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是沉香,也有可能是程风或者婉晴他们,都是云珩喜欢的哥哥姐姐,他不能不帮。
于是,雷震子也不再犹豫,抱着云珩就朝着那处地方飞了过去。
他们赶到的时候,双方正在进行激烈的打斗。通过穿着就不难发现,这是两拨人。云珩仔细看去,一边正是沉香他们,不仅有沉香,程风、婉晴还有其他师兄弟都在。
而另一边几个人中,也并非都是陌生面孔。
两拨人打得不可开交,除了四处乱飞的法力,刀剑法器碰撞之声不绝于耳,场面及其混乱,地上还横七竖八躺着好些人。
很显然,另一波人的修为和武艺都在沉香他们之上,渐渐地,沉香他们就有些抵挡不住。
走进了,雷震子这才皱了皱眉,低声嘀咕了一句:“不对劲。”
云珩问道:“什么不对劲呀?”
雷震子说道:“走近了,妖气反而越来越微弱,倒是有一股奇怪的气息。”
云珩问:“什么气息?”
“说不好。”
“……”
那边沉香抵挡不住对方的攻势,被法力催动的气旋激得退了好几步。
婉晴更是抵挡不住,手中佩剑被震落在地,若不是程风飞身过来替她挡了一下,说不定她已经被对方的法术击中,当场毙命。
云珩急死了:“别管什么奇怪的气息了,你快帮帮他们吧。”
"别急别急,这就帮!"雷震子左手抱着云珩,右手虚空一握,手里就多出一根棍子,是云中子传给他的武器黄金棍。
他并没有冒然出手帮忙,全家的方式很是简单粗暴,黄金棍气势如虹横扫过去,伴随着呼啸而来的风雷声,所有人都抵挡不住这股雷霆之势,原地飞出数丈远,纷纷摔倒在地。
“沉香,沉香!”云珩看到沉香摔倒,着急得不得了,在雷震子怀里挣扎,“雷震子哥哥,你快放我下去。”
雷震子抱着他停在中间一块空地上,收起风雷双翅,看向众人。从衣着打扮来看,这两边的人都像是山中的修士,怎么还打起来了?
他长得就挺吓人,忽然抱着个孩子从天而降,看着更是惊悚,一旁不明真相的人甚至为他怀中的孩子捏了把汗。
云珩着急的拍了拍他的胳膊:“我要下去!”
雷震子却没松手:“不行,为了你的安全,你得跟我在一起。”
云珩说:“我要去看看沉香,他好像受伤了。”
沉香倒是理他们不远,此刻仍倒在地上,没有爬起来。
雷震子犹豫了片刻,还是小心的将云珩放了下来。
小家伙双脚刚落地,就冲着沉香跑了过去。他跑得太急了,这块地并不平整,地上坑坑洼洼的。小家伙眼看就要来到沉香身旁,一不留神踢到一块石头,重心不稳,直接扑倒在沉香怀里。
沉香本来已经撑起上半身,准备坐起来。冷不防又被小家伙扑倒,后背重重的砸在地上,疼得他闷哼一声。
“……”
这画面实在滑稽,周围的人忍不住想笑,可是又觉得有些不合时宜。
云珩急坏了,两只小手捧着他的脑袋,前前后后摸了个遍,嘴里咿咿呀呀的喊道:“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疼不疼呀?”
沉香一手搂着他,一手撑着地面坐起来:“小舅舅,你又重了。摔得不疼,被你砸得好疼。”
“……”
云珩的小手最后落到他的脸上,痛心疾首的说道:“本来就不聪明,这一摔,彻底变成了笨蛋。”
他那一本正经,又心疼又着急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旁边的人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们别笑!”云珩回头瞪了他们一眼,“我是沉香的小舅舅,表哥说,这叫长辈,当然要关心他。”
沉香苦笑了两声,终于站了起来:“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雷震子走到他们身旁,上下打量他:“你就是二哥的外甥,小伙子不错,一表人才。”
“……”
此时此刻,听到这样的夸奖,沉香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关键是,眼前这个人长得也太奇怪了,要不是看到云珩跟他站在一起,他差点以为对方是什么飞禽所化的妖怪。
沉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颔首说了声多谢。
云珩四下看了看,忽然在另一波人中发现两个身影,小家伙指着他们大喊:“我认得你们!”
“你认得他们?”
云珩点点头:“上次沉香带我去听讲经,虽然我睡着了,但我觉得那个人讲得没有老君讲得好,因为我睡得不够香。这个人……”
他指着那个童子说,“他说我不尊重他师父。”
“他师父?”
“他师父就是那天讲经的紫阳散人。”
雷震子抱着他从天而降的时候,那个童子就注意到了他。恨得后槽牙都咬紧了。
眼看着他们占了上风,马上就要把这几名多管闲事的修士收拾干净,谁曾想,忽然来了个小崽子,来就来吧,大不了一起杀了,他竟然还带了个救兵来,长得青面獠牙就够吓人了,法力还很了得。
雷震子又看着沉香:“大外甥,你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沉香指了指旁边:“最近山脚下的镇子不安宁,总有百姓在去庙里祈福,说是镇上有妖怪出没。”
“经过我们的调查,确实有玉泉山上的妖怪下山来到人间。不过他们并没有害人,而是被人所害。”
“哦?”雷震子颠了颠手中的黄金棍,“这倒是新鲜,从来只听过妖怪害人,从未听过人害妖怪。”
程风指了指旁边,仔细一看,那里除了人,还有一些动物和花草。有的已经死去,有的被打回原形,奄奄一息。
雷震子将灵力注入指尖,凌空一抹,随即眉头就皱了起来,使他的面目看起来更加凶恶:“他们的妖丹全被人取走了。”
程风指着那童子说道:“就是他们干的!这帮人,满嘴都是修道之人清心寡欲,背地里却干出这种残害生灵的事。”“你血口喷人!”那童子扬了扬下巴,反驳道,“是这群妖怪下山作恶,我收了他们,这是为民除害,何来残害生灵一说。”
“胡说八道!”程风怒不可遏的盯着他,“千百年来,玉泉山上的精怪从不下山,为何偏要集中在这个时候下山作恶?”
“那我怎么知道,反正我这是为民除妖,倒是你们,张口闭口帮一群妖怪说话,不会是一伙的吧。”
沉香说道:“前几日,玉鼎真人派我们下山来调查此事,正好撞见他们追捕一只逃跑的小妖被我们救了下来。”
“经过这几日的追查,我们才知道。他们若是在玉泉山上动手,一定会被玉鼎真人察觉,所以才将这些小妖骗来人间,杀了他们,取走他们的妖丹。”
那童子说道:“这都是你们的一面之词,有什么证据?”
“你还嘴硬!”程风说道,“我要是不拿出证据,看来你是不会死心的。”
他手掌一挥,广袖中就有一道光飞出来,落到地上化作一个妙龄女子的模样。
云珩喊道:“是木槿!”
他跑过去拉了拉木槿的手,问她:“你的伤好了吗?”
木槿轻声“嗯”了一声,随即便将头低了下去。
程风说道:“木槿,你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前些时候,花精中就有传言,有人在山上搭救了一名年轻俊朗的公子,在相处中一来二去,与这公子生出情愫,就跟着公子下山去,两人结为夫妇,从此过上了相依相守的幸福日子。”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们花精都是些女孩子,常年在这玉泉山上修炼,好不容易修出人身。自然好奇人间的百般精致,尤其是男女之情,一人提起,很快就传扬开来。”
“山境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修炼,单调乏味,谁不想觅得一个两人,在人间与他相守。”
“于是,后来,陆陆续续就有精怪走出山境,甚至来到人间。”
“我也……”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彻底听不见了,满脸的羞愧,“我也遇到了,他们口中的良人。那位公子说,他是上京赶考的书生,在山中迷了路,好几日没有进食,非常虚弱。只要我救了他,他一定会报答我。”
“我带着他下山,每日在他身边照顾他。后来……他说他尚未娶妻,家中殷实,高中之后就娶我,还让我跟随他一同上京。”
“他说在山中耽误了几天,赶考的日子临近,须得日夜兼程的赶路。我们离开玉泉山不久,这天夜里,我们在忽然遭人袭击。那人法力深厚,我打不过,受了重伤。这时候山中有别的修士路过,我才侥幸逃脱。”
听她说完,云恒久这才恍然大悟:“呀!原来你是因为这样才受伤的。可是我们问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呀?”
“我……我不敢。”木槿低下头,“我也并没有看到袭击我的人长什么样子。”
沉香说道:“那骗你下山的人你总该知道长什么样吧。”
木槿抬起手来,指向了那个曾经在清殿替云珩说过话,长得人模人样,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人。
云珩皱起眉头,有点不可置信:“呀!虽然你说那个经文太深奥了,我听不动。但我觉得你看起来像个好人,没想到,你竟然也是个长得像好人的坏人。”
沉香摸摸他的头:“人的好坏,看长相是看不出来的。”
那人仍旧笑眯眯的:“这位姑娘莫要乱说,我今日也只是路过此地,看了场热闹,结果莫名其妙卷进此事中来,误认为我跟他们是一伙的也就算了,现在竟然污蔑我跟他们一起害人。我只是个无门无派的闲散修士,这个罪名可担待不起。”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反应并不非常激烈,带了那么一点点恰到好处的冤屈和愤怒,言辞恳切,仿佛真是个看热闹的路人,无端被卷进此事中。
“我跟你们一样,和这位道长也只有两面之缘,上一次,就是在清点中,我慕名前去听紫阳散人讲经。”
云珩抬起头来看向沉香:“他说的是真的吗?”
“不是!”沉香肯定的答道。
云珩说:“可是好像真的啊。”
“有些人就是善于伪装,他们明明心里充满了罪恶,却满口仁义道德,表面看起来正气凛然。若是不仔细分辨,很容易被骗。”
云珩咬着下唇,很不高兴:“你们大人还真是复杂。”
旁边的程风说道:“这和大人没有关系,有的人从小就坏,就算老了,也是个坏人,不会因为年龄的增加而改变。”
在天上,不管多厉害的神仙,在云珩面前都是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因为他是他们的太子,生得漂亮又可爱,大家都很喜欢他。
仅有的一次下凡的经历,好人和坏人在他眼里也没有那么难以分辨。一开始,那位王大人就把他当做争夺权势的工具送入宫中,云珩早就知道他是个坏人。皇后正直善良,一心一意的待他,短短几日,却把满腔的母爱都给了他,当然是个好人。
可是眼前这个长得很好看,并且总是笑眯眯的男人。云珩虽然谈不上喜欢他,但对他的第一印象绝对不坏,也没有认为他是个坏人。
然而,现在看来,他好像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
木槿说:“你不用装了。那天晚上我虽然重伤,没有力气跑远,而是隐藏在了路边一丛灌木中。我听到了你们的谈话,用的是你本来的声音,我一听就能认出来。”
“……”
云珩气愤的说道:“大坏蛋,把你们全都抓起来。”
那童子脸上忽然露出个狰狞的笑容:“抓我?那也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说话间,他的周身黑雾乍起,一股强劲而奇怪的灵力暴涨,整个人都变得扭曲狰狞,看起来十分诡异。
众人吓了一跳,这么看来,以沉香他们几人的修文,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就算是兄弟几人一块儿上,也是白给。
那人大笑道:“多管闲事的小崽子,本来我只想杀了他们几个,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多杀你一个也不多。”
云珩生气了:“我父皇都只是打我屁股,你居然要杀我。”
“父皇?”前些日子与他朝夕相处的众人忽然回过头来看着他,不知道他嘴里怎么忽然冒出这么个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