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砚是个名人——这并不意味他在网络上有多活跃, 而是指他在网上很出名。
毕竟有钱人不少, 但像宿砚一样年轻帅气有钱还不是明星的有钱人不多, 尤其他还不需要自己亲力亲为, 等于坐着什么都不干就有钱拿。
这种生活很少有人不羡慕。
闲乘月找到了宿砚的微博,宿砚的微博很干净,第一条微博是六年前,但六年间他一共只发了六条微博,一年一条,最后一条还是半个月前。
【想送他一件礼物。】
下面有几千条评论,闲乘月翻了翻,有些人认真的在建议。
有些人则是在问是不是字打错了,确定是他而不是她吗?
还有人在调侃宿砚竟然还能想起自己的微博密码。
闲乘月抿着唇继续翻下去,还搜到了有关宿砚的几条报导,以及很早以前的采访稿,采访稿是关于宿砚继承家业的内容。
记者的问题很尖锐,问他是不是早就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
还问他家里的关系如何。
外界都知道宿家各房之间的关系并不好。
这是闲乘月第一次了解宿砚的家庭,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都这个时代了,还有所谓的封建大家庭。
宿家发家很早,算是最早的一批实业家。
爷爷活的久,家里的人自然就多,谁也不愿意脱离宿家。
宿砚是大房的人,也是宿家老爷子最后一个孙子,家族里剩下的新生儿都是曾孙辈了,宿砚能最终得到宿家家业的原因没人知道,毕竟跟他同辈的兄弟姐妹里有不少能力出众的。
关于这种大家族的新闻八卦也多得数不过来,但是很多人都认为宿砚最后能继承宿家的大部分财产,完全是因为宿砚运气好,托生在大房媳妇的肚子里。
很多人都认为大房才是宿老爷子旧社会明媒正娶妻子的后代。
闲乘月翻了小半天,这才从一张照片里的老报纸上找到关于宿家大房的“前世今生”,宿家大房严格意义上来说也不算宿家老爷子的“嫡妻”,宿家老爷子娶的第一任妻子是个牌位。
那时候还是半封建社会,宿家老爷子从小就被订了娃娃亲,是他的表妹。
他成年后表妹就死于疟疾,为了两家的关系他娶了表妹的牌位。
然后他娶了三房妻子,快七十岁的时候他还娶了一房。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宿家没有正儿八经的“大太太”。
也正因如此,才斗得更加如火如荼。
谁也没想到,最后得到胜利果实的人会是宿砚。
只是宿砚在继承宿家之后就神隐了,他并不公开出席任何商业活动,也不参加行业内的所有聚会,他还聘请了职业经纪人,连总公司的人都很少能看见他。
好像他完全不把公司和家业当回事。
而且他跟家里人的关系也不好,他几个堂哥都曾在公开场合表示过,如果宿砚继承宿家,他们绝对不会认可。
宿砚则很少出现在公众视线内,如果不是还有人关心宿家的八卦,可能这些小道消息都不会有。
宿砚曾经也有是兄弟姐妹的,他有过一个哥哥,两个姐姐,哥哥死于绑匪撕票,两个姐姐死于车祸,所有人都猜测是二房下的手,因为他的哥哥从小就表现的比同龄人聪明,而两个姐姐又是双胞胎,很受老爷子的宠爱。
其实宿砚并不是在备受期待下出生的,他出生的时候,他的父母已经快五十岁了,还沉浸在两度丧子之痛中,生下宿砚也完全是因为需要生一个孩子,其他几房虎视眈眈,宿家的家业又正在转型期。
关于宿砚究竟是如何打败十多个堂哥堂姐成功得到宿家家产,这个话题热度从来就没减过。
只是人们都倾向于宿砚是个心狠手辣,诡计多端的大魔王。
没人认为一个傻白甜会在“宅斗”中获胜。
尤其是宿砚还那么年轻,论辈分和资历,都不应该轮到他。
闲乘月都快觉得自己认识的宿砚根本不存在了,因为所有人口中和媒体报导中的宿砚都是另一个模样,他固然有魅力,但更多的是残忍,是狠毒的心肠跟残酷的手腕。
宿砚好几个堂哥在老爷子去世前夕不是被查出了罪行,就是爆出男女丑闻。
甚至老爷子自己都说过,如果不是因为无人可选,他也不会选宿砚。
但无论如何,得到这一切的宿砚看样子也没怎么珍惜。
闲乘月想起他认识的宿砚,怎么也把对方跟网上的传闻对不上号。
闲乘月微微闭上眼睛,他有些累了。
漆黑的隧道中,有沉重的喘息声不断响起,任务者的哭嚎惨叫穿透了整条隧道。
“怪物”放下手里的残肢,他的一半身体由骨骼和不断膨胀的肉块组成,一半身体却还维持着人类的模样。
“怪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抬起头,看向头顶的灯。
第87章 角色扮演
老旧的居民楼, 只有一栋楼矗立着,其它楼房都被浓雾包围,天气阴沉, 天空沉甸甸的,似乎要直接落下来,有细密的雨珠落在人的头顶肩膀,居民楼下的自动售卖机被人暴力拆毁,只剩下“残肢”散落一地。
闲乘月平静的站在楼下, 他的目光把这栋居民楼从上而下的仔细打量过后,才从兜里拿出硬币, 这次硬币上没有字了, 但硬币却被包在一张白纸中。
打开这张纸,闲乘月第一次得到了有关里世界的线索。
站在他不远处的任务者们跟之前的每次都没区别,他们或是冷静的寻找硬币, 或是已经找到了线索, 正在寻找盟友。
只有新人会拿着那张纸到处询问纸上的内容究竟有什么用。
老手们要么视而不见,要么“热情”的从新人手里拿过那张纸。
现在距离宿砚留在里世界已经过去了接近一个月, 自从闲乘月被拉进里世界后,这还是头一次间隔时间这么长。
但只要进来,闲乘月反而安心了。
毕竟进入里世界的时间不由他自己选择, 比起提着心, 不知道什么时候进里世界, 进来了反而更轻松。
闲乘月甚至觉得,比起真实世界, 里世界更让他觉得安心。
真实世界里的一切偶尔会让他觉得喘不过气。
这次进来时他不在工作中, 所以没有穿西装, 而是穿着一身休闲服, 卫衣加长裤。
进来的任务者们没有一个他认识,所以这群人也没有把他认出来。
但看他的神情姿态,也就都清楚他不是新手。
闲乘月拿到的那张纸上写着——
“这是我搬到301的第六天,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今天我起床的时候觉得有人在窗边看我,但我这里是三楼啊!难道有小偷?可我到窗边看的时候什么都没看见。”
“这栋楼里的人也都不对劲,他们经常聚在一起说话,可每次我靠近的时候,他们就会立刻散开,我觉得他们在防着我。”
“我想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昨天我下楼的时候,202的老婆婆好像想跟我说什么,但她儿子出来了,要不是她儿子,我可能已经知道他们瞒着我什么了。”
“还有,我每天早上起来,门口都有垃圾,一定是对面那户人,每次都懒得去倒垃圾,今天我绝对不会再帮他们把垃圾提下去了!哈!我把那袋垃圾放到了他们门口!”
闲乘月仔细看过后,又把这张纸收了起来,他会找个合适的机会把这张纸销毁,现在撕碎并不太安全。
“你那张纸上写的什么?”年轻的男人靠近闲乘月,他手里还拿着自己那张纸,他的表情看起来很警惕,可动作暴露了他可能刚脱离新手范畴。
闲乘月:“我告诉你之后,你能给我什么?”
男人一路问了不少人,只有闲乘月搭理他,他立刻说:“我也能给你看我的线索,我们可以合作,合作成功的几率更大对不对?一个人单打独斗,遇到危险的概率更高。”
新人总喜欢抱团扎推,在集体中人更容易有安全感,闲乘月能理解这种感受。
可他从来不觉得人多就有好处。
每个人都是不可控的,只要团队中有一个人出现问题,那就有极大可能全军覆没。
人越多,不可控因素就越多。
闲乘月从第一次进来开始,就没跟人抱过团,就算有人跟他合作,也绝不会超过两个人。
并且得保证每个人都是老手,不会在危险来临的时候失去分寸。
就算如此,在做任务的时候,闲乘月也会跟他们保持距离,如果需要抛弃他们才能安全,闲乘月也会眼睛都不眨的离开。
这么久了,唯一让他打破原则的人只有一个。
但这个人即便现在没死,也跟死了没有太大区别,谁也不知道他会在那个迷宫中待多久。
可能会出来,也可能会被永远困在那里,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谁都救不了他,闲乘月也不行。
闲乘月偶尔会想起宿砚的脸,可这半个月的时间他却觉得宿砚的脸在逐渐变得模糊——这必然不会是因为他的记性不好,更大的可能是宿砚在“逐渐”消失。
“哎,你到底答不答应啊?”男人皱着眉,一脸急切地看着闲乘月。
闲乘月问道:“我要先知道我们纸上的内容是不是一样。”
“你告诉我你那张纸上的前四个字。”闲乘月提议道。
男人大约也觉得四个字没什么,他立刻说道:“我住在6……”
闲乘月微微点头,他知道男人可能会篡改内容,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知道了每个人纸上的内容都不相同。
换一个人闲乘月可能还要继续试探,但这个男人表现的实在太明显,他太“浅”了,“浅”到闲乘月看他一眼就知道他有没有编瞎话。
虽然闲乘月多数时间都沉默寡言,但他的工作决定了他必须学会察言观色,把握人心。
有时候他的冷淡不是为了让对方远离,而是为了让对方说出更多内容。
果然,男人又急切地说:“我这上面说,这栋楼有一个秘密,我们是不是要找到这个秘密是什么?是不是找到了我们就能出去了?”
他以为闲乘月的冷漠是不想跟他合作。
但老手们没人愿意搭理他,那些一看就是新人的人他也不愿意接触,跟新人合作就是把绳子拴在自己脖子上,随时准备上吊。
他觉得自己必须要拿出更多诚意。
“我这上面说,我是个码农,最近在做一款游戏,因为距离公司近才在这儿租了一套房子,但是每天晚上我都睡不好,因为每晚都能听到奇怪的声音,像是老鼠在啃木头。”
男人觉得说到这儿就足够了,他充满期待的看着闲乘月。
闲乘月终于在对方无限期下做出了回应:“你可以跟着我,但我不保证保护你,我只会提醒你。”
“能不能从这里走出来,还得看你自己。”
男人似乎松了一口气,他有种直觉,觉得闲乘月一定不会是个普通的任务者。
这种直觉格外强烈,让他为了争取跟闲乘月而暴露了自己的任务内容。
男人顺着闲乘月的目光看向居民楼门口。
“我叫李翔。”男人小声说。
闲乘月:“你叫我闲哥就行。”
怎么看李翔都比他小,这个称呼不算占他便宜。
李翔也不追问,他小声问:“我们要不要进去?”
闲乘月:“再等等。”
李翔:“等什么?”
闲乘月声音平静:“等到了该进去的时候再进去。”
李翔:“……???”
他听不懂。
第88章 角色扮演
李翔觉得自己的运气很不错, 他第一次进里世界的时候就遇到了好人,那时候他什么都不懂,被吓得六神无主, 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也完全不清楚。
是那个好人帮了他,只是那个人没能跟他一起出来。
现在他站在闲乘月身边,觉得闲乘月虽然看着冷酷了一点,是个酷哥,可是也没人说酷哥就不能好心, 至少他问了那么多人,只有闲乘月没有拒绝他。
“我们是不是要进去?”有人高声问道。
其他人有些没回话, 回话的也只是说:“看上去也没什么危险。”
李翔看向闲乘月,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闲乘月的侧脸,他用仅能让闲乘月听见的音量问:“要进去吗?”
闲乘月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没有情绪波澜。
他只是有些奇怪, 这么天真的人怎么活到现在的。
人人都想进去, 但都不想自己先进,等着其他人当出头鸟, 这样才能知道安不安全。
而闲乘月是不愿意当出头鸟的,让他先进也行,但那必须是他确定安全的时候。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终于有人忍不住提议:“要不我们先进去看看吧, 也不直接进去, 就伸一只脚。”
如果真有什么危险,第一个去试探的人最多也就是失去一只脚。
可是让谁去呢?
老手们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新人们。
第一次进来的新人们已经哭喊悲伤过了, 但他们并不蠢, 没有贸然行动, 而是看着老手。
老手怎么做, 他们就怎么做,绝不自以为是,自作聪明。
老手们也不想僵持在这儿,他们其中几个人对视一眼,就开始去找新人谈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