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当事人。”他道,“今天临时出去,就是去找他了解情况,他没有贴抑制贴,所以可能沾到了点味道。”
霍乐宁“喔”了一声。
他其实只是想要一个解释,这样好像这个流程才能走完。
湛峥被他乖得心都软了,俯下身去亲他,又被推开:“你去洗澡。”
湛峥:“……”
他其实已经很难忍耐了,但是霍乐宁提出的也算正当要求。
他撑起身,霍乐宁把自己裹进被子里,一边小声地喘,一边用脚很软地踢他,示意他快点。
然后,他就被捏住脚踝,拖出了被子。
“一起洗。”湛峥思索片刻,认真严肃地作出了这个决定。
-
一起洗的结果就是,两个小时之后,霍乐宁才被湛峥抱出浴室。
房间里开了暖气,并不十分冷。
他往被子里钻,睡衣被蹭得散开,白皙的锁骨上星点的青紫露出来,蹭在被子上,轻微的刺痛感。
湛峥跟着他一起进被窝,亲他的脸,然后是锁骨。
一路往下,霍乐宁眼睫颤了颤,却没什么力气把他推开。
也就是现在,他才知道,其实做这种事不会那么痛。
“很痛吗?”湛峥细密地吻他,“那次。”
霍乐宁不想理他。
过了一会儿,他小声道:
“涨……”
其实也没有那么痛。
只是那个时候关着灯,没有这么温柔的爱抚,也没有亲吻。
他在黑暗里想,原来这就是人类所谓“最快乐的事”,好像也没有那么舒服。
湛峥从他的避而不答中获得了答案。
他动作一顿,omega就撒娇似的缠上来。
湛峥深吸一口气,只好暂且把旧事放到一边。
霍乐宁不懂害羞,也不知道欲拒还迎,omega的汛期把他烧得没剩什么理智,他喘得很直白,跟湛峥提要求也很直白。
湛峥本来就在易感期,被他撩得头皮发麻。
一切结束,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皮白。
霍乐宁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临睡前,他听到了湛峥意味深长的一句话。
“宁宁。”他轻声道,“我觉得,你真的不是机器人。”
他附在霍乐宁耳边轻轻说了句什么。
霍乐宁睁着迷蒙的眼睛反应了半晌,烧红了脸,把脸埋进了他的胸膛,感受到了他笑声带起的,很轻的震动。
*
霍乐宁没能爬起来。
湛峥很早就接到了严沛的通讯请求,他掐断了,先给霍乐宁掖了掖被子,又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然后下楼找到了机器人小明。
“给他炖碗粥。”湛峥穿外套,哑声吩咐,“再准备点清淡的点心。”
小明应声。
湛峥想起了什么:“对了,阿尔洛呢?”
“宁宁这两天都没把它放出来。”小明道。
湛峥思忖了一下:“我知道了。”
“照顾好他。”他道。
机器人小明点头,倒也没有嫌一向话少的主人啰嗦。
湛峥到了地下室,两个人正聚在一起吃早饭。
严沛面前摆的是豆浆油条,廖杨面前摆的则是西式的小餐包和咖啡。
他挑了挑眉:“你们倒是会使唤我家机器人。”
睡了一夜,廖杨精神恢复了不少,他挑了挑眉:“湛上将有事忙着,那我和严警官只好自力更生。”
严沛用“你小子胆子倒挺大”的眼神看他。
表情一言难尽。
简单闲聊过后,廖杨也没有多废话,切入了正题:“其实,我也不知道你们要找什么,可能并不能给你们提供很多帮助。”
他皱了皱眉:“说实话,就连我自己,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要找什么。”
“没事。”严沛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只当他是谦虚,“廖杨,你慢慢说,具体的情况,我和湛上将会判断的。”
廖杨停顿了片刻。
他的脸上显露出一种很奇异的神情:
“原来,我叫廖杨么?”
严沛手上的油条掉到了盘子里。
他跟湛峥对视了一眼,眼中流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
霍乐宁醒过来的时候,身旁已经没有人了。
他撑着手肘从床上坐起来,立刻就重新摔回了被子里,他呆滞地低头看了看自己,下一秒,就面红耳赤地把自己用被子裹紧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机器人小明游荡了过来。
“宁宁。”他道,“有一条先生的留言。”
霍乐宁选择了播放。
湛峥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他蹬了蹬被子,有点不好意思。
但湛峥显然没有不好意思。
“宝宝。”他道,声音里带着餍足的哑意,“我有点事在地下室,一会儿解决了就上来,起来了就乖乖吃早饭,等我回来。”
霍乐宁皱了皱鼻子。
“宝宝”这个称呼让他有了很糟糕的联想。
昨天晚上,湛峥就是一边叫他宝宝,一边哄着他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
总之,很过分。
他把自己埋在被子里装乌龟,也不想搭理小明,小明只好先下去准备早饭,等他走了,霍乐宁才慢吞吞地爬起来。
他的脸有点烫,但竭力保持着镇定。
尽管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不过很奇怪的是,除了不好意思,他好像并没有其他什么特别的情绪。
哪怕是不好意思这样的情绪,也是很轻盈的。
像是漂浮在空中的小羽毛。
霍乐宁在房间里转了好几圈。
他还不太饿。
然后,他余光瞥见了一旁躺着的小机器人,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它打开了。
小机器人的眼中闪过一串数据。
沉寂了许多时日,它身上的光芒重新亮了起来。
霍乐宁看着有点开心,又有点愧疚。
他不是故意把他的好朋友关机的。
只是……
他知道,如果阿尔洛在,一定会阻止他把自己是个小机器人的事告诉湛峥的,这是他们一起做了很久的计划。
“对不起。”他小声道,“阿尔洛。”
然后,他顿了顿,迫不及待地分享自己的秘密。
“但是阿尔洛。”他道,“我好像真的不是一个机器人。”
他的眼中闪着一点不好意思但又格外明亮的光,“湛峥也这么说,我以前不相信的,但我现在好像也感觉到了。”
他不像机器人,也不像人类。
但两者相比,他还是更不像机器人。
他对着小机器人絮絮叨叨,“我现在腰有点痛,机器人不会腰痛的吧,我感觉带你去修理,你都不会痛,而且我控制不住我的发情期,还有,湛峥说……”
他顿了顿,脸上浮现出了一点薄红。
过了一会儿,他道:“湛峥……他胡说八道。”
他突然出了神。
他想,如果他不是机器人……
那么他和湛峥,是不是就没有了阻碍。
那他喜欢湛峥么?
他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但是湛峥肯定是对他来说很重要的。
嗯……
和阿尔洛还有闻星乐一样重要。
啊,还有小明。
他胡思乱想着,却突然发现,面前小机器人的顶灯又亮了起来。
他愣住了。
犹豫了几秒,他试探性地道:“阿尔洛?”
机器人没有说话。
片刻后,一道温和的男声响了起来。
“宁宁。”他顿了顿,然后道,“好久不见。”
霍乐宁所有的声音全止住了。
他僵在原地,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
第50章
地下室内, 就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廖杨从自己的视角展开了叙述。
“我是……”他陷入了回忆,“大概两年前发现的不对劲。”
他用的是“发现”。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过古地球时代的一部电影①。”他道, “大概就是,主人公作为观众的观察对象而存在,他的一切生活都是被提前安排好的, 而他身边的所有熟悉的人, 其实都是演员。”
严沛和湛峥都看过这部电影,两人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见他们能理解,廖杨的神色放松了些。
这个时候,他才褪去了之前那层艳丽而警惕的伪装, 流露出了一点属于年轻人的无措。
“我的情况跟他有点类似。”他道, “但也不完全相似。”
“非要说的话,是……”他想了想, “我突然发现了, 我在计算机领域有莫名的天赋。”
这种天赋不是先天存在的, 是在触碰到相关领域的那个刹那, 从骨子里透出的那种熟悉感。
就像是见到了一个老朋友, 或者旅者重新回到了故乡。
廖杨的资料上没有记载他是一名黑客, 但他的确是计算机系。
或许, 这是他的秘密爱好也说不定。
“我觉得很奇怪。”他接着道, “因为我的脑子告诉我,我从小生活在这里,学的是……哦对了, 忘了告诉你们, 我在辞职以前, 身份是一名糕点师。”
说是糕点师,其实在小镇里,也就是在蛋糕店里打工。
“如果你们想吃蛋糕的话。”廖杨想了想,“也可以找我。”
严沛咳嗽了一声。
湛峥倒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主要是霍乐宁确实执着于蛋糕店事业。
湛峥怀疑,等他退役,他可能就被霍乐宁拖过去一起开蛋糕店。
想到这,他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所以。”严沛道,“你是真的会做蛋糕?”
“这就是我觉得很奇怪的地方。”廖杨道,“我的脑海里确实储存着做蛋糕的技巧,但同时,对于计算机,我其实也是熟悉的。”
“当然。”他想了想,补充,“因为我主要是给老板打下手,实际上也不算很熟练。”
严沛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湛峥道:“你脑子里,关于你人生经历的部分,是完整的么?”
提到这,廖杨像是被提醒了一般,反应了过来。
他立刻点头。
“是的。”他道,“我的脑子里有我从小到大的所有经历。”
“是作为谷蓁的。”湛峥跟他确认。
严沛明白了过来。
“也就是说。”他若有所思,“他的大脑里同时兼容了两个人的记忆,一段是多出来的,而真实的记忆被隐藏。那多出来的记忆……”
“虚构。”湛峥道,“或者植入。”
廖杨眼睫一颤。
他曾经有过这样的猜测,但始终不敢相信。
现在,从湛峥的嘴里说出来,显得格外让人毛骨悚然。
他定了定神。
“一开始,我怀疑是我出了精神问题。”他道,“但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我们做黑客的都比较谨慎,或者我‘本来的性格’就比较谨慎,我谁也没告诉。”
“但一旦开了头,我就发现,好像哪哪都不对劲。”他道,“所以,我开始想方设法验证我的猜想。”
先是相册。
“相册并没有什么异常,我从里面看到了我从小到大所有的照片,甚至还有很多我和家人的合照。但是……都是电子照片。”
就像纸张快被淘汰殆尽一般,传统的照片也已经演化成随时随地可以存储的电子相册,拍照的设备也不再局限于相机。
但是电子存储,最大的问题就是易修改。
“然后……我就开始跟我的家人交谈。”廖杨慢慢地道,“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把亲人当作陌生人来对待,进行审视,但是……还是没问题。”
“就像我告诉湛上将的那样。”他抬起眼,“我的家庭是很普通的家庭,我有一对不算恩爱但相敬如宾的父母,有一对调皮捣蛋的弟妹,他们对待我就像对待亲人一样,偶尔也会吵架,但也会在我叛逆的时候特地来酒吧劝我回家。”
严沛张了张口。
“是的。”廖杨慢慢地道,“事实上,我自始至终也没有发现能够证明‘我不是我’的证据,我之所以确定我身上出现了问题,是因为,我发现了有人在监视我。”
“是谁?”严沛精神一凛。
廖杨轻轻启唇:“严格来说……它不是人。”
“是我们家的家用机器人。”他道。
-
严沛和湛峥一起走出地下室,电梯缓缓上行,湛峥开了口:“要不要喝一杯再走?”
“好……不了吧。”严沛话说到一半硬生生改口。
他可没忘记昨天是什么日子。
易感期不止一天,湛峥能抽空下来已经是他意志力强大,电梯空间狭小,浓郁的信息素已经快化成实质,警告滴滴乱响,他可不会这么没眼色。
“嫂子在家呢。”他笑眯眯地道,“替我向他问好。”
湛峥轻嗤了一声,懒得抓他这条滑不溜秋的泥鳅。
他顿了顿,“你怎么看?”
“嗯?”严沛还老神在在地想着易感期的事,闻言回过神,“我觉得他应该没说谎。”
湛峥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道:“何庆交出来的药确实有问题。”
严沛的面上在某个瞬间显露出了很微妙的神情:“其实……”
“哥。”他道,“有个事一直没跟你说。”
“何庆死了。”他弯了弯嘴角,眼底却没什么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