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回应。
姜歇在心里皱皱眉。果然死亡游戏里面的人物关系是不能用普通眼光去看待的。即便阿盖尔公爵对客人有所怠慢,也没有关系。
——有意思。
他带着迷惑不解、急切又难过的神情,在怀特夫人的目光中低下头去。
接下来的时间过得十分平淡——接触的人有限,大家也有些约束,少言少语。
餐厅里的氛围十分微妙,所有人似乎都被庄园主人的尊威所压制着,但每个人似乎又在心里有所盘算。
然而,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戒备,姜歇也不好多做试探。
……
第二天的庄园稍稍地变得热闹起来。
无论是出于怎样的原因,不同的人在为舞会做着不同的准备。
守密者阵营正期待着能在舞会上捕获更多的蛛丝马迹;
寻密者们正思考着如何更好地隐藏身份;
别有心机的来客们正想乘机向阿盖尔验证传闻;
美丽的女士们正精心地打扮着自己,希望能在舞会上一展身姿。
姜歇此时的行为显然是第四种人。
他尽心尽责地扮演着小女生的角色——虽然对其他事物也会好奇,但明显是抱着少女心来的,只想接触阿盖尔。
他的年龄还小,可以出于天真无知,稍作大胆的事。
正所谓“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他要做一个有灵魂的NPC,而不是把自己缩在角落里的寻密者。
姜歇也没打算在当晚就查验到线索。他只是希望自己能活着验证几个猜想,从而取舍之后的策略。
晚上,三个家族的人,从三个方向被一齐邀请进了宽阔的舞厅。
姜歇跟在自己的队伍里,余光向其他两个家族看去。猛然间,他看到了布朗家族的队里有一个墨绿色头发的人。
姜歇若有若无地勾勾嘴角,这发色真是满满的恶意啊——且不论绿色的含义,世界上就几乎没有人是天生绿发吧。
姜歇默默在心里给对方点上了一盏蜡烛。
三大家族的人进场后纷纷落座。
阿盖尔从第四个方向走了出来,向大家点点头示意。
阿盖尔意外的年轻,出奇的英俊。他眉目清秀,身材匀称魁伟,举止高贵。
尽管不缺礼貌,但阿盖尔那不容置疑的态度及特殊的身份,总会叫人没由来地让人感受到遥远的距离。
大厅里的音乐响起。在阿盖尔的示意下,舞会直接进入自由邀舞的阶段。
人群开始流动起来。
“阿盖尔公爵!”陷在爱情中的小傻子姜歇立刻拥了上去,用羞怯又崇拜的目光看着阿盖尔。
姜歇身后很快跟上了好几位小姐。她们站在一旁,同样期待着阿盖尔的邀请。
阿盖尔向她们点点头,却没有动作。他的眼梢带着魅色,但眼睛却冷若冰霜。
显然,舞会上的他孤傲不群,人们无法接近和取悦他。
姜歇带着暗淡下来的眼神,退到一旁,状似气恼地观察起身边的几个女士。
他对她们当然一点也不熟悉,所以只能根据她们与身边人的互动,以及与环境交互,来判断她们的表现是否违和。
——当然,这还包括她们是否也偷偷在观察。
此时,舞厅里已经有了八对男女在飞舞、旋转。
很快,一曲结束后,男士们把女伴送回原来的位置。一曲又起,新的组合走进了舞池……
姜歇向四周张望了一下,像是在物色其他的男伴,而实际上他正在舞会上寻找着绿发青年的身影。
忽然,他发现对方竟然正在演奏处弹奏舞曲。
他挑挑眉,倒是又有了计较,转回身来。
视线一转,姜歇忽然注意到舞厅对面的一个男仆A突然倒在地。站在他身边的另一个男仆B一惊。
没多久,管家走过去,示意男仆B把男仆A拖了出去。一切发生地悄无声息。
姜歇很快将目光自然地移到另一边。
过了一会儿,一个人慢慢向姜歇走来,向他微笑点头,右手向着舞池示意:“敬爱的女士,如果您还未受邀跳这只小步舞,那么您能否赏脸,允许我邀请您跳这支舞?”
“对不起,我现在些不舒服……”姜歇似乎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阿盖尔的方向,随即抱歉地向对方笑笑。
对方是个仪表堂堂的男士,言谈举止平易近人、毫无造作。
“噢,对不起,打扰了。”他理解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姜歇在原地幽幽地叹了口气,心里却在掂量着对方的行为举止——这样的人确实很像NPC啊。
忽然,舞池里传来一声尖叫。一位小姐呆愣在原地,一脸惊慌。她的脚边正躺着她原来的舞伴。
音乐停了下来。
布朗先生和布朗夫人冲上前,还有两三个男仆也跟上前去。他们探探地上男子的鼻息,已经没了。
布朗先生颤抖着声音叫唤着对方的名字,布朗夫人则晕了过去。
舞厅里的众人也窃窃私语起来。
姜歇大惊失色地跑到自己二哥的身边,他二哥低声安慰了一句。
“布朗先生,出了在这样的事,我深表遗憾。”阿盖尔公爵走上前,“请节哀。”
说着,连对方是怎么死的都没有问,阿盖尔就示意两个男仆将人抬了下去:“您放心,庄园会安置好贵公子的身体。”
布朗先生面露不甘,却又无可奈何,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
过了一会儿,音乐声又响了起来。
众人慢慢回到无事发生过的状态,唯有刚醒来的布朗夫人还有些魂不守舍。
……
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中,姜歇忽然注意到舞厅一角坐着的一个男子。
他似乎紧张又局促,并“孤零零”到醒目——只要有心观察的人都会发现他的异样。
姜歇默默在心里给他下死刑。
枪打出头鸟,第一天本来线索就不多。不过,如果他同时被杀了几次,倒也是吸引火力了——这就看对方阵营的玩家能否彼此相认并互相联络。
正这样想着,一个男仆端着酒杯从姜歇身后走过。
——难得的机会。姜歇转过身去。
“仆人”和“客人”之间的联系实在少得可怜。无论对方是对手还是队友,都鲜有观察的机会。毕竟在这样的环境下,“客人”过多地关注“仆人”是不合适的。
姜歇一转身,状似不小心地踩住对方的脚:“对不起,踩着你了。”
对方下意识地被吓了一跳。
姜歇侧侧头,取了一杯酒,心里记下对方的面部特征——眼下2厘米处有颗痣。
他端着酒杯,再次走向阿盖尔,却看见阿盖尔又被人围住了。
这次,阿盖尔的身边由一群女人换成了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是头发花白的布莱克先生,另一个是则是淡金色头发的中年男人。那两人讨好地向阿盖尔询问着布尔斯庄园的秘密。
他们用了种种的方法:直白地提出问题、巧妙的设想、不着边际的猜测,可是这些技巧都未能奏效——阿盖尔淡漠地应答着不相关的内容。
……
又一阵喧闹声从大厅的另一边传来。
姜歇没有立刻回过身去,而是继续看向阿盖尔方向,假装闷闷不乐实则仔仔细细地观察着那些人的反应。
他看到布莱克先生和淡金色头发的中年人仿佛浑然未觉。
他的二哥难得地蹙起了眉头,右手将握未握。
他的二姐则是吐了口气……
“哦,玛丽!”一个穿淡蓝色裙装的女人叫了起来,向喧闹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似乎这才把舞厅这边人的注意力引了过去。
姜歇也跟着回过头,远远地看了一眼:出事的正是那个缩在角落里的男人,还有一个穿鹅黄色裙装的女人。
他们倒在相邻椅子上,初看起来只是聊着天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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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攻已经出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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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他有一个秘密(三)
“认队友也要看时候啊。”姜歇在心里摇摇头。
“玛丽!”但实际上,他转过身后却故意在原地愣了几秒,然后同淡蓝色裙装的女人一样,叫了起来。
他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心里数着数,10秒后,一个不稳,向后栽去。
一只宽大的手掌扶住了姜歇的背,稳住他的身体。
“阿盖尔公爵!”姜歇转过身去,看见是阿盖尔公爵,先是眼中一亮然后又泫然欲泣起来。
阿盖尔细细地看了他一眼,很快移开了手。
然而,就这短暂的几秒,姜歇却感到一阵寒意爬上他的肌肤。
他定了定,感觉自己更入戏了,也慢慢地跟着阿盖尔走过去。
绿发男作为布朗家族的一员,这时也出现在了周围。
“很抱歉。”阿盖尔同时向布朗和布莱克家族的人说道,之后又同样地命人把尸体抬了出去。
“鉴于今晚不愉快的经历,舞会就到此结束。”阿盖尔向周围看了一圈说,“接下来几天,大家就好好休息吧,也欢迎各位参观布尔斯庄园。”
大家慢慢四散开去。
姜歇惊魂未定般地走了几步。
一不留神,姜歇眼看着要撞上一个人,赶紧向后一仰。
“啊,对不起。”姜歇说道。
绿发男下意识地扶住了姜歇的手,然后又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般顿了顿:“小心,女士。”
姜歇感激地睁着盈着泪花的眼睛,微微地向他一笑,就像清晨沾着露珠的梨花一般,清纯又脆弱。
绿发男又顿了顿,不过这次他脸上的神情放松了很多。
姜歇回到自己家族的队伍里,挨着自己的二哥,朝来时的方向退出了舞厅。
一行人正走到房间外的楼道里,二姐伊迪斯突然倒地不起。
很显然,这次大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姜歇冲了过去,眼看着要蹲下去,“为什么会这样!”
他大姐很快地把他扶了起来,使他离尸体远了些。
“抱歉,各位先生、女士。”引着他们的男仆里有两个走了出来,将伊迪斯抬走了。
……
“5个。”姜歇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低声地说着。
有一个吸引火力的对象,而且这对象身边还来了一个吸引火力的二号,但是却整好死了5个——没有复杀。这说明,对方阵营的人很可能是能直接相认的——就像狼人杀的狼人阵营一样。
“那对方阵营就是不会死的咯。”姜歇把被子蒙到头上,低声笑着,“势均力敌的游戏,我喜欢。”
他兴奋地转了转紫罗兰色的眼珠,等待着自己的寻密结果。
……
“上午好。”
阳光下,布尔斯庄园右侧的草地上,姜歇微微地侧着头,一头金色长发如云似梦般的漂浮在周围。
“上午好。”绿发男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被打断后还微微皱着眉,但看到是姜歇时,眼睛里绽放出点点光彩,“你也出来散步吗?”
“是啊。”一股古灵精怪的劲儿浮到姜歇脸上,“小布朗先生,能冒昧问你一个问题吗?为什么你的头发是绿色的?”
“叫我亨利就好。”绿发男笑着答道,“我自出生起头发就是绿色的。肖恩小时候也老是想把头发变成绿色,但是没有成功。”
他顿了顿补充道:“哦,肖恩就是我的三弟。”
“哦,那你原本头发的颜色和现在比怎么样?”姜歇天真地看着亨利问道,像是问了个十分正常的问题。
亨利的脸色立刻变了几变,勉强说道:“一直都是这个颜色,没有变过。”
姜歇用她小女生样的脸得意地笑了笑:“你原来染的也是这个颜色?”
亨利这下笑不出来了,仿佛眼前的小天使变成了索命的魔鬼。
“好了,亨利。”姜歇立刻压下笑容,换上一副抱歉的表情,“我昨天已经和你有过‘交流’了,你记得吗?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你不信的话,我们可以先握个手。”
亨利顿了顿,他听懂了对方的意思:
——我们昨天就接触过了,如果我是对方阵营要杀你早就杀了。即使昨晚不杀,刚才也有机会。我现在提出来,就是告诉你,我们是一个阵营的,不信你可以握手验一下我。
亨利握了握姜歇的手。
不握还能怎么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你可以叫我安吉拉。”姜歇对着亨利甜甜地笑了,“等你决定和我做朋友了,你一定要告诉我啊!”
说着,姜歇突然瞥到稍远处丛林里有个身影。
“抱歉,亨利先生。我喜欢的人是阿盖尔!”他猛然推了一把亨利,“请你自重。”
亨利:“???”
这时,他听到不远处传来细微的树叶摇曳的声音,马上反应过来:“对不起,安吉拉,但我会继续认真追求你的。”
正说着,阿盖尔从他的身侧走了出来。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姜歇和亨利。
“阿盖尔公爵!”姜歇故作大吃一惊,然后像是羞愤般的转身跑开了。
阿盖尔站在原地,深深地看着姜歇远去的方向。
……
姜歇昨晚验的两个人,分别是绿发男和自己的二哥罗伯特。
这两个人看起来很有可能是玩家,然而不好判断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