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无恶听到他的问题,就说了:“就只能当他们已经死了,我们真没法救,除非银医生动手把他们的脑袋放进另外的身体里面。且不说银医生愿不愿意,就算它们愿意,这手术成功了也会受到它们力量的影响,那还不如死了呢。”
“好吧。”
他们说完话,刚才跳下去的那个姑娘就从下面爬上来了,她浑身冒着绿色的火焰,脖子以下皮肤漆黑,就像被火烧过的焦尸。
竟然是林桐。
江辞和陈曦都没见过这个形态,两人同时看了过去。
熊山见他们好奇就给他们介绍道:“她信仰的是燃烧者,不太出名的一个邪神,接触祂的力量十分危险,因为非常不好控制,所以我们所里的信仰祂的人不多。”
林桐看到江辞了,欢呼了一声就从那边跑了过来。
“江老板,来玩蹦极吧!”
看着无力反抗被拉走的江辞,熊山补充完了刚才没说完的话,“……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信仰祂的人性格都十分活泼。”
陈曦评价:“人来疯。”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江辞腰酸背痛地躺在睡袋里就一直在想,或许自己当一个没啥朋友的独狼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像林桐这样的人接触多了,他感觉自己会短寿十年。
后面的几天,他们就一直在呆在山上,经过探查,琅玉山已经差不多都挖空了,在琅玉山的一侧,他们还发现了一个进入米戈领地的圆形洞口,但是他们都没敢进去,只是把位置记下来了。
后面扩大范围搜查的时候,又在旁边一座山上遇到了之前早他们几步上山的科考队,他们运气比较好,在山脚下的时候就遇到了野兽,被野兽追到另外一座山去了。
此外,他们还在琅玉山周围的几座山中发现了米戈的矿洞,里面有米戈活动的痕迹,他们没进去太深,所以也没发生什么严重的冲突。
米戈一直没出现,两边就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又一个晚上,听着洞穴外面的风呼呼的吹,江辞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了。
他身体上方停留着一只报丧鸟。
他揉了揉眼睛,说道:“洛兹?”
“嗯。”
黑暗中,其他人也睁开了眼,听到是洛兹后又闭上了眼睛。
“你怎么现在来了?”
两片像羽翼的阴影笼罩住了江辞,江辞只感觉自己陷进了软绵绵的云里,然后他就听到了洛兹在他耳边说道:“我们该去看戏的结尾了。”
……
戴岚山现在正带着人真枪实弹包围了矿物和金属研究院。
他其实并不是那么在意这一部分自己找死的人的性命,他活得够久,见识得也多,所以就算这整个院的人都死在他的面前,他的眉毛可能都不会动一下。
但是吧,有些人现在挑战了他的底线。
如果他们是单独和米戈交流那也没什么,最多不就是被蛊惑,然后被挖了脑子装起来,但是千不该万不该的,他们偏偏开始探寻一些黑暗技术。
所以他直接放弃了和他们纠缠,然后动用了自己的特殊权限联系了更上面一层,直接就把这边给控制了起来。
看着在夕阳笼罩下,墙面反射着耀眼光芒的大楼,他就静静地站着。
半个小时后,里面的负责人终于出来了。
闻琦声,闻教授,是老一辈们逐渐退下,科学界新一代的中流砥柱,能力强悍,头衔一堆。
他一出来就站在了戴岚山面前,对着戴岚山严厉地说道:“你们以什么名义把枪口对准我们?”
戴岚山什么话都没说,他身后的人就上去把他带走了。
闻琦声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戴岚山只是看了他一眼,他的脸上就逐渐惶恐了起来,然后闭上了嘴。
跟在闻琦声身后的人也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连交流的机会都不给他们,一时之间竟然没做什么反抗的动作,也跟着被带走了。
远处的太阳在天边越来越下沉,光线也越来越艳红,西边的一片火烧云就像是造物主静心调配的颜料盒,颜色绚丽极了。
看着里面再没有人出来了以后,戴岚山才准备带着人进去了,因为普通人不好接触这些,就只带了几个特管局的人。
研究院这种重要机构,防护都十分严实,四方都有高高的墙直接把里面围了起来,大门也是要刷指纹和脸才能进。
进去了以后里面的环境也不错,就是过于安静了些。
他们沿着路,进了一栋大楼,然后发现里面的每个房间里都有人在做实验,他们的动作僵硬且单一重复。
戴岚山停在了一个人面前,看着他一直重复的往机器里面加样,即便他手里的样品已经用光了。
他就像短路了机器人,不知疲惫。
这整栋楼的气氛简直不是精神病院,却胜似精神病院。
随后他们又继续往前,经过某个报告厅的时候,他们终于在这里听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声音,里面的声音吵杂得就像是一个菜市场。
戴岚山从后门进去,里面是极宽敞的空间,一排排的阶梯座椅,椅子上全都是吵闹的人类,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脸上全是躁动不安,嘴里不断的发出了疑惑的问句。
他的视线穿过了人群的脑袋,然后一眼就看到了在讲台上的那张邪恶的面孔,以及已经坐在报告厅第一排的洛兹和江辞。
他让其他人找位置坐好,然后自己去了江辞他们那边。
江辞只感觉自己旁边突然多了一个人,也转头看过去,然后就看到了坐下来的戴岚山。
他惊讶地说道:“戴所长?你也来看戏?”
第37章 无人之城16
戴岚山的脸上古怪了一瞬,然后才开口说道:“江老板,你们这是过来看戏?”
江辞点了点头,回道:“是啊,我们之前已经看过一场了,就是那个廖博士死亡事件。”
戴岚山脸色恍然:“原来那次你们也在,不过经过我们严格的尸检,廖正平只是单纯的长期熬夜导致的心源性猝死。”
“嗯,我们当时看到了,也确定是死了,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戴所长,你们的记录当中有没有写祂有表演型人格啊?”
江辞有点好奇,他对邪神相关的知识了解很少,只知道这位被叫为伏行混沌、千面之神的性格十分恶劣,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吓了他一跳,而且看到他被吓到了还十分开心。
戴岚山看着上面那张已经死掉的廖正平的脸,说道:“祂有没有表演性人格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祂的爱好之一肯定有演讲。”
“女士们,先生们,现在就让我们开始吧。”
廖正平那张普通的脸在邪神的身上透露出来了一种神奇的魅力,不是像江辞一样通过美丽表现出来的魅力,而是另外一种古怪的吸引力。
现在他一出声,那些像蚊子一样的交谈声就逐渐的安静了下来。
现场的人都睁大了眼睛望着上面,除了江辞、洛兹和特管局的人,每个人都怕得像一只瑟瑟发抖的鹌鹑。
外面的空间黑了下来,看不到一丁点城市的灯光,就连天上苍白的月亮都消失不见,好像这个研究院已经被剥离原来的空间,它现在在人类文明之外,成了一座寂静的孤岛。
“廖正平”的嘴角勾动了一下,上面的幻灯片就自动播放了起来。
上面那些未知的字符和扭曲变形的图案带来了新的压抑气氛。
江辞听到了后面有人在说:“文字,未知的文字,我好像在某个遗迹中看到过类似的,在用于祭祀的彩罐上。”
“是已经断代的文明?”
“不,我不知道,资料太少了。”
江辞皱了皱眉,他看向了戴岚山,小声地问道;“怎么还有古文化研究的人?他们不是这个研究院的人吗?”
戴岚山:“不是,他们都是不同领域的顶尖的学者。”
这是搞什么?
江辞抓了抓洛兹的衣袖,洛兹低声对他说道:“祂的乐趣之一,推翻其他生物的认知,然后看他们崩溃的模样。”
顶尖的学者一般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在面对足以推翻自己认知的事件的时候,就越容易崩溃。
“廖正平”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然后开始了自己今天的讲话。
祂说的明明是华国语,但是却带着一种奇妙的韵律,那些字符直往人的脑袋钻去,祂的话语不仅有声音还有画面。
江辞听到了一些奇妙的符文运用,怎么用未知语言的咒语去召唤火,召唤另一个世界的生物,或者怎么让死人复活,怎么创造一个新的生物。
到后面就是关于人类的灵魂本质,祂非常热烈地开始长篇大论,祂似乎想为人类提供了一个新的发展方向,和许溶月口中的设想有些相似——关于挖出脑袋然后达到在另外一个世界中永恒存在的目的。
另外祂还在描述那个人类只能通过幻想和做梦才能窥见的另一个高维世界。
“狂妄的假设。”
有人直接在后面斥责。
江辞转过头去,看到了一个头发全白的老爷爷,他的脸上全是皱纹,眼角下垂,嘴巴也往下面撇,看起来是一个威严的小老头。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如果你偷偷把我们绑过来就为了让我们听一些可笑的幻想的话,我劝你还是早点把我们放回去。”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了起来,“对啊,你说的完全不现实嘛。”
“难道你是导演,打算拍一个这个题材的科幻片?”
有人带头以后,整个房间顿时又吵闹了起来,江辞看到上面的“廖正平”脸上又逐渐难看了起来,似乎是因为下面的人不领情而导致的恼羞成怒。
祂的身体逐渐虚幻了起来,从一个不透光的正常人的样子,变成了一个半透明的灵魂。
江辞坐直了身体,“灵魂?”
戴岚山:“一般情况下,普通人类的灵魂会在死去后自动消散。”
上面那个奇妙形态的“廖正平”,似乎对自己现在的样子十分满意,脸上的表情有些得意。
不过就算如此,下面的人依旧不太相信,他们还越发兴奋了起来:“现在已经有让人身体透明的材料出现了?”
“光线问题吧?”
“这小伙子下大手笔了啊。”
果然是科研人员,最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江辞差点笑出声,他发誓,“廖正平”在听到这些声音以后绝对脸都僵硬了。
现在的场景有些滑稽了起来,不过没多久,在有人试图上去摸一摸祂的身体,看祂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手可以轻易穿过祂的身体。
然后,现场就爆发了第一声猛烈的尖叫。
“啊!”
人群再次混乱了起来,一旦人群中有一个人在恐惧,那么很快,恐惧就会蔓延整个群体。
尖叫声开始此起彼伏,有人想往后面跑,但是推开门发现那却是一个看不到头的阶梯,阶梯两边都是黑色的漩涡。
在受到惊吓,理智降低以后,他们就开始看到刚才看不到的景象。
本来看不懂的文字其实是可怕的预言,那些奇妙的符号也带着邪恶的力量,它们似乎象征着某个未知的存在,扭曲的线条中心是祂们窥探的眼睛。
有人在发抖,有人在叩拜,有人蜷缩在角落发出了不明含义的呓语。
这癫狂的气氛让江辞抓住了洛兹的手。
在“廖正平”的微笑示意下,有几个人又上了台子。
一个男人站在了他的左边,他的手中拿着黑金。
还有一个女人站在了他的左侧,手中拿着一个古怪的圆筒,它大概三十厘米高,里面装着半满的古怪液体。
看到那个东西,江辞感到了生理性的嫌恶。
不过,在“廖正平”开始向下面的人类证明祂说的并非虚构,而是现实之前,洛兹已经捂住了江辞的眼睛,然后带走了他。
他知道人类这种生物对自己的同类都有很强的同理心,所以这种场景还是不要让江辞看到的好。
等戴岚山在一片完全崩溃的人群中挣脱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洛兹和江辞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在了。
——
晚上12点,云市的天气还很闷热,蝉鸣也依旧闹人。
江辞被洛兹放开,睁开眼时,就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回到了家中。
他奇怪地对着洛兹问道:“怎么突然回来了?”
洛兹笑了下,反问道:“不想回来?”
江辞道:“那倒没有。”
在外面总没有在家里舒适。
“那不是还没看完吗?”
“嗯,最后一点无关紧要,而且,你种的昙花快开了。”
听他这么说,江辞思绪也被带歪了,他往阳台外面看过去,发现不仅是昙花快开了,外面好几种花都开了,怪不得他鼻尖萦绕着若有若无的花香。
他过去看了下,发现外面的昙花还有一会儿才开后,就先进浴室洗了一个澡,然后穿着宽松的睡衣出来了。
出来的时候,小乖一直在他的脚边绕圈圈,嘴里不停的汪汪汪的叫着。
江辞不得不揉了它好几把,它才安静了下来。
洛兹已经在客厅的茶几上放了半个大西瓜了,江辞上去摸了摸发现还是冰的。
他的嘴角勾了勾,心里有些愉悦。
不过等他吃完了小半个西瓜,还没等到昙花开,他的眼睛就睁不开了,他这两天也是累得慌,在山上跑来跑去睡得还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