了。”
实在他今天懒得再花时间跟人细说。
任务者们今天不慌不忙,失去了紧迫感,觉得既然不会死人了,又还有两天时间,想要好好放松一下。
闲乘月倒不像白杨那么生气,他自己也觉得调整心态很重要,总是急急慌慌,静不下心,也做不好事。
只要调整的时间别太长。
吃晚饭的时候,任务者们精神饱满,开始说起了这段时间发现的线索,似乎压力一小,他们的脑子也好用了很多。
“昨天没死人,肯定是因为我们中间有人做了什么。”杨慧吃了一口牛排,一脸严肃地说。
其他人附和起来:“那肯定,要是知道为什么就好了,今晚应该不会出事吧?”
闲乘月喝了口浓汤,之前都是牛奶玉米浓汤,今天换了口味,闲乘月皱着眉头放下,觉得这汤简直是难得一见的难喝,他擦了擦嘴角,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平静声音说:“今晚不会出事。”
“接下来两天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也不会死人。”闲乘月,“出了意外就自求多福。”
任务者们全都看向闲乘月。
老手们最开始还拿不准闲乘月是不是传言中的那个人。
现在倒是确定了,只是错过了最好的抱大腿时机。
倒也不是没人想厚着脸皮试着去抱一抱,但闲乘月身边一直跟这个“门神”。
闲乘月在的时候,宿砚就是爽朗大方还有点圣父的好人,闲乘月偶尔不在,比如去卫生间,或者上四楼的时候,宿砚甚至懒得对他们说一句话,给一个眼神,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好像除了闲乘月以外,任何人的靠近对他来说都不能忍受。
在闲乘月面前,他是好好先生,离开闲乘月,他就有了第二幅面孔。
“闲哥……”有人小心翼翼地喊道,“昨天没死人,是因为你吧?”
闲乘月没否认:“杀人的是莉莉的追求者,只要莉莉对他好一点,他就不会对任务者动手。”
有人不敢置信道:“就因为这个?就这点争风吃醋的小事?他就能杀人?”
其他人都低着头,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哪怕怪物杀人没有理由,都比这个理由来得强。
这个理由太荒诞了,荒诞到之前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可笑。
死了七个人,现在才知道原因,他们就为了这个可笑的理由而死。
闲乘月说完之后就继续用餐,晚上也没什么事好做,闲乘月也没有安慰任务者们,他也不觉得这种事有些什么好安慰。
晚上睡觉,闲乘月没有再待在一楼大厅打地铺,而是回到了一开始他挑好的二楼房间,有单人床,有床垫,他躺在床上,全身的肌肉都在那一刻放松。
唯一的问题是宿砚有房间不回,一定要蹭在他身边。
宿砚从女佣那里要了两个苹果,坐在闲乘月的旁边用小刀削起苹果皮,他手比闲乘月想象的巧,苹果皮从头到尾都没有断,薄如蝉翼,宿砚削好了苹果后切了一小半给闲乘月,脸上带着笑:“尝尝,看甜不甜。”
闲乘月虽然洗过手了,但中途碰过门窗,并不想自己伸手去拿。
倒是宿砚,洗完手直接过来,闲乘月走在前面,他倒什么都没碰。
再去洗手实在麻烦,闲乘月面无表情地说:“把刀给我。”
闲乘月准备用刀叉了苹果再吃。
宿砚无奈的叹了口气:“闲哥,怎么这么久了你还跟我见外?”
闲乘月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找他要刀就是见外了?
宿砚直接把那半苹果送到了闲乘月嘴边,只要闲乘月张嘴,就能把苹果吃下去。
闲乘月脸都差点绿了,刚要说话拒绝,一张嘴,苹果就被宿砚塞进了嘴里。
苹果的汁液在嘴里迸发,那是苹果特有的香气和味道,很脆,其它水果都没有的甜,微微带着酸味,怎么也不会让人吃腻。
闲乘月好不容易把那半苹果吃下去,脸色有些奇怪,他看着宿砚笑盈盈的脸,嘴角头一次难以自抑的抽了抽,声音里带了点恼怒:“我又不是没长手。”
宿砚眨眨眼,像是被欺负了一样可怜巴巴地说:“我不是怕你拒绝吗?我只是想照顾你,为你做点什么,不然总是你在帮我。”
“闲哥……”
他欲言又止,这么做作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竟然没让闲乘月觉得做作。
闲乘月皱了皱眉:“不用,你不欠我什么,换一个人我也会……”
只是宿砚没让闲乘月把这句话说完,他换了一个话题:“闲哥,舞会的时候怎么做你想好了吗?”
闲乘月倒也不瞒着宿砚,没有必要:“嗯,到时候我会跟着莉莉,你和白杨去找班,最好杀了,杀不了就控制起来,如果连控制起来都做不到,就一直监视他。”
“怎么跟着莉莉?”宿砚,“那么多人,不方便吧?”
闲乘月轻轻闭上眼睛,靠在枕头上闭目养神:“我答应了莉莉,会邀请她跳第二支舞。”
宿砚微微低头,眼底闪过一丝暗晦不明的神色,声音里却还带着笑意:“闲哥会跳舞?”
闲乘月理直气壮地说:“不会。”
宿砚嘴角的笑僵了僵:“那你怎么跟莉莉跳……”
闲乘月:“不就是左脚踩右脚吗?”
宿砚闷笑了一声,他抬起头,眉眼带笑,爽朗大方地说:“闲哥,我会,要不我教你吧,你跳男步,我跳女步,行不行?”
闲乘月:“你这么高的个子,跳女步?”
他想了想,觉得画面实在有些不堪入目。
宿砚脸上的笑容再次僵住。
他都愿意把第一次跳女步的经历献给闲乘月,闲乘月竟然还嫌弃他?
有没有天理了?
第46章 看不见的客人
虽然闲乘月不情不愿, 不愿意跟比自己还高的宿砚跳舞,但最后还是无可奈何接受了宿砚的提议。
宿砚:“一般舞会上演奏的曲子都是慢四,慢三也有, 学这两种就行了,就跳基础舞步,并不难。”
闲乘月一个字都没听懂。
他没学过跳舞,并且认为自己完全没有艺术细胞,无论是音乐舞蹈还是美术, 都跟他扯不上一点关系。
只是宿砚对闲乘月充满信心,彩虹屁吹的震天响, 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推崇:“交际舞本身就不算难, 只要不跳快三,不玩什么花样,两天时间足够了, 又不是上台演出, 就算出点错也没什么。”
闲乘月有些头疼:“既然你会,到时候你就陪莉莉跳吧。”
宿砚:“……”
闲乘月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既然宿砚会,那他就不用再学一次。
更何况他学会了也没什么好处,出去了也用不上, 不如让宿砚去。
越想越可行, 就在闲乘月要拍板的时候, 宿砚连忙说:“我是愿意代替你去,但莉莉指名让你去, 她那种性格, 肯定不会同意临时换人, 更何况我也没有闲哥你细心, 要是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
闲乘月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下了床,用一种严肃的,近乎被“逼上梁山”的语气说:“那就来吧,说的简单点,复杂的我听不懂。”
没有艺术细胞的闲乘月人生头一次开始学跳舞,觉得比让他做一百个俯卧撑还要困难。
宿砚先教闲乘月的是慢四步,交际舞的慢四步是非常慢节奏的舞蹈,正因为慢,所以才能跳出从容不迫,雍容华贵的气质来。
宿砚正好伸手放在闲乘月的肩膀上,闲乘月就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他能接受两个关系好的男生勾肩搭背,却接受不了两个关系一般的男生跳这种亲密的舞蹈。
虽然他不会跳交际舞,甚至没有仔细看过交际舞,但总是两个人半搂在一起,感觉很别扭。
闲乘月板着一张脸,搂上了宿砚跟女生完全不能比的“细腰”。
宿砚脸上挂上微笑,教闲乘月跳舞,他嘴里哼着调子,然后跟闲乘月解释:“走直步,前两拍的步子可以大一点,后两步做调整,男步的重心在左脚。”
然后他示意闲乘月先动。
然而闲乘月……
“不好意思。”闲乘月难得真诚的道歉。
这已经是他第六次踩到宿砚的脚了。
宿砚体贴道:“没什么,我刚学的时候也是这样。”
——他刚学就会,从没有踩过别人的脚。
但他并不爱去正式场合应酬,只和女性长辈跳舞,年轻女性对他来说,只要跳了舞,就可能被家里那群乱七八糟的亲戚乱点鸳鸯谱。
他不喜欢女人,不喜欢孩子,也不觉得自己的基因需要传下去。
宿砚正想着,又被闲乘月踩了一脚。
他脸上的笑容都有点绷不住了。
闲乘月叹了口气,跳的像在走路一样十分僵硬,但很有自知之明:“我真不是这块材料。”
宿砚:“谁说的?闲哥你能跳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我第一次跳的时候连怎么动都不会。”
“真的?”闲乘月狐疑的看着宿砚。
宿砚点头,真诚道:“当然,我从来不说谎。”
闲乘月重燃信心,跟着宿砚练到了熄灯前,越往后,闲乘月的步伐就越熟练。
刚开始的时候闲乘月全副身心都在该死的舞步上,注意着不去踩宿砚的脚,等他可以不用低头看着脚的时候,一抬头就发现自己和宿砚的距离,现在已经近得有些过分了。
他能闻到宿砚身上的味道。
不是汗味,也不是臭味,倒也不是香味——男人要是有体香,那也实在太古怪了。
是一种带着热量的,男性肉体的味道。
两人第一次距离这么近,闲乘月手底下就是宿砚的腰身。
不柔软,不纤细,但能感觉到紧实的肌肉,如果只用眼睛看,宿砚的腰身是劲瘦,摸着却很有力。
闲乘月觉得哪里怪怪的,气氛逐渐变得尴尬。
宿砚察觉到了闲乘月的不对镜,他不动声色地问:“怎么了?不舒服?”
“应该快熄灯了。”闲乘月顺势松开了手,拉开了和宿砚的距离。
宿砚也没有制止,他看着闲乘月脚步匆忙地离开房间,站在原地,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来。
等闲乘月回来的时候,宿砚已经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
闲乘月坐到床边,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让他再跟宿砚跳舞,他觉得做一千个俯卧撑也不是什么大事。
闲乘月躺在床上,距离回去的日子越来越近,上一次进里世界和这一次相隔的时间太短,下次可能会长一点。
他下次出去除了要把工作解决好以外,还要去看房子,换一套离医院更近的,他现在手里的存款不多,但把现在这套卖了就行,提前看好房子付定金,卖了房子再去付尾款,足够了。
幸好他房子买的早,当年买的时候八千一平,地段其实很不错,离市中心坐地铁只要四站,但因为开发的晚,交房后三年那附近才热闹,接过到现在,他所在的小区房价涨到了三万多。
七十多平的套二,卖了也足够在四环外的医院旁边买一套一百多平的房子还有剩余了。
只是他上班就远了点,以后要提前半个多小时起床,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闲乘月有二手车,但更愿意去挤地铁,至少上班高峰期不堵车,换了新房也不用买车库,四环外的车库也不挤,不用买车库。
闲乘月准备换个大点的房子,将来要是妈妈醒了,回了家,家里也活动得开,可以让她在家里复健。
期房要等几年,他还是准备去看二手的清水房,到时候自己再装修。
闲乘月想着这些,慢慢闭上眼睛睡着了。
第二天灯亮,闲乘月是被宿砚的敲门声叫醒的,闲乘月揉了把头发,有些昏沉的去打开了房门,宿砚挑了挑眉:“昨晚没死人。”
这在闲乘月的意料之内,因此也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今天早上有粥喝,我刚刚看到女佣们准备的早餐了。”宿砚,“比起黄有面包,我还是更喜欢中式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