垣奇过去要了两份,他身为首领,兽人没有收他的钱。
他带着食物离开,来到一处假山后面,那里有两只幼崽正等着他回来。
食物只有两份,予白看着眼前的碗,抬头:“父亲不饿吗?”
“我不饿,”食魔鹫蹲在假山旁,为它们挡住吹来的风,“你们吃。”
其实他不是不饿,而是吃不惯第一部落的食物,所以只给予白和邬元带了回来。
等他把两只幼崽送回幼兽园,自己回了第二部落再解决午饭。
予白不知道食魔鹫喜欢冷食,它隐约觉得垣奇没有说实话,但又不明白原因。
它看了食魔鹫好几眼,还是埋头接着把碗里的食物吃完。
吃完午饭,两只幼崽蜷缩在食魔鹫的怀里睡觉。
柔软的羽毛比小窝还舒适,予白睡得很香,翻身露出肚皮,粉嫩的爪子抬起来。
垣奇担心它着凉,小心翼翼把翅膀挪过来,虚虚盖住它的肚子。
赶在下午训练课开始之前,食魔鹫将两只幼崽送了回去。
幼兽园的大门平时都关着,门口只有一个兽人负责看守,见到垣奇过来,赶紧迎上:“垣首领。”
予白和邬元从食魔鹫的背上冒头,兽人认出它俩,拿钥匙打开大门。
“父亲,”予白用爪子拍了拍食魔鹫的背,“我们可以……自己进去。”
它们耽搁了垣奇太多时间,而且它一直记着垣奇还没吃饭的事。
兽人听见予白喊父亲,悄悄抽气。
他一边开锁,一边忍不住侧目,打量食魔鹫和背上的两只幼崽。
刚才出声的,是那只白色的幼崽没错,它不是邬首领认下的干儿子吗,都喊邬元哥哥了,怎么现在又……
食魔鹫果真应了一声,压低脊背,让予白和邬元跳下来。
予白还有些舍不得他,问道:“父亲什么时候,再来看我?”
食魔鹫垂下头,用喙部上方轻轻蹭了蹭予白的头顶,向它保证:“明天,明天就来!”
垣奇一边叮嘱:“在幼兽园乖乖上课,训练累了就休息不要强撑着,抢不到饭让邬元帮你,晚上睡觉不要露肚子容易着凉……”
他哪里像第二部落的首领,简直是个老父亲。
要不是垣奇带着装有外袍和帽子的布袋,这几乎比兽牙还更能代表他的身份,兽人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了。
予白一一点头,垣奇每说一句就“嗯”一下,最后和小黑豹一起依依不舍地进去。
食魔鹫站在门口,直到看不见两只幼崽的身影,才转身飞走。
—
出去一趟回来,归还了一颗兽牙,收了另外一颗,脖子上还多了一根小巧的骨哨。
新认了一个父亲,予白很是开心,然而一和垣奇分别开,又忍不住心生忐忑。
它小声问邬元:“哥哥,父亲会、会一直喜欢我吧?”
这一回它肯定不会把兽牙还给垣奇了,但是又怕自己会哪里做得不够好,如果哪天惹垣奇生气,他会不会也像……
予白趴在石头上,前爪紧紧按住脖子上的兽牙。
小黑豹安抚道:“当然会,垣叔叔可喜欢你了,我从来没见他载过别的幼崽飞,小白是头一个。”
听它这么说,予白就安心了:“我也喜欢父亲。”
说完,它不忘补充一句:“也喜欢哥哥。”
两只幼崽刚刚跑完圈,正在院边休息。
别的幼崽都不知道它们上午干什么去了,小狼崽也没有多问。
另一边的走廊拐角,有一个身影隐在黑暗中,默默看着予白的方向。
栎升脸上没什么情绪,手里捏着一颗兽牙打转。
“它们不是早就离开了议事厅,”他仿佛自言自语一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蓝青蛙跳上栏杆:“也许……也许是还有别的事情?”
栎升没搭理它,两只幼崽能有什么事情,多半是被垣奇带走,不知去了哪里玩。
他一言不发,蓝青蛙壮着胆子提议:“不如我去把予白叫过来?您一直站在这,也做不了什么……”
栎升早在予白和邬元回来之前,就到了幼兽园。
他没让兽人老师打扰幼崽们,也没说有什么事,予白没回来,就等到了现在。
这下予白和邬元回来了,栎升似乎也没有找它的意思,只在走廊边站着不动。
午饭没吃也就算了,栎升的胃口向来不好,一两天什么东西都不吃也是常有的事,可他就站在这里看着,也没有什么用啊。
蓝青蛙也觉得自家首领不该那么说话,虽然予白上次未经允许舔了它的手,但这只幼崽在它看来,还是非常乖巧懂事的。
栎升的那两句话是实在令兽伤心,予白是当着别的首领的面归还了兽牙,可它才多大,邬元也没比它大几天,身为首领,跟两只幼崽计较什么。
这话蓝青蛙也只敢在心里默默吐槽,不敢直接说出来。
更重要的是,连它都看出来了,首领明明挺喜欢予白的。
结果因为自己一时气愤说了那些话,看见予白伤心掉泪,自己又后悔。
栎升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我看它好像已经没事了。”
予白刚才和别的幼崽一起围着院子跑,现在又和邬元趴在石头上一起晒太阳,两只幼崽偶尔说说话舔舔毛,仿佛上午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
他现在过去,让它们看见自己,岂不是坏了它们的好心情。
蓝青蛙不知道该怎么劝,只好和栎升一起守在走廊边。
远处的白团子很快和别的幼崽一起集合,然后跟身边的一只小狼崽打架。
栎升一眼看出它们在互相放水,予白还趴下来滚了一圈。
他嘴角扬起一点笑容,又很快落了回去。
一直到幼崽们下午的课程结束,翁平宣布了放学。
晚饭的时间即将来临,幼崽们开始一窝蜂往食堂的方向去,正好要经过栎升这里。
他提前一步变回了兽态,和蓝青蛙一起绕道离开。
予白对此一无所知,它在走廊里奔跑,眼睛余光突然瞥见院墙边有一抹熟悉的金色。
它停下脚步望过去,却又什么都没有。
予白只当自己看错了,在邬元的催促下扭头跟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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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院墙边瞥见的那点闪着金光的影子, 有点像三眼巨蟒的鳞片。
这样明显和独特的颜色,只有第三部落的首领拥有。
可是他怎么会来幼兽园,还从院边翻墙离开, 予白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
白团子甩甩脑袋, 把巨蟒和上午发生的一切全都忘掉。
耽搁了这么一小会儿, 予白到达食堂门口时,已经排到了最后一个。
它挤不进去, 邬元跑得快一些,在一群幼崽中间扭头对予白喊道:“小白!我帮你抢!”
予白应了一声,看见小鳄鱼也在前面。
它抬起前爪按在一只小野猪的背上, 拼命地往前挤。
食堂的大门打开,小鳄鱼高出一截的脑袋突然消失了。
它重新趴在了地上, 用力将尾巴一甩。
身后的幼崽你挤我我挤你,推搡在一起下盘不稳, 被小鳄鱼的尾巴直接绊倒。
中间的一排倒了, 后方更加混乱,幼崽们倒了一大片,等爬起来的时候最前面的一排和小鳄鱼早就冲了进去。
有了尾巴的帮助, 小鳄鱼成功抢到了晚饭, 而且还是两份。
予白最后一个进去,餐车已经空了,小鳄鱼就站在一旁, 守着自己的两个食碗。
看见予白, 小鳄鱼朝它抬起爪子:“那个, 小白?”
它还不知道予白的名字, 昨天好像听梨青和别的幼崽是这么叫它的。
予白应声走过去, 眼神不可思议:“呜!”
昨天小鳄鱼还抢不到饭, 今天竟然就能抢两份了。
小鳄鱼不懂予白的这句“呜”代表什么意思,不过从它惊叹的语气和眼神中,能猜到是在夸自己。
“这一份就给你吧,”小鳄鱼很是骄傲,把身边的食碗推过去,“我不小心拿多了。”
它中午也是这么干的,但予白中午不在幼兽园,没看见。
小鳄鱼中午用这个方法抢到了食物,信心大增,没想到晚上的效果更好。
它的确拿多了,抢两份不是用来吃的,单纯就是想多抢一份而已,就像跑圈的时候要冲在前面。
既然不吃,小鳄鱼也不会浪费,它和这里的幼崽都还不熟,和予白说的话最多,刚好看见予白姗姗来迟,干脆就给了它。
“给我?”予白摇摇尾巴,“谢谢你,可是……”
它扭头看向平时吃饭的角落,小黑豹在那边向它挥挥爪子,身边放着帮予白抢到的食碗。
邬元也帮它抢了一份,它吃不了这么多。
然而予白环顾四周,食堂一般都会多做几份,其他幼崽都抢到了饭。
小鳄鱼还以为予白是不好意思收,把食碗再往前一推:“收下吧,我真的吃不下。”
它说完不等予白拒绝,叼着自己的食碗快步走了。
予白没办法,只好又把这份多出来的食物带走。
邬元见了很惊讶:“咦?你抢到了?”
予白放下碗,望着眼前的两份食物发愁:“是……是尾离给我的。”
小野猪凑过来:“它为什么给你,我好羡慕……”
怎么就没有谁愿意每天给它抢饭呢,不管多少份它都吃得下。
邬元朝小鳄鱼的方向望了一眼,回到自己的食碗前:“吃不完给黑卷吧。”
“要给我?”小野猪扭捏道:“那、那也行。”
予白最近的饭量的确变大了不少,邬元总说它要长身体了,可是头顶的角还看不出来,个子也没有长高一点的迹象。
它努力埋头苦吃,竟也吃了一份半,剩下的实在吃不下,小野猪帮忙解决掉。
回宿舍的路上,予白一直在打嗝。
邬元去院子里给它打了水,不太高兴:“下次不收尾离的东西了,我给小白抢饭就行。”
“嗯……”予白喝完水,一边说话一边打嗝,“我不想、呃的,它给我……就走了呃……”
它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干脆闭嘴不说了,将打嗝声自己闷着。
小黑豹围着予白转了一圈,抬起爪子轻轻拍了拍它的背。
邬元看起来很担心,仿佛要立马带予白去医疗室的模样,格因忍不住吐槽:“打个嗝而已,至于吗?”
小黑豹没搭理它,护着予白往回走。
回到宿舍门口,梨青熟悉的身影站在走廊边。
见到予白和邬元,她立即走了过来,明显是来找它们的。
“邬元,”她半蹲下来,轻声道:“邬首领过来了。”
小黑豹身体一僵,一下子紧张起来:“父亲怎么过来了?”不会是它们上午跟着垣奇一起去玩没回来上课,被邬石知道了。
还是它怂恿予白把兽牙还给栎首领的事,父亲这个时候来找它算账。
“不知,”梨青摸了摸小黑豹的头,又摸了摸予白的,“我带你们两个过去。”
邬石要见的不止邬元,予白也要带过去。
予白蹭了蹭梨青的手,转头看向邬元。
邬元心里十分忐忑,还是习惯性地安慰予白:“没事,先去看看。”
路上邬元仔细想了想,这回的事情予白应该都没有错。
为了保险起见,邬元悄悄对予白说,一会儿父亲要是责罚它,千万不要再做为它求情之类的事。
“为、为什么?”予白还打嗝,一着急话更说不清楚,“不、呃不行……”
邬元还想解释,梨青已经带着它们来到了一间房门前。
这里是医疗室的隔壁,算是平时兽人老师和医生们休息的地方,邬石独自坐在里面,听见脚步声抬起头。
见到邬石,邬元闭了嘴,不敢再出声。
梨青在门口没有进去,俯身揉了揉予白的后脖子,小声问:“怎么一直在打嗝,晚上吃了什么?”
予白回答道:“吃、呃吃多了……”
梨青浅浅笑了一下,放心下来:“进去吧。”
等两只幼崽进了屋内,梨青关上门后离去。
邬元蹲在中央,低着头:“父亲。”
予白正也要喊,突然犹豫了。
它以前喊邬石父亲,是跟着邬元学的,可是邬石从来没有答应过。
现在它有了新的父亲,还收下了兽牙的,是不是不应该像以前那样喊邬石了。
予白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刚一张口:“呃……”
邬石的目光朝它投来:“怎么回事?”
予白不好意思地摇摇尾巴:“吃多了。”
邬元在一旁插话:“都好久了,喝了水也止不住……”
医疗室就在旁边,不如一会儿还是去找个兽人医生看看……
邬石看着予白,片刻后朝它招手:“你过来。”
予白听话地来到他身前,被单手抓起来放在了腿上。
邬石轻轻按了按予白的肚子,突然道:“吸气。”
予白下意识照做,又听见邬石说:“憋气。”
白团子努力憋着气,爪子不由得缩紧,直到快撑不住了,邬石才终于开口:“吐气,慢慢来。”
予白跟着他的话做了几轮,发现自己当真不打嗝了。
“呜?”它摇着尾巴,本能般亲昵地蹭了蹭邬石的手心,“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