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抬手把剑从自己的身体里抽出来。
血液从他的伤口中漫出。
“那就别怪我了。”西泽握起剑,直冲国王的胸口而去。
“噗嗤”长剑入肉。
却是刺进无矢的左肩。
——无矢再次倒下。
“怎么还挡刀呢?”西泽的伤口已不再流血,“不过看来因果之剑的优先级在无矢之上。他被碾压了呀。”
国王转手卡住西泽,又要攻击。西泽闪过。
两人转眼间又打成一团,彼此的动作越来越快,不断强化,很快几乎只余残影。
【编号:4444
名称:适应者
类别:异人
危险性:危险
外形:短发成年男性
异质性:能快速适应外部情况,不断自我强化
性情:冷酷无情】
*
另一边,姜歇和阮鸣回到10区。
有了手机通讯,他们很快重新找到其他玩家——有三十几人。
两人向众玩家放发一些装备……众人朝1区出发。
——并没有任何要回去找西泽的意思。
“我是觉得可以,”路上姜歇対阮鸣道,“但没有足够理由说服大家。”
阮鸣点点头——西泽还远远没那么简单。如果是自己一人,他当然会选择深入虎穴,但他没办法把三十几人的安危做赌注。
夜幕四合,玩家们到达二区深处。
在守夜者的“帮助”下,玩家们被扔出了地图。
*
夜色中,旅人大厅门口。
西泽无聊地蹲在地上。
“他们已经走了。”国王道,“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真是让人伤心啊。”西泽戴上墨镜,拿起长剑,转身走向旅人大厅,却忽然远远地看到两个人影。
“这是回来了吗?”西泽又摘下墨镜。
姜歇和阮鸣乘着步履悬空飞来,落在大厅门口。
“你们终于来了,我都准备走了呢~”
他拉起姜歇和阮鸣,不由分说地走进旅人大厅,转头対国王道:“拜托了~”
国王一手抚住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朝着旅人大厅一挥。
姜歇和阮鸣,西泽同他携带的物品一齐消失无形。
接着,国王吹了口哨响。空中跑来一只麒麟般的巨兽。
——事情就这样告了一段落。
“上来。”国王坐上巨兽的背。无矢抿抿嘴登上去。巨兽踏空飞奔。
国王抚住胸口,朝下面一挥手。
十二区,安德举着自己刚接上的手,挣扎着要从无尽猫的背上下来,但突然痛呼一声。他刚接上的手再次断开,并消失无形,但随即他的一双手又从断处长了出来。
孩子般大的稻草人躲在山洞里养精蓄锐,但倏然间身量拔高。
十一区,千皮捂着自己的肚子哀嚎,但忽然间他不再感到疼痛。
“但是他——”无矢见国王又要挥手。
“万物各有其所,各有其用。”
“……是。”
六区,惊愕捂着自己的脖子爬起来。三区,无能的神猛然惊醒。一区,姜歇和阮鸣带走的异体,各归其位。
*
【滴,恭喜玩家姜歇完成并通过B级游戏。3秒后,你将被传输到中转站。】
姜歇听到通报声,一挑眉——难不成他错怪西泽了,竟然没有被坑。
姜歇选中“下层建筑”的马甲进入A级大厅。
然而刚进去,他就吃了一惊。
一群人扯着大旗在游行。而那大旗上分明写着“无权干涉生命”几个大字。
那群人气势汹汹,正围向大厅的一个角落。
姜歇跟着大流一路走去,这才发现他们抗议的,就是A级玩家匹配ID影响游戏一事。而他们围攻的也正是“方程式”分配ID的地方。
两边很快起了冲突。带头的几个争得面红耳赤。
姜歇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有想到大厅里会是这样的场景。
接着几日,依旧如此。
热情和抗议声同样高涨。
姜歇和阮鸣继续下沉游戏,但有时也会被抗议者波及。
但是在第四天,事态发生了变化。
ID分配处一片混乱。但这不是抗议者做的,问题发生在他们这边。有好几个下沉玩家表示,自己无法进入所拿ID匹配的游戏。
支持者在里面焦头烂额,抗议者们在外面拍手称快。
而情况还在恶化。
越来越多的玩家无法进入下级游戏。第六天,阮鸣也被屏蔽在外。到了第八天,姜歇和剩余的绝大多数玩家也先后被限制。
大家対“方程式”的质疑日益加深。玩家们的短暂联盟眼看着就要四分五裂。
“是X世界采取措施了。”何渡夜道,“关键点找到了吗?”
“屏蔽条件可能与玩家下沉游戏的次数有关。”成员答道,“确认还需要时间。”
“这不只是一次技术问题,还是一次战争。”何渡夜道,“历史如何转折,就在这最后几天。”
另一边,无法进入下级游戏的玩家只能干着急。其中有的刚找到自己亲人的ID,却只能坐在大厅里做无谓的等待。
姜歇和阮鸣也只有再次进入A级积分赛,尽量把时间用起来,多积累点游戏经验。
随着下沉计划的暂停和游戏的进行,现实世界中的死亡人数还在日益增加。
隔离区散发着绝望的死气。人们从慌张到麻木,最后不得不看破生死。
第十一天,姜歇在阮鸣家醒来。他听到电视里传来一阵阵歌声。
他慢慢走过去。
电视里,同时播放着隔离区和安全区的直播画面。
人们齐声唱着国歌。
姜歇停住脚步。
他想起来,今天是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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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书首发于晋江。创作不易,请支持正版。谢谢!
第126章 暗界
除夕当夜。
“师父,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游戏大厅89楼,姜歇拿着通讯石,俯身坐在沙发上。
沉默着。
“好吧。”侦探终于道, “我们再想想。”
地下沙城。
侦探挂掉通讯, 靠在椅背上,长叹一口气,站起来。
奔走着。他把几个人聚集在台球室。大家脸色难看地各自坐着。
“启动吧。”侦探道。
“我不同意。”一人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们都已经被处理了。我们还要在这个时候冒风头?”
“现在启动, 能发挥多久的作用?三天、一天?”
另一人哑着嗓子道:“我们埋设了那么多年, 是要等一个好时机。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们知道现在一晚上要死多少人吗?” 侦探揉揉眉心, “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啊。他们……跟我们不一样。”
其他人抿抿嘴撇开头去。
“就算一天之后,就全被清除了,又怎样呢?”
侦探撑住额头。
“我们为的不就是这个吗。现在不是时候, 我们还要等到什么哪天?”
沉默着。众人叹息。有多少不甘,又有多少无奈。
“好吧, 那就做吧。”
是用那代表着希望的“一杯水”, 去解救那旺盛的“一车薪火”。
“以后, 我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了。”
*
同一时间。
游戏大厅, 一个扎着低马尾的男子,正结束了B级晋级局游戏,第一次踏入A级的游戏大厅。
他四处张望着, 最终在一番询问下找到“方程式”的基地。
“你们好,”林青竹站在门口道,“我是新晋级的玩家。”
“之前, 在B级大厅里, 看到你们发的公告,说是你们在安排A级玩家到游戏里帮忙。”
方程式里的人依然在埋头工作。
“我可以加入吗?” 林青竹道。
里面终于有人抬起头来, 但依然没给回应。
“可以。”终于,何渡夜走出来,“我们给你一个ID,你明晚试试吧。”
*
这或许是历史的偶然,但也可能是历史的必然。
农历新年,地下沙城的玩家们摁下一个隐蔽的按钮,近百个游戏场中冒出bug。
林青竹借着ID成功地进入到一场C级游戏。他辅助其他玩家共同游戏,隐隐觉得游戏有些简单。
与此同时。
“找到了!”方程式基地里,比尔跳起来,“林的波动和游戏场的异动发生交叠,看,我在这找到了!”
成员们聚过去看——就在1分钟前,比尔捕获到了X世界的新增补丁。
众人见状脸上一扫愁苦,开心地击掌庆祝。
何渡夜:“很好,尽快找出突破办法。”
“我们很快就能解决!”陈允谏道。
当天。
在玩家们纷纷结束游戏、回到大厅之际。
方程式又重新在一楼大厅里搭起了台子。何渡夜宣布他们更新了技术。
几近放弃的玩家们,捡起最后一丝希望,决定再试一次。
随着尝试的成功,大家渐渐拾回了了信心与热情。
下沉的计划终于又能推行下去。
历史的马车在一块拦路石上卡了好一会,终于晃荡了一下,没有翻倒而是继续走了下去。
姜歇在暂居处醒来。他打开手机翻了翻。
春节里,或多或少有些节日的气息。
即便是隔离区也挂出点点红色,给原本的黯淡的氛围染上几丝喜庆。
就像黑白的画布,有了几处颜色。
姜歇走出房间,却没在大厅看到人。
他又走了几步,来到阳台上。
阮鸣正看着窗外发呆。姜歇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在一片白雪皑皑中,能瞥到几个小灯笼。
“冷吗?”姜歇看了眼阮鸣有些发红的鼻尖问道。
“没那么冷了。”阮鸣转过身,给姜歇紧了紧衣领。
农历初四,游戏大厅里的ID匹配区,又出现了几个新玩家。他们自称在之前的游戏里,受到过A级玩家的帮助,所以他们也愿意加入。
老下沉玩家们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一切似乎都在变好。
“师父,新年好啊。”姜歇拿着石子道,“嘿嘿,你们是不是帮忙了?”
“……没有。”侦探想了想又道,“嗯……你们现在又可以进游戏了是吧?如果你路过十字交叉口之类的……”
“嗯?”姜歇等了等,对方却没有再往下说。
“啊,没什么,没事。”
*
【滴,欢迎进入B级游戏——暗界
肉骨化尘,鬼魅趋邪。
身死神灵,转魂化茧。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凡为所愿,暗界涛涛。
本场游戏共50人。于明暗中寻得己之灵魂,方可过关。】
姜歇猛然从地上坐起来。他的胸前遍布伤痕,抬手一看全是黑血。
他展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残尸,仰着的、趴着的、吊着的……
姜歇站起来,身上的皮肉随着动作绽开,但他却感受不到疼痛。
显然,他现在的身份也是一具死尸。
——游戏的介绍……姜歇闭上眼去想,只记得那几句打哑谜的话,还有寻找魂魄。
姜歇在尸体间转了一圈——没有活人,也没有像他这样的活死人。
看来,玩家们被分开了。
“呜——”远处传来一声汽鸣声。
听上去好像是船鸣……凡为所愿,暗界涛涛?
姜歇觉得这不是巧合。
他松开某个死人的衣服,撑起身子跑出所在的大堂。
明亮的阳光刹那间将姜歇笼罩。
瞳孔猛缩,姜歇用手挡住过于刺眼的光线。
随着对光线的适应,他看到的却是一大片宽坦的平地。
可是不对,船就该在这个方向。
——不,不应该用常识去理解。
姜歇快速转身查看。三面都是大路,只有大祠堂的背面是座长满竹子的小山。
竹林遍布着黑雾。
联想到游戏名,姜歇转身往竹林跑去,一头扎进黑雾中。
这是一个很陡峭的山坡。姜歇用残破的身躯扒拉着山上的竹子艰难往上爬。
一团团黑气时不时从未知的角落中蹿出。
“呜——”又一声汽鸣传来。
姜歇咬着牙,加快速度。
忽然,一团黑雾向他迎面扑来,将他吞没。
再一睁眼,姜歇到了船上。
天色昏暗,船身锈迹斑斑。
悲风低吟,甲板破旧疏松。
姜歇左右看去,不见一人。他踩着随时可能塌陷的地板走进船舱。
空间开始变得逼仄,进路没有别的选择。周身的空间骤然收紧。
姜歇的行动被看不清的屏障挤压在十分狭小的空间内。
黑色也愈发浓重,他几乎看不见任何东西。
姜歇伸手向两边推去,推开了一点点空隙,而只要一泄力,那屏障又压下来。
他好像被压在了一堆弹簧里。
姜歇又张开腿脚,把空间撑开。
他能推测出,自己正在船舱的过道里。或许,他已经到了所谓的“暗界”,所以空间也不能以常理理解。
姜歇背靠在一边,腿撑在另一边。他用“残破的身躯”维持着张力,一边伸手在黑暗中摸索,一边慢慢蹲下身来。
忽然,姜歇摸到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像是一团棉花?