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洛七被这一摔给惊醒了,睡眼惺忪的爬起来,一眼就看见了洛城那只尚未收回,还停留在空中的手。
洛七不由得恼怒,气呼呼地质问道:“睡的好好的,你推我干嘛?!”
洛城:“……”
“真是的,我还在做梦呢。”洛七抱着被子爬上床,埋怨地说道,“都让你给搅和了!”
洛城也不着急解释,只是笑了笑,伸手将洛七拉了过来,“做梦?梦见谁了?”
“反正不是你。”洛七的起床气很盛,尤其是半夜被惊醒的时候,十分严重。
他拍了拍枕头,重新躺下,找好睡姿,准备接着睡。眼睛刚刚闭上,忽然又睁开了,洛七嗅了嗅空气,不太确定地问道:“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
洛城点了点头,慢条斯理地说道:“闻到了。”
“那是什么味道?”洛七掀开被子,坐起身,仔细的嗅了嗅,“好奇怪的香味,好像越来越浓了。”
“这是用来吸引野兽的熏香。”洛城解释道。
“吸引野兽?!”洛七大惊失色,很不理解地问,“为什么这里会有这种东西?”
他话音刚落,窗外忽然闪过一个黑影,速度之快如同闪电一般,让人来不及反应。
与此同时,外面响起了一声低吼,这一声低吼就像号令一样,引起了一阵又一阵吼声,由远及近,如同狂风巨浪一般,此起彼伏。
“什么东西?”洛七自言自语地说道。他下了床,走到床边,小心的打开窗户,向外面看去。
不知为何,本来皎洁的月光暗淡了许多,外面一片漆黑,只能隐隐看出一点儿轮廓来。
窗户外面什么也没有,洛七不明所以地关上窗户,刚迈了几步,就听见门口一声巨响,房门砰的一声的被撞开,一个硕大的黑影闯了进来。
这黑影有两米多高,全身长满了黑毛,面部却光秃秃的,好像皮革一样,眼睛像铜铃一般,闪着凶光,一张嘴,里面全是锯齿状的尖牙,前肢长着锋利的爪子,后肢有力的支撑着整个身体。
洛七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怪物?!”
黑影丝毫没有犹豫,张开血盆大口,径直地扑向洛七。
洛七迅速冷静了下来,后脚积蓄力量,眯着眼盯着黑影,心里计算着黑影到达的时间。
然而,在黑影扑过来之前,一个人影从门口飞奔进来,一把推开了那个怪物。他们如同麻袋一般撞到墙上,缠斗起来。
夜绱用身体死死的压着怪物。怪物如雷般咆哮着,不断地挣扎着,爪子凌厉地划在夜绱的身上,鲜血淋漓。
洛七愣住了,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个关键时候来帮忙的人,就是白天那个懦弱胆小的夜绱!
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明明狠心抛弃了他们,为什么还要在这种时候,做出一副舍身相救的样子!
那个怪物太大了,无论是体型还是力量,都占上风。眼见着夜绱在缠斗中落了下风,洛七一把拉开了夜绱,将他推向一边,狠狠地吼了一句:“让开!”
夜绱身上流了血,茫然无措地看着洛七。
洛七一脚踩住怪物的胸口,趁它动弹不得的时候,右手凝聚妖力,化出利爪,利索地捅进了它的喉咙。一股浓稠的黑血喷洒出来,洛七迅速地后退了一步,才没被溅一身血。
由始至终,洛城一直没出手,而是微笑着,看着洛七的‘精彩演出',似乎很欣赏的样子。
洛七扯过一条毛巾,擦了擦手上的血,回头看了一眼夜绱。后者一脸惊恐的站在原地,双腿还有些打颤,身上流着血,他却浑然不觉。
洛七有些嫌弃地问道:“怪物都死了,你还怕什么?”
“不……”夜绱哆哆嗦嗦的说道,“这种怪物都是群体出没的……”
“群体?”洛七皱着眉,环视着四周,不由得吃了一惊。
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外,窗外,已经聚集了一大片同样的怪物,黑压压的一片里面亮着无数的凶光,低吼声阵阵,让人心惊胆战。
那些怪物足足有几十只,一个个体型壮硕,爪牙锋利。他们咆哮着,四肢着地,向屋子里逼近。
洛七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退到床边。洛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一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在他耳边低语,“七七,别怕。”
他从容不迫的伸出手,光芒凝聚起来,晚上如同白夜。一个巨大的魔法阵出现在上空,瞬间降下无数惊雷,摧枯拉朽地劈向怪物们。
洛七看不见,只能听见那一瞬间的惨叫声,还有空气中浓烈的焦糊味道。
“好了。”洛城一边说着,一边松开洛七。
门外的怪物早已不见了踪影,地上却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灰烬。
夜绱早就吓瘫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门外。就几秒钟时间,那么大的怪物的活活烧成灰烬,这种视觉的冲击力和震撼,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洛七回头看了夜绱一眼,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一言不发地把他扶了起来。
“洛城,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洛七问道。
“山魈,深山里有时候会有这种东西。”
“无缘无故的,他们为什么会袭击我们?”洛七十分不解,“屋子里的那个香气又是怎么回事?”
洛七又转向夜绱,咄咄逼问:“还有你,你怎么会正好出现在这儿?”
夜绱低着头,视线移到一边,没有说话。
洛城向洛七示意,“这些问题,我想你应该问他。”
洛七顺着洛城所指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见村长鬼鬼祟祟地躲在灌木丛后面,正在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
村长见洛七发现了他,哆嗦了一下,转身就想跑。
洛七抄起一旁的椅子,狠狠地砸了过去。椅子不偏不倚地砸中了村长旁边的大树上,支离破碎。
“你还敢跑?!”
村长吓得连忙站住了脚,生怕再动一下,下一个被砸碎的就是自己的脑袋。
“给我过来!”洛七发起火来,还真是有些猛兽的风范的。
洛城欺负他欺负久了,还真以为他是个只会求饶的小猫呢。
村长都一大把年纪了,被洛七一个小辈吓得直哆嗦,走三步退两步的,磨磨蹭蹭,终于挪到了洛七的跟前。
洛七抱着胳膊,靠在墙边,一脸傲气地问道:“好了,现在告诉我,你到底在背后搞了什么猫腻?”
“这个……”
“别这个那个的!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敢说谎……”洛七指了指脚底下那具已经死透了的山魈,威胁道,“看见这个没有?骗我的话,这就是你的下场!”
“不不不,不敢……”村长已经完全没有了老者的风度和气派,连连告饶,“这些,都是我们迫不得已啊……”
“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从两年前开始,这山里来了一群山魈,频繁的袭击我们村民,一年时间里吃了我们二十几个人。”
“我们早就习惯了种田的日子,因此大多数人都不怎么修习法术,根本打不过他们。”
“我们也派人守夜,也组织了守卫队,去围剿他们。可是他们太厉害了,我们伤亡惨重,他们虽然也死了一些,可还是人数众多。”
“为了生存下去,我们和他们达成一个协议:每个月月圆的日子,我们会点燃熏香,献出祭品,供给他们,就是为了保全大家伙儿,这也是万不得已,才出此的下策啊……”
“祭品?”洛七站直了,严肃的问道,“那是什么?”
“是……是活人……”
“混蛋!你用你的村民才祭祀?!”洛七的火气蹭蹭的上涨,要不是看在村长年迈的份上,他早就一脚踹过去了。
村长吓了一跳,连忙结结巴巴地解释道:“这要是不献出祭品,村子里所有人都会遭殃啊……再,再说了,这也不是我的主意……是,是大家商讨的……”
这种时候,还要把脏水往别人身上泼吗?
“昨晚正好是月圆之夜,所以你就烧了那个什么香,把我们当做祭品了?”
“我我……”村长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敢说出那个‘是'字来。
“你真不配当这个村长。”洛七厌恶地看着他,“守卫队去和山魈们抗争的时候你在干嘛?是不是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一旦战败了,就推出自己的村民去挡灾吗?”
洛七一针见血,硬生生地撕开了这所谓的大局为重之下的,赤裸裸的真相!
第七十一章再见,人间
第七十一章 再见,人间
圆月清辉,乌云尽散。
三更半夜的时候,所有的村民都被召集在一起,一脸震惊地看着台子上的人。
这台子有一人多高,是平日里专门用来训示和宣告的地方,一般只有村长才能上去。
围绕着台子的火把熊熊燃烧着,火焰在风中如同旗帜般舞动,火光给人们镀上一层神秘的光辉。
洛七站在高处,表情严肃的扫视了台下一圈,右手指着村长,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说道:“从现在开始,他不再是村长了!”
他看向村长,命令道:“你自己来说!”
村长哆嗦了一下子,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声音跟蚊子一样说道:“我从今天开始,不再担任这一职位了……”
台下的村民们愣住了,片刻之后,人群中爆发出惊人的欢呼声,掌声如同浪涛一般,一阵比一阵热烈。
洛七也愣了一下,随后略微怜悯地看着村长,说道:“看来你的名声也不太好啊。”
村长垂着头,一言不发。白花花的胡子仿佛也打了卷,萎靡不振。
“山里的山魈已经全部被消灭了,所以你们以后也不用怕了。”洛七公布这个好消息,紧接着,台下就是一片更加热烈的欢呼声。
诺力在人群最前面,高兴得像中了五百万一样,大声的喊道:“哥哥好棒!”
洛七向他眨了眨眼,笑着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他又走到台子边,把一旁的夜绱拉了上来,说道:“从今往后,这个人,就是你们的村长。”
还没等村民们说什么,夜绱自己已经害怕起来,他连连向后退,摆着手说道:“我,我不行,我干不了……”
“你怕什么!”洛七怒斥着,将他推到前面来,“你敢舍身去保护你儿子,就能保护这个村子!”
这句话完全是脱口而出,几乎没有经过洛七的大脑。
夜绱愣住了,嘴唇颤抖了半天,才犹疑地说道:“儿,儿子?你刚才说……”
“是。”洛七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道,“爸爸。”
夜绱一下子抱住洛七,紧紧地搂着他,泣不成声。不管怎样,血缘之深,不是时间和磨难所能冲淡的。
“有什么好哭的……”洛七虽然这样说着,可眼角也不自觉的有些湿润。
洛城站在树底下,看着台上的那俩人,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果说洛七的刚强是遗传了母亲,那么,他容易被弄哭的那一面,就是随了这个男人吧。
……
洛七他们是在天亮之后离开的,回到城市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到头顶。秋日里的暖阳,即使是在正午最热的时候,也是和旬而不刺眼的。
瑞亚和洛辰泽站在庭院中央迎接他们。这两个人,一个是面无表情,冷若冰霜,一个是温文尔雅,笑意盈盈。他俩放在一起,还真是有种冰火两重天的味道。
“大人,欢迎回来。”洛辰泽看见洛城,微笑着迎上前来,“旅途怎么样?”
洛城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还好。”
洛辰泽像是才看见洛七一眼,扭头对他笑道:“你好,洛七。”
这亲切的问候之中,有几分真假,想必彼此都心知肚明。
洛七草草的敷衍道:“你好。”然后就绕开他,径直向瑞亚走去,和他攀谈起来。
洛辰泽的目光一直追着洛七,直到他离开自己的视线之后,才转头对洛城说道:“大人,他好像不太喜欢我。”
洛城习以为常地耸耸肩,淡淡地说:“这很正常,他有时候也不太喜欢我。”
这话倒是让洛辰泽着实吃了一惊,虽然这惊讶之色在他的脸上一闪而过。他惊讶的不是洛城所说的内容,而是对方在说这话时,无奈的语气中居然还带着一些宠溺。
“大人,我一直是喜欢您的。”洛辰泽说道。
“我知道。”洛城笑了,“从你小时候就开始了,不是吗?”
洛辰泽不知道他是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还是真的以为,自己的喜欢只是亲情和仰慕上的喜欢。但不是这样的,自己所谓的喜欢,绝不仅限于敬慕。
“但是,大人……”
“辰泽。”洛城的语气忽然冷了下来,方才的笑意消失的无影无踪,“越界不是个好习惯,你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就教过你。”
洛辰泽愣了半天,最后低下头,低声道:“是。”
他们这里的气氛有些紧张,而洛七那里却是轻松而愉快的。
洛七抱着阿雪,和瑞亚一起走在长廊里。这条长廊被装饰的非常漂亮,藤蔓错落有致地缠绕在架子上,金黄色的叶子深浅不一,像是鬼才画家手下的风景油画。
“这趟旅行怎么样?”瑞亚问道。
“挺不错的。”洛七看着外面的景色,“虽然中间有些不愉快,但结局还不错,还有点儿爽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