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放下!”老大回过头来吃了一惊,警告道。
“睡吧,”棕色皮肤的男子在老大眼前一挥手道,“祝你有个好梦。”
老大缓缓眨着眼,不一会倒头睡去。
“我的宝贝,我可算找到你了。”男子捧着白箱子,说着往大部队方向走去。
……
姜歇入睡后,果不其然又开始做梦了。
梦里,他突然开始被人追杀。
——小意思,姜歇骑上摩托便开始公路逃亡。公路一圈圈、一层层蜿蜒环绕,他极速前进。
天空中出现几架直升机,开始向姜歇扔炮弹。
姜歇一个翻身,翻下悬崖,落入海中。
海面上出现游艇,疯狂追击。
姜歇化为一条鱼,灵活游走。之后,他又爬上一座小岛。岛上都是长颈鹿,于是他也化身为其中的一员。
追击的人全副武装追上岸来,到处扫射。
姜歇又化为穿山甲,土遁离开,再次变成鱼,在那些游艇边角安装了炸药包。
那些人扫射一通,终于离开,坐上游艇,往外驶去。接着,游艇一一爆炸……
姜歇愉快地在水里摆动起尾巴。
突然,一只大蛇从海底蹿出,张开血盆大口咬向姜歇。
然而,即将碰到时,大蛇被一块透明的屏障挡住。
但随即,更多的大蛇从四面八方向姜歇包围而来。
姜歇打开翅膀升到空中,一一用无形屏障将大蛇隔开。
这时,又有数条大蛇从天而降,直取姜歇头部。
——继续隔开。
六个面,每个面都怼着几个巨大的蛇头,它们冲着姜歇龇牙咧嘴。
姜歇被紧紧包围,像是被困死。
可接着,姜歇打了个哈欠,展开双手。透明屏障开始生长,越扩越大,将上面的蛇头蛇身挤落。那些东西纷纷掉到海里。
“嘭”屏障爆炸,玻璃般的碎片扎进这些大蛇的七寸,让它们痛不欲生……
姜歇拍拍手,悠悠地往上飞。
“啪”一双巨型的褐色大手,冲着姜歇拍来——就像打蚊子般,要把姜歇置于死地。
只是——姜歇悠悠从指缝中飞出。
啪、啪、啪……姜歇左闪右闪,每次都轻松避开,避开后还不忘摆造型。
那双大手气急了,停顿半天,等姜歇无所顾忌时,终于再次出击。
啪!褐色的大手猛地合掌。
可接着,那双手从指头到手腕,一寸寸、齐整整地断裂掉落——就像被切成段的火腿。
一双手掉完后,露出被遮住的姜歇。他正举着一个巨大而锋利的刀网,姿态不失优雅。
“啊——”怒吼声响起,但趋于微弱。
姜歇一松手,刀网掉进海水里,将海中痛苦挣扎的大蛇们送上了路……
姜歇眨眨眼睛,慢慢醒过来。
此刻,依然是深夜,时间离大家入睡应该过去还没多久。
然而,姜歇看着眼前的一切却愣住了。
周遭已经变成一片炼狱。
姜歇放眼望去——
恶鬼在空中飘荡,掐着玩家们的脖子。怪兽四处游走,咬进玩家们的血肉。丑恶的嘴脸到处谩骂,扯着玩家们的耳朵吐出难听的话语。幽闭的电梯、漆黑的迷雾、诡异的图腾、模糊的血肉压制着一个个人。
而姜歇的前方,是破碎的游艇残骸和七零八落的肉块——是他梦里的东西。
姜歇知道,他们碰上什么了。
而现在,因为精神传感器的存在,他们的处境变得倍加棘手。
第118章 十二区异体图鉴(十一)
【编号:2323
名称:惊愕
类别:异兽
危险性:危险
外形:成年男子, 褐色皮肤,身长1.8米
异质性:(1)以任何形式看到它或它部分的人,将梦到最惧怕之事;(2)会进入目击者的梦境进行操控, 有时会在梦中现身, 亲手杀害目击者;(3)目击者若在梦中死亡,也将在梦外猝死。
性情:喜欢拍写真、拍视频、被看见;喜欢看自己引发的好戏】
姜歇向身旁看去,阮鸣的身侧有大片血迹。他紧张地伸手过去——幸好, 这不是阮鸣的血, 而是生成物。
但情况依然不容乐观——阮鸣紧紧地皱着眉头显然也已陷入梦魇。
*
阮鸣梦里。
“好哦, 鸣大, ”姜歇微微侧过身在阮鸣面颊上亲了一口,“早点回来。”
“嗯。”阮鸣摸摸姜歇的头,掏出一把枪放到姜歇手里, 亲了亲姜歇的额头,“注意安全。”
画面一转, 阮鸣结束任务赶回家中, 却只望到一片漆黑。他急忙上楼, 打开灯, 却发现姜歇正仰面倒在床边。
他的胸口中了一弹。身下一片血泊。
“姜歇……”
阮鸣浑身冰凉,他看着姜歇的枪伤——
——这伤,是他留下的枪造成的, 姜歇胸口的子弹是他枪里的子弹。
是他……是他的枪,他的子弹……如果他没有留下啊这把枪,姜歇也不会中弹。
阮鸣以最快的速度把姜歇送到医院。姜歇没有死, 但却将一直昏迷下去。
病房里, 心电监护仪发出滴滴的声音。阮鸣坐在病床边上。双手撑在膝盖上,脸埋在手掌里。
——是他留下的枪, 造成的,姜歇的重伤。
日复一日、日复一日。他无时无刻不在拷问自己。为什么亲手害了姜歇。
他的头发已经全白,整个人已经失去生气,似乎成了个活死人。
等到姜歇离开的那刻,他也该永远地闭上眼睛。
*
“鸣大、鸣大。”姜歇拍拍阮鸣,但根本无法将人叫醒。
“还不肯说吗?”他转过头去,盯着惊愕问道。
对面,惊愕翘着二郎腿,坐在精神传感器上。几分钟前,他还得意洋洋,但现在,一个刀阵将他罩住。
“在梦里你都是败将,”当时姜歇看着精神传感器,字字冷淡,却充满威胁道“你觉得在梦外,死的又会是谁呢?”
于是,惊愕因为感受到对方强大的意念力后,没了笑容。
——不过现在他又发现了有趣的事情。
“可以。”惊愕延长语气道。
——要突破噩梦最简单的方式,当然是把他这个噩梦操控者杀了——无论是梦里、梦外都有效。但他当然不会说这个。
还有一种,就是噩梦形式扭转——当噩梦不再是噩梦,那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你亲他一口。”惊愕一副看戏的样子道,“他的噩梦就解了。”
——这是实话。
姜歇审视般地盯着惊愕。惊愕摊开手,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样子。
姜歇收回视线,沉默两秒,接着便快速地亲了阮鸣一口。
“你这算什么?”惊愕托腮道,“你这是碰,不是亲。你要把他叫醒,至少要让人在梦里感觉到吧?”
姜歇冷冷地看向惊愕,惊愕周围的刀阵又收缩了一圈。
“真的!真的!”惊愕叫起来,“我已经从所有人的梦里退出来了。只要把他们叫醒,把这外面的东西解决干净——不,也不用解决干净,时间到了,它们自己也会消失——问题就全解决了。真的!”
姜歇抿抿嘴,再次俯下身。这回,他跟阮鸣慢慢地交换了点唾液。
梦里,阮鸣感受到触碰,意外地放下手,抬起头……睁开眼。
“鸣大?”姜歇见人终于睁开眼睛,放下心来。
可接着,阮鸣突然回扣住他的脑袋,将他往下一拉。
——不是吧?!
还好,还好,两人只是额头碰在到了一起,鼻尖相触。
很快,阮鸣便放开了手。他终于清醒了过来——还好,差一点。
“鸣大、”姜歇直起身子,清了下嗓子,余光向外看过去。
果不其然,那惊愕已经趁机逃走了——同时也把箱子带走了——不过也好。
阮鸣翻身起来,只一眼便看出发生了什么。
两人跳过刚才的事情,开始收拾烂摊子。有阮鸣在,那些生成物很快被收拾干净。
玩家们没有了环境的压制感,加上惊愕已经不再操控他们的梦境,多数玩家逐渐惊醒。
而最难打破的是情感上的心结。比起单纯的恐惧物,这种梦魇往往容易让人越陷越深,让人在精神上逐渐灰败。
众人尝试着用各种手段叫醒剩下的人。有的碰上了,醒来。但也有的,逐渐失去了呼吸。
最终,这一晚,五名玩家死亡,五十几名玩家均受到轻重不一的创伤。
尽管这是在游戏内——游戏内死亡,真实世界不一定死亡。但或许是长时间的合作,让大家已经有了集体感,这天的气氛很凝重。
绝大多数的人心情都很低沉,或是为自己、或是为他人、或是为梦中所见、或是为那未卜的将来。
直到众人继续向前,到达5区,进入新环境,大家才慢慢打起精神来。
*
5区是一片草原,一派自由而祥和。
牧民们骑着骏马飞驰,迎着光、御着风,高声地欢呼、大笑,无拘无束。
见到玩家们,他们也没什么反应,依然是各走各的路,各做各的事。
但玩家们依然不敢放松警惕。
有玩家上前询问,牧民们便大方地告知——这里没有他们要找的东西。
下一个区也没有——那里是山村。他们常常往来,交换东西,所以也很熟。
但要是问哪里有,他们便不知道了。
玩家们继续向前。中午休息时,他们碰上一个惹眼的异体。众人立刻警惕起来。
好在,姜歇及其负责相应编号的玩家都立刻提醒大家这是安全的。大家才定下心来。
那时第10号异体——碎人。
【编号:10
名称:碎人
类别:异人
危险性:安全
外形:男性,身体呈一段段的块状
异质性:(1)身体的碎块彼此分离,但生命力良好,身体各部分保持互相牵引;(2)重力只作用于它的脚部,其他身体部分可脱离重力,并远距离使用。
性情:可正常交流,智商高,讲礼貌,力量略高于一般成年男性】
那碎人脚踩在地上,但身体其他部分却浮在空中;人站在远处,但手掌已经来到玩家们面前,晃动几下,似乎在做抚胸礼。
当玩家们向他询问时,他的回答和牧民们差不多,但又补充道,那两个异体或许不是玩家们真正想找的对象。
众人告别了碎人,继续前行。出于谨慎,大家还是在5区睡了一晚。
临睡前,姜歇再次想起昨晚的事情。当时情况紧急,他没有想太多。
白日里,他倒是想过,但终究没有想通——到底是什么梦,需要被亲一下才会醒来?而且阮鸣到底有没有发现自己亲了他?
或许还是问清楚比较好——否则,姜歇挠挠头发,自己时不时就会纠结于此。
姜歇看来几眼身旁的阮鸣,清了清嗓子。
“鸣大,你……昨天的噩梦梦的什么?”他状似随意,但却用余光瞄了几眼阮鸣,“又是怎么——醒的?”
阮鸣沉默了一会。
——事情当然不是能直接说的,只能掐头去尾,但即便如此……
“梦见你重伤昏迷,之后你……”
姜歇瞄过去。
阮鸣感受到姜歇的目光——他不知道姜歇对这件事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者希望自己是怎么想的。
“你……碰了我一下,”阮鸣发现自己还是不敢说出“亲”这个字眼,“于是我发现你没死,就醒了。”
“……哦”姜歇抿抿嘴,摸摸面具,动动脚指头。
——碰,是吧?姜歇莫名又想起惊愕的话“你这是碰,不是亲”。他后面明明亲了呀?
——不过碰也好,不对,碰就好。
是夜,姜歇做了个梦。不过,这回梦里没有追杀围剿,而是更为奇怪事情。
他站在路上。前方,阮鸣和一个小萌妹面对面站着。
小萌妹踮起脚,阮鸣低下头,竟然是要接吻!
姜歇大喊“放着我来”,走上前去,推开看不清脸的小萌妹,毅然吻了上去。
“不就是好奇接吻有什么感觉吗,”他亲完看着阮鸣道,“所以感觉如何?”
“只有触感,没什么感觉。”阮鸣碰碰嘴唇,“要不再试试?”
姜歇一跺脚,又换了个方式亲上去:“现在呢?”
阮鸣摇头。姜歇再亲。
“我明白了。”终于阮鸣道,“原来亲吻本身没什么特别感觉,但它是传递特别感觉的一种方式。”
姜歇疑惑道:“比如?”
阮鸣突然扣住姜歇的后脑勺,将他往前一拉,腾空抱起。
接着——突然一盆冷水从天而降。
姜歇猛地睁开眼睛……
原来是下大雨了。
姜歇发现自己正被阮鸣双手抱着。原来,刚才阮鸣已经叫过他几次却没能叫醒,所以只能把他抱进山洞。
姜歇认清现状,连忙从阮鸣怀里跳下来。
他脸上笑嘻嘻,心里恨不得给自己来一锤子——这做的是什么梦啊,而且还不带醒的……果然,不该在睡前讨论那事。
姜歇甩甩头。
“擦擦吧。”阮鸣向姜歇递来一块布。
姜歇抬起头,看向阮鸣。对方的头发是湿的,脸也还没擦……嘴唇上还泛着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